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假山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各色的鹅卵石铺在池底,映着池水五光十色。
一个古稀老人坐在水池弧形地沿上,伸着两条腿,右手在右腿膝盖处揉捏着。
老人身边放着一根红木拐杖,许是走累了坐下休息,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嘈杂轻笑。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活力满满,那小毛贼这下算是阴沟里翻船了。”老人笑容慈祥,低头瞅一眼自己的右腿,拍一下,“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老人身边走过一对母子,母亲看上去三十来岁,穿着一套修身的碎花连衣裙,右手边拎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上去四五岁左右,他左手被妈妈牵着,右手握着一根含在嘴里的棒棒糖。
见到老人时,小男孩天真一笑,老人瞬间感觉腿不疼了。
远处传来秃头男的几声哭嚎,越来越多的人看热闹聚过去。
少妇母亲也还没过对八卦有抵抗力的年纪,兴高采烈地掏出手机冲了过去。
小男孩呆在原地,望着妈妈跑远的背影,不哭不闹,只是站在原地,吃着棒棒糖等妈妈。
老人摇摇头,心想这母亲心太大了。
小男孩吃完嘴里的棒棒糖,瞅着光秃秃的棒棒,一俩沮丧。他吧唧吧唧嘴,回味一下,还想吃!
这时,一只拿着棒棒糖的粗糙胖手伸到小男孩面前,小男孩兴高采烈,接过棒棒糖一口含住,开心得跳了起来。
美食诱惑力太大,以至于小男孩都没抬头看这个人是不是妈妈,就自然而然地被牵着小手走了。
粗糙胖手的主人是一个长得像矮冬瓜一样的老女人。
矮冬瓜牵着小男孩,旁若无人地朝广场外面走。
就在她即将要带着小男孩离开广场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王宸箭步袭来。
矮冬瓜吓了个激灵,但是经验丰富的她根本没转头,继续没事人一样的往前走。
但是,小男孩终于反应过来,手心的温度和妈妈不一样,他仰头看,发现领着自己的是一个不认识的怪阿姨。
小男孩停住脚,害怕地喊妈妈。
矮冬瓜用力拉扯小男孩,企图最后一搏。
然而,还没来得及用力,她的胳膊上便传来剧痛。
一根红木拐杖抡在矮冬瓜手臂上,后者吃痛,松开了小男孩。
矮冬瓜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清楚没机会了,现在只有跑路。
不过她还是失算了,拐杖的主人好似根本不想给她跑路的机会。
古稀老人僵着右腿,握着拐杖根部,锤子形状的拐杖顶端,抡向矮冬瓜的头。
老人力气很大,矮冬瓜脑袋嗡的一声,摔倒在地。
老人拖着胀痛的右腿,向前挪几步,高高举起手里的拐杖,一下又一下凶狠地砸在矮冬瓜的脸上、身上。
“啊!!!”矮冬瓜惨叫一声,捂着血肉模糊的脸,蜷缩着身子,承受着老人暴风雨般的捶打。
老人额头冒出汗珠,深处吸一口,再次举起拐杖,但是这次,他瞄准的是人贩子的头。
老人面色狠戾,手臂用力挥下,却被一只年轻的手挡住了。
王宸单臂抱着男孩,另一只手握住老人粗壮的手腕:“老人家,再打就出人命了。”
老人冷声医生,甩开王宸的手,杵着拐杖站好,看向王宸怀里的小男孩时,立即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娃娃,以后可不能贪嘴了呦。”
小男孩环抱着王宸的脖子,抬头眼巴巴地瞅着老人,不知是否真的听懂了,憨憨地点点头。
“孩子,我的孩子!”这时,身穿碎花长裙的少妇母亲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孩子,火急火燎地狂奔回来。
“妈妈!”小男孩见到妈妈,立刻伸出一双婴儿肥的小手,向前拱着身子。
王宸顺势将小男孩送进少妇母亲的怀里。
“吓死妈妈了,我的宝贝!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把你丢下!”少妇母亲紧紧抱着孩子,十分自责且后怕。
这时,喜好热点的人们立刻从光头男那边又乌泱泱聚过来,个个口诛笔伐,毛遂自荐,声称要把人贩子送去执法局枪毙。
少妇母亲依次向王宸和老人道谢。
“谢谢你们,太感谢了!我…总之太感谢了!”母亲语无伦次,激动的眼泪直打转。
“姑娘,你不要觉得我倚老卖老,我真的要说你几句。当妈的,要时刻把孩子放在心上,不然…后悔都来不及!”老人用力杵几下拐杖,说话太急,有些气短,咳嗽几声,又坐回了水池边沿。
“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您!”孩子母亲不停九十度鞠躬。
“好了,快回家吧!”老人有些不耐烦,右腿膝盖又开始胀痛。
少妇母亲又深深鞠了一躬,抱着孩子回家了。
代表正义的人们则架着人贩子,举着手机,风风火火地去了执法局。
王宸又瞅了揉腿的老人一眼,正要离开,黄若琴走来,蹲在老人面前,说:“老人家,我帮您看看腿吧。”
黄若琴卷起老人的裤子,露出膝盖,那里红红的,肿成了小山丘。
“你这是很多年的顽疾了呀!”黄若琴说着从包里翻出一个卷轴,摊开后里面是一枚枚精细的银针。
“你出门还带着这些?”王宸问道。
黄若琴挑一很长度适宜的,侧着扎进老人的膝盖,轻轻撵动。
“上学时候的习惯了,当时穿高跟鞋经常崴脚。”黄若琴盯着老人的膝盖回答道。
老人安静地欣赏着黄若琴的手艺,仔细打量两个年轻人。
“好了!”黄若琴收起银针,“老人家,您动一动还痛吗?”
老人屈膝再伸直,笑道:“真不痛了!小姑娘,想不到你医术这么高超,真是太感谢你了!”
黄若琴眯眼笑道:“您可别夸我,我这点三脚猫的东西不值一提。现在虽然不痛了,但是还是有些红肿,您要多休息。”
老人卷下裤腿,点头应声。
“我们走吧。”黄若琴心情大好,起身对王宸说道。
两人正要离去,却被老人叫住了。
老人递过来一张照片:“两位小友,我看你们是心地善良的人,这个照片你们看一看。”
王宸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左右。
两人正疑惑,不料老人下来的一句话,让两人目瞪口呆。
“那是我女儿,三十年前被人贩子拐跑了。”老人似乎陷入回忆,仰头望着隐藏在云层后面的太阳,“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因为我的疏忽。结果丢了孩子,她妈妈也受不了打击,整天不吃不喝,最后去世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毕竟三十年了。可我还是要说。”
“如果你们有幸见到我女儿,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很想她。”
老人想起什么,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卡片:“在西城区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是我举办的,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今晚七点开始。”
黄若琴接过那张黑色卡片,一面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苏不鸣。
王宸眯眯眼,不动声色地看老人一眼。
“那是我的名字,背面有拍卖会具体的举办的时间和地点。”老人拄着拐杖站起身,“这是我的名片,也可以作为入场券。你们如果去的话,直接给里面的人这张名片,没人会拦你们的。”
名字是苏不鸣的老人又补充一句:“小姑娘,如果你来,我可以免费送你一件东西。只要是会场里有的,你随便挑。算是报答你帮我治腿。”
“真的!?那真是太感谢了!我如果去的话,肯定不客气!”黄若琴雀跃道。
苏不鸣温醇一笑,拄着拐离去。
“今天真是幸运呢!果然好人有好报!居然有两场拍卖会。小王爷,要不我们先去老人家的会场?”黄若琴一脸期待。
王宸盯着手里的黑色卡片,神色凝重:“苏不鸣……不会这么巧吧?”
王宸抬头望去,苏不鸣一瘸一拐的背影隐没在人群中。
他记得很清楚,关于苏家的情报中,苏家现任家主的名字,正是苏不鸣。
王宸掏出手机,发语音:“老徐,把苏家家主苏不鸣的照片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