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d市xx美术馆巡展,外面突然飘起了雪花,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许多顾客都跑去门口赏雪,拍照、赞美等等。看着大家满心欢喜,我也随波逐流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冉冬,要是她在就好了,肯定会邀请我一起去雪中漫步,能和爱的人在初雪里漫步也是极浪漫的事情,想到此我的心愉悦起来。
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份幸福想象,是冉冬。
“陈墨,看到你发的照片了,你在d市”
“对。”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心不自觉加快跳动。
“好久没见了。”
“d市离a市不远,要不要明天见个面”
“可以。”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
“那我订地方,稍后地址发你手机,你和男朋友一起吗”
“我自己。”
挂上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以为经过努力那份喜欢已经淡了,可她一个电话瞬间唤醒了那沉睡的感情。
凌晨五点我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于是起床洗漱收拾,我选了一套深灰色西装,白色尖领衬衫、黑色领结,棕色英伦皮鞋,头发喷了定型。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会不会有些正式了时隔半年未见,正式点挺好的,就这样吧。我租了辆车子,开往a市。
我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定好的西餐厅,冉冬没一会儿也到了,她时间观念很强,从不迟到。今天她穿了件焦糖蓝色相间的格子中长大衣,里面搭配焦糖色圆领毛衣和焦糖色皮长裙,黑色方头羊皮短靴,戴着一双黑色小羊皮手套,她的手本来小,戴上手套更显精致,背着一个纯黑色牛皮kk包,中长栗色微卷发披下垂到胸口处,化着精致又不过分浓郁的妆容,她的审美一直让人很惊艳,连头发长度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一进门微笑着冲我挥手。
“请坐。”我为她拉开椅子。
“谢谢。”
牛排上的比较快,她用刀叉不太顺畅,于是我代劳为她切块,她接过牛排由衷感谢。
“这次见你怎么感觉有些憔悴,发生什么事了吗”
“分手了。前段我大伯去世了,参加完葬礼刚回来两天,可能还没调整过来。”
“抱歉。”她和大伯的关系应该很好。
“没事。”她强颜欢笑。
“大伯多少岁了”
“六十出头,过年的时候见他还好好的,脑溢血说没就没,出事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最后是被邻居发现的,很凄凉。”
“生老病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很难做到淡然。葬礼上,我穿着孝服跪在地上不禁想到了我的父母,他们也快六十岁了,而我跟他们决裂,很少回去看望他们,也没带他们去哪里逛过,生活里只有自己,那一刻,我的脑子里满是悔恨,我在想活着的意义,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意义,以及我所能承担起的生活的责任,好像我一样没做到,突然想结婚生孩子了。”她望着我,眼神悲恸,那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和悲怀。
“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尽孝并不冲突。”
她摇摇头,
“于我来说是冲突的,梦想和生活没办法兼顾。我父母后半辈子最大的愿望是看到我结婚生子,家庭圆满,如果他们有生之年看不到我结婚,含恨而终,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中国父母本来传统,尤其我们农村父母,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生的愿望也很简单,吃饱穿暖,子女幸福,老有所养,死后有人送终。”
“可你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对吧”她低下头沉默着,没再回答,一下一下吃着盘子里的牛排,细嚼慢咽,好像那牛排难以下咽一般,我本来想问她跟那个王弋越的事情,想想还是作罢。
“那你跟父母和解了吗”
“嗯。”
“那就好。”父母带给孩子的安全感无可替代,可以让孩子承受住更多生活的磨砺。
吃完饭已经十点,我开车送她回家,她还住在原来的社区城中村,外车可以进入,我直接开到她楼下,停好车,跟她一起下车,这会儿小道旁还有几个小摊在营业,微弱的灯光下我正好看到她此刻的消沉。
她看着我,礼貌发出邀请,
“要不要上去坐坐”
“好。”一直以来我都想去她的住处看看,当然没有其他企图,只是想了解她的居住环境和生活状态。
城中村社区最高六楼,没有电梯,她在四楼,需要爬楼梯。
她打开门先走了进去,左手在左边按了下,房间立刻亮起,我跟在她身后,关上门。房子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很好闻。房子很小,不用环顾便能将整个房间尽收眼底,一眼望过去,还能看到对面楼的窗户、窗帘,如果是白天,看清对面房子的屋内布置不是难事。
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加一米的过道,卫生间的门紧闭着,卫生间后面是一米五的床,床上的墨绿色被子铺的平平整整,粉色睡衣在上面随意扔着,还有一只草莓熊在床尾东倒西歪,紧挨床尾放着一米宽的小衣柜,挨着衣柜摞着四个白色收纳箱,收纳箱另一面紧挨着窗户墙,窗前放着一个纯净抽水桶,一张一米二的书桌,上面铺着复古棉麻做旧桌布,桌子容量较小,一个粉色养生壶、化妆品收纳盒,一个玻璃水杯,抽纸盒,干花,占了一半。桌旁是一个小凳子,上面放着卡通靠垫,看着很软和的样子。再下来是一个粉色行李箱和一个黑色简易晾衣架,上面挂着两件妮子大衣和一双袜子。米白色地板因为磨损有些发雾,上面散落着几根头发,房子干净整洁、文艺、清新,虽然小,却很温馨舒服。
房子隔音效果不太好,邻居的说话声、厕所冲马桶的声音等等很清晰,就连底下巷道人们说话的声音也听的一清二楚,还有卖家的付款提示音,很大,对于睡眠浅的人着实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