第51章 周衍之的场合
进入一月后,南城也算是正式入了冬，冷空气来袭，气温骤降。
图书馆里开着空调,室外的阳光明媚的一塌糊涂，照在季棠身上,暖和和的。她的皮肤在阳光下发着透亮的光，头发乌黑浓密。
细小的粉尘在空气里浮荡。
周衍之都能想象到,她的厚框镜片下，那双被遮挡住的眼眸会是怎样的清透如水。
他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书本,目不转睛地看着季棠，他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
在这样温暖宁静的午后，能跟季棠待在一块，像做梦般美好，弥补了旅行中没能独处的缺憾。
季棠看得太投入，都不知道自己俨然成为了某人心头一抹靓丽的风景。
过了一会，许是刘海太遮眼睛,她伸手撩了下。
她这一动，吓了周衍之一跳,他慌张地低下头，装作在看书的模样,一边手指转起了笔,不敢再肆意盯着她看。
陆续有人注意到周衍之的存在,当他们看到他跟一个打扮的土里土气的女生坐在一起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距离隔得太远，根本听不到,可从他们的目光中，周衍之猜的到他们会说些什么，过了一会，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机，关掉闪光灯后，对着两人拍了起来。
周衍之蹙了蹙眉，心里涌上一股烦躁，他看了一眼季棠，见她没有反应，便悄然起身，走到了对方身边。
跟之前被偷拍时处理的方式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他一直盯着对方彻底删除掉季棠的照片才作罢。
季棠也感受到了周边的异样，她好歹也是个明星，对于镜头也有点敏感。对跟校园红人单独坐在一起这件事，她或多或少感到些许的头大。
她都能够想象到，今天晚上，校园网内会是多么的热闹。
周衍之是有制止他人偷拍，可图书馆里人这么多，他是抓不完的。
她不想成为大家的话题，其主要原因是怕章以茜误会跟掉马，不过以她糊逼身份，大家可能根本不知道娱乐圈有她这号人物，更别提对上号了。
这使得她很快安下心来。
周衍之走了回来，见她看着自己，便主动解释道：“季棠，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他们把照片删除了，他们不会乱说的。”
季棠点了下头，她朝楼梯口张望了一眼，嘀咕道：“茜茜怎么还没来。”
周衍之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他知道章以茜今天是不会来了。
他昨晚特意发微信拜托她，让她给他跟季棠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她答应了，说下午会跟袁晓去别的图书馆复习，还叫他把握好机会。
把握好机会？
周衍之的眉眼处染上一份忧愁，瞻前顾后本不是他的性格，无论是打游戏还是打球，他都是主动进攻型，可对上季棠，他心底就多了一份犹豫。
怕会惹她不高兴。
季棠一说完，手臂旁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她打开了手机，是章以茜回来的微信。
章以茜：抱歉，棠棠，我刚肚子不舒服回寝室了，忘记跟你说了。
季棠回道：没事，没拉肚子吧？
章以茜：没有，不过我下午就不过去了，人还是有点不舒服，你跟周衍之好好复习吧。下次我们再一起复习。
季棠：嗯嗯。
她在打字的间隙，周衍之又习惯性地去看她，他发现他怎么也看不够看，哪怕是她现在这副土里土气的模样，他却依旧觉得很可爱，想要一直看下去。
他大抵真是疯了。
季棠一发完微信，就听到他轻声问道：“谁发来的？”
季棠晃了下手机说：“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提到茜茜呢，她就给我发微信了。”
听到章以茜的名字，他心底莫名发虚，拿起手边的保温杯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面前冒出了腾腾的白气，他抬眸透过氤氲的雾气，边看季棠边明知故问：“她怎么说？”
季棠说：“她人不舒服，下午就不来了。”
周衍之说：“是吗，那真可惜了。”他抿紧了唇，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我们还继续在这复习吗？”季棠看了他一眼说道。
她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主角没齐，她也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待在这里还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周衍之咳了一声说：“当然，来都来了，我还有问题不懂想问你呢。你会教我的吧？”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季棠，季棠不忍拒绝，点了下头说：“嗯，什么题？”
他便拿过一本笔记本，把本子推到了桌子中央。他翻到了其中的一页，指着上面的题说：“就这几道，你看看？”
他昨晚特意挑了几道题拿来问她的，难度系数不高不低，这样既不会显得他太笨，也不会为难到她。
季棠接过来看了起来，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张了张口，话还未出口就被周衍之打断了，他说：“季棠，我坐你边上来吧，这样你教起来方便，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行。”
他便起身坐到了季棠边上，顺便将课本跟保温杯全挪了过来。
季棠看着他坐了下来，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冒了上来，还没等她想起楚，就听到他笑着说：“我准备好了，你开始讲吧。”
她“哦”了一声，将这感觉强压了下去，开始仔细讲解了起来。
怕周衍之听不懂，季棠还拿出草稿纸在纸上演算了起来。
周衍之把椅子往她身边挪近了一点，他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撑在季棠的椅背上，半侧过身子垂首看着。
图书馆里极其安静的氛围，将彼此的感官都放大了。
他原本还在认真的听着，可没一会，他的视线就不受控制地来到她小巧红润的唇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香味也不由分说地沁入他的鼻端，蚕食着他的理智。
她似乎换了一种润肤乳，之前都是柠檬味的。
他喉结一滚，撑在椅背上的手紧握了一下，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赶紧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他怕再看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刚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就会让他受不了。
“你听懂了吗？”季棠抬了头，见他扭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有些不高兴地说，“周衍之，你在看什么呢，还学不学了？”
周衍之忙回过头说：“学，当然学！我刚才看到有一只小猫咪上了外面那棵树，一时走神了，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季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越过他高大的身躯看向窗外，他微微靠后，好让她能够看清楚外面。
窗外阳光明媚，树叶在寒风的吹拂下，漱漱发抖。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季棠探头探脑的看着，却什么也没看到，她蹙了蹙眉。
周衍之轻轻一笑，抓住她的手指向了树上的某一处。他低下头，轻声说：“在那，看到了吗？”
季棠定睛一看，果然在一簇枯黄的叶片中看到了一只肥嘟嘟的大橘猫。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呀，是橘猫学长！”
这只橘猫是他们学校里的流浪猫，经常进课堂陪学生们，因此大家都叫学长，除了它以外还有好几只流浪猫，也都被称为学长学姐。它们被校工跟学生喂得圆卜隆冬的，手感好得不得了。
每当季棠控制不住猫瘾的时候，她就会拿猫条猫罐头去引诱它们，然后趁它们吃东西时撸个痛快。
周衍之没有错过她的这个笑脸，他整个人的神情都柔和了下来。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嗯，是它，我们要不要出去逗逗它？”
他看出季棠很喜欢猫了。
他又多了解了她一点。
“还是别了，等考完试吧。”季棠收回视线，强压下想要撸猫的冲动。
她转过头来，额头轻轻擦过了他的鼻尖，周衍之瞬间瞪大了双眼，整个人朝后仰去，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
他反应之大，有些惊到季棠了。她的眼底泛上了一丝疑惑，在她的目光下，他的耳朵越来越红，跟充血了一样，季棠说：“你耳朵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红。”
周衍之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刚才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上面，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又局促地拉了拉领口说：“有，有点热，我们继续复习吧。”
他手忙脚乱地把书打开，低头看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跟季棠一起复习变成了一件折磨人心的事。
甜蜜的折磨。
他心脏真的快承受不住，要爆炸了。
季棠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他的书，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她说：“周衍之，你书拿反了。”
周衍之愣了一下，他认真一看，随后整张脸轰一下全红了。
他觉得他的一世英名都被他的操作给毁的差不多了。他真的太没用，太不淡定了。
他们在图书馆一直复习到傍晚六点，身边的人都已经换过了一批，新来的人同样被周衍之跟季棠这样的新鲜组合震惊到了，小声议论了几句，不过没人再拿出手机拍照。
季棠见今天的复习目标都已经完成，她扶了下眼镜，看了眼时间后对周衍之说道：“周衍之，你复习的怎么样，六点多了，你饿了没？”
在闹出那么丢脸的乌龙后，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灭了周衍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之后，他也跟季棠一样，认真的复习了起来，没有再想其他的事。
复习效率意外的高。
他点点头说：“嗯，有点，我们去吃饭吧。”他看了眼手机，发现袁晓给他发了微信，他之前太过专心没注意到，他一只手打开手机，边回他微信边抬头看了季棠一眼。
袁晓在微信里告诉他说晚上要跟章以茜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叫他不要等他了。
他们原本约好了一起玩游戏。
季棠说：“我问问章以茜。”
他想都没想就说：“不用问了，她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季棠疑惑的看着他。
周衍之张了张口，他不确定要不要顺势就这样戳破那层窗户纸，告诉季棠，章以茜跟袁晓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旅游回来后，这两个人每天都聊天聊到深夜，就跟有说不完的话似得，袁晓已经准备在寒假前跟她告白了。
再隐瞒下去，就不礼貌了。
可他又怕影响到她考试，毕竟失恋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奖学金对她的重要性不需要多说。周衍之想了下，决定等她期末考试结束，再挑明。
然后，他要趁虚而入。
他把手机一收，说：“我猜的，你不是说她人不舒服嘛。”
季棠没再问什么，她起身边整理东西边说：“嗯，我回寝室看看她，你自己先去吃吧。”
周衍之一听，连忙按住了她手底下的书，他的手指微微碰到了她的指尖。季棠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耳朵又变红了。
手上的温热触感使周衍之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他连忙收回手，把手插进裤兜里说：“你回去了不是还要再出来，这样多麻烦。干脆我们先去吃饭，她要吃什么给她带回去好了。”
他知道章以茜大概率没在寝室，不想季棠为了她跑来跑去。
季棠却有些犹豫，她不是很想单独跟周衍之一起出去吃饭，太惹眼了。
八卦的传播速度可是很快的。
周衍之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多少也猜到原因，可他不想放弃这样好的机会，下次想要再单独约她又要重新找借口。
他说：“季棠学姐，吃个饭而已，你不用太有负担。而且下午你还教了我不少，给我一个谢谢你的机会。”
他的眼里闪烁着真挚的光，叫人不忍拒绝。季棠想了下，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周衍之的社交圈广的很，
生活中也没有那么多观众，最多就是对她的一时好奇，她或许没必要这么畏首畏尾。
她说：“好，那我问问她想吃什么。”
章以茜很快就回复了过来，说她人在外面跟人吃饭，不需要给她带饭，让她跟周衍之好好吃饭，不用惦记她了。
季棠觉得她的字里行间透着一些古怪的气息。
周衍之打量了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轻声问道：“她想吃什么？”
“她自己去吃了，你想吃什么？”季棠把背包背上。
“都可以，由你决定。”周衍之注意到她手上还有个袋子，就问道：“你那个袋子装的什么，我替你拿吧。”
季棠说：“出去再说吧，别影响到其他人复习。”
走出图书馆后，季棠把袋子递给了周衍之，她说：“喏，还你。你之前借我的羽绒服跟手套，我都已经洗过了，还有个帽子，我没戴过。”
周衍之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一想到这是季棠穿过的衣服，他心里就高兴。
他暗暗唾弃了下自己，觉得他现在就跟个变态一样。
季棠就笑了，她说：“大哥，应该是我跟你说谢谢。”
这时候的季棠又有了点旅游时期的样子，更加的鲜活。
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明明是同一个人，他似乎更喜欢那样的季棠。他攥紧了袋子，目光深沉了下去。
他觉得有这样的想法有点对不起她。
季棠不知道他此刻纠结的内心，她说：“那我们去吃麻辣烫吧，好久没吃了。”
她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娱乐圈的工作，可以适当放纵一下了，好好犒劳犒劳自己，顺便祭奠下死去无数的脑细胞们。
周衍之吐出一口气说：“好，走吧。”他的目光看向她的身后：“你包重不重，我帮你背吧？”
季棠说：“不用，这么点东西，轻的很。”
他们去了美食街最火的那家麻辣烫店，由于正好是饭点，他们还要排队。取了号后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
麻辣烫店在面朝街面，来来往往全是大学生，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周衍之跟季棠，跟图书馆的那些人一样，他们也都有些讶异。
季棠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讨论她是谁，是哪个专业的，跟周衍之是什么关系之类的话。
她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她身上的透明人属性越来越弱，也不知道是跟主角们走得太近，还是系统太久没上线的缘故。
周衍之神色如常，他看了眼季棠说：“季棠，我们要不要去附近逛一圈，等会再过来。”
店家说轮到他们起码还要半个小时，与其在这干坐着给人当风景看，不如去周边散散步。
在第n群人回头看她跟周衍之后，她站起了身，说：“走吧。”
他们就沿着这一条街逛了起来，走着走着季棠就来到了之前抓娃娃的那家电玩店，周衍之见她脚步放慢，便说：“要不要进去玩一会？”
季棠没有反对，周衍之就去换了一些游戏币，大部分都给了她。
季棠说：“我不怎么会玩，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拿着，没玩过就随便玩呗。”
他带着季棠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店里，他跟袁晓来这里玩过好几次，对里面的游戏熟悉的很。
他给季棠笼统的介绍了一下各个游戏机的特点，她选了个一个pk游戏，周衍之简单的教了她怎么操作，又玩了一盘给她看后，就站在她身后看她玩。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玩吗？”
他笑着说：“你先玩，别在意我。”
游戏开始了，季棠便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屏幕上，她以前只玩那种网页上的小游戏，玩过最激烈的就是马里奥，对于这种pk类的游戏，她是从未玩过，游戏机上的按键也不熟练，明明想让屏幕里的小人往前，它偏偏往后，让它跳跃，它却转身，就像故意跟她作对一样，最后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她聪明的头脑，超强的记忆力在这一刻毫无作用，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手忙脚乱。
不知不觉，她已经把周衍之兑换来的游戏币用得只剩下一个了。
她拿着最后一个游戏币，脸都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周衍之说：“我还是不玩了，我根本不会，你玩吧。”她说着就要起身，被周衍之按了回去，他俯下身把游戏币投了进去，一只手握着操控杆说：“季棠，听我指令就好，我带你赢。”
季棠扭头看了他一眼，屏幕上的光将他的脸照亮，他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一开始是他说季棠操作为主，后面不知不觉就由他掌控了。
季棠没怎么见过男生打游戏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打游戏都像都周衍之这样。
一脸沉稳冷静的表情，下手却很凌厉凶狠，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操作台上飞跃着，一下子按这个，一下子控那个，完全掌握了主导权，将对方的小人杀得片甲不留。
周衍之能感受到季棠的视线，这使得他的身心都振奋了起来。
“季棠，这个往下，再按绿色的键。”他双眼专注的盯着屏幕，松开操纵杆对季棠说道。
季棠收回目光，右手放在操纵杆上往下一掰，左手按下了按钮。
屏幕里的小人被她一刀砍中，最后一滴血没了。
上面再次出现了game over的英文，区别是，这次她的小人在欢呼跳跃着。
“哇，周衍之，你好厉害，我们赢了。”她高兴地仰头看向周衍之。
周衍之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他撸了下脖子，站直了身子说：“没什么，以后你要想玩其他游戏，可以叫我，我带你玩。”
季棠说：“好呀。”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突然叫了一声，“几点了，我们的麻辣烫！”
周衍之掏出手机一看，距离刚才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赶紧回到了麻辣烫店，发现他们的号已经过去了。
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季棠说：“不好意思，要不是我让你玩游戏，我们就不会超时。”
季棠说：“你不要这么说，我也玩得太上头，忘记看时间了。”
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好在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多了，他们重没等两分钟，就轮到了。
吃完饭后，周衍之把季棠送到了学校门口，他还想送她到宿舍楼下，却被她拒绝了。
她的理由是他一进一出，太麻烦了。
周衍之现在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也就没有强求。两人在校门口互相道了别，他一直看着季棠走进了校门，才转身朝自己的房子走去。
他太高兴了，只觉得有一团火在他的心底燃烧着，他没忍住，跳起来伸手勾了下路边的树枝。
这时，一辆宾利与他擦肩而过，车上的男子看到了他，他的目光微沉，默默转回了头。
第52章 周衍之的场合
接到陆瑾的电话时,季棠颇感惊讶，她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说：“好的,我在就在学校里，这就出来。”
她调整了下背包,转身又朝校门口走去。
陆瑾的车就停在上次送季棠过来的地方。他刚下了飞机，连时差都没调整,就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她，他怕他出差的这几天,被其他人给捷足先登了。明明明天季棠就要回陆宅打工了，可他却连一天都不愿意多等。
来的路上，他看到周衍之跟季棠走在一起，他看着他把她送到了校门口，又转身离开。
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是一块吃饭了。
周衍之的雀跃他看在眼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连车里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闷了起来。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身子倚在车身上，一只手插在兜里,微微侧首注视着南大校门口的方向。
季棠一进入学院路，首先看到了他的那辆车,没办法,太显眼了。车旁是一棵参天大树,一轮弯月高高悬挂在夜空,抬头看去,就像挂在树梢上。
群星闪烁，空气冷冽,陆瑾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紧紧扣在脖子处，搭一条银色领带，树影在他身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光影，衬得他的气质愈发清冷。
季棠小跑着来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仰着头吃惊地问道：“陆先生，您怎么过来了？”
“叫我陆瑾，至少私下里就叫我陆瑾吧。”陆瑾又一次纠正道，他微微勾了勾唇，说：“我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点吃的。”
这一看到她，他心底的烦闷便消散了，重新高兴了起来。
“吃的？”季棠愣了一下。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她带吃的？
她只是他家的一个小女仆，有这个必要吗？
她再次确认道：“你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吃的？”
陆瑾打开车门，从后车座上拿出一个礼袋递了过去：“比利时的巧克力，合作伙伴送的，我不爱吃甜的，小浅又不在家，我想着你可能爱吃，就给你送来了。”他扶了下眼镜，“你可以拿去跟你的舍友一起分。在哈市的时候，谢谢你们让我看了一场美丽的烟花，度过了一个美好的跨年夜，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谢礼。”
为了让季棠心安理得的收下这份礼物，在来的路上他就打好草稿，最后一句，他是由衷这么想的，只不过对象只有她一人而已。
季棠看着他，他冲她点了点头，她稍一犹豫了，还是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袋子，她笑了笑说：“谢谢你啊，陆瑾。”
“不客气，这个巧克力只有七天保质期，回去早点吃掉。”
见她收下了他的礼物，陆瑾心头涌上了一阵淡淡的喜悦，他勾了下嘴角。季棠没有注意到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她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礼盒点点头说：“好的，我会跟我的同学尽快把它解决光的！”
把巧克力递给季棠后，陆瑾的视线就没她身上移开过，听到她这样说，他的眼里泛起了光，他说：“你喜欢吗？”
“什么？”
“巧克力。”
季棠说：“嗯，还挺喜欢的。”
她是个甜食控，不仅喜欢巧克力，也喜欢吃各种蛋糕，只不过平时为了控制体重，保持身形，她只有在很馋的时候才会买一点尝尝。
他说：“那就好。”
季棠对他的问话感到一丝莫名，不是说合作伙伴送的吗，怎么还在意她喜不喜欢，显得跟特意为她买的一样。
她朝陆瑾看去，见他还看着自己，她扯了扯嘴角说：“陆瑾，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她看到他镜片下的黑眼圈，抿了下唇，“你出差也很累了吧，回去早点休息吧，毕竟工作是做不完的。”
明明他妈范华熙女士也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了，可从季棠嘴里出来就不一样了，他对季棠的话很受用，他知道她这是在关心他，心底的喜悦便愈来愈盛，根本控制不住。
他那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柔和的神色，就连声音也变得性感又低沉。
他笑着点头：“好，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别复习太晚了，实在来不及，我上次说的话还作数。”
季棠知道他指的是让她请假的事，她说：“嗯，我有数的，谢谢你的好意。”
“那我走了，再见。”他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说。
季棠朝他挥挥手：“再见。”
说完两人谁都没有动，过了一会，一阵冷风吹过，吹落了树上的枯叶，它们打着卷落到了地面。季棠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陆瑾说：“你还不走吗？”
陆瑾说：“我是想看着你先走。”
“那还真巧了，我也这么想的。”季棠说。
陆瑾低头浅笑了一声：“这回真走了。”
季棠“嗯”了一声，他抬眸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开门上了车。季棠听到发动机响的声音，便转过身提步离开。
车内，司机老刘问陆瑾：“陆总，现在走吗？”
陆瑾平视着前方沉声道：“等她离开后再走。”
“是。”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瑾没有回陆宅，而是回了在市区的豪宅。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他不喜欢陌生人侵入他的领域，就没有请保姆，平时由钟点工定期上门打扫卫生。
他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了西装外套，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领带，一边走一边用手解锁了手机，看到了他好友叶清臣发来的微信，提醒他别忘记明天的事。
他这周周末难得没安排工作，约了好友白天去打高尔夫。
他回了微信，扯下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青花瓷茶杯在指尖转了一圈，他又拿起手机给林管家打去了一个电话，交代他明天随便给季棠找点活干，别占用她太多时间。
林管家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
陆瑾说：“她就要期末考了，多给她点时间复习。”
理由看似合情合理，林管家也就不再多问。
打完电话后，他喝了一口水，茶杯一放，他大跨步去二楼浴室，给自己放洗澡水，准备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个澡后就休息。
他原本还要看几份文件，可季棠让他早点休息，他就按她说的早点休息。他想起之前吩咐莫庭桑调查的事，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难得有了点时间观念，决定不在这么美好的夜晚打扰他，等到明天再问。
季棠回到寝室后，寝室里空无一人，她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嘉佳跟田馨蕊的晚归，倒是章以茜还没回来，有点让她奇怪。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跑哪去了？”她嘀咕了一句，把袋子跟背包放在了桌子上。
她拉出椅子坐上，把巧克力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她看了下上面的字母，知道是在比利时里很出名的一款巧克力，有近百年历史，需要提前一周预定才能买到，她小时候吃过几次。
她回味了下口感，这牌子的巧克力甜度适中，即没有可可豆的苦涩感，也没有过多的添加剂，入口能感受到牛奶般的丝滑。
很好吃。
她咽了下口水，把它放到书桌一角，准备等室友们到齐后再拆开它，不然她怕自己一打开就忍不住一口气给干光。
毕竟现在她一个人独守寝室，没有人约束她，赵小文也远在天边，不可能知道，全靠她的自制力。
她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下后，就拿出手机给章以茜发了条微信，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如果是平时，她不会这么关注她的去向，可她今天人不舒服，她自然没那么放心。
她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对方回，她就先去浴室洗澡了，等洗完澡出来，发现章以茜已经回来了。
她问道：“茜茜，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看到季棠后，章以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尤其在听到她关心的问自己身体如何时，她差点因为心虚，脱口就要将实情全部都告诉她。
她别低下头不去看季棠的目光，说：“嗯，下午就好了，可能吹了冷风，不好意思，让你担心啦。”
季棠咧了咧嘴说：“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她坐到书桌前，拿过书来，准备再看一会书就睡觉，余光扫到那盒巧克力，她拿了过来，微微侧身道：“对了，陆先生送来了一盒巧克力，你要吃吗？”
“巧克力？他什么时候送来的？”章以茜吃惊地转过身，她整个人趴在椅子上，双手扶在椅着椅背。
“晚上，我刚跟周衍之吃完饭回来，他就给我打电话了。”季棠把巧克力递了过去，说，“他的合伙人送的。”
季棠的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快把章以茜的cpu给烧掉了，她没有伸手去接巧克力，而是重复季棠的话道：“你是说，你今晚不仅跟周衍之去吃了饭，陆先生还特意来给你送巧克力？”
她就说吧，那个陆先生肯定也对季棠有意思，不然怎么可能大晚上来送巧克力。
她原本还不敢笃定。
季棠总觉得原本普普通通的事，经章以茜这么一说好像有些奇怪，她点头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她蹙了蹙眉。
章以茜笑了笑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她看了眼她手中的巧克力，说，“今天太晚了，放着明天再吃吧。”
季棠一想，觉得也对：“那就放着，明天大家一起吃吧。”
章以茜说：“恐怕还是只有你跟我吃，她两最近是一口高热量都不会碰的。”
演出在即，嘉佳跟田馨蕊最近为了保持体重到了疯魔的地步，一天只吃一顿不说，还基本只是蔬菜沙拉跟鸡蛋玉米。
季棠想了想两人的悲催处境，胃就感同身受般揪了揪。
没美食吃的日子太难过了，她拍戏时都没这么节食过。
季棠巧克力放了回去，就听到章以茜问道：“对了，棠棠，你今天复习的怎么样？”
她其实想问她跟周衍之相处的如何，可两人既然一起去吃了饭，想来应该还算愉快，她就不多此一问，免得季棠不自在。
她看得出季棠对周衍之没有过多的想法，否则刚才的陈诉不会那么平铺直白。
季棠说：“还可以，你呢，下午有复习吗？”
章以茜说：“嗯，也复习了。”
“说起来今天袁晓也有事没来，就我跟周衍之两个人。”季棠不知道她是跟袁晓一块复习的，怕章以茜以后知道她是跟周衍之单独复习心里膈应，便主动提了起来。
章以茜瞧了季棠一眼，没什么底气的“嗯”了一声。
这事她可太清楚了，毕竟是她一手促成的，袁晓也一直跟她待在一起。
她隐约察觉到，季棠好像以为她跟周衍之之间有着什么。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也许是受了校园里一些闲言碎语的影响，也许是觉得他们一个校草，一个校花比较般配，似乎每次他两有什么互动了，她都会主动跟她说，看得出很怕她误会。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季棠，她跟周衍之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关系，真正令她动心的是袁晓。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不缺人追，对她好的人也不计其数，可袁晓是唯一一个不仅会时刻顾及到她的感受，对她句句有回应的男生。
他这个人看上去粗枝大叶的，实际上人很体贴，很多事不用她开口，他就给她准备好，旅游的一路上都对她很照顾。
爬雪山时，季棠没跟他们走在一起，不知道她在爬山时差点脚崴跌倒，是他一路背着她上了山。
而今晚的约会他也很上心，从晚餐到电影全是她喜欢的，这样的用心很难不让她心动。
季棠察觉到章以茜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却迟迟不开口，她好奇的问道：“茜茜，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章以茜笑了下说：“没什么，我去洗澡了。”她摸了下微微发烫的脸，起身去柜子里拿内衣裤。
她也不想再隐瞒季棠，等他们正式在一起了，她就请她吃饭，公开这个秘密。
季棠抿了抿嘴，转过身继续看起了书。
十点半，宿舍的门被人大力推开，嘉佳跟田馨蕊拖着疲劳的身躯回来了，明明是冬天，可她们却练出了一身的汗。
她们先是看了一眼季棠的床铺，她拉着床帘，没有光透出来，应该跟往常一样，睡着了。
两人又看向半躺在床上戴着耳机追剧的章以茜，两人对视了一眼，嘉佳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冲上去，一把摘下她的耳机，凑到她耳边激动的说道：“茜茜，出大事了！”
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章以茜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埋怨地看了嘉佳一眼说：“你吓死我了，干嘛，你们期末汇演提前啦？”
嘉佳连连呸了好几声，说：“你不要乌鸦嘴。”
章以茜半坐起来，双手枕在枕头上说：“那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田馨蕊这时也走了过来，她扭头看了一眼季棠的床铺，小声道：“你今晚没上校园网吗，上面都炸了。”
章以茜蹙了蹙眉，说：“没，我今晚回来晚了，洗完澡就开始追剧了，发生啥事了？”她见两人又往季棠的床位看去，疑惑的问道，“你们干嘛，棠棠睡着了，你们不会是想叫她起来一起听八卦吧？”
嘉佳深吸一口气，激动地嚷嚷道：“她听什么八卦，她就是八卦的主题！”
她一说完，田馨蕊立刻推了她一下，道：“你小声点，别把棠棠给吵醒了。”
嘉佳连忙捂住嘴，神色慌张地瞧了眼季棠的床铺，见上面没有响起不该响的动静，微微舒了口气。
季棠有一点很令她们佩服的就是，她睡觉质量贼好，基本躺下就能睡着，还轻易不会被吵醒。
这下彻底把章以茜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她整个人趴了过来，双手扶着床栏说：“到底什么事，跟季棠有关？是有人要抢她奖学金？举报她在外面私自打工？这也不对啊，大学了，谁管学生在外打工，又没犯法。”
嘉佳“啧”了一声，说：“你就不能想她点好啊，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咒人。”
“还不是因为你们支支吾吾的不说个痛快。”章以茜顿时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能跟季棠扯上关系的无非就是奖学金跟勤工俭学的事。
“你上校园网看看就知道了。”田馨蕊手指快速地在手机上戳着，将打开的页面递到了章以茜的面前，“她跟周衍之被拍了！今天他们不仅去了图书馆，还一起去吃饭了。”
章以茜松了口气说：“就这？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呢，我知道的呀，本来我们一起去复习的，后来我有事提前回来了。”
嘉佳跟田馨蕊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嘉佳耸耸肩说：“我就说棠棠怎么突然跟周衍之走到一块了，感情还有一个你。”
田馨蕊斜睨了章以茜一眼说：“应该还有个袁晓吧，之前你们就四人一起复习过。果然校园网上的八卦就不能信，你说我怎么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我怀疑你也在映射我，不过不管怎样，校园网上也说的太难听了，幸亏棠棠不怎么上网，不然看到肯定会难过。”
章以茜愣了一下，问道：“很难听，他们说什么了？”
田馨蕊就把手机放她手心里说：“你自己看吧，我都气死了，恨不能化身八爪鱼把这些网络喷子都喷一遍，原来学历高真的不代表素质高。”
“是啊，现在这个年头了，竟然还有人戴有色眼镜看人，他们知不知道季棠是你们学院的学霸啊。要我说，光季棠的智商就能甩他们八条街，还有脸看不起人。”嘉佳也很义愤填膺。
章以茜随便点了几个帖子浏览了一遍，大概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气愤了。
帖子里大部分言论都对季棠很不友好，他们像是突然发现学校里有季棠这么个人，对她的穿着品头论足，觉得这么老土的人有损南大的形象，还有一部分人，很不理解周衍之怎么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拉低了他的档次，只有一小部分人在替季棠说话，叫大家不要以貌取人，能在南大读书的，都是各省市的精英，再不济，也有很厉害的特长，没准对方人很优秀呢，也有说怎么打扮都是女生的自由，别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可这些评论杯水车薪，很快就被更多的冷嘲热讽给淹没了。
“虽然说怎么打扮是个人的自由，但是出门在外还是该注意下形象吧，这要是被别的学校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南大都是这种不修边幅的书呆子，我可不想被这种人代表。”
“不是，你们怎么就确定她是我们学校的人了，我好像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她？”
“前面这话说的，学校这么大，我就不信你每个都见过。总不能是周衍之的亲戚朋友，你看她那样的像吗？”
“周衍之也就这样嘛，看你们平时把他吹捧得这么高，现在一个个傻眼了吧，跟个土包子走在一起，审美也就这样了。”
“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阿猫阿狗也有资格评论周衍之，不好意思，他就是去捡垃圾，也比你这种挫男有魅力！”
“我真受够了，你们能不能尊重下女生，就因为人家不好看不打扮，就活该被你们这么说吗？还名牌大学生呢，我看你们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
“就因为她跟周衍之一起吃了顿饭，你们就各种攻击她，我说你们不要太离谱。”
“他们明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借着评击这个女生攻击周衍之呢，男人的嫉妒心绝了，心眼也就这么芝麻点大。”
“不管怎样，这个女生最惨。”
“她惨什么，也许人家正高兴着呢，本来谁知道她，这下彻底在我们学校出名了。”
章以茜越看越气，她低下头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她真是看不下去了，她要好好骂骂这些人。
田馨蕊在旁边喊了一声：“姐，你注意点，这我的账号。”
章以茜发完了几条，用光了田馨蕊的留言次数，又改换上了自己的账号。
她愤愤不平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自己在背后嚼人舌根还有理了，我们棠棠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关他们屁事啊，真是头上插个鸡毛掸子没事包个狗皮毯子。”
她一生气，都说起了脏话。
嘉佳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说：“我没听错吧，茜茜，你竟然骂脏话。天哪，我从未没听你骂过脏话。”
章以茜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她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说，“诶，你们还不去洗澡，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嘛。”
田馨蕊拿回她的手机说：“我先洗吧。”
嘉佳点了点头。
章以茜在论坛里替季棠说完话后，顺手举报了帖子，她想了下，给周衍之发了条微信。
她觉得今天这事，她至少要付三分之一的责任，她也不知道季棠跟周衍之走在一起，会引起校友们这么大反应，剩下的……
对面几乎是秒回，她打开一看，只见他回复道：
知道了，我会解决。
第53章 陆瑾的场合
季棠一觉醒来,就感到寝室里的氛围有些奇怪，不仅嘉佳跟田馨蕊已经起床，就连章以茜也醒了过来,正靠在枕头上刷手机。
听到季棠床上的响动，她们同时看向了她。
季棠拉帘子的手一顿,说：“怎么了吗？”
章以茜笑了下说：“没什么。”嘉佳跟田馨蕊爬下了扶梯，季棠看了看她们三,说：“茜茜，你今天醒的好早啊。”
这几天,嘉佳跟田馨蕊七点就要去练舞，季棠已经习惯了，倒是章以茜，现在不用上课，即便要复习，她也一向都睡到八点才醒，这倒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章以茜说：“昨晚我睡得早，今天醒的也早了点。”
季棠点点头,她昨晚依旧十点睡的，因此她们的谈话她一个字都没听到。嘉佳跟田馨蕊各自开始洗漱,章以茜也重新玩起了手机，季棠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穿衣服。
章以茜因为昨晚的事,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一醒来就登上了校园网,发现昨晚那些帖子都被删除干净了,管理员置顶了论坛版规，以及强化管理的帖子,看时间，是昨晚凌晨发的，还封了好几个人的号以儆效尤，她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都是昨晚说季棠说得很难听的，言论都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她不知道是周衍之出手了，还是论坛管理层出面了，毕竟是名校论坛，校方肯定不会允许内部发言如此乌烟瘴气。
她心里宽了宽，至少季棠是看不到那些恶劣的言语从而影响了心情。
现在可是复习的紧要关头。
她退出校园网，扭头看向季棠，问道：“棠棠，你今晚还是不回来？”
季棠“嗯”了一声：“对，我打算这周继续做，下周末再请假。”
嘉佳正在刷牙，闻言吐掉口里的泡沫，从洗手间探出头说：“瞧我这记性，我昨晚就想跟你两说呢，结果给忘了，18号我们期末汇演，你们两有空过来看，很好看的。”
田馨蕊在她身后拍了她一下说：“她们考试都结束了，棠棠应该回家了吧？”
“哦，对哦。”嘉佳用力刷着牙，她又忘记季棠不是本地人了。
季棠说：“有空我会来的，我18号还在的。”
根据复仇文的剧情，一月底的时候，沈宴清的渣爹会为他举办盛大的认亲宴，晚宴后，她就会接到他的电话，说完该说的台词，这本文里就不需要她的出场了。
不知为何，季棠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她抿了下唇，不敢肯定了。
见她陷入了沉思，嘉佳问道：“棠棠，你怎么了？”
季棠摇了摇头，把巧克力拿出来放在桌上，冲着洗手间的两人说道：“嘉佳，馨蕊，我桌上有一盒巧克力，你们想吃的话就自己拿。”
虽然她知道章以茜说得对，她们为了减肥不会吃，可她话总要说到。
说完以后，她见洗手间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便就先整理起过夜用的衣物，等两人洗漱好后再进去。
上午八点半，她准时出现在了陆宅，她跟往常一样换好工作服后去找林管家领工作，可奇怪的是，林管家瞧了她一眼，并没有吩咐她具体的工作内容，只让她在女佣们打扫完别墅后，将其巡视一遍即可。
这属于林管家的职责范畴，陆家二老虽然没自家儿子那么严重的洁癖，但对家里的整洁要求也很高，为此林管家向来不假于他人之手，每天都要自己亲自检查过去才放心，如今叫季棠顶上，她自然感到怪异。
她犹豫道：“林伯，这会不会不大合适？太轻松了，我不用干些别的活吗？”
林管家笑了下说：“不需要，我今天临时多了点事情，分身乏术，女佣里面属你心最细，由你检查我才放心。”他顿了一下，加了一句，“等下你发现哪里没弄好就跟我说，我会找人清理。”
季棠有些为难，这跟原文剧情不符，她想要推脱，林管家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啊，没想到都这个时间了，我要去给夫人泡茶了，你暂时没事的话，可以回房间去，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出来。”他睨了一眼季棠，“别觉得这个活轻松，等你把整座别墅的边边角角全看过去，就知道有多累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茶室走去。季棠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闭上嘴，她回到了佣人房，坐在桌子前打开了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本书，她拿起手机，给自己调了个九点半的闹钟，怕自己看书太投入忘记了时间。
她记得林管家每天十点半就会开始在各楼层巡视，差不多一个小时搞定，她业务不熟练，提前一点，还能找机会完成剧情任务。
季棠复习的时候，陆瑾正跟他的好友叶清臣正在打高尔夫，在打到一段时间后，他就来了个一杆入洞，立马迎来叶清臣激烈的喝彩声，一旁的球童跟球场工作人员也都十分的高兴。
这意味着，他们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小费。
叶清臣说：“陆总，没想到你这么久没练，球技还是这么好。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了？”
陆瑾用手帕擦了下手，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也要有时间，你不是知道，我昨晚才从英国回来。”
“所以当你这个工作狂答应来跟我打高尔夫时你知道我有多惊讶。”两人交换了位置，叶清臣拿着球杆站在发球台说：“陆瑾，不是我说你，就你家那么大的产业，光吃老本，都够你吃三代了，何必这么辛苦。”
陆瑾扯了扯嘴角说：“打你的球吧，废话这么多。”
他跟叶清臣是高中同学，大学校友。两人的性格可谓天差地别，一个高岭之花，从小就是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从小到大拿奖拿到手软，一个纨绔子弟，从小刺头一个，读书不行，玩乐一流，属于老师多看一眼头都要痛的那种学生。
两人曾经是王不见王的死对头，因此当大家知道他两在国外成为好友后，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愚人节开玩笑，后来发现是真的，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至今还有人以为是陆瑾被他威胁了。
不过想到陆家在南城的根基，也都知道不可能。
叶清臣头上有个大一轮的哥哥，是个弟控，他从小由他哥看着长大，毕业以后更是直接在他家公司里给他挂了个副总经理的名头，上不上班全凭他心情，只要别惹出事，干什么都没人管他。
他乐得当个闲散富二代，每天琢磨的最多的事就是去哪里玩，他对陆瑾明明坐拥万千家产，却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很是不理解。
不过不理解但尊重，每个人的生活追求不同。
莫桑庭是在陆瑾打跟叶清臣打下半场时乘着球车进来的，陆瑾正打完了一杆，回头看到他，说了一声：“来了？”
莫桑庭冲叶清臣叫了声：“叶少。”便走到陆瑾边上。
叶清臣啧了一声，摇摇头道：“桑庭，跟在陆瑾身边真是辛苦你了，大好周末还要加班，我都看不下去了。”
莫桑庭笑了下说：“叶少别这么说，陆总他人很好的。”
叶清臣手搭在球杆上，冲莫桑庭勾了下手指说：“好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快说来给我听听。”
莫桑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知道他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说：“叶少还是快打球吧，陆总等的不耐烦了。”
陆瑾朝两人走来，他拿起水壶喝了口水，说：“桑庭，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他出发来高尔夫场前给他打了通电话，叫他有空了带着资料过来一趟。
一听到查字，叶清臣眼睛一亮，双眼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他一脸坏笑道：“哦？陆瑾，你让他在查什么，听说你最近打算收购华宇娱乐，准备勇闯娱乐圈去了？”
陆瑾睨了他一眼说：“没有的事，你别听风就是雨。”
莫桑庭没受叶清臣的影响，他知道陆瑾这样的态度就表明在他面前可以说这件事，他便说道：“我查到了，南大金融系考试时间从11号开始到17号，各年级段时间不同，其中大三是12号到15号结束，20号前无特殊住宿申请的学生都要离校了。”
他隐约猜到陆瑾让他查这个与那位在陆宅打工的季小姐有关，所以特意详细调查了大三的考试时间。
叶清臣一听，皱了皱眉，这走向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学考试放假时间？
陆瑾这个老板已经亲力亲为到亲自去学校参加校招了吗？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现在还没到毕业季呢。
他疑惑地看向陆瑾，正准备插话，就听到他说：“那裴煜的资料呢？”
莫桑庭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都在这，他的作品我列成了一张表格，也在里面了。”
陆瑾“嗯”了一声，接过了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了那张列有作品的纸，他快速浏览了一遍说：“他现在在拍是这部叫《自拍》的电影？”
“是，8号就杀青了，明年上映。”
叶清臣在一旁越听越迷糊，直觉两人的谈话跟加了密一样，不过裴煜这个名字倒是正好触及到了他的知识领域。
他笑嘻嘻地看了陆瑾一眼，说：“你还说你没打算往娱乐业发展，这都开始让我们莫助调查起明星来了，不过如果你想挖裴煜过来，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虽然知道叶清臣误会了，陆瑾却也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经纪公司不放人？”
他对裴煜这个人的好奇心完全源自于他是季棠的偶像。
叶清臣洋洋得意地一挑眉，说：“这你可问对人了，你知道他爷爷跟他爹以及他姐都是什么人吗？京市大院里响当当的人物，正宗红三代。他进娱乐圈纯粹是为了追逐梦想，他那个公司就是挂靠的，团队都是他另外组的，自己说了算。”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陆瑾问道，他粗略翻阅了下莫桑庭给的资料，对他家世这一块调查的也不甚明了，显然他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我人脉广啊，学习我不行，吃喝玩乐我可是行家，酒场上混多了，总能听到点意外的小料。”他越说越来劲，眼里的光也越来越亮，他上下打量着陆瑾说：“没想到你真会对娱乐圈感兴趣，是因为小浅吗，她现在是裴煜的粉丝？”
能听到这些，陆瑾知道他嘴里的酒场必然不是那种普通的富二代聚会，也就没有多问，他把资料塞回了文件夹说：“不是她。”
叶清臣品出了点弦外之音，他追问道：“那是谁？”
陆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叶清臣就去骚扰莫桑庭，让他说，莫桑庭直呼他也不知道。
“桑庭，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陆瑾出言解救，没想到莫桑庭并没有顺着他的话离开的意思，反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叶清臣，不知道该不该当他的面说。
叶清臣抗议道：“你要说就说，别遮遮掩掩的，他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说着就要伸手去揽陆瑾的肩膀，被他一脸嫌弃的躲开了。
“说吧，不妨事。”
莫桑庭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陆总，我在查裴煜的资料时，发现跟他同剧组的一个女演员长得有些眼熟。”
“女演员？！”叶清臣眼里顿时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他看看陆瑾，又看看莫桑庭，强势插话进来，“桑庭，我的好桑庭，你快说，什么女演员。陆瑾他喜欢上女演员啦？天呐，感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你个陆瑾，学精啦。明着是调查男明星，实则是在查女明星吧，哪个，有不有名？”
陆瑾被他聒噪的声音吵的头疼：“闭嘴，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随后他看向莫桑庭说，“你继续。”
他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
莫桑庭看了叶清臣一眼，上前一步凑到陆瑾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叶清臣心里被勾的抓耳挠心的难受，他也凑了过来，被陆瑾用一根手指推了开去。
听完莫桑庭的话，陆瑾的眸光闪了闪，他说：“你确定？”
莫桑庭点头道：“您可以自己上网看一下，真的很像。”他曾与季棠在华瑾商厦有过一面之缘，她的美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看到那人的照片时，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很像。
不过陆瑾没吩咐他调查这个女星的事，他就没有自作主张。毕竟他肉眼可见只对季棠有兴趣。
“知道了。”陆瑾压在内心的讶异，缓缓说道。
“知道什么了啊，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莫助你快告诉我，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陆瑾再次拿出手帕，将刚才触碰到他的手指仔细擦拭了一遍，叶清臣被他的举动伤到了，他捂着心脏说：“陆瑾，你太过分了，我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碰一下就要擦！”
陆瑾勾了下嘴角，没什么诚意的说：“抱歉，习惯了。”
叶清臣气呼呼地指着他说：“你等着，我今天赢定你了！”他说着拿着球杆就上了发球台。
“我等你赢我。”陆瑾用布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球杆。
他人在这里，心已经飘走了。
长得像季棠的女明星？
连名字也相似？
他突然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相似到何种地步。
打完18洞后，叶清臣以两杆之差输给了陆瑾，他揉了下头发，放狠话约他下次再战，陆瑾欣然接受了挑战。
他调整了工作，又临近过年，这一段时间他空闲了不少。
两人离开高尔夫球场，又去清韵馆吃了顿午餐，陆瑾拒绝了叶清臣去骑马的邀约，准备开车回陆宅。
叶清臣靠在他那辆阿斯顿马丁前，他叫住正欲上车的陆瑾，双手抱胸：“陆瑾，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跟我透个底呗。”
陆瑾打开布加迪的车门，瞧了他一眼说：“是，不过我还在追求她，等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我再带你去见她。”
他对季棠的喜欢不需要遮遮掩掩。
说完他不顾满脸震惊的叶清臣，潇洒地坐进驾驶座，系安全带，启动车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踩油门就开走了。
留下叶清臣，表情怔愣，过了半响，才从嘴里蹦出一个“靠”字。
他只是想诈诈他，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有情况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工作狂魔陆瑾吗？
陆瑾回到陆宅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还让林管家别告诉他父母他回来了。自从跨年时，他告诉范华熙女士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后，就遭受了史无前例的电话攻击，连他那远在美国的弟弟都给他打了电话，直问他什么情况。
一想到等会要面对的狂风暴雨，他就有些头疼。
林管家束手站在他面前，恭敬地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他看了他一眼，问了下季棠这一天都干了什么。
林管家回答道：“大少爷，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她替我检查下别墅的清扫工作，您看可以吗？”
陆瑾用手指点了下桌面：“嗯，那她现在人呢，在房间复习？”
林管家说：“是的，需要我去叫她过来吗？”
陆瑾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种，此时正到下午两点半，他说：“不要打扰她了，让她好好复习。”
“好的，大少爷，您还有别的什么事要吩咐吗？”
“给我泡壶茶吧，没别的事不用来找我。”
“是，大少爷。”林管家轻手轻脚地关上了书房的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陆瑾把莫桑庭拿来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对裴煜的演绎生涯有了个大概了解，他打开了书桌前的电脑，搜索了下《自白》这部电影，由于还在拍摄中，这部影片的百科介绍十分简单，在主要演员一栏中，他看到裴煜、谭菲、范瑶瑶等人的名字，并未看到莫桑庭所说的那个名字。
他又搜索了下季小棠这个名字，结果只出来寥寥几条通稿，连个百科都没有。
他想了一下，点进了微博页面。
他们陆氏集团在上面有官方微博，都由专业人士运营着，他本人离开大学后就没怎么上过微博，连账号都忘记了。
他依样画葫芦，在搜索栏上打下了季小棠的名字，出现了一个卡通女孩头像的用户，他点了进去，粉丝数85万，108关注，101.5万转赞评等数据，认证是璀璨娱乐影视公司签约演员，代表作《她社死了，也火了》、《我在恋综跟反派he了》、《自白》。
他不懂这个粉丝数在明星里算多还是少，不过从刚才的搜索结果来看也知道这个女演员并不出名，他按着鼠标键往下翻了下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在了他的瞳孔中。
他那向来冷冰冰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放大了微博里的自拍照，照片p的有些用力过猛，不熟悉她的人估计都认不出，可他是不会认错人的。他双手交叠在下巴处，眼镜被屏幕照着，镜片上泛着蓝色的光，使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的冷峻。
这位名叫季小棠的女演员，发微博不算勤，开通两年以来只发了不到100条的微博，大部分都在充当没什么感情的转发机器，偶尔分享下自拍跟日常，最近变得勤快了一点，两个月内接连发了五六条，前几条是关于电影《自白》自拍跟杀青感言，后几条是旅游跟新年祝福。
旅游地点正是哈市。
不管怎么看，这个女演员都是季棠。
他又点进了她的关注列表，一下子就看到了裴煜的账号。
这下，季棠是他粉丝的谎言不攻自破。
他们是同拍一部戏的同事，至于还有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他突然不敢确定。
他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吃惊，高兴，忐忑……还有一丝丝的难过。
他不明白季棠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她是明星的这个身份，更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要顺着裴煜的话，拿粉丝的话术来搪塞他们。
更令他感受到危机的是，他不确定，这行为的背后，是不是意味着裴煜对她的特殊性。
也许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裴煜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第54章 陆瑾的场合
手机上的闹钟响了。
季棠按掉了闹钟,伸了个懒腰，用手敲了敲后颈。俯首看书久了，她脖子都快僵住了。她把看了的这页折了一个角,关上书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来到主楼的客厅，四处转了一圈后找起了其他女佣的身影。
在原本的剧情中,她应该跟其他女佣一起打扫卫生，听到她们提起女主李依晓的名字,而她的任务，就是说一句简单的“她是谁,做什么的啊”话，引出女佣们的八卦魂，继而滔滔不觉得向她讲述流传在下人们之间有关男主跟女主的绯闻。
这一段就是典型的借旁人的口点出女主对于男主的重要性、特殊性。
可因为林管家的临时安排，剧情再次发生了变动。
这些时日下来，她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四本书开始乱走的剧情，可还是想尽可能的扳回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她来到二楼时，看到了两个正在擦楼梯跟雕花栏杆的女佣,她们一边干活一边正在叽里咕噜的聊着什么。
这正是原著里的场景。
季棠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她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双手,脑中灵光一闪,她扬起一抹甜笑走了上去。
“芳嫂,清姐,你们在擦地啊。”
被唤作清姐、芳嫂的两个女佣停下了,抬头朝季棠看去，清姐惊讶道：“小季,你这么快就干完活了？”
她们并不知道季棠今天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盯着她们干活，还以为她已经完成了手头的活计，心底为她的速度啧啧称奇。
季棠笑了下说：“还没。”她看了眼芳嫂手中的抹布，一把抢了过来说，“我这不是看你们干了这么久，怕你们太累，过来帮帮你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涌上了一股暖流，芳嫂感动道：“这，这多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她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抹布，季棠哪里肯让她如愿，她一个侧身躲了开去，蹲下来就开始擦栏杆。
她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她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季棠以前也会在干完活后顺手帮一下别人，与别墅里的这些佣人们关系处的都还不错，清姐跟芳嫂也没因此对她的行为生疑。
芳嫂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说：“那就麻烦你了小季，谢谢啊，我坐这稍微休息会。”
她敲了敲腰，站起了身坐到了楼梯上。
季棠却发现，她这一加入，她们反而不说话了，这怎么能行？！
她一边擦着栏杆，一边回头看了看两人，说：“清姐，芳嫂，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清姐拖着地说：“就随便聊聊，不然光干活多枯燥。”
“哎，这人上了年纪后就不得不服老，以前我拖一幢楼的楼梯都不带喘气的，现在就擦个四层栏杆，这腰就不行了，老咯。”芳嫂说。
“哎呦，芳姐，你今年才49，说什么老，这个年纪正是我们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小季，你说对不对？”
季棠点点头：“对，女人四十一朵花。”
芳嫂被逗得直乐：“小季这嘴就是甜，我都五十的人了，豆腐渣差不多，还花呢。”
季棠一本正经道：“谁说的，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的美好，年轻时我们是小雏花，年纪大了，我们就是长寿花。”
她们借着这个话题又开始聊天了，季棠竖着耳朵，台词也到了嘴边随时准备张口。可她马上发现了不对劲，两人聊着聊着，话题越来越偏，从工作聊到了家里，又从家里聊到了邻居。
就是没有主家的八卦，更别提关于这本书的女主了。
季棠拧抹布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两人，眼里充满了疑惑。
这不对啊？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清姐跟芳姐向季棠看来，芳姐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从楼梯上站起来说：“瞧我，这一坐下屁股就跟黏住了一样，让你替我干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啊。小季，快给我，我自己来。”
清姐也说道：“是啊，小季，你让芳嫂来吧，你自己活都没干完，快去干了，等下被林管家看到，该说你了。”
见此情况季棠决定直捣黄龙，她们不提，她自己提，她一咬牙道：“清姐，芳嫂，你们知道李依晓吗，她是谁，做什么的啊？”
台词虽有些许变化，可总算把话题拐到了正道。
她满脸期待，等待着两位女佣的科普，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迷茫。
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芳嫂疑惑地问道：“李依晓是哪个哦，小清，我们这有叫这个名字的佣人吗？”
清姐顶着没比她清明多少的脸色，迷惑不解地摇了摇头说：“没啊，我们这没招新人，旧人我都认识，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她看向季棠，反问道，“这个人是干啥的？”
季棠感到一阵的慌乱，她瞬间明白霸总文的剧情出现了严重的纰漏。
陆瑾对女主的感情是很拿得出手的，在确定了对她的感情后，他就告知了家人朋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过了一段时间，佣人之间也有了风言风语，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
根据剧情发展，春节过后，陆瑾就该带她回家了！
季棠突然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都还没有遇到！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两人相识相恋了。
在霸总文里，她只需要当好背景板，走完自己的任务剧情就可以辞职离开，因此她并没有像校园文那样关注男女主的情感走向。
她强装镇定道：“你们没听主家的人提起过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芳嫂拿过她手中的抹布在水盆里洗了洗，拧干后就着季棠擦过的地方擦了起来，她笃定道：“肯定是你记错了。”
季棠还不死心，问道：“那大少爷呢，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芳嫂跟清姐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一变，私下里议论主家可是犯了陆家的忌讳的，被发现的话轻则扣钱，重则开除，她们也就偶尔八卦八卦，哪个敢像季棠这么明目张胆指名道姓的。
芳嫂看了眼周围，小声道：“小季，你来这也大半年了，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主家的事是我们能过问的吗，尤其还是关于大少爷的。”
清姐也劝道：“这话你在我两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别见人就问，有些人你别看表面上跟个好人似得，背地里可爱打小报告了。”
季棠抽了抽嘴角，恨不得对天大喊，快把她爱八卦的同事还给她。
“我就是好奇问问，下次不会了。”她无奈道。
芳嫂跟清姐又互相看了一眼，可能是看出了季棠的失落，清姐清了下喉咙细若蚊呐的说道：“大少爷的话，其实确实有点不对劲……”
季棠一听，眼睛陡然一亮，不用她说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她心里激动万分。
来了来了来了！她的剧情回来了！
下一秒，她就听到她说：“大少爷他啊，回家频率比以前高多了，之前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现在倒好，隔三差五回来一趟，我们都在说……”
“说什么说什么？！”季棠激动的问道。
芳嫂说：“说他是不是在外面想家了，年纪上来，知道着家了。”
季棠脸上的笑僵化了，她站直身子，心里那叫一个拔凉拔凉的。
年纪上来想家了？
她看她们比她都大胆，都过分。
季棠难掩失落的“哦”了一声，她干巴巴的留下一句“我去干活了。芳嫂，清姐再见。”掉头走下了楼梯。
她离开的背影像笼罩着挥散不去的阴影。
清姐用胳膊肘撞了下芳嫂的手臂，疑惑道：“小季这是怎么了？”
芳嫂摇摇头说：“不知道啊，可能是突然发现活干不完，emo了？”
“emo是啥意思？”
芳嫂看了她一眼说：“你连这都不知道？小清，你跟不上时代咯，emo就是……”
季棠在她们的谈话声中渐行渐远，她扁了扁唇，感觉整颗心都变得空荡荡的。
她好像要迎来穿书生涯中第一个任务失败。
她有些挫败也有些不知所措，偏偏系统还没上线，她连个咨询的人都没有。
虽然季棠有些心灰意冷，可敬业的她还是把林管家交代的活给干了，她去餐厅吃了饭，回到了房间，坐在书桌前把书翻到了折着的那一页。
她似乎一下子不认识书本上那些熟悉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了，心烦意乱之下，她干脆不看书了，拿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想通过上网让心情放松下也顺便转移下注意力。
在抖音上看了几个啼笑皆非的综艺片段后，季棠又上了会微博，想看看有没有新瓜吃转移下她的注意力。她一登上微博，就发现粉丝栏上多了个红点。
自从上次裴煜跟宋瑶瑶回关她后，她的微博很是热闹了一阵，每天一上来就能看到粉丝数几百上千的涨，可红人效应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涨了两天后，她的粉丝数就没怎么变过了。
她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连头像都没的账号，用户名是一串数字，一看就是僵尸号，她猜测是赵小文又给她买粉了。
他之前跟她提过一嘴，在电影上映前他要给她买到100万粉，为了显得真实一点，他估计分批次买入吧。
她退出粉丝界面，又去热搜上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新鲜的瓜，就退出了微博。
她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继续投入到复习中时，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她一边问一边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是林管家。
季棠想起她还没有向他汇报工作结果，连忙说：“林伯，我已经把主楼从上到下检查一遍了，没什么问题。”
“嗯，我知道，我也去看了一遍。”他一脸和蔼的看着季棠，问道：“季棠，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季棠说：“嗯，您是有什么活要交给我干吗？”
她今天清闲的有些过分，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林管家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说：“是这样的，大少爷回来了，他想喝茶，你去给他泡一壶上去，我有事要出一趟门。”
林管家早就知道陆瑾对季棠的心思，他是陆家唯一一个知道他是为了季棠才频繁回来的人。
他从小看陆瑾长大，知道他高冷外表下藏着一颗火热的心，他怕季棠被他冷漠的外表吓住，又担心陆瑾过于矜持，浪费了大好的相处机会，自觉责任重大的他决定在背后推上一把。
他觉得季棠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性格也乖巧懂事，他相信老爷夫人也会满意这个儿媳妇的。
季棠总觉得他的话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毕竟她来这是干活不是复习来的。
她点了下头说：“好的，我这就过去。”
她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就跟着林管家一起去了茶室。
说是让她泡茶，可林管家并没有让她动手，他当着她的面把茶泡好后放在托盘上递给了她说：“拿去吧，别让少爷久等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嗯，好的。”季棠扯了扯嘴角，接过了托盘。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觉得林管家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他茶都泡好了，完全可以自己送上去，他就差这么点时间吗？
而且就算他实在没空，也可以叫主楼里的人送，总比跑到佣人房叫她来的方便。
这倒不是她想偷懒逃避工作，实在是这一系列操作太迷惑了。
季棠想不通，她就不想了。
她顺着走廊来到了里面的书房。她一只手拿着托盘，用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她等了一会，从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于是她便打开了门。
——
最初的震惊过后，陆瑾恢复了冷静，他盯着季棠的微博页面，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该干什么了。
他沉思了片刻，给莫桑庭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追星族都要做些什么。
莫桑庭的内心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甚至觉得自家老板被夺舍了，他小心翼翼、斟词酌句地问道：“您调查这个做什么？”
陆瑾注册了一个新微博的账号，他点下关注，成为了季棠第850005名粉丝。
他说：“当粉丝。”
“啊？”他说的过于坦诚，莫桑庭反而傻眼了。
“别啊了，快给我查，半小时后我就要，今天的加班费我再加三倍。”
三倍就是三万。
莫桑庭顿时回魂了，在金钱面前，他什么疑问都没有了，他沉声道：“好的，老板，我马上就给你。”
在金钱的诱惑下，莫桑庭的效率高的离谱，二十分钟后，陆瑾就收到了他传来的文件，封面写着《从零开始教你追星》，开头第一行是如何当一名合格的追星族。
里面的内容十分详细，写满了各种教程：
比如要加超话签到，加官方粉丝群了解爱豆动向，又比如怎么给爱豆打榜，怎么做数据等等。陆瑾一一对照着做，他加了季棠的超话，可却没在里面找到她的官方粉丝群。
他记下了这点，准备之后再研究研究。
这份追星指南，就像是在他面前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里面有一句话被他划上了横线——要想了解你喜欢的明星吗？首先要做的就是考古他/她的过往，看看他/她有没有黑历史，是不是经得起你的喜欢，可以通过考古他/她早期的影视、综艺、物料采访大致了解。
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通过这些能让他更了解季棠。
他很快就意识到，他又知道了季棠的另一面，很显然，这一点，沈宴清跟周衍之都不知道。
他比他们多了一个机会。
他觉得越跟季棠接触，就发现她的好，他也就越喜欢她。
他忍不住想，她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记下了季棠写在微博上的几部代表作，决定抽时间一一看过去，《自白》还没有杀青，等上映后，他就包场请陆氏旗下所有公司员工去看，他现在知道了，这在粉圈，叫做氪金。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深入研究后，陆瑾已经掌握了基本的粉圈用语，他打开了视频网站，找到了她的第一部 作品《她社死了，也火了》。
这是一部现代偶像剧，讲述了一个十八线女艺人跟影帝的爱情故事，两人因误会相识，又因戏生情。十八线女艺人季沫还有个身份是知名女写手，并且还是影帝顾言博的粉丝。
粗略了解了下故事梗概后，陆瑾蹙了蹙眉，总觉得像在隐射着某种现实。
果然，裴煜很危险。
他顿时不想看下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进了第一集 ，主题曲刚响起，书房门就被人敲响，他说了声进来，门被人推了进来，季棠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瞳孔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关掉了电脑按钮，屏幕一下子黑了下去，他坐直身体，看着季棠端着一个托盘走到了他的面前。
季棠把茶壶跟茶杯放到了他的面前，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她说：“陆先生，这是林伯吩咐我送来的茶。”
陆瑾“嗯”了一声，说：“怎么让你来了，他人呢？”
季棠说：“林伯说有事要出去了一趟。”
陆瑾的眼底泛上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就在这时，他的电脑上传来了一阵一阵男女对话的声音，季沫两个字更是响彻在两人的上方。
他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强装镇定地打开电脑，快速按下了视频暂停键。
他不想被季棠知道他已经知晓了她的艺人身份，并且正在学着当她的粉丝。
季棠觉得季沫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却怎么想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看向陆瑾，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气氛也随之变得尴尬了起来，就好像她意外撞破了他的什么秘密一样。
一股尴尬的氛围横亘在两人之间。季棠勉强笑了笑，说：“你在看电视？”
陆瑾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别扭地点了下头，说：“嗯，随便找了部剧。”他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试图发现些什么，可她神情如常，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什么剧，好看吗？”季棠起了一丝兴趣，陆瑾的回答打破了她对他的刻板印象，她还以为霸总不会追剧。
陆瑾说：“我刚看，还不确定好不好看，如果好看的话，我再推荐给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出去吧。”
季棠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这样看着陆瑾，陆瑾也看着她。
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无声的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陆瑾看出她有话想说，就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
季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接试探下男主本人。
事已至此，她要亲自确认下，霸总文的剧情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
她说：“陆先生，你认识一个叫李依晓的女孩子吗？”
问完以后，她一脸紧张的看着陆瑾，生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陆瑾看出了她的紧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说：“认识。”
季棠登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他说：“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表现不错，我给派到国外的子公司历练去了。”
季棠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她脸色白了白，差点憋死过去。
他在说什么？！
她那么大的一个女主角，好好地怎么就给“发配边疆”了？！
季棠觉得她听不懂中文了，怎么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说出来却那么吓人，她忍不住反问道：“陆瑾，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她一急，也不顾上现在还在工作中，叫出了陆瑾的名字。
“她从入职以来，表现得就十分优秀，正好我们公司有个国外学习的机会，她所在的部门经理又推荐了她，我就让她去了。”陆瑾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说，她是你的熟人、朋友？她跟你说不愿意？”
对于一个新员工来说，这代表了公司愿意栽培她，除了异国他乡生活不熟悉外，陆瑾不觉得有哪里什么不好。
事实上，候选人共有五人，他也是经过再三衡量后，觉得她最合适才选择了她，她本人得知后也表现得很开心，这对她而言可是机不再失失不再来的好机会。
然而对于季棠而言，这无异是天大的打击，冲击力不亚于天塌了，她悲从心来，痛心疾首地说道：“不，你别误会，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可她跟你关系大了去了。
她惨戚戚地望向陆瑾，在心里将这句话补全。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道：“那她要出去多久？”
她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第55章 陆瑾的场合
季棠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可能是自己反应过大，李依晓也许只是出去一两个月，剧情稍微出现了一点偏差,等她回国，一切就都照常进行了。
大不了她再在这里当几个月的女佣。然而陆瑾的话却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半年左右,如果有需要，可能会待上一年。”
季棠身形一晃,颤巍巍地伸手扶住书桌，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一年？这么久？！”她震惊地看着陆瑾。
等她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很久吗？季棠，你要知道如果她在那边表现不错的话，回来就能升职，这在职场上是很少能遇上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霸总文的剧情！
季棠目露悲痛，心一抽一抽的。
女主角都出国了，那她还隔这演什么？一个人的独角戏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季棠怎么想也想不通，她是有察觉到剧情有些许的改变,主要是陆瑾出现在了很多他不该出现的场合中，可她不觉得这会对男女主感情造成影响。
如果不是今天她要完成剧情任务,硬cue，可能要一直等到关键剧情才能发现不对。
一想到这,季棠闭了闭眼,心中涌上了一股绝望。
怎么办？
她的霸总文,好像要死了。
陆瑾被她这悲痛欲绝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颤,他起身走到季棠边上,说：“季棠，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他觉得他再说下去，她就要碎了。
她的反应告诉他，她跟李依晓的关系绝对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陆瑾一时没忍住，双手扶上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掰正面对着自己。他微微垂下头，怜惜地将她面前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
他放柔声音道：“季棠，你到底怎么了，那个李依晓真的跟你没关系吗？你相信我，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季棠稳了稳心神，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就是头突然有点晕，可能今天看书看多了。”
她抬眸看向陆瑾。
他看上去不仅对李依晓的出国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自己做的很好。
这在无形中透露了一个事实，就是现在的他们，依旧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宅里一点关于李依晓的风声都没有。
她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还有机会说出那句“少爷从来没有对别人这么笑过”话吗？
陆瑾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有些心疼，他说了声冒犯了，伸手碰了碰季棠的额头测一下她的额温，被她躲开了。
她笑了笑说：“我真没什么，你别担心。”
陆瑾还是不放心：“我叫仇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看上去很不好。”
仇医生是陆家的家庭医生，就住在主楼里。
季棠深吸一口气，再次拒绝了他的好意。她拿起桌上的托盘，说：“陆先生，我没别的事了，就不打扰你看电视了。”
陆瑾点了下头，他松开了手认真道：“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看书了，晚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考好成绩，别勉强自己。”
季棠“嗯”了一声，她看着陆瑾说：“陆瑾，关于李依晓，我真的只是无意中听别人提起过，说她是个很好的人，一时好奇才多嘴问了一句，我真的不认识她，你不要多想。”
如果因为她的问话导致陆瑾改变了主意，那她真是罪过大了。
虽然这对她的任务有利，可却会毁掉这个对李依晓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始终觉得，事业是女性的立身之本。
如果两人真的有缘，等她从国外进修回来，也是能继续结缘的。
陆瑾没有心思深究她的奇怪之处，他现在只担心她的身体，见她面色逐渐恢复了血色，他稍微安心了点。
等季棠离开后，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茶壶，给林管家打去了一个电话，五分钟后，自称有事要外出的林管家就出现在了书房，一脸讪讪的表情。
陆瑾坐在椅子上，表情冷漠，眉眼肃穆，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书桌，每一下都像是无声的质问。
林管家本就内心忐忑，见此情形没等他开口，他就兀自说了起来：“大少爷，我知道这次是我逾越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自作主张了。”
陆瑾抬眸睨了他一下，说：“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你等会吩咐厨房炖几盏燕窝。”
“先生，夫人跟您，三盏吗？”
“还有季棠，她最近复习辛苦，给她补补身子。”陆瑾在林管家面前已经毫不遮掩自己的偏爱。
林管家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讶异。他的担心多余了，他家少爷不是榆木脑子，上心后知道怎么对人示好。
陆瑾想了下，又加了一句：“季棠那就以夜宵的名义送去，老规矩，就说大家都有份。”
“好的。”林管家领了命令，就准备离开，然而刚一转身，陆瑾就又叫住了他，他扶了下眼镜说：“林伯，这件事我暂时不希望别人知道，尤其是我父母，懂吗？”
林管家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说：“大少爷放心，我明白的。”
陆瑾挥了挥手，林管家就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季棠不断的自我安慰。
她在计算自己过往的成绩，她此前一直保持着百分百的记录，而只要有95%的完成率，她就能自由选择世界重生了。
也就说，就算这本剧情崩了，她还有另外三本书可以挽救，等系统回来，她一定要让它分开结算。
许是先前心中就有了预感，等季棠走回到佣人楼，她的情绪就已调整的差不多了。她摒弃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打开书本认真复习了起来。
剩下的三本书绝对不能再出错了！
八点左右，她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依旧是林管家，他给她端了碗燕窝，说是今晚的夜宵。
“吃完后你放着就行，等会会有人来拿的。”林管家说。
季棠吃惊的接过，说了声谢谢。
“你还在看书？”林管家朝屋内探了下头，说，“复习的怎么样了？几号考试？”
“还行，12号就开始了。”季棠说。
林管家笑了笑说：“那还有点时间，别太辛苦了。”
看着他和蔼的面庞，季棠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说：“嗯，我知道的，谢谢林伯。”
林管家没有留下来打扰季棠。
他离开后，季棠关上了门。
陆家在吃食上一向大方，可这次却再一次突破了她的认知，人手一份燕窝，这也真是大手笔。
燕窝里加了蜂蜜跟枸杞，吃起来并不太甜，季棠三两口就喝光了。
她把碗洗干净，出来时碰巧手机响了起来，是赵小文打来的，这还是跨年夜的祝福短信后，他第一次联系她。
季棠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接通了电话。
即便过了一年，赵小文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急性子，电话一接通，他就吧嗒吧嗒的说了起来。
自打季棠从《自白》杀青后，他就挖空心思的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脉，他想要借着《自白》的东风，多给她接点资源。
结果自然是不大好的，《自白》还未上映，因裴煜而起的短暂的水花后，她又被迅速淹没在娱乐圈翻起的人潮中。
说来也是奇怪，在刚签下季棠时，公司也是喂了点资源给她的。
可有时候不得不信玄学的存在。
她在《自白》前只拍过三部电视剧，都是些打酱油的角色，胜在人设还不错，可播了以后却一点水花都没有，去年她更是有幸接到了一部热度不错的上星综艺，并成了常驻嘉宾。
他以为她就要时来运转，毕竟以她美艳的容貌，就是光站着不说话，也能吸引走大半的目光。
就拿他来说，认识她这么久，有时候看她还会时不时失神。
他觉得就算不红，起码也能混个脸熟了，结果综艺依旧火热，参加录制的嘉宾也各有各的话题，唯独她，就像被屏蔽一样，无人问津，他还花了不少钱，下了营销，可收效甚微，网上讨论数屈指可数。
这根本不科学！
种种遭遇下来，以至于今年他们狗屎运接到了《自白》，他也只敢做做白日梦，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在季棠出发旅游前，他得到了一些消息，有好几部电视剧正在招募配角演员，其中有一部古装仙侠大剧《相思令》，是水果台跟肥鹅平台联手打造，光看配置，就是冲着年冠去的，不仅主角被人抢破头，就连客串的几个角色也是热门货，各大娱乐公司都想尽办法打关系往里面塞人。
他们公司自然也在其中。
他给这几个电视剧的制作公司都寄去季棠的照片跟个人简介，对面一直没有回音，他以为没有希望了，也就没有跟季棠提起过，没想到就在今天下午，他不仅接到了其中一个现代剧的试镜邀请，还接到了《相思令》的，选角导演跟他说看了他寄去的照片，觉得季棠的外型很符合其中的女三号，是个亦正亦邪的女妖，当下很流行的人设，问他有没有空过来试镜。
赵小文之前连客串都不敢想，这一下子来了个女三号，都给他砸懵了。
他知道季棠最近忙着考试，所以也没马上答应，他打来就是问季棠能不能去参加的。
季棠听完，觉得稀奇极了，之前她一年也就接到过三四个剧本，她还遇到过临到开机时被临时换掉、剧组开机后投资人跑了之类的倒霉事，导致她就没拍过几部剧。
她在圈里混了两年，自然知道这部大剧的分量，哪怕只是一个女三号，也是很多女演员趋之若鹜的，甚至不少能在b级剧当女主的女星也愿意来演。
对于她来说，在娱乐圈文里，她只需要安分等到年后，跟剧组一起上完综艺就能美美收官，她完全没必要自找苦吃，再去接什么戏拍。
她红或者不红，对于剧情没有丝毫的影响。
可听到赵小文兴奋的声音，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他的神情会是怎样的激动雀跃，可能整张脸都红了吧，对他而言，这也许是实现梦想的一步。
对于十八线的她来说，也无异于天下掉馅饼。
如果她真的要在娱乐圈发展，肯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的，可她不是，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已。
电话那头，赵小文一开始还发现季棠的异样，在描述了下自己激动的心里后，还是没听见季棠的声音，他沉默了一下，说：“棠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跟你考试时间冲突了，你出不来？”
试镜时间安排在10号，真说起来也算不上冲撞，最多就是占用了她的复习时间。
季棠本想顺着他的话就这样拒绝掉，话都到了嘴边，却因为他下一句话咽了回去。
他干笑了一声说：“没关系，要是真撞到一起了也是没办法的事，肯定以考试为主。没事，棠啊，你别放在心上，我接下去再给你多投几个，没准能找到更好的，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千万别有负担，影响考试就不好了。”
她能听出他声音里浓浓的失落。
季棠的心软了，她清楚赵小文在她身上投注了不少心血，她说：“没有撞上，我12号考试，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
试镜了也不一定能选上，她就当是休息了。
赵小文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他“嘿”了一声说：“这有啥不敢相信的，就凭你的条件跟演技，不是我吹，顶级资源你都配的上，就是现在，运气还没到。”
季棠笑了，她问道：“这事公司知道吗？没说什么？”
赵小文说：“他们能说什么，现在公司缺人缺的厉害，巴不得能再出个流量小花，不然也不会被谭菲牵着鼻子走。”
提起谭菲，就让季棠想起她之前放过的狠话，她还以为她回到公司就要找她算账，结果风平浪静，到现在也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她仔细一想，她连资源都没有，她想发挥也没发挥的余地。
她在娱乐圈文里混的属实有点惨。
出道两年，归来依旧是糊咖一个。
她说：“小文，这事可别让她知道，我怕她知道后会作妖。”
以谭菲龌龊必报的性格，在知道她有这个机会后，肯定会从中作梗，不声不响可不是她的为人。
试镜过不了那是她没本事，若是平白被人搅合了，她就不爽了。
赵小文用不屑的口吻说道：“棠棠，你把心给我放进肚子里去，我能让她知道，这事在敲定前，我谁都不会透露的。而且，她现在因为合约跟公司闹得很不愉快，估计没空搭理你的。”
季棠“嗯”了一声。
赵小文说：“那我10号来你学校接你，等会我跟对方联系下，拿到试镜片段后发给你，你这两天抽空看一看。”
“好，那先这样吧，小文，我要看书了。”季棠说。
“哎，等一下。”赵小文叫住了想要挂电话的季棠，他说，“棠，好好考试，成绩要紧。”
他是很想让季棠拿到这个角色，可他是名牌师范研究生毕业，知道不管是读研、就业还是出国，她的成绩就是敲门砖，他必须给她留一条后路。
角色没了可以接其他的，留下补考的痕迹，可就难以补救了。
挂断电话后，季棠没有继续投入到复习当中。她看着黑屏的手机出了会神，她在这个世界的牵绊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世界都深，她身边的人都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有时候会有一种负罪感。
她偶尔也会想用自己的真面目面对他们，与他们来往。
第二天，林管家还是让季棠干昨天一样的活，这一次他用了要去花园照看花木的借口。
他觉得这两天下来，他撒谎的本领愈发的炉火炖青了。
这次，季棠感觉到他的刻意了，花园的事向来由老李做主，他自谬自己不懂花，从来不会插手。
她说：“可是花园不是一向由老李打理的吗？”
林管家见季棠主动问起来，赶紧抓住机会给她上眼药，他说：“哦，你之前请假了不知道，花园里新进了一批玫瑰花，大少爷特意吩咐我跟老李要悉心照料，等到三月开花，就能邀人一起共赏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故意看向了季棠，观察着她的表情。季棠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说：“林伯，什么品种的玫瑰花啊？”
林管家面不改色的说：“红玫瑰，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他瞥了一眼手表，压下了微翘的嘴角。
这个时间，大少爷应该也在花园。
他对这批玫瑰花十分重视，每次回家都要过去看上一看。
季棠想了一下，说：“不了，我还是先干活。”
林管家没想到季棠拒绝的这么爽快，他快速地眨了下眼睛，不怎么自然的说道：“哦，是吗，那你好好干，发现了什么记得跟我说。”
他在心里为陆瑾扼腕：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季棠按照昨天的时间表，从九点半开始一层一层的检查了过去，在来到二楼的露台上时，她碰到了在露台的陆瑾。
他正坐在画架前画画。
季棠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技能，一时好奇走了上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微微侧了侧头，看到是她，有些惊讶。
他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季棠走到他身后站定，看着画纸，回答道：“林伯让我检查别墅卫生。”
他刚开始定型，还看不出来要画什么。
季棠就问了：“陆先生，你在画什么？”
陆瑾偏偏了头，躲开了她好奇的眼神。他咳了一声说：“没什么，随便画画。”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房间，他其实想画下她临窗读书的模样。
画下来，送给她。
他想让她了解他，他拥有的并不是只有金钱，他的精神世界同样丰富。
他会滑雪，会打高尔夫，会骑马，会画画……会很多很多，跟他在一起，她绝对不会无聊。
现在人来到了他的跟前，他捏了捏手中的画笔，道：“季棠，你有时间吗，要不要当我的模特，让我给你画上一幅？”
季棠原本还盯着他的画布，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他顿时紧张了起来，说：“不愿意也没关系，这不是工作要求。”
季棠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她其实一直有在想这件事，包括之前收到他的耳环时，她也有过苦恼。
那就是回礼。
他送来的巧克力，虽然说是感谢她们在哈市对他的照顾，可实际上她们也没做什么，这样贸然收下，她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陆瑾被她看的心里直打鼓，冷峻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紧绷的神色，他问道：“季棠，你在看什么？”
季棠笑了笑说：“陆先生，不如，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你会画画？”陆瑾有些诧异地说道。
季棠说：“小时候学过一点，你不介意我把你画丑的话？”
陆瑾压抑着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
她要画他。
他起身说：“你想我摆什么样的姿势？”
季棠指了指露台的中央，说：“你能坐在这个位置吗？坐着就好，我很快就能画好的。”
陆瑾按照季棠的指示坐了下来。
季棠纠正道：“能再偏一点吧，这样阳光打下来正好。”
他就调整了一下位置。
季棠比了个ok的手势，换掉了原本夹在画架上的画纸，换了一张白色的素描纸。
她拿起画笔。季棠很喜欢画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都有在学画，哪怕现在已经两三年没有动笔过，画画的技能却像刻在了她的基因里，在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她又找到了久违的感觉。
她开始画了起来，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他的轮廓，她一边观察着，一边填充着细节。
在她专注的视线下，陆瑾放在腿上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脏疯狂跳动着。
怦怦怦。
这将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次给人当模特，对他而言是即陌生又心动的经历。
他目光闪烁，起先是躲闪着不敢与季棠对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由地看向她，像她看他般专注。
她用笔画他，而他也在用他的目光将此刻的她定格在他的心里。
裹挟着寒意的风抚过两人的耳畔，他的耳朵渐渐泛上了红色。
周围的气氛十分安静，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他们之间唯有沙沙的落笔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季棠的声音。
“好了，你过来看看，喜欢吗？”
他起身走了过去，微微俯身看向画架上的素描纸。
他愣了一愣。
远景是南城最有名的枫山，每当秋天来临之际，满山的红枫就像是燃烧不尽的火焰。
画的近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面容俊秀，英挺的眉目间带着一丝冷意，周身笼罩在阳光之中。
他那深邃的双眸里是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柔。
见他没有反应，季棠转头看着他又问了一遍：“陆瑾？陆先生，你喜欢吗？”
他垂下眼眸，与她对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喜欢。”
喜欢她的画，但更喜欢她。
第56章 周衍之的场合
周一一大早,季棠六点准时醒来，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扭头撩开了床帘的一角，看到嘉佳跟田馨蕊已经起床穿衣服了。
一周下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临近汇演，两人的心情都变得很紧张。舞蹈学院很重视这次演出,届时，会有国内外知名的舞团前来观看,如果有幸被他们看中，或许会有机会被破格提前录取。
所以对两人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次期末考试，如果表现的好的话，她们以后的路会更好走。
而且，南大也很看重这次表演，向南城各界知名人士发送了邀请函。
她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她们的排练时间又拉长了两个小时，就连向来活泼多言的嘉佳都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颇令人不适应。
在她们下了床后，季棠也跟着起来了,章以茜听到响声，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睡了回去。
季棠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叫她。
章以茜又约了周衍之、袁晓跟她两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到了期末边上,图书馆的位置越来越难抢,按他们之前那样临时去的，根本不可能有位置,可她早上实在起不来，季棠起得早，就让她先去占位。
霸总文的崩塌给季棠留下深刻的阴影，她是一定要亲眼看到校园文男女主的互动才能安心，所以，昨晚回来后，章以茜一提起来，她就满口答应了下来的。
嘉佳跟田馨蕊为了早点赶去排练室，这几日的早餐都是由严飞扬给她们送来的，季棠回来了后，也给她带了一份。
三人吃完早餐一起出的门，随后在交叉路口互相道了别，季棠朝着图书馆走去。
她到的时候，图书馆门口已经大摆长龙，不少人根本等不及图书馆开门，坐在阶梯上就看起了书，季棠都有些佩服。
她再认真也没认真到这个地步，她觉得她宿舍的人都应该过来看看他们，这才是真正的卷王。
七点半一到，图书馆准时开了门，一群大学生如鸟兽散般呼啦啦地朝里面飞奔而去，季棠也被这冲锋一样的气氛感染，朝里面跑了起来，二楼的位置很快就被占满了，一些人在等电梯，一些人则嫌电梯慢，纷纷走楼梯朝楼上跑去。
季棠从来不知道，抢位置也会这么激烈。她要是知道，她绝对不要来了。
此时她正跟在别人的身后往上跑时，手机却响了起来，她匆匆拿出来扫了一眼，发现是周衍之发来的。
原来他比她早到一步，已经在三楼角落找到了位置。
季棠根据他发的图片，在三楼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看到她后，他伸手朝她挥了一下，喊道：“季棠，我在这。”
图书馆里还闹哄哄的，他也就没什么顾忌。
他的声音一落，季棠就察觉到不少视线落在了两人的身上，可当她看回去时，他们又躲躲闪闪的挪开了视线。
她喘着粗气将背包跟水壶放在了桌上，周衍之替她拉开了他旁边的凳子，她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周衍之笑着说：“抢位置很累吧？”
季棠点了点头：“嗯，你怎么来这么早？”
她以为就她一个人先过来。
周衍之说：“睡不着，就早点过来了。”
季棠发现随着她的落座，那些视线又聚焦在了她身上，这比上次他们一起复习时更加的露骨。
还有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
季棠屏息凝神，试图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只听到零碎的只言片语。
“我没看错吧……又走到一起……”
“……为她打架？”
“她……季棠？”
“……女朋友不是章以茜吗？”
“都这年代了……老土的打扮。”
她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莫名觉得这有点像是当初在选修课上，他们看到周衍之跟章以茜走在一起的反应。
她奇怪看了看四周，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老看我们？”
周衍之收起了笑容，冷冷地朝周围扫视了一圈，他淡淡道：“没什么，可能他们在找人吧。”
“是吗？”季棠对这个结论抱有怀疑，她不由朝周衍之看去，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角破了一块皮。
她吃惊地问道：“周衍之，你嘴角怎么了？”
周衍之的目光沉了沉，他用拇指擦了下嘴角说：“不小心碰到的，没事。”
可季棠却发现他的眼角好像也有擦伤，她不由往他跟前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他却低下了头说：“季棠，我们开始复习吧。”
季棠“哦”了一声，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书，翻到了之前复习的那一页，渐渐的，周围的嗡嗡声也消失了，图书馆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章以茜跟袁晓也过来了，他们坐下后，那些缠绕在季棠身上的视线终于消散而去了，转而落在了他们身上。
季棠惦记着剧情，心分散了一点，她时不时从书本上抬起头，或者用余光去瞄，想要发现两人之间一些暧昧的小动作，却只看到埋头苦读的三颗脑袋。
他们好像真的就是来复习的，心中毫无杂念，比她都要认真专注，反而显得她心不在焉了。
一个上午下来，她都没有任何特殊发现。
时间到了中午，袁晓提议先去吃饭再回来复习，他们就把书本放在了原地，起身离开了图书馆。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没有去学校外的美食街，而是就近去了食堂吃，两个男生去打菜，季棠跟章以茜就去打了饭跟汤，还拿了点水果。
她们回来时，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盘菜，却没有周衍之跟袁晓的身影。
“我们坐这等他们吧。”章以茜说。
季棠坐下后，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实在憋不住了，想要问个清楚，她觉得照她的方法，就是观察上个十天半个月，可能也发现不了什么，还不如直接问清楚。
现在就她们两个人在，正是个好时机。
她张了张口，话刚到嘴边，就被章以茜打断了。她看了一眼季棠，说：“棠棠，你发现了没有，周衍之脸上有伤。”
季棠愣了一下，点了下头说：“嗯，我问过他，他说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你信了？”
“有点不信。”
章以茜勾了勾手指，季棠凑上前去，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他跟人打架打的。”
“你说什么？！”季棠惊呼了一声，她很意外，在她的记忆里，校园文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暴力事件，周衍之看着人高马大，却不是那种粗鄙会动粗的人。
章以茜连忙“嘘”了一声，她朝周围看了一眼，说：“棠棠，你别激动啊，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季棠还在吃惊，她说：“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跟人打架？”她看着面前的章以茜，脸上浮现出一抹沉思。
难道是因为她吗？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男女主终于有了重大进展了？！
章以茜说：“谁说无缘无故啦？他是……”她看着一脸震惊的季棠，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这事发生在周六晚上，周衍之跟袁晓去外面吃饭，在点菜的时候，他们听到后面有人正在议论校园网删帖跟封号的事。
他们中间有人正是当时的发言者之一，对于自己被封号的事耿耿于怀，他先是咒骂管理员，接着就把火气撒到了季棠跟周衍之身上，骂了他们几句，嗓门之大，他们想忽视都难。
袁晓看出周衍之脸色不对，就想换家饭店吃饭，被周衍之拒绝了。
有人看到了周衍之，便小声提醒他，不曾想，那人扭头看了周衍之一眼，不仅不换了话题，反而加大了音量。
跟他一起的两个朋友，也挑衅地瞪了周衍之一眼，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显然早就看他不爽了。
他们越说越过分，甚至打起了配合。一个说：“之前也没见管理员那么维护一个人，两人不会有一腿吧。”
另一个就说：“这么丑也看得上，他是真的饿了。”
周衍之再也忍不下去，当下走过去一拳挥到了对方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他撸了撸袖子，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说：“号是我让管理员封的，有什么冲我来，别拿女生说事，孬种。”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那人在众人的围观下，深感丢脸，叫骂了一句：“我呸，周衍之，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校草就了不起，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他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照着周衍之脸上挥了一拳。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四个打一个，不过周衍之练过散打，袁晓也加入了其中，帮他一起揍人，倒是没吃什么亏。
最后也就嘴上跟眼角受了点轻伤。那几个人就惨了，除了一个说和的，剩下四个都被周衍之揍得鼻青脸肿。
还是店老板报的警，这才制止了这场纷争。
辅导员赶去派出所赎的人，这事很快就轰动了整个学校，周衍之差点就因为打人被记过。后来他问老板要来了监控，又有一起吃饭的学生为他做证，说是那群人挑衅在先，还造女生黄谣，情节十分恶劣，周衍之是见不得同系学姐被造谣，才出手教训了他们，不应该罚的这么重。
学院了解了全部事情经过后，让他写了封检讨报告了事。
季棠人不在学校，并不知道这件事，章以茜听说后都吓到了，连忙问袁晓，这才从他嘴里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多想季棠知道这件事，可这样也意味着她也会知道那些风言风语。
她抿了抿唇，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他是替人打抱不平，才不是无缘无故呢。”
季棠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哦。”她以为是跟之前帮助老板娘一样的性质，也就不在疑惑了，“还好没受什么伤。”
说话间，周衍之跟袁晓各端着一托盘菜过来了，章以茜还是想努力一把，她说：“棠棠，你要是还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周衍之。”
季棠笑了下，袁晓把托盘放到桌上，自然的坐在章以茜边上，他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章以茜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季棠抬眸看向周衍之，这里的光线比图书馆亮，他脸上的伤口看着更明显了。
周衍之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头道：“季棠，你在看什么？”
季棠说：“没什么，周衍之，你真是个好人。”她被他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感动到了。
周衍之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话搞懵圈了，他“啊”了一声，章以茜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她看向季棠的眼里充满了纠结，最后无奈道：“我们快吃饭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饭后，他们回到图书馆继续复习，就在他们打算结束去吃晚饭时，季棠的手机响了。
在看到沈宴清的名字时，她的脑中闪过的果然两个字。
她之前就有预感，在机场的那次分别不会是两人真正的离别，他还是会来找她的。
怕影响到别人，她按掉了他的电话，等走出了图书馆，才重新拨打了回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他熟悉且温柔的声音：“小棠，我刚才打扰到你了？”
季棠说：“没有打扰，我刚在图书馆，不方便接。”
沈宴清淡淡的笑了声，说：“复习的怎么样了？”
他知道季棠最近肯定忙着复习，他就一直忍着没有来找她，怕影响到她的进度，可他们已经快一周没有联系了，他实在是有些想她了。
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能缓冲下他心里的焦虑与不安。
“还行，该背的都背过一遍了，之后再巩固下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沈宴清靠在椅背上，摩挲了下手指，“小棠，考完试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你也好好放松放松。”
季棠闻言愣了一愣，心里又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作为复仇文的男主，他不是应该忙着搜集证据，准备报仇吗？
“宴清，我能问你件事吗？”她握紧了手机，心脏紧缩了一下。
沈宴清笑了下说：“当然能，小棠，你想问我什么？”
季棠听出他声音中淡淡的喜悦，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可她还是不想破坏他这种心情，在他今后的人生中，开心的日子并不多。
她犹豫了起来，可最终还是抵不过内心的不安，她说：“你，你最近不忙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他是不是还没回顾家。
“不算很忙。”沈宴清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左顾言而其他，他抿了下唇，说：“小棠，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有所顾忌。”
“那我就问了，你别不高兴啊。”季棠咬了下牙说，“你是不是还没回顾家？”
沈宴清没想到她想问的是这个，他有些意外，除了刚重逢那会，他们还从来没有聊过关于他身世的话题。
他以为季棠是在关心他。
她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不会出于各种理由想要他回去，真正会因为他归家而高兴的那个人，早就已经离世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说：“就快回去了，那个人在为我准备认亲宴，为了给程家一个交代，也是为了掩盖……”
他犯下的错事。
这句话他没有说，他不想把季棠牵扯到他那黑暗的世界中。
他自嘲的笑了下，季棠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有些过意不去，她动了动唇，说：“宴清，你别不高兴，我相信还是有人在意你的。”
沈宴清就笑了，他说：“我知道。”
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季棠微微松了口气，她暗暗庆幸，觉得这一本的剧情算是保住了，她只要坐着等电话就行，可她还没高兴多久，下一秒，她就听到沈宴清说了一句：“到时候，你能来吗？”
他问的突然，季棠没有准备，脱口而出道：“啊？我去干什么？”
沈宴清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用手指划了下手心，故作轻松道：“陪我啊，我一个人害怕。”
季棠说：“怕？沈宴清，从小大小我没见你害怕的样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
“有的，小棠，我也会怕。”
沈宴清的眼前浮现出了种种画面：被叫做怪胎备受欺凌的时候，听到季家破产的时候，与她分别的时候，听到养父母噩耗的时候，走在南城熟悉的街头却发现再也遇不上她的时候……
他轻声应了一句，季棠没有听清，问道：“宴清，你在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到。”
沈宴清呼了一口气，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他打电话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事，他说：“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出去玩，小棠，回来以后，我还没有好好逛过南城。”
季棠跟在周衍之、章以茜跟袁晓身后，一起朝校门口走去，因为在打电话，她落后了他们几步。
周衍之不时回头看她一眼，渐渐也放慢了脚步，隔着一米远的距离等她。他能从她的话语中，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
沈宴清。
不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季棠突然停下了脚步，面色也变得有几分凝重。
周衍之想了一下，也停了下来，然后他就听到她跟对面说了声好的，显然是答应了他什么事。他握了下手指，出声喊道：“季棠？”
季棠这才反应过来，她站着聊天好一会了，她抬头朝前面看去，发现章以茜跟袁晓两人离他们一大截了，都快走出校门了，她连忙应道：“来啦。”
她又对沈宴清说道：“宴清，我要跟同学……”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说：“是周衍之吗？你跟他一起在复习。”
他的声音透着股冷意，明显到季棠都察觉到了，她心里生起一股微妙的感触，她“嗯”了一声，说：“还有章以茜跟袁晓，我们正准备去吃饭，怎么了吗？”
沈宴清一听到另外两人的名字，心情就变好了一点，他说：“没什么，你快去吧，别饿到了。”
说话间，周衍之已经走到了季棠的身边，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电话，说：“季棠，我们别走边打吧。”怕沈宴清听不清，他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季棠说了声“再见”挂断了电话，她说：“已经打完了，我们走吧，他们都走远了。”
周衍之把手插进兜里，勾了勾嘴角说：“好。”
沈宴清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起身看向了窗外，入目的是南城高耸的大楼与冰冷的灯光。
夜晚来临了。
吃完晚饭后，他们没有再回图书馆复习，四人去操场逛了逛放松了一下后，周衍之跟袁晓将两人送到了她们宿舍楼下。
他们在商量明天继续去图书馆复习，这一次季棠没有答应。
周衍之有些吃惊地看向她，问道：“为什么，今天我们复习的不是很好吗？”他想起刚才的电话，心里打了个突突，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说，“季棠，你有别的事吗？”
他以为她要跟沈宴清出去。
季棠说：“对，有一点事。”
这一天下来，大家的心思基本全在复习上，她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她觉得再继续跟着，也是差不多的结果，加上后天就要去试镜，她也需要点时间看下试镜内容，总不能临场发挥。
周衍之脸色沉了沉，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就被章以茜抢先问了出来，她说：“棠棠，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啦？你要去干嘛？”
季棠说：“有一点私事要处理。”
她都这么说了，也没法刨根问底，四人互相说了声再见，周衍之跟袁晓看着季棠跟章以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袁晓打量着周衍之阴沉的脸说：“兄弟，不是吧，就因为季棠学姐明天不跟我们一起复习，心情就变差了，你这也太脆弱了。”
周衍之斜睨了他一眼说：“她……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袁晓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我是不明白，我要是你，肯定早早就把你替她出头的事告诉她，你藏着不说，她怎么知道，又怎么会感动。”
周衍之扯了扯嘴角说：“我哪是替她出头，我是在替我自己收拾烂摊子，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受到那么多攻击。那些人太low了，不敢正面杠我，就会在背后拿女生出气，算什么男人。”
袁晓替他叫屈：“这怎么叫是你的错，长得帅成绩好，家里又有钱，就是你的错吗，那我不是罪加一等了！”
周衍之推了他一把：“滚犊子吧你。”
袁晓挑了下眉，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他认真道：“衍哥，我跟你说真的，不是针对这次的事，我知道你不说，是怕季棠学姐上论坛看到那些流言蜚语难过，但你以后做了别的事一定要告诉她，有时候光靠行动是不行的，要用嘴说，她才明白。尤其你那几个情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周衍之扭头看了他一眼，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他还好意思说，他最大的情敌就是他！
袁晓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听我一句劝，早点告白早有胜算。”
周衍之说：“这还用你教，她考完试我就说。”
要不是有个期末考试，他分分钟就想表白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袁晓怔愣了一下，等他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他跑了上去，撞了他一下，周衍之一个不稳，差点被他撞到了大路上，他回头岔岔道：“你疯啦？”
袁晓笑呵呵道：“我看你才疯了，竟然跟我选一个时间，你个学人精。”
周衍之也笑了，他摸了下寸头说：“我早就想好了。”
在她跟他互换冰雕玫瑰的时候。
第57章 裴煜的场合
10号一大早,赵小文就来接季棠了，她今天要赶两个试镜，一个是那部现代剧,定在上午九点半，试镜的角色是女主的妹妹,全部只有十来场戏。
赵小文是拿它当备选，万一季棠拿不到《相思令》的角色,还能有部戏演，她现在也没挑戏的资本,能客串下多刷脸也是好的。
万一就火了呢。
就像他之前跟季棠聊天时说的那样，他觉得季棠什么都不缺，就差点运气，一个能让大家注意到她的机遇。
他们先去试镜了现代剧，接着急匆匆吃了午饭，又赶去了《相思令》的试镜地点——市中心的卓越文化大厦。
南城的文化艺术中心就在这里，不少剧组都会在这里租场地进行试镜用。
季棠跟赵小文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一踏入走廊,他们就感受到了一股焦躁的气氛，像有火在煎烤,仿佛连浮动在空气中的粉尘都比外面的要沉重。走廊上，两边的几个房间里全是人,时不时传出背诵台词,或者教育人的话语。
她跟赵小文一走进去,数十双眼睛落在了他两的身上,连声音都小了不少。
不少女艺人在见到季棠后,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直接点的,更是面露敌意，显然季棠的外貌给了她们很大的压力。
季棠还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男女明星，出演过好几部电视剧。
赵小文打着哈哈说：“不愧是大制作，试镜配角都这么多人，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
季棠接收着那些不善的眼神，脚步都变得笨重了，她说：“小文，你看那两个，是不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部仙侠剧里的男女配吗，他们最近的热度不是很高？还有那谁，她不是都演到女主角了？天哪，他们还要试镜，我还以为剧组会直接递剧本给他们。”
赵小文扭头看了看她，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一瞬间，他两像是有心电感应般，心里同时打起了退堂鼓。
季棠拉了拉他的衣袖说：“我感觉我的希望渺茫了，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前辈在。”
赵小文拍了拍她的手说：“他们估计已经拿到剧本，就是来走个过场的，跟你应该不是一个赛道的。”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
“是吗？但还是有好多人啊。”季棠左右看了一圈，她注意到在走廊尽头，有一扇红色大门，门边贴着选角室标志牌，此时周边围着好几个人，应该是艺人的经纪人或者是助理，在等进去试镜的艺人出来。
季棠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个大型的考场外。
“没事，相信自己，你能行的！”赵小文给季棠打气。
季棠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轮到她，她腿都有些站酸了，赵小文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个空位，让季棠过去坐着，他则去找工作人员，问问什么时候能轮到她。
没一会，他就回来了，告诉季棠，就快轮到她了。这房间里人比较多，没开空调也觉得热，有人便开了窗，冷风刚一吹进来，就有其他人叫嚣着冷，要关窗，闹哄哄的一片。
季棠坐了一会就坐不下去了，她站起了身，赵小文忙问道：“怎么了，你要去哪？”
季棠说：“太闷了，我们还是去走廊上吧。”
赵小文看了一眼室内，发现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季棠，男男女女都有，眼神算不上友善。他用手臂挡住季棠的脸说：“好，我们去外面等。”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赵小文在走廊上踱了会步，又跑去选角室门口等着，当门打开之际，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又耷拉着脑袋回来了。
就是试镜《自白》那会，季棠也没等这么久过，赵小文对此颇有微词，按说女三号也是挺重要的角色，不该到这会也没轮到。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也渐渐失去耐心，他拿出手机对季棠说：“棠，我去打个电话，你站在这等我，别乱走。”
他有选角导演的电话，想打过去问问情况。
季棠点点头，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她这种没什么咖位的女艺人，等待是常态了，她倒没什么不满，就是把时间浪费在空等上，她有些心疼。这会功夫，她都能背完好多知识点了。
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轮到她试镜了。
参加试镜的有总导演、导演、选角导演、编剧等人，《相思令》是由绿江一部知名小说改编而成，换句话说就是大ip，制片方为显重视还把原著作者请过来亲自把关，当季棠进去时，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亮。
季棠试镜过不少角色，熟练掌握了流程，上前就先来了个自我介绍，她落落大方的姿态为她赢得了他们赞赏的阳光。
听完她的介绍后，导演就让她表演了一段剧中女三设计诱骗男女主，将其困在秘境中的桥段，这也是女三经典的掉马名场景。
季棠在寝室里打磨过这个片段，表演起来驾车轻熟。
季棠表演的时候，导演、编剧、原著作者频频交换着眼神，不仅仅是被她的演技惊艳，她的容貌也使他们惊讶。
他们在圈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像季棠这样的，放眼整个娱乐圈里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导演梁秋超问选角导演任海军：“她是新人吗？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任海军看着面前的季棠，眼里一直流转着一抹贪婪的神色，一直到听到梁秋超的问话，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说：“她个人简介上写着出道两年了，只演过一些小角色。”
编剧沈轩纳闷道：“不应该啊，她长这么漂亮，不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吧。”
“演技也不错。”梁秋超低头看了眼季棠的简历，“不是科班出身，但很有灵气，她还参演了《自白》？这可是陈伟江的电影。”
“里面还有裴煜在，上映后，她的角色说不定能小火一把，我就是看中这点，才给她经纪人回的电话。”任海军舔了舔嘴唇，眼神又流连在了季棠的身上，随着她的表演，他眼中的垂诞之色越重。
他才不会说，他在看到季棠的照片后，就上了心，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
原著作者张怡也加入了进来，说：“我觉得她挺符合我笔下的角色，至少外型很贴，至于演技，我是个外行人，就不发表意见了。”
作为原作者，她的肯定自然很给季棠拉分。
任海军打量了下众人的脸色，问道：“梁导，你觉得她如何？”
梁秋超放手抱胸，又看了几秒，他没有回答任海军的话，只是落笔在她的简历上画上了一个勾，意思是作为备选留下。
《相思令》这剧无论从主角到配角都很抢手，不少娱乐公司都想往里塞人，女三这个角色也早早就有了两三个人选，都是小有名气的小花，只不过她们在番位或戏份上有所微词，才没法拍板，制片方被磨烦了，才公开试镜，一方面是想敲打敲打几人，让这几个人知道，剧组不是非她们不可，另一方面，万一误打误撞碰上了更合适的艺人，也多一个选择。
不过，梁秋超在圈里混迹多年，知道这角色大概率是到不了季棠手上，哪怕她比那几个小花长得都要漂亮，演技看着也不错，可谁叫她没有名气。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流量后台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任海军看着他画得勾，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他又朝对面看出，季棠完成了表演，正向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
房间里开着空调，她情绪大开大合，热出了一点汗，她用手背擦了擦脸，细白的指尖抚过白里透红的面颊，看得任海军更心动。
他眼里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光，心里有了个主意。
像她这么漂亮的女生心气必然很高，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多年寂寂无名的现状。
导演看着季棠说：“表现的不错。”
季棠笑了笑说：“谢谢导演夸奖。”
他没有马上给季棠回复，只让她回去等消息，季棠又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
赵小文此时正焦急地等在门外，见到季棠出来，慌张地应了上去，急匆匆地开口问道：“棠棠，怎么样，表演的还顺利吧？他们怎么说？”
季棠搓了搓手指说：“不知道，导演说让我回去等消息。”她用手当扇子扇了扇，“哪里有洗手间，我想去洗个手，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赵小文回头看了一眼选角室，此时又进去了一个女艺人，门被重新关上，什么都看不到，他呼出一口气说：“我带你去。”
季棠洗了手，走出洗手间时，看到赵小文在跟人打电话，他边打电话边看了她一眼，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季棠就没有开口，耐心的等他打完电话。挂断电话后，他喜滋滋的看着季棠。
季棠一看就知道有好事。她用纸巾擦着手，睨了他一眼道：“谁打来的电话，瞧你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赵小文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外人后，低声道：“任海军，这部剧的选角导演，你刚才应该看到他了吧？”
季棠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回忆了一下说：“嗯，我看到他的牌子了，怎么了？”
赵小文笑着说：“他让我们先别走，等结束后，他有话跟我们说。”他扬了扬眉，用手机拍打着手心，“估计有戏。”
季棠分不清自己的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她做事一向比较认真，要么不做，既然做了肯定是想有个好结果的，可这就意味着她又给自己找了多余的活干。
跟任务无关的剧情她是真不想走了，而且她还想早点回家跟她的父母一起过春节。
她想他们，也想念前一世的父母。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穿书者，她其实已经认命了，能够拥有重生的机会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她从不敢奢望什么，像之前的那些世界，她都是来去匆匆的过客，有时候还没建立起什么关系，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可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她拥有了新的父母，新的朋友，新的人生，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的前世就像一场梦，那个病恹恹的季棠真的存在过吗？
赵小文高兴了一阵，发现了季棠的沉默，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琢磨不透她此刻的心情。他收起了笑容，问道：“棠啊，你怎么了，怎么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没有，他们什么时候结束？”季棠收回思绪，扯了扯嘴角。
他们回到了走廊上，发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房间里也只有寥寥几人，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赵小文有些神色凝重，他其实能感受到季棠的消极懈怠，可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是怕选不上吗？
他犹犹豫豫的看着季棠，季棠被他看烦了，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
赵小文说：“棠啊，是不是我给你太大压力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落选了也没事。”
这部剧的配置在古装剧里算的上顶尖了，可不是他们这种咖位能搭上的，现在能有机会能来试镜，已经实属难得了。哪怕最后没有选上，至少他们有机会来一趟，也不算遗憾。
季棠瞧了他一眼，注意到他青黑的眼圈。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压力，倒是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天天尽在那钻研怎么给我拉资源了吧，眼都熬成熊猫眼了还不悠着点。一个人能不能火的，命中自有定数，急不来的。”
“嘿嘿，有这么明显吗？”赵小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咋了下舌说，“看来我也要涂点眼霜什么的护肤品，不然跟在你身边多给你掉份。”
季棠笑了笑说：“用吧，对你的身体好一点，对我的期待少一点。”
他们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坐着玩手机，五点左右，来试镜的人都离开了，赵小文听到了响声，来到门口，被刚从选角室出来的任海军看到，他冲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手机，他的意思是等会手机联系。
赵小文便退回了房间里，导演一行人走出了选角室，没有看到他跟季棠。又过了一会，传来了关灯跟关门的声音，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他两所在的房间，他自称是任海军的助理，说他在地下停车场，叫他来带他们过去。
“好的好的，我们这就来。”赵小文说着，扭头看了季棠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助理在前面带路，季棠跟赵小文落在后面，她凑到赵小文耳边小声道：“不是说要谈谈吗，在停车场谈啊？”
赵小文也觉得纳闷，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有更合适的场所，先过去看看吧。”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电梯前，助理按下了下行键，等电梯来了后，他们乘上电梯下到了地下一层。
地下停车场停了不少车，助理带着他们七歪八拐，朝着一辆奥迪A8走去，待两人走近后，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任海军粗扩的脸，他指了指后座对两人说道：“小文，季棠，你们快上车，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赵小文看了一眼季棠，说：“任导，是这样的，季棠等会还有事，不方便。有什么事我跟您谈吧，这样，今晚我请客，您想吃什么？”
任海军脸沉了沉，他看了眼赵小文身后的季棠，眼里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肉还没有到嘴里，他肯定是要继续装下去的。
他扯起嘴角，和善的说道：“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不能不吃饭啊，就随便吃一餐，你们不要有负担，主要就是聊一下她今天试镜的事。”他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梁导有话要我跟你们说，这里不是聊事的地方。懂吧？”
他这样说就是暗示这个角色有希望，赵小文心里一阵激动，吃一顿饭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他知道季棠不喜欢参加饭局，又要复习，时间十分紧凑，他就更不想勉强她了。
“季棠，你看……”
“我都可以。”季棠说，她也没矫情到连吃个便饭都不肯。
赵小文说：“那任导您给我们个地址，我们自己开车去，不用麻烦您了。”
任海军说：“这怎么能说麻烦，顺路的事，你们刚跟我接触，可能还不了解我这人的性格，碰上投缘的人，我做事向来爽快，上车吧，别磨叽了，等下要是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赵小文的车停在卓越文化大厦外边，又要重新上去出去找车，一来一去也都是时间。加上任海军又表现得十分热情，他也就没有在推脱了，打开车门，让季棠先坐了进去。
他想，等会吃完饭后，他再打车送季棠回去好了。
两人坐好后，助理也坐了进来，任海军就启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行驶的路上，任海军一直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季棠，越看，他心就越痒痒，恨不得现在就能拥她入怀，一亲芳泽。
——
《自白》杀青以后，裴煜把剩下的工作都压缩在了这一周，今年他准备回家过年，顺便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在家，这使得本就不喜他这份工作的家人更加排斥，今年他老爸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回家，否则他就动用权利封杀他。
他知道他爸就是嘴上说说，不会动真格，他其实就是想他了而已。
用他妈的话说，他两父子都是一个德行，嘴比什么都硬。
今天他来卓越大厦录制一个活动口播，路过三楼时，他看到走廊上围了不少人，有几个还是熟面孔，他随口问了句：“这在干嘛？拍戏？试镜？”
张胜也探头张望了一眼说：“看着像，裴哥，要我去问问不？”
裴煜用手敲了下他额头说：“你现在这么闲了？我的事还不够你忙？”
张胜捂着头，笑了笑说：“我开玩笑的。”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等录完口播后，他们也没有多停留，晚上八点，裴煜还有一个杂志采访。
张胜先下到地下停车场，他在保姆车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粉丝跟代拍，倒是意外地看到了季棠跟赵小文，他两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朝一辆奥迪走去。
看他们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他起了好奇心，原本想跟上去看看她要跟谁见面，可一想起裴煜的话，他就又缩回了腿。
他正打算转身离开，就见从车里冒出一个人头，三人不知道在说了些什么，他就看到赵小文开了车门，两人坐了进去，车子很快就驶离了停车场。
他耸了耸肩，回到了保姆车上，给裴煜发了信息，没一会儿，他就全副武装的上了车。
姜蓉从副驾驶座上给他递上了一碗蔬菜沙拉，这就是他今晚的晚餐。
等下还要赶去拍摄地点做造型，他是没有时间吃饭了。
裴煜张嘴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他嫌弃太干巴。姜蓉说：“你也就辛苦这几天了，等回到家，满汉全席等着你。”
“满汉全席夸张了，但不管怎样都比吃草强。”裴煜拧开矿泉水盖子，他察觉到一旁张胜的视线，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张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才看到季棠的事跟他说了。
裴煜眨了眨眼，他水也不喝，吃惊道：“你怎么不早说？！”害他没有见到她！
他在剧组拍戏的时候，眼前老是出现季棠的身影，他想着等忙完手头上的事去她学校找她，没想到这么巧，她今天也来了这里。
他站起身就要去开车门，却被张胜拦了下来。
“裴哥，人已经走了。”
“走了？走去哪了？”
“这我哪里知道？反正我就看到她跟她经纪人乘着一辆奥迪车走了。”
“裴煜，你快坐好，老徐要开车了。”姜蓉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裴煜对季棠的感情，他做出什么举动也不会吓到她了。
裴煜蜷了下手指，不情愿地坐了回去，他抱怨道：“张胜，你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就该跟我说了，下次碰上这种情况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张胜忙不迭的点头保证道：“好的好的，裴哥，我知道了，下次我要是有季棠的行踪，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裴煜满脸失落的坐回到了位置上，他扭头看向窗外闷闷道：“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姜蓉说：“可能试镜吧，今天《相思令》剧组好像在这边试镜。”
“《相思令》？是什么？”
“一部仙侠剧，原作是绿江的大ip，找了梁秋超导演，你没兴趣的。”
裴煜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他是对这种情情爱爱的仙侠剧没什么兴趣，可如果季棠要演，那他……也不是完全没兴趣。
他记下了这个名字，准备回去后查查它的班底，虽然问姜蓉她肯定知道，可他不想被她唠叨。
车子开出卓越文化大厦后就堵在了第一个红绿灯，此时正是晚高峰，一排排的汽车在路上大摆长龙。
见车堵了，裴煜拿出手机准备玩一盘游戏，游戏的bgm刚响起，他就听到张胜的声音。
“裴哥，快看，是季棠！”
他忙退出游戏抬头看去：“她在哪？”
张胜指着斜对角的一辆车叫道：“在那，就是那辆凌志前面的奥迪，您看到了吗？”
裴煜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他干脆走到了他这边，在他的身后坐了下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就看到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
姜蓉拍了拍额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觉得她真的要制定一套艺人官宣的公关方案。
刻不容缓了。
她扭头朝外面望了过去，当看清车里的人后，她蹙了蹙眉，道：“任海军？他的风评可不好，季棠怎么跟他走到一块去了？”
车内顿时沉默了下来，裴煜跟张胜同时看向了她。
第58章 裴煜的场合
裴煜皱了皱眉说：“蓉姐,你说的任海军是什么人？”
姜蓉看了他一眼，她有一种预感，如果她把这人的底细说出来,裴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突然有些踌躇。
她不想再加深他跟季棠之前的牵扯。
裴煜一看她这神色就知道有情况，他严肃道：“蓉姐,你不说的话，我就打电话问别人了？”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脉,圈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巴结他。
姜蓉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说；“一个选角导演,梁秋超的老搭档。”
“就这？”裴煜不信就这么简单，否则她刚才的神色不会带有慌张。
姜蓉深吸了一口气，真相太露骨，她都有些说不出口。她委婉的说道：“他这人，在圈里也算积累了点人脉，又跟梁秋超相熟，最擅长用手头的那点权利引诱艺人，不少女艺人都着过他的道。”
她说的含蓄,可裴煜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潜规则。
这在娱乐圈也算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不管性别是男是女,为了资源，很多人都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如果是你情我愿,旁人自然不好说什么,怕就是怕在……
裴煜眉头紧皱,他不是被关在象牙塔里的人,对这些腌臜事一概不知,他成年后，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找上他想要包养他,他问道：“他强迫那些人？”
姜蓉说：“也不全是，有人愿意自然有人不愿意，阿煜，每个人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
她自己是不耻这样的事情，对手下的艺人看管的也比较严，决不允许他们走旁门左道，可这圈里五光十色，踩低拜高，总有人抵挡不住诱惑凑上去。
裴煜想都没想的说道：“季棠不是那种人。”
姜蓉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我也没说她是这样的人。”
误会她一次就够了，她不会再没搞清楚缘由前就随便污蔑人了，她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也不知道任海军要做什么，不好插手。”
裴煜才不管这个，事关季棠，他一点危险都不敢冒。他望着不远处的奥迪车，脸色冰冷，他沉声道：“老徐，给我跟着那辆奥迪。”
姜蓉一脸不赞同的看向他：“阿煜，你要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只是谈公事的话，我们怎么自处。还有你忘记等会还要去采访吗？”
裴煜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他知道她说的是很有可能的，可他脑中只缠绕着一个想法，那就是……
他说：“我怕季棠有危险。”
“有她经纪人在边上，她能有什么危险？”姜蓉有些头大地说道，“任海军再色，也不会大胆到当着人经纪人的面霸王硬上弓，她那经纪人一心扑在她身上，不会为了那点利益出卖她的，这你可以放心，你不是也跟赵小文接触过吗？”
裴煜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赵小文那敦厚的面容，他确实对季棠不错，可他却还是不放心，他死死盯着那辆奥迪车，嘴唇紧抿，没有松口。
“阿煜，你！”见劝不动裴煜，姜蓉无奈地扶了扶额，她泄气道，“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懒得管你！”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她怕再争执下去，她会给气死。
车流终于动了起来，裴煜看到那辆黑色奥迪打了转向灯，连忙提醒道：“徐叔，他们右拐了。”
被叫做老徐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我看到了，小裴先生您别急，我这就变道追上去。”
他曾是裴煜父亲身边的勤务兵，退伍后就在他家当司机，裴煜之前受到一些疯狂粉丝的围堵，差点受伤，他爸就把他跟两个退伍兵保镖一起拨给了他。
他叫裴煜爹裴先生，裴煜就顺理成章成了小裴先生。
老徐的开车技术十分老道，很快跟到了奥迪车身后，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没让他们发现。可当他们行驶到一个分叉口时，一辆面包车却发疯一样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两辆车差点撞到了一起，老徐连忙打转方向盘，踩下刹车，险险避开才没有酿成车祸。
张胜打开车窗，怒骂了一句：“你们不要命了，会不会开车啊！”
面包车一个掉头，朝另一条路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团黑乎乎的汽车尾气，像在无声的嘲笑他们。
姜蓉一下子就认出了这辆车，是最近一直偷拍裴煜的狗仔，她看了眼裴煜，劝道：“阿煜，我们不能再跟了，被他们拍到就麻烦了。你发条微信提醒下季棠，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裴煜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气压，他直视着前方，那辆黑色奥迪车早就不知所踪了。
很明显，他们跟丢了对方。
他心中涌上一股焦躁，他揉了下卷发，趴到驾驶座椅背上，着急的问道：“徐叔，你还能跟上他们吗？”
老徐摇了摇头，说：“难，我没看到他们往哪开去了，除非有监控。”
姜蓉再次说道：“阿煜，走吧，我们该去采访了。”
裴煜咬了咬唇，他拿出手机给季棠拨了个电话，可对面无能接听，他不死心，又打了好几个，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对姜蓉说；“蓉姐，打不通她电话，你给赵小文打一个。”
姜蓉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她看着裴煜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按照他说的给赵小文打去了电话，可也没人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裴煜的脸越来越黑。
老徐看到那辆面包车又开了回来，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后面，老徐说：“小裴先生，不管怎样，我们要先甩掉这辆车。”
裴煜点了下头，老徐一脚踩下了油门。
——
堵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季棠他们一行人来到任海军定的东胜餐馆，已经将近六点半，他显然与老板相熟，一进去老板就跟他打了个招呼，让服务员领着上了二楼。
包间位于二楼最里面，隐蔽性极佳，装修古色古香，极其雅致。墙边垂着吊兰，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落款是某国画名家，中间一张四方红木桌子，透过窗户能看到窗外灯红酒绿的夜景。
任海军一进去就说：“就我们四人，你们随便坐，别客气。”
赵小文在来得路上正处于兴奋的状态，没觉出有什么不对，此时来到这样的环境，他抬眼环顾四周，变得局促了起来。
这里一看消费就很贵，他只是带着艺人来试镜的，值得这样招待吗？
像是看出了赵小文的踌躇，任海军率先坐下，他露着笑说：“你两怎么不坐，别跟我客气。”
赵小文坐下说：“任导，这里看着就不便宜，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这一顿还是让我请吧。”
“小文啊，你这话就不对了，是我请你们来的，我是主，你们是客，怎么能让客人请客。再说，我跟这的老板熟，消费不了多少。”任海军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递过去给他倒，赵小文连忙伸手接过，说：“任导，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边上的季棠添上。
任海军看向季棠，他的目光一对上她的脸，就心猿意马了起来，他强忍着这股汹涌的欲望，笑着说：“小季，你怎么还不坐，一个人站着多别扭。”
季棠看了他一眼，这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笑了下说：“任导，你刚才在停车场说的是什么事啊？”她想快点谈完正事离开这里。
任海军拿起茶杯放在鼻端嗅了一下，清新的茶味使他神清气爽，他说：“这事不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好聊。”
季棠扭头看了一眼赵小文，赵小文冲她摇了摇头，她也就没在说什么。她看了眼对面的任海军，他脸上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她别开了脸。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季棠之前以为要谈事情，出于礼貌把手机放进了包里，这会也不好拿出来玩，她蜷了下手指，环视起了房间，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墙上的那副国画。
这个画家的真迹价值连城，不可能随便摆在一家酒店里，季棠猜它应该是仿制品。
任海军看到她盯着画看就说：“小季喜欢国画？”
季棠收回视线，说：“有一点兴趣。”
他舔了舔唇上未干的茶水，说道：“巧了，我家里收藏了一些画作，以后拍戏空隙，你可以跟你经纪人来我家看看。”
他这句话暗藏玄机，即暗示了他们有合作的机会，又投其所好，好进一步降低季棠的防备心理。
果然，他这话音一落，赵小文就激动的说道：“任导，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棠棠……”
任海军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他道貌岸然的说道：“诶，说了吃完饭说，现在说，我怕你们高兴的吃不下饭了。”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赵小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脑子，他不断点着头道：“好好好。”他扭头看向房门，他都想戴上帽子去厨房挥洒汗水，帮厨师打下手，好早点上菜。
在他期盼的眼神中，五分钟后，门被人打开了，服务员开始上菜。
季棠也回到了位置上，他们开始吃饭。
任海军看了眼低头吃菜的季棠，目光掠过她一张一合的嘴，他默默勾起了嘴角。过了一会，他看向她边上的赵小文，说道：“小文呐，这里有一种酒很有名，是老板自酿的，要不要来点试试？”
赵小文从碗碟上抬起头，他擦了擦嘴说：“度数高吗？”
“不高，来一点？”
“成，那我试试。”他酒量不算好，但这会，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何况只是喝个酒。
任海军扭头问季棠：“小季呢，要不要也来点尝尝？”
还没等季棠回答，赵小文就抢先说道：“任导，她不行，她不会喝酒的。”
任海军一脸的不信，说：“一点总会吧。”
在这一点上，赵小文表现得很坚决，他知道季棠酒量不好，怎么可能让她跟个陌生男性喝酒。
他笑着说：“任导您想喝多少喝多少，我陪您，棠棠她喝醉了酒品很差，我怕会吓到您。”
季棠说：“任导，我真不会喝酒。”
任海军“哦”了一声，没再坚持，他说：“那好吧，小季就不喝了，我们随便喝点，小谭，去让老板上酒。”
他垂下了眼睑，遮住了他眼中的精光。
他的助理小谭就出去了，过了一会，他拿着酒瓶过来，他给任导跟赵小文都满上了，却没给自己倒上。
任海军拿起酒杯，赵小文很有眼力，也马上捧了起来，两人碰了碰杯。
赵小文喝酒很容易上脸，一杯下肚，脸就红了，任导又给他倒了一杯说：“这酒如何？”
赵小文咋了咋舌，说：“喝起来跟葡萄酒也没太大区别，是用什么酿的？”
任海军说：“蓝莓，你要喜欢，等会带一瓶回家。”
赵小文连连甩手，说：“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
两人又碰了碰杯，任海军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赵小文这会已经有点微醺了，见他如此爽快，他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一杯饮尽。
吃完饭后，赵小文还残留一点理智，他大着舌头问道：“任导，您可以说，跟我们，说事了吗？”
酒足饭饱，也该说正事了。
任海军睨了一眼在饭桌上很沉默的季棠，拿茶水润了润喉说：“是这样的，小季下午的试镜，很出色，导演跟编剧都很满意！”
“是吗？！任导，我，我再敬你一杯！”赵小文满面红光，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想给任海军倒酒，被季棠拦了下来，她说：“行了，小文，你别喝了，等下醉了。”
灌到这种程度就够了，任海军也不打算跟醉鬼谈事，他也开口道：“小文啊，我们今天就先不喝了，说正事要紧。”
赵小文缩回手，抬眸看着他说：“任导，然后呢，梁导的意思是我们棠棠定了？”
任海军瞧了一眼季棠，他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哎，你们也知道，我们《长相思》的投资有多大，这部剧不管是原作，还是剧组班底，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都寄予厚望，奔着必爆去的。你们想想看，有多少公司，资本都想往我们剧组塞人，我也不是吹牛，人数比你们今天下午看到的要多的多！”
“所以？任导您能说的明白点吗，我可能酒喝的有点多。”赵小文觉得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喝太多酒了，他摸了摸肚子，强忍着恶心。
季棠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没事吧？”
赵小文摆了摆手，说：“没事。”
任海军当没看到两人的互动，他敲了下桌子，说：“我呢，跟梁导是老搭档了，在他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只要你们愿意付出一点点的代价，这个女三的角色，我打包票给你们了！”
赵小文的注意力被胃部的难受转移走了一半，听到他这么说，他以为是他想要钱，他抿了抿唇，陷入了沉默。
季棠蹙了蹙眉，她说：“小文，我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拿到角色。”
她跟赵小文一样，都只往金钱上想，毕竟在此之前，她还从来没碰到过有人想要潜规则她。
她起身拿起包，转身就要走。
赵小文却有些犹豫，没有马上起身。
如果能用钱买到这个角色，为季棠获取一个火的机会，他也不是不能自掏钱包……
季棠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说：“赵小文，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季棠第一次如此生气的叫他的全名。赵小文心里的那点想法瞬间被打散了。
任海军靠在椅背上，笑了：“谁跟你们说我要钱了，我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还能缺钱不成。”
季棠跟赵小文对视了一眼，后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浑身的酒意都消散了。他瞪大了眼睛，只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脸色一白，差点就要吐出来！
在他两震惊的眼神下，任海军笑的更加恶意，他指了指季棠说：“小季，今晚只要你肯留下，别说女三，女一我都能替你争取到手！机会难得，我想，聪明的人都该知道怎么选择了吧？”
“你想得美！我们棠棠不是这种人！！”赵小文猛地站了起来，他一拍桌子道：“棠棠，我们走，这个角色我们不要了！”
他绝不会为了个角色，把季棠推出去，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拉起季棠的手，就要带着她离开，任海军收敛了笑，他朝一旁一直不怎么做声的小谭挑了挑眉，后者心领神会般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赵小文将季棠护在了身后，他紧皱眉头道：“你要做什么？”
任海军在他们身后说道：“做什么？你以为这顿饭真是白吃的吗？”
“你，这顿饭我请就是了！”赵小文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十分后悔带着季棠来跟他吃饭。
他太草率了。
“我差你这顿饭了？”任海军冷笑一声，“今天，你可以走，但季棠要留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做你的春秋大梦，棠棠，我们走！”
任海军不耐烦的皱了皱，说：“小谭，把他给我带出去。”
他的话音一落，小谭就动手了。他个子不高，但身体健壮，赵小文是个瘦高个，可是喝了酒，没什么招架之力，被揍了几拳后，“yue”的一声，吐了出来。
任海军一脸嫌弃地摁住了鼻子，道：“啧，真恶心。”
季棠拿起包就去砸小谭，对她，小谭不敢还手，脸上头上都被砸了好几下，他抬着去挡季棠的空挡，赵小文晃了晃脑袋，尽量稳住身形，对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打中了他。
他冲季棠喊道：“棠棠你快走！”
季棠没有犹豫，拿着包就朝门口跑去，她打算出门后就报警。她手伸向门把手，正要开门时，任海军看不下去了，他骂了一声“废物”，上前用手钳制住了季棠的双手。
“美人，别乱动，要是伤到你，我会心疼的。”
季棠恶狠狠的呸了他一口，心里又气又急！
小谭被赵小文这一拳打出了鼻血，他吐了口口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找死。”他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赵小文晃了晃身子，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小文！”季棠大叫了一声，眼中涌上了泪水，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她对着任海军又踢又打，奈何男女体力实在悬殊，她大声喊道：“任海军，你这么做不怕我们报警吗？！”
任海军摸了一把她的脸，细腻的肤质让他愉悦的闭了闭眼睛，他色眯眯的说道：“怕，我当然怕啦，那也要警察相信你说的话啊。”
他不是没碰到过宁死不屈的女艺人，闹到头破血流也要为自己讨个说法，最后还不是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含恨退圈。
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这样的女生。
他对小谭说：“把他拖出去，看好他！”
季棠眼睁睁的看着小谭把赵小文拖了出去，急的眼睛都快充血了。
门被关上，她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她的心里涌上了一股绝望，她用力挣脱开任海军的束缚，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任海军微微侧首，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她的耳光，他一把擒住她的双手，用力地反折到她的背后，他牢牢箍着她的手腕，在上面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他面露凶光警告道：“季棠，你给我识相一点，等会还能少吃点苦头，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季棠见自己手被束缚住了，就拿脚去踢，又被他躲了过去。
她大声呼救，却没有人应。任海军噙着一抹坏笑，不顾季棠的挣扎将她推到在了房间里的红木沙发上，人也扑了上去。他撅起嘴，对着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季棠握紧了拳头，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眼看着那张臭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只觉得一股怒气跟恶心直冲脑门，她咬紧下唇，对着他的下半身屈起了膝盖……
七点半，裴煜赶到了东胜餐馆，他有认识的人在交警大队工作，帮他查到了奥迪车的行驶轨迹。
正值饭点，大堂里还坐着不少客人，他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季棠或者赵小文的身影，他就直接去找了老板，拿出季棠的照片给他看，问他今晚有没有这样的女生来过。
老板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说道：“没有，我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姜蓉跟在他身后，紧张地环顾着四周，生怕他被人认出来。她说道：“阿煜，既然人不在，我们就走吧，也许他们没来这里。”
裴煜眉间紧锁，他拿出手机，又给季棠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他想了下，拨打了赵小文的电话，对面虽然没有人接，可他却听到一阵电话铃声，似乎从二楼传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转身朝楼梯走去。
老板脸色骤然一变，拦住了他说：“这位先生，你要去哪，我们这只接待顾客。”
裴煜看了一眼张胜，说：“你付钱这里我包了，让他们都给我走！”
他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老板跟任海军是铁哥们，帮他做了不少事，自然知道此时楼上正在发生什么，他怎么能让人上去破坏了他的好事。他笑了笑说：“这位先生，您这么做，我不好跟客人们交代，他们都是付了钱的。”
裴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一推，三两步跑上了楼，老板还想追上去，他刚走出柜台，就被一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挡住了去路。
黑衣男身材魁梧，脸上还有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他掰动着手指说：“谁有意见，让他跟我说。”
老板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了。
“阿煜，你别乱来！”姜蓉想喊他，又怕被人听到，她跺了跺脚，着急地跟了上去。
裴煜来到了二楼，二楼有两条走廊，通向不同的包厢，他拿出手机又拨打了一遍，他循着手机铃声来到了一个包间前，他眼中闪过一阵疑惑，推开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他呼吸一滞，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这时，一个手刀往他头上劈来，他头上一痛，抬起腿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
男人抱着肚子痛的直打滚。
裴煜打开了房间的灯，冷漠的越过了他，他看到墙角缩着一个男人，身形看着有些眼熟。
他急忙走了上去，那人听到响声抬起了头，他愣了一愣。
“赵小文，你怎么了？”反应过来后，他往房间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季棠，他心下一空，着急地问道，“季棠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她在哪？！”
赵小文被揍的鼻青脸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上去好不凄惨。他见到裴煜就像看到了救星，也不顾上疼了，攥着他的衣服说道：“裴煜，季棠有危险，任海军想对她不轨！”
裴煜脑中的弦一瞬间断掉了。
第59章 裴煜的场合
裴煜伸手扶起赵小文,咬牙切齿的问道：“她在哪个包间？”
赵小文“嘶”了一声，推开了他的手。他抹了把脸，艰难地扶着墙壁站着。他挨了小谭的一顿打,浑身痛的厉害。
“在，在最里面。”他伸手往右边指了指,“裴，裴先生,求你救救棠棠。”
一想到季棠现在可能正在遭遇人生最大的噩梦，他就恨不能穿越回几个小时前,将那个被喜悦冲昏头的自己狠狠揍上一顿。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非但没有麻痹他的神经，反而使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后悔死了。
裴煜立刻跑了出去，他跑到包厢门口，使劲掰动门把手却打不开门。
门被人锁了。
他敲打着房门，喊道：“任海军，你给我开门！”
这个房间显然做了特殊隔音，即便他怎么喊,也没有人应他。
他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环顾四周,寻找趁手的工具，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根铁棍,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狠厉的神色。他走过去,把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提着它回到了禁闭的房门前。
姜蓉火急火燎地跑了上来,正好看到他高举铁棍就要往门上砸去,她心脏猛的一缩，冲过来拉住了他。她喊道：“你冷静一点！”
裴煜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蓉姐，让开！”
她愣了一下，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冰冷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从地狱来的罗刹。
陆陆续续有客人听到了响声，纷纷从包厢里探出头张望，他们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拎着个铁棍站在一间包厢门口，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好吓人啊，他拿棍子干什么？”
“老板呢，老板人在哪，怎么能让这么危险的人在外面乱晃。”
“不会是疯子吧，我们还是报警吧。”
由于他背对着他们，没有人认出他来。姜蓉预感到再这样下去，事情会越闹越大，她拉了下裴煜的手臂，试图讲道理：“阿煜，你听我说，你先把棍子放下来，我去找老板拿钥匙，然后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行吗？”
裴煜依旧冷着一张脸，他挣脱开她的手，抬手用铁棒砸向了锁眼。
“哐”一声巨响，周围立刻响起了人们的尖叫声，围观的客人都吓得退回到了自己的包间，颤抖着手关门上了锁，生怕会殃及池鱼。
姜蓉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这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裴煜。她咬了下唇，跑到楼下去找店老板开门。
裴煜显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可言，她不能再让他继续发疯下去。
门锁在裴煜的重击下松动了，他用铁棒捅了一下，锁掉在了地上，他用脚用力一踹，门开了，他拎着铁棍就冲了进去。
然而面前的一幕却让他傻了眼。
——
季棠被任海军用双手锢着肩膀，根本动弹不得。她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防身术，别的招她都记不大住，唯有一招，她记忆深刻。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使劲偏开头，他的嘴巴亲在了沙发上。他啧了一声，一只腿跨到沙发上，一只手用力地捏住了她的脸，又把嘴巴凑了上来。季棠看准时机，屈起膝盖，对着他的□□就是重重的一击，顿时，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在她耳边响起。
“啊——”
季棠泪眼朦胧的看了过去，只见任海军的脸整个扭曲了，他手捂着□□，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季棠捂着胸口，感受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她躺在沙发上喘着气，调整着呼吸。
她听到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她张了张口，想回应对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她用力咽了咽口水，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扶着沙发背慢慢站了起来。她腿有些软，走得并不快，当经过任海军身边时，她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任海军见季棠要走，心中更是怒火冲天。
他怎么能忍受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不顾□□传来的剧烈疼痛，伸手就要拉住季棠的胳膊。
“想，想走，没那么容易！”他的声音因为疼痛都变得嘶哑了。
季棠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她挽起袖子，活动了下手腕，面无表情地对任海军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这话，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她高高扬起手掌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两巴掌，把他整张脸都扇偏了过去，等他回过头来，两边脸上明显多了个巴掌印。
“你敢打我？”任海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连痛都忘记了。
季棠冷冷一笑：“打你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她轻蔑地看了一眼他，“我不止打你，我还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接二连三的失败使得任海军理性逐渐丧失，他心头充斥着被女人打的耻辱感，他扬起拳头就要照着季棠的脸打去，可他一动，就又牵扯到了身上的那处不可言说的伤处，他脚步猛地一顿，季棠揪住这个机会，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痛得他仰头惨叫了一声。
他用手擦了一下鼻子，染上了一手的血。
他被打出鼻血了。
任海军扶着沙发，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底气不足的放着狠话：“你，你给我等着。”
季棠嫌弃地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沾到的血渍。
她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男人，想到自己跟赵小文今晚的遭遇，非但没有消气，反而越想越气。
她拎起桌边的椅子一步步朝他走去，凳子划过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刺啦刺啦。”任海军在她的靠近下，瞪大了双眼，他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我靠，季棠你疯了！”
这一凳子下来，他这命怕是悬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当下就双手合十，开始讨饶：“季棠，你把凳子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跟你开玩笑的。”
季棠看了一眼手中的凳子，将它举到了头顶。她说：“玩笑？巧了，我现在也是在跟你开玩笑。”
伴随着她的这句话，是一声巨大的“咚”声，接着是有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门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拎着根铁棍走了进来。
任海军眼睛亮了一亮，他指着裴煜喊道：“救命，快救救我，这个女人疯了，她要拿凳子砸死我！”
裴煜连头都没回一下，他慌忙走到季棠身边，垂眸看着她，轻声道：“你没事吧？”
季棠把凳子放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说：“没事。”
随着裴煜的到来，她的精神不再处于紧绷的状态，她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不是不害怕的。
裴煜心里百味陈杂，他即为她没有受伤感到庆幸，又心疼她有今晚这样的遭遇。
他沉着气，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尾，她脸上的妆容花了，眼睛跟兔子一样，红通通的。
“别怕，我来了。”
季棠鼻子一酸，眼底又泛起了泪水，她吸了下鼻子，撇开了脸，不愿意让裴煜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要崩溃了。
她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受过这样的委屈。
看到她这样，裴煜脑中仅存的理智又开始一点点崩掉，他抿紧了唇，脸色冷了下来。
任海军看了看裴煜，又看了看季棠，有些明白了过来。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他双手紧张的握紧了沙发扶手，“我要报警，我要告她故意伤人！”
裴煜冷漠地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他心里发毛。他拎着铁棍朝他走了过去，随着他的靠近，任海军害怕的直言口水，他尖声威胁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毫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让季棠滚出娱乐圈，再也混不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裴煜挥起球棍抵在了他的脖颈处用力一压，他登时一只脚跪在了地上。裴煜摘掉了帽子跟口罩，说：“你刚才说让谁滚出娱乐圈？”
声音带有寒气。
任海军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会是裴煜，他的背景之深，他早有耳闻，他哪里惹得起他。他“啪嗒”一下跪倒在地，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裴先生，我不知道季棠是您的人，今天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偷偷抬眸往季棠看去。
他在心里把季棠骂了个狗血淋头，觉得自己被她给坑了，跟裴煜关系这么好，还来试什么镜，这角色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此时此刻，别说色心了，他心脏都快被吓停了。
他跪的利索，裴煜却皱起了眉，见他还拿眼睛偷瞄季棠，他用铁棒敲了敲他的肩膀说：“你往哪里看？”
他强装镇定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裴煜回头看向季棠，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他刚才的动静那么大，已经将事情闹大，这对季棠不算什么好事。
季棠也恢复了冷静，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着急的问道：“裴煜，小文呢，他怎么样了。”
裴煜说：“在外面，他受了点伤，不过人还清醒，应该没什么大碍。”
与他的话一同响起的是赵小文的声音，他在姜蓉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棠棠，我没事，你别担心。”
季棠立刻回头看去，他脸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看上去没有裴煜见到时那么触目惊心，可落在她眼里，还是叫她心疼。
“谢谢你，姜蓉姐。”季棠连忙走过去，挽住了赵小文的手臂，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
“小心点。”
赵小文眨着肿了的双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季棠，确定她没受什么伤后松了口气。
他懊恼的说：“棠棠，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都是我的错，没有调查清楚任海军的底细，就带你跟他吃饭。”
季棠感受到了他的自责，她说：“你别这么说，你也是太想给我接到工作了。”
姜蓉看到任海军脸上的伤，她以为是裴煜干的，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阿煜，你是生怕上不了头条，还拿铁棍抵着他，我可提醒你哦，警察等下就过来了。”
裴煜皱了下眉说：“你报警了？”
他们还没商量好要怎么解决，贸然报警会让事情闹得更大。
他看向季棠，眼里浮现出一丝纠结。
他倒是没什么，已经习惯处于风尖浪口，可是季棠不一样。他怕她会受到一些莫须有的攻击。互联网会放大人的戾气，很多人并不在意真相是什么，只是想要有个宣泄的出口。
季棠的遭遇跟她女星的身份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恶意揣测，哪怕她是无辜的，舆论也未必会放过她。
姜蓉叹了口气说：“怎么可能是我，就你刚才那哐哐砸门的疯劲，是个人都要报警好吧。”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裴煜自知理亏，他松开了手，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看了眼季棠，说，“季棠，赵小文，趁现在警察没来，你们先走吧，我叫司机送小文去医院看看，处理下伤口。这里交给我跟蓉姐处理。”
赵小文并不是涉世未深的人，他这次纯粹是因为太想拿到角色才放松了警惕，现在听裴煜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他的用意跟顾虑。
他想把季棠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赵小文看了眼不远处的任海军，裴煜松手后，他就站了起来，靠在墙角闷声不吭的，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一看到他那张猪头脸，他胃里就泛起阵阵恶心，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可是他也不想让季棠遭受他人恶意的非议。
他张了张口说：“棠棠，就按裴先生说的办，我们先走吧。”
他冲季棠伸出手，想让她扶自己一把，季棠却一动没动，她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眼裴煜，说：“裴煜，你打算怎么处理？”
裴煜说：“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一听警察要来，任海军是彻底吓破了胆，他刚才只是装腔作势想要吓唬吓唬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报警。
他比他们所有人都清楚，他干过的那些勾当根本经不起警察调查。
他迅速动起了脑筋。
此时听到裴煜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了季棠身上。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破局的关键，顿时有了谈判的底气。
他私下还经营着一家水军公司，当初就是用舆论逼得那个女生退的圈，想要在网上颠倒黑白并不难。
他扫了眼面前的四个人，叫了姜蓉跟裴煜的名字，两人同时朝他看去。
任海军搓了搓手：“姜小姐，裴先生，我想你们也不愿意事情闹大吧，而且这种事传出去，不管真相如何，对于女艺人来说，总是吃亏的。”
裴煜冷冷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任海军笑了：“这由不得您。您不说，不代表我不会说啊，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过就是选角导演，这些年钱也赚够了，大不了退圈，季棠不一样，她才二十来岁，星途本该一片璀璨，有了这个‘污点’可就不一定了。再说，她刚参演了《自白》，要是名声臭了，对你们的电影也有影响。”
裴煜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任海军，后者恬不知耻的继续说道：“我什么便宜没占到反而挨了季小姐一顿打，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次就放过我吧，至于赵小文的医药费，我付，出双倍或者多一点我都行。”
赵小文“呸”了一声，恨恨道：“我才不要你的臭钱。”
任海军抹了下受伤的嘴角，说：“我这不是想体现下我的诚意吗。总之，赔偿的事，由你们开口，我也不会出去说季棠一个字。等下警察来了，就说我们发生一点矛盾已经解决了，大家各退一步，你们看行吗？”
姜蓉看着自以为是的任海军摇了摇头，她还以为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结果还是这么一番混账话。
她太了解裴煜了，他这个人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裴煜冷哼了一声，道：“你想得美。”
“裴煜，为了她这么个小明星，你犯得着吗？”任海军见他们不吃他这一套，也冷下了脸，他不再伏小做低，“警察一来，今晚的事肯定会上热搜，到时候网友们必定会扒出季棠的身份，以及与你的关系，她倒是能火一把，可你呢，白白给人做嫁衣，涂惹一身骚。”
他看着姜蓉说：“姜小姐，你也不想旗下艺人闹出绯闻吧，还是闹进警局的那种，到时候就算澄清，恐怕效果也不会很好，裴先生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何必搭上自己。”
他这是吃定了她为了裴煜的前途不会放任不管。
哪想到他的话一说完，姜蓉就气哼哼地转过了脸，说：“他的事我管不了。”
她要能管，一开始就不会让他做出砸门的蠢事。
这个态度完全出乎了任海军的意料，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季棠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说：“我不走，我要等警察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棠棠？”
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跟衣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那些闲言碎语，他们要说就说，我不怕。”
“季棠，你不需要这么做，有我在，我可以帮你……”裴煜惊讶的看着她。
“不，裴煜，这件事你帮不了我，只能我来做。我知道你们是想我少受点伤害，可我这一走，反而落人口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不会以为网友扒不出来吧？到时候，他们会觉得我心虚，更加认定我有问题。”季棠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更何况做错事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躲？我不仅不躲，我还要堂堂正正的站出来，告诉大家今晚发生的事。我报了警，就足以证明我的问心无愧。至于一些网络喷子会说什么，我又何必在意。”
“前途？如果连自身的清白我都无法亲自证明，我要这前途有什么用？”
她的一番话听得人心头一震，就连姜蓉看着她的目光都有所改变，在她的心目中，季棠只是一个比其他人漂亮的一点的女艺人，可能在演技上也稍有些灵气，没什么太大的特别。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跟害怕。
她现在突然有些明白，裴煜为什么会对她动心。
任海军却害怕了。
他顾不上裴煜跟姜蓉还在这里，叫嚣道：“季棠，你疯了，你要是敢在警察面前乱说什么，我就让你名誉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他们会以为是你为了角色主动勾引的我。”
季棠脸色沉了下来，她直视着任海军说：“任海军，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威胁别人的？”
他今天这一系列的操作一看就是个老手，不知道在此之前有多少女生遭了他的毒手。
想到这，季棠更是下定了决心，不能轻易放过他。她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这样，在巨大的舆论面前，也许会有其他受害者站出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她虽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过客，可若是能够帮助到别人，她也是高兴的。
任海军没想到她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他是个惯犯。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心虚的神色，他虚张声势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向来不会勉强别人，都是她们自愿的。”
“你放屁！”赵小文没忍住，怒骂了一句。
“我没有！”任海军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因为在季棠身上滑铁卢，才会晕了头，做出今晚的事。”
“是不是自愿，等警察查过，自然就知道了。”季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辩。
她的话一字一句就像在凌迟着任海军的心脏，他见说情无望，一咬牙猛地朝门口冲去，想要先逃走再想办法，却被站在门边的裴煜一脚踢翻在地。
他在他面前蹲下，按着他的头缓缓道：“你给我老实待着，别想逃。”
季棠像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她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
姜蓉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要联系好公关公司，占领舆论高点，将对裴煜的影响降到最低。
赵小文忍着痛说：“姜蓉姐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出去。”他也要去做公关工作，必要时，他要向姜蓉讨教一下。
他一瘸一拐的跟着姜蓉离开了房间，顺便轻轻地带上了门，留下裴煜，望着季棠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第60章 沈宴清的场合
经历了一天忙碌的复习后,章以茜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再也提不起劲看书了。她匆匆洗漱了下就拿着手机上了床，把枕头靠在床头，半卧着准备上网放松放松。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十一分。她抿了下唇抬头往前面的床铺看去，床帘敞开,床上不见人影，季棠还没有回来。
除了外出打工的时候,季棠很少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昨天她是说过今天有私事要处理,她也就没有多问，可这会还不回来，也着实有点奇怪。她想了一下，给她发去了一条微信。
章以茜：棠棠，你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宿舍？
她等了一会，没有收到回复，便退出了聊天界面,她浏览了下微信，发现她加的裴煜粉丝群里各种连接、网页分享刷着屏,前面不是感叹号，就是几个急字。
她意识到有情况,点了进去。
【急急急！这几条评论没点的再点一下,黑子追上来了。】
【！！！快来人,这个营销号底下都是黑,大家点进去拉到最后,从后面一个个点上去！！！】
【别提没有发生的事，现在事情还没明了,大家稳住，别自乱正脚，裴煜出道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我们一定要相信他！】
【别跟路人对冲，这个时候有人吃瓜太正常了，大家专注澄清！！！】
【还有谁没有举报这个帖子的，都点一下，在热搜前排！】
不是在号召控评，就是在安抚粉丝。
她看得一头雾水，发了一条：【发生什么事了？】
这条信息很快被消息大军淹没，她以为没有人会回复，正打算退出微信去微博上探个究竟时，之前跟她联络还算频繁的今晚月色很美私聊了她。
今晚月色很美【见过裴煜版】：在吗？
想养一只金渐层：在，你来得正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好几个群都炸了，问也没人理我。
今晚月色很美【见过裴煜版】：裴煜被拍狗仔拍到进了派出所，别说粉丝群了，全网都炸了！
章以茜看着她发来的消息，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恐慌在她的心中蔓延，她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想养一只金渐层：！！！什么？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了？
今晚月色很美【见过裴煜版】：别急，后援会联系到了公司，他没犯事，只是好心帮了一个女艺人，具体来龙去脉等会公司就会发声明了，我们现在先跟着官方控评、澄清，耐心等待就行。
章以茜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口，狠狠喘了几口气，她追得第一个明星就是裴煜，可不想才半年就塌房。
想养一只金渐层：你吓死我了，这种事一次性说完啊，我知道了，我现在先去就去！等会聊。
今晚月色很美【见过裴煜版】：ok。
章以茜先回群里顺着里面的链接一个个点赞过去，等控得差不多了，她也差不多理顺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裴煜被狗仔拍到跟警察一起，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艺人。
不仅有图，还有视频，甚至还有人声称自己就在现场，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谢邀，本人今晚跟好友在东胜吃饭，碰到一个疯子拿铁棍砸门，没想到会是裴煜，当时真是吓死宝宝我了。】
【卧槽，他干嘛砸门，疯了吗？】
【我也在现场，不过我没去门口怕，听到声音后，我房间里的人立刻锁门了，生怕会闯进来。】
而微博热搜前十有三个跟这件事有关。
#裴煜东胜餐馆#
#裴煜被抓？#
#裴煜塌房#
就像往热锅里倒入了一杯水，安静了数日的互联网再次热闹了起来，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骂的都很难听。
【裴煜把人打进了医院，真嘟假嘟？】
【听说不是打人被抓，而是强迫别人，你们没看视频里是跟一个女的一起去的警局？】
【没想到裴煜是这样的人，看着道貌岸然的，实际满肚子男盗女娼。】
【不是吧，他长得那么帅，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强迫别人？】
【啧啧啧，你不懂了吧，有的男人就好这口，强扭的瓜才甜，送上门来的没意思。】
【粉丝别在热搜里洗白了，早点止损，就当这几年青春喂了狗了，不然等警方公告出来，打脸啪啪啪的。】
【坐等掉代言。】
【虽然跟他家撕过几次，可因为这种事塌房，我都怜爱她们了。】
【对了，这女的是谁，有人扒到了吗？这瓜吃到现在真是炸裂。】
章以茜看得心烦意乱，干脆退出了微博，她重新点进微信，问今晚月色很美：那个女艺人是谁啊，怎么还不出来发声？
对面很快给她发了一张照片，说：就她，参演过《自白》，前段时间裴煜刚回关了她。
章以茜打了一串问号过去，说：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注的。
她看了下对方的名字，愣了一下。
季小棠？
这名气跟季棠也太像了吧。
她疑惑地放大了微信里的照片，是个长相十分明艳的女生，就是审美挺怪，图p的跟假人一样。更奇怪的是，明明她也参演了《自白》，可在此之前，她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甚至，她好像从来不知道娱乐圈里有这么号人物的存在。
是太糊了吗？可她长得这么漂亮，不应该毫无水花，靠脸也能刷点存在感了。
她歪了歪头，忽然意识到一件很荒诞的事情。她跟季棠同寝了近三年，竟然从未见过她眼镜下的真实样子！
这也太荒谬了？
就在她震惊的时候，月色又给她发了一条微博链接说：快，去微博转发控评，阿煜发声明了！
章以茜回过神来，不在纠结这件事，点进了她的链接，转发点赞控评一步到位后，才去看公告声明。
声明大致是说裴煜发现一个女艺人有危险，他救人心切才会动粗，之后陪着她去了警局，网上的传言都是假的，严重影响到了艺人的形象，公司会积极采取法律措施维权，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女方的声明是先由这个名叫季小棠的女艺人发在自己微博上的，比裴煜的声明要更详细，将来龙去脉简单概括了一下，使人一看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博文的末尾，她呼吁女性在工作中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以为对方有个正当职业，又有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就放下戒备，如果有同样遭遇过他魔手的女性想要发声可以联系她，她愿意帮助她们。
她已经对该选角导演任海军提出了诉讼，此后不再对此事做出回应，等待他的只会是法律的制裁。
她的公司转发了她这条微博，表示会积极配合警方办案，同时对于网上的谣言也不会姑息。
两人的声明几乎是同一时刻发出来的，之后南城公安也发了案件通告，说是接到此案正在调查中，后续会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季小棠任海军#
#相思令选角导演涉嫌qj未遂#
#裴煜季小棠#
等相关话题也上了热搜，很快就到了高位。
这一连串的反转惊呆了网友，并且以星星燎原之势燃烧了整个互联网，各大论坛，游戏、直播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网上的风向很快就扭转了。
【贱男人，给我去死，竟然利用职务之便威逼利诱女艺人，这还是出来发声的，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人遭过他的毒手！】
【真的是相思令的选角导演吗？好恶心，本来还很期待这部剧的，现在看都不想看了。】
【人渣、败类、流氓！！】
【相思令还不出来切割吗，这是打算保他了？】
【yjjg，事情发生到现在才多少时间，总要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能让这种人当选角导演的剧组能有多无辜，连剧组都有人帮忙洗地，不就一部仙偶，你们吃点好的吧。】
【emmmm，刚才你们骂裴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有我觉得这是另一种塌房吗，无缘无故谁会掺和进这种事里，粉丝还是扒一下两人的关系吧。】
【有些人心黑看什么都黑，随便查一下就知道的事，季小棠是《自白》里的演员，两人合作过好吗？难道你生活中碰到同事有难会袖手旁观吗？】
章以茜都看笑了，她觉得这些网友真是闲得慌，眼里就男女那点事了，她懒得再看，切屏回了微信，发现季棠还是没有回她消息。
她再次抬眸瞧了一眼季棠的床，手指停在通讯录上。
她打算要是季棠十点还没回来，她就给她打个电话。
而网上，关于这事的舆论愈演愈烈，一夜之间她的名字响彻了互联网，有人对她的行为很是看好，觉得她很勇敢，也有人觉得她在博眼球，阴阳怪气的。
【这个女明星好勇，敢出来硬杠，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她，是新人吗？】
【我去看了她的微博，连100万粉丝都没，小糊糊一个，她这样出来，会不会得罪人影响到她发展？担心。】
【同担心。】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人吃这套吗，这一看就是联合炒作，不然谁知道她是谁？】
【要是只有裴煜，你这么说，我还能信你几分，警察都出来了还说炒作，我看你是眼盲心瞎，快去医院治治吧。】
【你们别不信，这些都是套路，她现在说不再回应这件事，后面肯定会说有谁联系她了，她帮助了对方巴拉巴拉，反正人也不会出来，正话反话由着她说，吃一波人血馒头。】
【有些男人真的贱，就见不得女生清清白白，一定要污名化才行是吧？我刚去查了一下她的资料，有大惊喜，人是南大的，我敢打赌，她就算退圈不干这行，都能混得很好。】
——
沈宴清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风景。
这是他回到南城后第一次踏进小金山，顾远，也就是他的渣爹在他母亲程微去世后就搬到了这里，对外说是怕睹物思人，实则恐怕是心里有鬼。
程微在世时，他一直都是模范丈夫的形象，不仅骗了程微，也骗了除他家跟情人以外的所有人，认识他们的人都以为夫妻二人情比金坚，感情甚笃，至于现在跟在他身边的女人，也都以为是他经历丧妻之痛多日后，才给自己找的慰藉。
因此程家一开始虽然不喜他丧妻之后就另寻新欢的做派，却也无法从道德层面上进行指责。
平日里，他就跟他的情人夏白音，以及他们的私生子顾行谦住在这里，认回沈宴清后，他也多次提出让他回家住，均被他一口拒绝，现在沈宴清打定主意要回家，便松口同意回去吃一顿饭。
饭桌上，几人各怀心思，倒是相安无事。
吃完饭后，夏白音用手帕擦了擦嘴，笑着说：“阿远，既然宴清今天难得回来，不如我们带他去他房间里看看，要是有哪里不喜欢的，可以叫人改一改。”
沈宴清闻言，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夏白音捏紧了手帕，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强忍着气说：“宴清，你不愿意吗？”
顾行谦的双眼在三人身上打转，他三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说：“妈，我带哥上去！”
沈宴清被他的这声哥叫得浑身难受，他起身说：“我不是你哥。”他抬头往楼上看去，这是一幢三层楼高的别墅，装潢的金碧辉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
一看就出自夏白音的审美，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耳朵、脖子、跟手上也带满了名贵首饰。
是一种穷儿乍富的暴发户心里。
他淡淡问道：“我房间在几楼，我自己上去。”
顾行谦刷一下跟着站了起来，热情地说道：“三楼，就在我房间隔壁，哥……宴清，我给你带路！”
他是早产儿，是他父亲为了将两个孩子掉包，特意让医生提前行了剖宫产。他父亲当时就担心沈宴清会遗传到他母亲的绿眼睛，因此他一出生就将两人调换了。
夏白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没有脑子的儿子，跟在仇人儿子屁股后面当跟屁虫。
她看向顾远，张了张口，希望他能叫住儿子，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顾远放下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他们的关系本来可以更好，现在有机会修复，还不算迟。”
夏白音自知理亏，她扯出一个笑说：“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又没说什么，我当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行谦跟宴清关系能好，毕竟他们是血肉相连的亲兄弟。”
她垂下眼，遮住眼底浓浓的忧愁。
自从顾远知道她背着他把他亲生儿子跟自家侄子掉包后，对她就不似从前了，眼下沈宴清又要住回来，她这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知道沈宴清的存在后，顾行谦就背着他父母来找过他，还跟他道过歉，甚至提出只要他肯回来，他不会跟他争夺家产。
不过沈宴清没有搭理过他，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他不相信两个利欲熏心，自私自利能教养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傻白甜来。
现在也是，他对他的热情冷眼旁观。
顾行谦走在前面，打开了他的房间后，殷勤地介绍起了里面的装修，他还不忘给自己邀功，说都是他给的意见，问他还喜不喜欢。
沈宴清没有理他，大致逛了一圈后就站在了窗边看起了风景，顾行谦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顾行谦对沈宴清是心怀愧疚的，所以并不在意他对他的冷漠，大人们的恩怨，他无能为力，作为既得益者，至少他想尽自己所能的弥补一下。
程微是个很好的人，哪怕在知道他的身世后也没迁怒过他，一直对他很好。他也是打心眼里把她当母亲看待。
就在他打算再找一个话题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一个“靠”字脱口而出，被打断思绪的沈宴清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间透着一股不耐烦。
顾行谦没有注意到，在那呱啦呱啦说了起来：“妈呀，这新闻太劲爆了，裴煜竟然被警察带走了。”他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发现沈宴清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想了下，“你知道裴煜吗，就是那个童星裴煜，很有名的。”
沈宴清对明星实在是不感兴趣，平时也很少上网，因为季棠，他才对他留了点心。
现在听到他被警察带走了，他蹙了蹙眉，说：“知道，他犯什么事了？”
他难得有回应，顾行谦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上网浏览了起来，过了一会，他说：“网上说他打人了，又有人说是性骚扰女明星？不会吧？”
沈宴清第一个反应就是，季棠知道了该多伤心。他直接伸出手说：“给我看看？”
顾行谦想都没想，把手机递到了他手里，他很少上微博，连去哪里看八卦都不清楚，顾行谦看出来了，就开始一步步教他，让他去热搜看，就在这个时候，手机上又蹦出了两三条推送，沈宴清注意到了一个名字。
季小棠。
好相似的名字。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随后点进了#裴煜季小棠#这个词条，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刷着页面，随着一张照片的出现，他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不仅名字相似，连长相都很熟悉。
谁能告诉他，怎么几天不见，他的青梅就成明星了？
他把手机还给顾行谦说：“我有事，走了。”
“啊？这么快，沈宴清，要我开车送你吗？”顾行谦在他身后大喊，回应他的是他下楼梯的脚步声。
他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女生的照片，他看了一眼，嘀咕道：“这谁？长得还怪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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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蓉大致掌握了网上的舆论走向，她关掉手机，看了眼身旁赵小文说：“趁这个机会，抓住她勇于发声这点，再推一波。”
赵小文也有过这个想法，可他总觉得这样做不大好。他为难道：“这不好吧，我这么做不就跟网上猜测的一样了，季棠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流量。”
姜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她算是找到季棠不能火的原因之一了，找了个这么天真的经纪人，她摇了摇头说：“赵小文，老是顾虑这，顾虑那，你永远别想带红一个艺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抢占先机，占领舆论高位，把事情真相推给更多的人，顺便营销一下季棠，把利益最大化。你不会以为什么都不做，网友天然就会站在你们这边吧，等任海军那边反应过来给季棠泼脏水，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他现在只是被暂时拘留了，不是被判刑了。”
赵小文思考了一下，姜蓉的话点醒了他，他点了下头说：“谢谢姜蓉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裴煜跟季棠录完了口供，从报案室走了出来，派出所外面围满了人，乌压压一大片，有警员在外面维持秩序，他们才没有冲进来，这些人里有狗仔代拍、有粉丝还有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季棠被这阵仗吓到了，脱口而出：“好多人啊。”
裴煜立刻想到了那张表情包，他笑了下说：“是很多人，季棠，等下我跟蓉姐他们先出去，把人引走后，你再跟赵小文出去。”
季棠看着裴煜，说：“今天谢谢你跟姜蓉姐了，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没有姜蓉在一旁指导，以赵小文的经验还不足以处理好这次的危机公关。
她在里面就看到了网上的舆论，现在大部分都是站在她这边以及夸她勇敢的，恶评也有，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她撩了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听说你本来要去录采访的，耽误你了。”
她没想到，姜蓉这次会这么帮她，她知道这都是因为裴煜的关系。
裴煜说：“不要紧，我来之前就跟他们重新约了采访时间，还会补偿他们误工费的。”
季棠“嗯”了一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的说道：“我其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怎么想的，拿铁棍砸门，还好网上没有逮着这件事情发酵，不然，你怕是要背上个暴力狂的名声。”
裴煜自己也有点被吓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他看着低着头的季棠，说：“季棠，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啊？”季棠愣了一愣，抬眸看向了他。
两人说话间，一道人影飞速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显然十分着急，擦肩而过时撞了季棠的肩膀一下，他匆匆扔下一句：“对不起。”就头也不回地朝着报案大厅跑去。
裴煜蹙了蹙眉，用手护着季棠，将她拉到了里面。
季棠震惊地看向来人，喃喃道：“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