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可记得上次袭击我们的鸩鸟?”
花时话音一转,忽而问道。
谢明池点了点头,“记得。”
“那鸩鸟的翅膀含有剧毒。”花时眨眼说。
谢明池微顿,垂眸深思,似乎是在脑海中搜刮有关毒鸩的信息,随即看向她,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像这种身上含有剧毒的动物或是精怪,山里有很多,我并不会一一详记,有山神的赐福在,我并不受此影响。”
花时:“百毒不侵?”
谢明池并不否认:“可以这样说。”
其实他的身体远比他知道的要强健,他有一回在山里被一只双头蛇撞下悬崖,原以为九死一生,哪知昏迷几天醒来,受伤的部位,已经有愈合之势。
那样重的伤,换作常人怕是要咽了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见天色渐沉,谢明池才有些不舍的挥手作别。
花时看着谢明池离去的背影,轻呼了口气。
临走前,谢明池还不忘,十分认真地和她说……
林海山并非她表面所看的那么风平浪静,在山神的庇护下,很多奇形怪状,各式各样的精怪都有,它们有的身怀剧毒,有的喜嗜鲜血,有的贪婪暴食,有的狡猾成性……
若非了解熟识它们,很容易折损在它们的手中,虽说山中外围极少能见到这样的精怪,但也并非能完全杜绝,漏网之鱼定然是有的。
而且从谢明池的语气中,她能听出,他似乎对于毒鸩这类的动物,算不上精怪类的,都不是很放在眼里。或者说是,对这样危险成性的动物,山中遍地都是,他作为守山人,早对此习以为常了……
让她意外的是,谢明池并没有追着她问……“关于山神的赐福”赐的究竟是什么,他隐约猜到了,但并没有问出口。
也或许是看出了,她并不是很想说,便没有问。
但对于她的问话,他倒是知无不言,问什么便回什么,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一声轻慢的木门摇曳声传来,院中一直静静等着她的三人一猫一狐一狗,听到这一声响,扭头朝院门口看了过来。
“喵喵喵……”
黑猫幽蓝的眼眸一亮,朝她飞扑了过来。
花时弯腰,伸出双手,将有些笨重的小黑抱了起来。
“喵……”
黑猫舒坦地翻了个身,找了个位置,用脑袋轻噌了下她的手,乖乖卧在她的臂弯里。
后跟着跑过来,慢了半拍的白狐,像只白色的大狗,围着她转悠了两圈,发出细细的叫声,似乎在表达它不满的小情绪。
等花时伸手顺了顺它后背的毛发,它才安静下来。
边上的小白狗,也瞧见了花时,四只爪子磨着雪地,想跟着跑过去,但脖子被花离箍着,它一挣扎,花离便跟着加重力道,急得它“汪汪”叫了两声。
“小白、小白…你乖乖的……”
花离压低声音,小声小声地凑到小白狗的耳朵劝着。
在场的,反倒是花晓的面色变化的最大,小丫头先是抬眼看了眼花时,再转而扭头看向一旁的二哥。
花遇面无表情地看了花时一眼,接着又无声地垂下眼睑。
院内的气氛十分僵硬,只有三只宠物在兴奋地摇尾抬兽。
花时也收敛了面上的神色,她顺了顺黑猫背上的毛发,又将猫放下,抬眼,朝着花晓和花离说道:“花晓你们两个先回屋去,我和你二哥有话要说。”
花晓不安的表情更显,双手交叠着乱搓,小声说道:“那你们好好说…别在动手了……”
她知道自己没法阻止这场对话,毕竟这事,本来就是二哥不对……
花离懵然了一瞬,下一秒就被花晓拽了起来,离开了院中。
得了自由的小白狗,立马撒腿朝着花时跑去,碍于白狐庞大的兽躯挡着,它踌躇着小心翼翼地凑近。
花时绕过脚边挡了路的三只,朝着花遇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开门见山道:“你是想把我卖了?”
她这话其实带着两分试探之意,她一开始脑袋昏昏沉沉,并没能第一时间猜到花遇想要做什么,后边药效渐渐散去,院内还隐约能听见花遇与花晓起争执的声音,一系列过后,再回想起来才,她便推测出了……
花遇黑沉沉的眼眸,冷不丁地抬起,直直地看着她,突然哑声说道:“你不是她。”
这句话是肯定。
这个她,至于是谁,不言而喻了……
花时怔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直接转移话题。
“你不是她,那个恶毒又蠢笨的女人,怎么可能…驯养得了狐狸……”
他声音微顿着说道,暗沉沉的视线落在,跟在花时脚边的白狐身上。
即便是蓬松的毛发,也无法遮挡狐狸健硕、强悍的身体和四肢。
这样的山中猛兽,怎么会被一个恶毒又愚笨的人给驯服,他所知道的‘花时’,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魄力。
花时静默了一瞬,低哼了声。
她这反应,虽未直接表明,但也是直当地默认了他的话……
花遇看着她的瞳眸,微微收缩了一瞬。
“她呢?”他声音有些颤动。
花时抬眼:“死了。”
花遇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弯曲的背脊,似乎有些颤动。
这个反应是……
花时蹙眉。
下一秒,便听见他沉沉的低笑声,那笑声叫人听得后背发凉……
“死…死了、就好!”他轻颤出声,那哆嗦着的肩背,好像一下松了下去。
再抬眼看向她时,黝黑的眼睛里,藏着几分茫然之色,又或是解脱……?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仇人、恨意…在这一瞬,好像一下子随着这几人的死亡,消散了去……
“她是怎么死的?”花遇忽然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开口问道。
花时:“摔坏脑袋的时候。”
这个答案,花遇一点也不意外,像是心里也有了答案,这一问,只是在确认他心中所想。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便死了啊……
难怪,那时候他便觉得花时醒来后,便有些古怪,什么也不记得了,还总是做出一些与其性格违背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