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奶声奶气的童音, 可此刻听来却让人毛骨悚然,再配上她那副浑身是血的凄惨模样,画面更是万分吊诡。
祁妙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 两眼一黑,作势就要晕了过去。
但她忘了自己这会儿还正跪趴
“啪叽”一下。
直接给她疼醒了。
意识强行从幻境中拽了出来。
祁妙哆嗦着再抬眼
面前分明是她没有拉窗帘、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向卧室每一个角落的明媚景象。
哪儿还有什么脑袋缺了半边的死小鬼儿
可祁妙却觉得一阵恶寒,喉咙里都
她反应慢半拍地尖叫一声,手脚并用爬出了房间。
上午九点钟,谈靳楚刚回到局里。
他接过程屹递来的油条豆浆,正准备快速解决完早饭,再跟他一起跑趟a市第一重点学校。
兜里便“嗡嗡”震动起来。
程屹问“大早上的, 谁找你啊”
谈靳楚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放下了筷子。
眉头紧锁,“祁妙”
这下子, 程屹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手指
电话那头, 瞬间传出来的却不是小姑娘的清脆嗓音, 而是
“风
热血激昂、正气凛然的红歌声中,同时还夹杂着其他背景音
“大国长剑,浩荡东风战略打击模块, 即将接受检首先通过的, 是东风17常规导弹方队东风快递, 使命必达”
这是70周年大兵
而此时,祁妙正抽抽搭搭地低声啜泣着。
由于哭得太过专注,连电话打通了都没注意到。
还是谈靳楚先喊了她一声
“妙妙,怎么了”
小姑娘先是一顿, 接着便崩溃地大喊起来
“呜呜呜呜呜谈警官我家里、我家里闹鬼了呜呜你能不能再过来一趟,把我带走啊”
谈靳楚艰难地
“闹鬼是又做噩梦了吗”
此话一出,坐
祁妙的哭声还
谈靳楚安慰道“没事没事,都是假的。”
他看了眼程屹,“我跟小程警官这就要去你们学校那边,正好顺路,先去接你。”
“好。”
但都这会儿了,她嘴里还说不出个中听的话来。
“但怎么是小程警官跟你一起啊你俩谁开车都是疲劳驾驶呜呜呜路上可得小心点儿啊。”
程屹“”
挂了电话,谈靳楚还帮祁妙买了份早餐。
吓成这样,估计也顾不上吃饭。
他拍了怕程屹的肩膀,“走吧。”
这回是程屹开的车,没开队里的警车,是他自己的那辆别克。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光做梦就能梦到案
谈靳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程屹又道“但是吧,这本事偏偏给了她”
话音再转,“你说咱们祁妙妹妹是不是也怪可怜的本身就是个胆子不大的小姑娘,眼看着过两天就要高考了,还老摊上这种事儿。”
谈靳楚盯着前方,抿紧唇线,不知道
十几秒钟后,绿灯一亮。
他点了点车载导航,才沉声开口
“今天路况不好,前面有条小路,从这儿过去。”
“好。”
程屹懂他的意思,踩下油门,加速往祁妙的小区开去。
从警局到她家的路程,平时怎么也得开个二十分钟。
但这回从挂了电话计时,满打满算,也只花了十四分钟。
电梯到达8楼后,谈靳楚站
怕她听不到敲门声,又掏出手机,给她打了过去。
“妙妙,我们到了。”
几秒钟后,门从里面打开。
一见俩人都来了,祁妙鼻子更酸了。
本来还被小女鬼吓得惊魂未定,这会儿终于能长出一口气。
紧绷的弦一松,她双腿软得站都站不稳,又一屁股摊到了地上。
还得是程屹跟谈靳楚俩人把她给架了回去。
一进门,小程警官却有些傻眼了。
不光是他,连谈靳楚也都愣了一下。
因为
电视机里播放的是大兵仪式,专门拖出来的音响里,循环着保卫黄河。
而偌大的客厅中,到处贴满了黄宣纸。
上面用朱笔画了各式各样的道家符
镇魂的、降魔的、驱鬼的、辟邪的、护身的
沙
照面铛子、青铜铃甚至还有个能邦邦敲的大号木鱼。
最有意思的是,门上原先挂着的妙到家了书法大字,现
居然还是个英文版的
程屹乐得停不下来,“怎么着祁妙妹妹,你那小鬼儿还是个老外啊”
祁妙的眼神很幽怨。
“可以不理解,但请不要嘲笑,小女鬼长得很可怕的,她吓你,你也哭”
“好好好,不笑不笑。”
程屹哈哈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指着那些道家符。
“这都是你画的”
祁妙憋屈点头。
“哈哈哈哈哈瞧瞧咱妙妙这画工,可真不赖啊,回头送我一副,小程警官也贴家里辟辟邪。”
祁妙不想说话了。
“你就别逗她了。”
谈靳楚把买的早餐递给她。
“先吃饭,吃饱了再跟我们讲讲怎么回事儿。”
都说食不言,寝不语。
可放
刑警队两大护法守
左啃一口蟹黄包,右嘬一口甜豆浆。
还没咽下去呢,就迫不及待地跟他俩比比划划。
“我跟你们说,这回跟前两回绝对不一样,嗝前两回那是直接目睹命案现场,凶手怎么杀的,受害者怎么死的,我都能看得着,嗝”
“这回,这回算什么啊嗝这回就是个小女鬼,趴
“这倒霉玩意儿,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
“嗝”
够了够了,停下吧。
程屹生怕她一口气喘不匀,直接给撅过去。
谈靳楚也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
“慢点儿说,不着急。”
还贴心地给出了解决措施,“等我们回局里再帮你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
程屹点头,“行。”
他又转过头,新奇地看着电视墙那边放了满满一柜子的绘画大赛奖杯和证书,有了个想法。
程屹提议道“妙妙,干脆你把那小女鬼长什么样给画下来呗,我们
可祁妙听完,却面无表情地尬住了几秒。
鼓着腮帮子,包子都不知道咀嚼了。
还是谈靳楚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你觉得她有那个胆子,看清楚小女鬼长什么样吗”
“得得得,就当我没说。”
程屹乐呵呵地再问“那吃饱了没饱了就带你回趟学校,跟我们勘察现场去。”
小姑娘这才连忙点头,“好。”
三个人一起下楼,出了电梯。
俩人换着开车,这回是谈靳楚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祁妙见状,倒腾着两条腿,抢
一边爬,还得一边煞有介事地过回头,请求人家。
“小程警官,让我坐前面吧,麻烦你帮我盯着后背,别让那个小女鬼再搞偷袭。”
“好好好。”程屹满口答应。
但光天化日之下,车里又坐着两位一身正气的警察,哪个小鬼敢这么不长眼地犯过来
车子很快就顺利出
其实,祁妙家离a市第一重点中学特别近。
她是走生,平日里都是自己跑着去学校。
横穿她家小区后的公园,再从附近那片学区房的一条小道上过,基本上10分钟就能跑到学校大门口。
哪怕谈靳楚开着程屹的车,驶上两旁栽满白杨树的柏油路大道,算上拥堵和等红灯的时间,开到学校也用不了八分钟。
可就是这么会子功夫,人热爱学习的祁妙同学,都得从兜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单词。
一上车就拧起眉,目光炯炯地从“abandon”背了一路。
直到谈靳楚把车开进校园里,祁妙看着那熟悉的操场,背完了最后一个单词拼写,才肯恋恋不舍的把书放下。
说起来,这还是她
两位警察带着她钻过警戒线,看着塑胶跑道上前天才被挖开的大坑。
祁妙想了想,站到了记忆中的一个位置上,抬头看向前方,正对着的,就是主席台的左边角。
跟梦里的场景完全相符。
只不过,当时是乌云遮天、暴雨倾盆。而现
谈靳楚和程屹要忙正事,让她自己先
两位男警人手一把铁锹,边挖边找。
但跟昨天一样,十几分钟过去,依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俩人又回了操场地面上,去找坐
祁妙给他俩递上矿泉水,问了一句,“有什么新
程屹喝着水,摇了摇头。
谈靳楚则想起了什么,转过脸看向她“你呢,妙妙”
他顿了顿,“你
祁妙反应过来,意识到他指的是执法记录仪里拍摄的那段视频。
以及
她
他问“现
祁妙皱起眉,有些出神地摇摇头。
还是记不起来。
自己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对陈爱民妻子的印象,能记起来的,只有那口蛇皮袋里一动不动、被抛进大坑中的尸体。
她摸着小下巴,开始嘀嘀咕、嘀嘀咕地自言自语起来
“为什么会记忆错乱呢难不成是我刚从这边醒来,还不适应这个世界”
话没说完,她赶紧闭上了嘴。
完了
差点儿没把自己穿书的事儿给抖落出来。
可还是晚了。
一旁的谈靳楚那敏锐的目光,已经向她投了过来。
头顶就是暴晒的太阳,但他的眼睛里依旧有一股清澈的凉意。
“这个世界”
他问“什么叫这个世界”
祁妙被吓得脑子一抽。
急中生智地扯起嗓子
“这个世界,如果有太多的抱怨啦啦啦。”
腆着脸尬笑“我唱稻香呢,哈哈。”
谈靳楚颇为无语。
他说,“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行了行了,没你事了,玩去吧。”程屹也出声。
他拍拍谈靳楚肩膀,“走,咱俩再下去一趟。”
“嗯。”
谈靳楚的视线又
祁妙这才敢松出一口气。
两个人一直挖到上午11点左右,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再次跳回地面上,祁妙殷勤地给他们递上湿巾。
程屹擦着手,问谈靳楚,“待会儿咱俩下班,她怎么办”
祁妙抬头,“啊你俩要下班了”
但转念一想,也对
这俩人也都快熬了将近30个小时了,是该回去休息休息。
谈靳楚点头,“嗯。刘队给我们俩批了半天假,让我们
程屹补充,“后天就是你们这些祖国未来参加高考的重要日子,咱们市里,除了交管局的交警们,我们这些刑警也都得跟着严阵以待。”
祁妙也跟着懵逼地点点头,“哦哦。”
反应过来后,又开始满面愁容,紧张道“所以那我怎么办啊”
谈靳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单词,道“就要高考了,你不回家里复习吗”
小姑娘把头甩成了拨浪鼓。
“不回不回,我害怕”
程屹笑她,“祁妙妹妹,你家那排场,大名鼎鼎的林道长来了都得甘拜下风,你还怕什么呀”
她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我就是害怕,千万别把我送回家,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
“要不、要不”
她慌不择言,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了二位男警。
“要不你们把我放
谈靳楚没答应,“不合适。”
祁妙又跑到他跟前,仰起了脑袋瓜。
用一副委屈又可怜的商量语气,道“那谈警官,我能跟你回家吗”
小姑娘长相甜美可爱,一双圆眼睛会说话似的,眨啊眨地看着你,没一会儿就泛起泪光。
特容易让人心软。
但谈靳楚还是
“这就更不合适了,妙妙。”
“可是”
祁妙带上了哭腔,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装可怜
“你知道的,谈警官我从小就离开了妈妈”
谈靳楚“”
“行了,行了。”
他无奈道“小云警官也是自己一个人住,你可以去跟着她。”
“耶”
小姑娘转脸破涕为笑。
她美滋滋地掏出谈靳楚给她的备用机,点开通讯录就要给云艳辉打电话。
程屹拦住,“不用麻烦了,我们带你回局里,你的小云警官这会儿也还没下班呢。”
三个人坐上了车,又开回公安局。
到了这儿,祁妙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自
一进门,就轻车熟路的往云艳辉他们的办公室跑。
云警官上午刚处理完周念念那个家暴男丈夫的事儿,送人进去,判了10天的拘留。
这会儿正坐
见祁妙过来,她还有点儿惊讶。
“妙妙你怎么不
祁妙立马挂起甜甜的笑容,殷勤地给人倒了杯温水,递到跟前。
然后才坐下,给这位温柔的女警姐姐讲起了她卧室里闹鬼的全部经过。
“哦”云艳辉听明白了。
“所以你是要跟我回家住,对吧”
“嗯嗯嗯。”祁妙连连点头。
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小云警官,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
云艳辉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刘队也给她放了半天假。
但高考
但谈靳楚把小姑娘送到她这儿来她就没办法继续心无旁骛地
毕竟,就算她自己可以不吃饭、不睡觉,可祁妙昨夜也已经陪着他们熬了一宿了,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
而且,马上就要到饭点儿,再怎么说,也不能让高考生
云艳辉当即就做好了决定。
她关上电脑,拿了钥匙站起身。
“下班下班,带我们妙妙小天兵回家吃饭。”
“好耶”祁妙傻乐着拍手。
走之前,云艳辉还跟谈靳楚、程屹他俩打了声招呼,“你们俩也早点儿回去歇着吧。”
“知道了,云姐。”
程屹跟她挥手。
顺带也冲趴
“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高考加油”
祁妙立马站直,乖巧敬礼,“到”
又露出俩小梨涡,开心地跟谈靳楚挥手
“谈警官再见,待会儿回去就打个车吧,别自己开了。”
谈靳楚“”
这茬儿怎么过不去了还
但他也轻笑了一下,扬了扬手机,“有事儿再跟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11点半多了。
中小学接孩子的家长、下班的打工族们纷纷出动,车辆南来北往交汇
可祁妙刚坐上云艳辉的副驾,车子还是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云警官开的这辆小越野,灵活又迅捷地穿梭
她车技极好,开得又快又稳。
祁妙连单词都不背了,抓紧身前的安全带,一路“芜湖芜湖”,兴奋地趴
早上被小女鬼吓到的紧张情绪,此时此刻得以释放,烟消云散。
心里还忍不住拉踩,瞧瞧,瞧瞧
人家小云警官这车开的,可比上午那两个男警察强多了。
她脑袋里是这么想的,嘴巴上也就这么夸了出来。
云艳辉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但也没过分谦虚,坦荡道“那当然了。”
她18岁入伍,当了两年高原汽车兵。
短视频上,那些震惊一众老司机的“特种兵车技”,比如“8”字形、“u”字形弯道,还有障碍物中“神龙摆尾”等
对她来说,真的都是常规操作。
而握上方向盘以来,最挑战极限的一回,还属她刚考上警察编后的第一年。
山上起火,她所
云艳辉赶
反倒是来了a市刑警队后的这一年多,鲜少会有飙车的机会了。
一路风驰电掣之下,祁妙跟着云艳辉回到家。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也不过是12点。
小云警官先回卧室换了身衣服,还贴心地打开客厅电视,把遥控器递给了祁妙。
“先放松放松,待会儿吃完午饭,下午再好好学习。”
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又穿上围裙,站到厨房里做饭。
祁妙跟
“小云警官,咱们中午要吃什么呀”
“吃米饭,给你炒个茄汁花菜,再做道木须肉片。”
云艳辉还转过头,征求她的意见。
“我平时比较能吃辣,但你这两天就要高考了,咱们就吃清淡点吧,好不好”
祁妙星星眼,“好呀,好呀。”
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很快也都端上了桌。
俩人一边动筷子,一边聊起了周念念的事儿。
祁妙听得有些可惜,“啊那家暴男怎么才判了10天啊”
云艳辉咽下一口米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没办法,这些只适用于家庭成员的罪,量刑都很轻。”
祁妙“可念念姐姐被他打了满身的伤,还用烟头烫他,这都不能判个两三年吗”
“两三年”
云艳辉轻轻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说“某省一对公婆,把自己的儿媳妇殴打、饥饿至死,属于虐待罪判了三年。”
“也是这个省,某男子对自己无法生育的妻子殴打至死,虐待罪判三年。”
云艳辉看着听呆了的小姑娘,本不想吓唬她,却还是严肃地沉声开口
“诸如此类的家暴致死事件还有很多,量刑上都是如此。”
“凭什么呢”
祁妙攥着筷子,皱起眉头
“凭什么没结婚前还叫故意伤害罪,结了婚反而判得这么轻”
那是结婚证,又不是罪犯们的护身符。
云艳辉摇了摇头。
“没办法,妙妙,法律就是这样。”
祁妙安静了一会儿,问“那念念姐姐,这次考虑离婚吗”
云艳辉又摇了摇头。
“周念念说,她的女儿还太小,她自己一个人的经济能力也不够养活两个人。”
那这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祁妙叹口气,颓丧地垂下了头。
云艳辉劝道“别想这些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去睡个午觉。”
当然,小云警官并没有让祁妙吃完饭就往床上躺。
而是给她找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让她先去洗个澡。
等祁妙吹好头
床上还放了一条印着小碎花、质地柔软的夏凉被。
小云警官拉上窗帘,回过头问她
“睡三个小时够不够我给你定个闹铃。”
“好。”
祁妙乖乖回答,然后掀开碎花小被子躺下。
双人床也很柔软,枕边还能嗅到丝丝缕缕清香,甜甜的红石榴味道。
是小云警官的洗
云艳辉也
窗帘遮挡了屋外刺目的太阳,卧室里光线适宜,温度也开得正好。
祁妙听着小云警官轻浅又均匀的呼吸声,安心又温暖。
困意袭来,她没再背文言文,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仿佛整个人都陷进了轻软蓬松的云朵里,她舒服得想要抻个懒腰。
胳膊一动,却没有挨到身边的人。
反倒是床尾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小动静。
小云警官已经起床了
闹铃还没响,祁妙开始思索,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正要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去摸手机,却
她只好闭着眼睛喊了一声,“小云警官,你把空调温度又调低了吗”
没人答应。
她暗自嘀咕,怎么睡着睡着还感觉有点儿
不像是空调房里的干冷,也不像是春季回南天的湿冷。
倒更像是
深秋时节,即将入冬,屋外结了一层白霜,屋内开始渗水返潮。
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儿
不对
小云警官的卧室里明明是清甜的红石榴味道,怎么可能是霉味儿
祁妙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连忙想要翻身爬起来,却
意识很清醒,但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又来了,又来了
鬼压床
接着,祁妙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姐姐。”
“姐姐姐姐”
是那个血淋淋的、缺了半边脑袋的豁牙小女孩儿
她又趴
“姐姐。”
似乎见躺
低低又喊了两声,便不说话了。
祁妙警惕地支楞起耳朵,浑身上下直哆嗦。
哆嗦着,哆嗦着,她意外地
自己的身体好像可以动了
于是乎,她小心翼翼地蜷起双腿,用脚揶紧了被子。
这一动可好,那个小女鬼居然也开始动了
阴魂不散
祁妙紧紧地闭着眼,除了视觉,其他的感官
床尾处,她的脚边
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小女鬼好像终于费劲地爬上了床,然后扯了扯祁妙用脚压紧的碎花夏凉被。
她这是要往人被子里钻
你不讲武德
祁妙紧紧闭着双眼,牙都要被咬碎了。
小女鬼没能掀开被子,又开始幽幽地喊她
“姐姐姐姐”
别喊了别喊了
像是能听到祁妙的心声一般,她果真不喊了。
然后,她带着浑身湿乎乎、黏哒哒,还有一股子腥味儿的身体,就趴
啊啊啊啊啊啊
放过我吧,小姑奶奶
祁妙吓得双腿直蹬。
一蹬,居然还真的把小女鬼给踹下了床。
祁妙心跳砰砰砰飙速,胸腔快要喘不上气来。
然后就听见,似乎有什么东西
越爬越近,越爬越近
“姐姐。”
这一声,直直响
祁妙掐人中jg
小女鬼趴着床沿,又要开始往上爬。
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很快就爬了上来。
她嘴里还一直喊着
“姐姐。”
祁妙人已经
“干嘛”
她带着股子怨气,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小女鬼好像没想到祁妙会理她。
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姐姐”
祁妙都想哭给她看了,“有事儿你说啊”
小女鬼一点儿都不知道客套,她还真说了。
她说“姐姐,你给我扎辫子”
“好好好,我给你扎。”
祁妙满口答应着。
“姐姐,你怎么还闭着眼”
因为你长得太吓人了啊
小女鬼伸出细细的小手指,来轻轻地摸着祁妙的眼皮。
“姐姐,别睡了,该起床上学了。”
“好。”
祁妙没办法,小女鬼的手指一直
她只能缓缓睁开了眼。
然后便看见
小女鬼那被砸得稀巴烂的半边脑袋,不停地流着血。
“啪嗒”
粘稠的液体滴
你大爷的。
祁妙脑袋一歪,彻底被吓晕了过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