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坤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两个人了,高克俭又喝了口酒,哼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张文远四下扫了一眼,见屋里果然没人了,才收起玩闹的心思,一脸严肃地问道,“恩相,去年生辰纲被劫一案,府里已经查明了真凶,您带领县衙所有人手去东溪村捉拿晁盖一伙人,结果却扑了个空,您有没有想过其中存在蹊跷”高克疾听他突然提起这事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因为这个案子被他办砸了,县老爷对他就不再信任了。而这件案子也慢慢地变成了他的逆鳞,只要有人提起他就会恼羞成怒,轻则把人狠狠地训斥一顿,重则直接动手揍人,甚至开除。即便张文远是他的心腹之人,高克疾听他说起这事,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重重地哼了一声,反问道,“老夫又不蠢,怎能不知道里面有蹊跷”张文远没有理会他的愤怒,继续说道,“恩相带领人马去东溪村的时候,晁盖早已有所准备,那说明之前已经走漏了消息。但是在抓捕的过程中却又漏洞百出,又说明下面的人在故意放他们走。恩相有没有想过是谁通风报的信,又是谁故意放的水”听他分析得这么具体,高克疾的神经顿时绷紧了,怒目问道,“莫非你知道”“我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张文远见他的兴趣已经被自己勾起来了,就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提前通风报信的人是宋江,故意放水的人是朱仝和雷横,他们和晁盖相互勾结,是盘踞在本县的一个超级黑社会集团!”高克疾的眼睛瞪得像两个灯笼,“宋江怎么可能你要说雷横和朱仝放水,我倒是有所怀疑,但宋江去给晁盖通风报信,你可有铁证”张文远摇头,“没有!”“哼!”高克疾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故意逗老夫耍乐子啊!”张文远又道,“小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掌握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高克疾顿时收起玩味的笑容,“什么线索”张文远就把牢里的刘汉拜托他的事说了一遍,高克疾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珠,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陈三郎在通匪”张文远点了点头,“只要派人盯着陈三郎,看他和哪些人来往,应该就能弄明白这条线索。”高克疾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智商还是在线的,听了他的分析就哈哈地笑了起来,“哈哈,这是大功一件啊,有此功劳在手,老夫就能洗刷前面的耻辱了,你重回县衙也有望了!”张文远心说有这样一个大功劳,你也可以升官发财了吧!但他不提这事,他也就装糊涂了,淡淡地笑了笑,道,“刘汉和陈三郎这两条鱼太小了,就算借此挖出了县衙的内贼也算不上什么大功吧”高克疾诧异地看着他,“你莫非你还想抓贼酋晁盖”张文远道,“抓晁盖有些困难,但抓一两个头领还是有可能的。”高克疾见他如此胸有成竹,问道,“你有何妙计,快快说来”张文远故作深沉地想了想,道,“先不要打草惊蛇,他们要劫走刘汉就让他们劫去,恩相只需盯着县衙里的内贼就行了,保证能逮到大鱼。”高克疾迟疑地看着他,“你是说宋江他真是他们的幕后黑手我知道你被他坑害了,但你可不许糊弄老夫!你也知道,大老爷是很器重他的,经常传他一起谈诗论文,饮酒下棋,这可不好办呐。”杜江道,“只要铁证如山,县老爷即便再宠幸他,也是没办法保全他的。”“说得有理,可是铁证在哪里呢”“慢慢等,很快就会出现的!”张文远给他画了个饼,“宋江、晁盖、朱仝、雷横本就是多年的好友。即便晁盖落了草,他们也不会断了联系的,恩相只需盯着他们,肯定能有所收获的。”高克疾哼道,“说得倒轻巧,我哪有那么多人手去盯着他们”“我啊!”张文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恩相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还没来得及报答万一,如今最近无事可做,可以继续为恩相效劳。”高克疾眼睛一亮,颔首道,“嗯,不错,不错!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官面上的事老夫来勾连,江湖上的事就交给你,有情况了就及时向我汇报。只要能破获此案,老夫一定重重有赏!”张文远连忙点头称是,他现在要想翻身的唯一希望就是高县尉了,即便事情再难也必须迎难而上。谈妥了正事,他又从怀里摸出一包盐放到他面前,笑着问道,“恩相看看这盐怎么样”高克疾看到白花花的粉末,蘸了点儿放在嘴里尝了尝,诧异道,“这是盐吗,你哪里得来的这等上好的盐”张文远神秘地道,“我前两天得了个方子,这盐和刚才您喝的酒都是按那个方子上的指引做出来的!”“你还有制盐的方子”这可是划时代的发明,只要攥在手里几辈子都不缺吃喝,高克疾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在哪里,拿与我看看”张文远笑道,“在我心里呢!”高克疾一怔,紧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骂声,“你这泼材,怕老夫强占了去啊”张文远嘿嘿笑道,“恩相与我先有知遇之恩,后有救命之恩,即便想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奉上,何况这样一个方子”“哼……”高克疾哼道,“说得好听,你倒是拿出来啊!”“我真没带在身上啊!”张文远叫苦连连,“但是我可以给您录出来!”“这才像话嘛!”高克疾嘿嘿笑道,“你快些录出来我再上报给俺从兄,有了这天大的功劳,别说重回县衙为吏,就是为官也是可以的。”张文远仔细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总算想起了他的从兄是谁了。张文远听说他要把方子献给高俅心里就老大不痛快,他是个理科生,对历史不是很了解,对高俅的了解仅限于《水浒传》,在书里,高俅不仅坏,而且蠢,他实在不想和他绑在一起。高克疾见他面有不豫之色,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张文远忙摇头道,“愿意,当然愿意,能为殿帅做事,小人求之不得呢!只是……”高克疾问道,“只是什么”张文远做痛哭状,“只是小人现在家里十分拮据,都快揭不开锅了,小人还想用这方子换点儿钱改善一下生活呢!”“你这厮,吃我一拳!”高县尉气得在他肩上锤了一拳,吩咐梁坤去取了五百贯钱给他,“老夫这人你也知道,最是仗义疏财了,因而也没多少余财,手里就这些了,你拿回去先支应一段时日吧!”张文远连忙谢过了,“多谢恩相赏赐,小人还有一事相求!”“你还有什么事”高克疾得了他的制盐配方,心情十分舒畅,“说吧,只要不是太难的事,老夫无忧不准。”张文远便把阎婆惜的事说了,“不是小人贪念他的美色,实在是她病得很重,若是现在就赶她出城肯定会死在道上,小人于心不忍,只好收留了他,还请恩相庇护一二,不要现在就把她赶走。”“嗯……这个啊,小事,老夫应了你就是!”高克疾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又提醒道,“那雌儿虽做了混账事,但对你是真没得说,要我说你干脆收了她做小算了!”张文远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嗯……不成,不成!那女人就是个灾星,我看到她就想起了游街的糗事,实在不能留!”高克疾哈哈大笑,“你这小贼,还知道要脸啊,既要脸为何又要做出那样的事来”张文远无语至极,恰好梁坤买了些熟食进来了,就指了指酒坛,劝道,“恩相,小人斗胆敬你一杯!”....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