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顾寻那紧张到有些
他嘴巴张了张,嗫嗫嚅嚅,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
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会杀人、甚至是主动出手伤人的歹徒模样。
谈靳楚拎着塑料袋的手背于身后,低下头,看着他。
“知道刚刚
想到电话里女孩子哭着说过的话,顾寻咬了咬下唇,神情无比懊恼。
“她自己都差点儿受到了伤害,就这还知道关心你的安危。”
谈靳楚道“而你,快要夜里12点,还把人约到这种地方来”
“你,是怎么想的呢”
一声质问砸
他压抑地低声哭泣着,抬起手,狠狠地一下一下用拳头锤着自己的脑袋。
胳膊沾染的血,险些就甩到了面前站着的人那一尘不染的白t恤上。
谈靳楚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道“手不许动。”
闻言,顾寻那又要往脸上捂的双手颤了颤,便颓唐地垂了下去。
谈靳楚走出狭小的厕所隔间,抬了抬下巴,示意面前的那一块儿地砖。
“过来,蹲
话传进顾寻的脑子里,他反应了片刻,才跟个行尸走肉似的照做,拖着双腿,然后
谈靳楚打量着他迟缓而不自然的动作,又道“站起来。”
还没完全蹲下的人,于是又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再蹲。”
这一回,顾寻才得以蹲
穿着的那件有些空空荡的衬衣,
原本躺
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极不舒服。
谈靳楚打量着他右腿腿弯处、牛仔裤上鞋印大小的污渍。
开口问道“膝盖受伤了”
“好像是。”
顾寻迟疑了一下,“他之前把我摔
“他叫什么名字”
“盛炀。”
“你跟他,都是群英中学的学生”
顾寻下意识摇头,“我俩都不是,我
话说到一半,又突兀地停住。
像是原本就没打算跟人交代,只不过脑子一短路,不小心才脱口而出。
谈靳楚微微偏过眼。
a市市中心的第一重点中学
倒是跟那个突然昏迷
就是不知道她这会儿醒了没有。
回思绪,谈靳楚看了眼厕所隔间里、盛炀那身略显成熟时尚的打扮。
问道“他
顾寻闻言,也朝马桶那边抬起头。
血淋淋的惨象实
顾寻又慌忙别回了眼。
“他、他连初中都没念完,早就不书了”
咽了口唾沫,补充道“他家就住这边,平时经常
“那你呢”
谈靳楚问“既然能进来迷路人,应该年满18岁,得是个高三的学生了吧”
顾寻“是。”
“过几天就是高考,现
这态度,可比那个张口闭口把“加分”挂
“我们住宿生本来是
顾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站
不经意对上视线,他又赶紧压低了脑袋。
“很多
“我当时也被吓到了,
见谈靳楚听了之后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而是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着洗手间。
顾寻便挪了挪蹲得有些酸软的右腿。
“警察同志。”
他舔了舔干涩脱皮的唇,轻喊了一声,“您刚才不是问我,过去跟他有什么矛盾吗其实”
“但我现
谈靳楚语气淡漠地打断道。
嫌疑人忽然有了主动坦白的心思,要不然,是整理好了波动的情绪。
要不然
就是编好了拿来骗警察的话术。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几个同事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想说什么,待会儿留着跟我们回警局,
坐到了审讯椅上,他们刑警队里,多的是审讯专家能让人开口说实话。
于是,谈靳楚就只给顾寻下达了一个命令。
“闭上嘴,继续
说完,便不再搭理他,转身走到了洗手池前。
面前的镜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只除了中间这一片刚被人擦拭过。
谈靳楚垂下眼,看着搭
洗手池上放着的电子手表价格不菲,显然跟顾寻那身朴素的装扮不搭。
应该是盛炀放
可按照顾寻的话
盛炀出手打人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必要,非得把手表专门摘下来。
这么看来,倒更像是他
谈靳楚的目光又扫视了一圈,微微眯了眯眼,最后落
也不知被用了多久,拖把的布条稀稀拉拉,只剩下了没几根。
却沾满了水,硬是
他再次看向顾寻。
“你是
顾寻本就
刚才还跃跃欲试、打算主动交代的人,这会儿居然又开始装起了哑巴。
“自欺欺人。”
谈靳楚冷笑一声,“你以为把地上的血迹全都拖干净了,我们技术科的人就检验不出来吗”
顾寻吓得要站起来,“我”
“嗡嗡”的震动声传来。
是谈靳楚口袋里那台警用机。
顾寻想要说的话又被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谈靳楚看着来电显示云艳辉。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估计这位姐一路上没少闯红灯。
电话一接通,云艳辉就开门见山。
“小谈,你让酒吧员工控制的那几个人,已经被另一辆警车带回局里了。”
听筒里还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还有一帮人正
谈靳楚“来三楼拉警戒线,通知他们老板,快驱散其他无关人员。”
“这你放心”
云艳辉哼笑一声,“那个姓孙的流程熟得很,我们人还没到,他就已经让人把暂停营业的牌子给挂出去了。”
一句话交代完,对面就把电话给断了。
谈靳楚则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回到兜里,独自走进厕所隔间。
俯下身,盯着瘫倒
他的t恤下摆鼓出了一个方块形状,里面装着的,应该才是他自己的手机。
正思索着为何顾寻的手机也会出现
谈靳楚冲蹲
“现
顾寻满脸惊慌失措。
直到身穿警服的人走上前来,给他戴上手铐后,他仍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盯着手上银灰色、触感冰凉的东西,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不可置信。
云艳辉看着他被同事押走,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唏嘘。
“本该是坐到考场上的人,这下子,恐怕得
谈靳楚没有接话,只是把装着手机的塑料袋交给了另一个人。
心思细腻的女警此时也想到了什么,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但愿医院里那位小姑娘能赶快好起来吧。”
她叹了一口气,“要是高考那天只能待
谈靳楚敛起眉,安安静静地盯着脚下的路,抿了一下唇。
说巧不巧,他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他那个备用机的号码打来的。
谈靳楚立马接起。
但听筒里传出来的,并不是祁妙脆生生的音色。
而是西王母棒骨汤店的王老板。
“谈警官”
谈靳楚问“她现
王老板迟疑了一下,声音听着有点儿
像是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生命体征方面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王老板磕磕绊绊地描述着
“人醒过一次,但嘴里说的都是些胡话,然后又晕了过去。做完了几项基础检查后,刚刚才被转去神科。”
谈靳楚“胡话你还记得她说了什么吗”
“她就说她做噩梦了”
电话这头,两个警察听到“噩梦”的字眼后,气氛却
他们俩同时顿住脚步,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几分惊愕。
纵使他们人民警察应当是唯物主义的忠实信徒,可祁妙这接连几次的噩梦预警,让他们不得不对她的话重视起来。
谈靳楚深深地皱起眉头,“她梦到了什么”
王老板“呃,她说她梦到了一只蘑菇。”
云艳辉的神情也十分担忧,“什么蘑菇”
“说是红伞伞,白杆杆,但足足有两米高的大蘑菇。”
“噢,”王老板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她说那蘑菇还长了手”
长手
长手的蘑菇
云艳辉“然后呢”
“然后那个蘑菇就给了她一个大逼兜。”
云艳辉“”
“对了她说那个蘑菇还张口说话来着。”
谈靳楚“说什么了”
王老板沉默片刻。
“让你吃”
谈靳楚“”
他沉默片刻,也有些无奈。
了解完大致情况,浅浅松了一口气。
最后跟王老板叮嘱了几句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谈靳楚坐上云艳辉的副驾,打算先去棒骨汤店门口,把自己的那辆警车也一起开走。
钥匙刚插好,云艳辉正准备
云艳辉见状,降下了车窗,轻声询问道“你好,请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生拍着胸脯,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然后正色道“警、警察同志,我要线索。”
云艳辉点头,“你请说。”
“就你们带走的那个顾寻”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