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不仅厌恶这个世界,厌恶围绕
握了握衣袖,沈舒并没有像张纶以为的那样问话后就认命离开或者是大
而是平静地坐
就算是死,她也要当个明白鬼。
张纶和袁平对视一眼,俱是苦笑一声,但又只能跪坐
“阿叔可否与我讲讲安成王”沈舒记得从昏迷中到现
见沈舒没有追问贼人之事,张纶松了一口气,也就没有拒绝沈舒。小娘子日后肯定会入宫陪伴皇后,对宗室和谱牒2之学还是懂的。
“安成王为陛下亲弟,陛下推翻前齐废帝。登基后,大封诸王,安成王就是其一,因其清心寡欲,别无他好,唯爱典籍,意求学,颇有贤名,颇为陛下所信赖,故任命其为南徐州刺史3,镇京口。”张纶说道。
沈舒点了点头又问“安成王与沈氏可有旧怨与袁氏可有旧怨”
“并无”张纶摇了摇头,“甚至安成王极为仰慕郎君文采风雅。
沈舒敛眉,既无私怨却要杀人灭口,那为的只可能是公事了。
能指使得动一个品行端正的王爵杀人,那幕后之人又会是怎样的位高权重
张纶又道“说起来为小娘子医治的徐医士也是安成王遣来前来。徐翔出生东海徐氏4,乃名医徐熙之后,这样的良医果真有妙手,两副药下去,就让小娘子的高热退了下来。等郎君回来,定是要亲自去安成王府致谢的。”
沈舒拨动着腰间的金印,心中疑虑更深,难道幕后之人并不想让她死
不不对
那些人分明是要杀她,而安成王也分明是
可问题出
其中一定有她还不知道的隐秘。
突然沈舒目光湛湛似乎想到什么看向张纶说道“阿叔,我刚才听你说广陵太守,这广陵太守是何人”
如果她没记错,她就是
“广陵太守是太子母舅孙渚。”张纶说道。
“孙渚”沈舒想到之前施氏提起的孙贵嫔5问道,“此人为孙贵嫔兄弟”
“正是孙贵嫔长兄。”张纶道。
沈舒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姨母与孙贵嫔可和睦”
张纶一时语塞,他没法评价宫中贵人,只能道“孙贵嫔为太子生母,却因出生卑贱,无法封后,是为平生所憾。”
后嫔夙有旧怨,正是袁平不愿意入广陵郡求助的原因。
但张纶转而又道“但太子至孝纯善,朝野称赞。”
“太子至孝,为母分忧,我已领教,却不知他纯善之名是否恰如其分”沈舒目露讥讽。
显而易见,能让太子亲自派安成王回护的绝不会只是一个母舅,而是孙贵嫔。
张纶大惊,呼道“小娘子小娘子慎言”
他真的不知道沈使君是怎么教孩子的好好一个小女娘,这教得比小郎君性子还尖锐
太子也是小女娘能随意点评的吗
果然,寒门就算乍然富贵,也只是寒门,教养无法与士族相较。
他现
沈舒目光湛湛看向张纶“阿叔也早有猜测了,是吗”这是只瞒着她。
“何氏不过没落士族,何以能指使得动安成王和太子母舅”沈舒盯着张纶,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猜测。
何氏没落地只剩下一个士族名头了,下次中正定品说不定连士族的名头都没了,不然士族女何以会给寒门武将当继室
张纶现
他不该小瞧六岁的孩童,这不就吃了大亏。
“何氏一族还请不动安成王。”张纶只能实话实说,“那个刺字也只是欲盖弥彰。”
“那为何瞒我”沈舒问道,“只因我年幼”
张纶坦然道“此时自有郎君和皇后为小娘子做主,绝不会让小娘子吃了闷亏。”
郎君行事稳健,只会
宫中的孙贵嫔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沈舒捂了捂胸口,那里似乎有一丝暖意,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她难道一辈子都要靠着别人为自己讨公道
“小娘子觉为何觉得是孙贵嫔,而不是何氏”张纶有些好奇,小娘子的反应有些太敏锐了。
即使是他,也是
“阿婶和我说起孙贵嫔为母亲请封乡君不成,而我以幼童之龄受此大封,孙氏应视为大辱吧安成王又不是谁都能指使得动的。”沈舒道,“至于女君,我大兄尚
何氏不敢让出身陈郡袁氏的高门所出之女唤自己母亲,只能让原主称呼自己女君。
比起后世的宅斗小说,更为真实的其实儿子是为争夺家产争斗,女儿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总归是一副嫁妆的事。
而男子不同,男子能建功立业,所以大部分继妻更怕的是庶子,而不是嫡女。
相反,原身这个嫡女嫁得越好,日后对何氏孩子的帮助反而越大。
听到这话,张纶不得不感叹自家小娘子的聪慧,如此也更值得袁氏培养。
沈舒回答完后,转而看向袁平,起身一揖“请阿叔助我。”
“小娘子有何事只要仆能办成的,一定给小娘子办到。”袁平答应地有些没底气,他只希望小娘子别给他出难题。
“吴媪生前所愿,便是死后也能常陪阿娘身边,我想请阿叔派人帮我将吴媪迁墓至阿娘墓园之侧下葬,这也是了却她生前之愿了。”沈舒拜托道。
这确实是小事一桩,都用不到袁充开口,袁平自己就能应下。
“还有沈氏部曲和无辜惨死的婢子,也请阿叔替我多抚恤他们家人,我可以将食邑俸禄给他们。”沈舒说道。
她也不知道原身有多少钱,但她只希望自己所能。
“安抚战死的部曲家眷,钱财和布帛是有规矩的。沈氏给了他们庇护,让他们免于徭役、赋税和灾祸,他们为小娘子献上性命,本就是报恩,小娘子不必太过愧疚。”袁平见沈舒自责伤心太过,安慰道。
可沈舒接受不了袁平的话,什么时候人命这么不值钱了
给口吃的就要求对方理所当然地献上生命吗
这个世界的逻辑和她的三观严重不符。
“阿叔按照我说的去办吧”沈舒觉得无法沟通,就不再解释。
“喏”袁平应道。
小娘子心善,这是好事,他没有再劝。
就当袁平和张纶准备退下的时候,听到沈舒又问“阿叔,我的匕首呢”
她醒来就
一听到匕首,袁平就想到沈舒杀人的场面,头皮
不会又要杀人吧
张纶也有一样的想法,警觉地看向沈舒。
“古有越王尝胆不忘复国之志,我虽无灭国之恨,但却有杀亲之仇。”沈舒到,“警示耳,不做他念。”
她杀一人都有阴影,更不要说再杀人了。
可沈舒越这么说,两人越犹豫。
卧薪尝胆,听着是励志故事,但更是非人折磨。
“小娘子有长辈可依,何必学亡国之君的苦行”
正
“仲和,取来给她。”
袁平和张纶纷纷大喜,转身对来人行礼“郎君”
沈舒打量着走进前厅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头
见小孙女盯着自己看,不说话也不叫人,袁充无奈,但又想到小孙女这些日子受的苦,心中怜惜,对着袁平道“仲和,将匕首取来。”
袁充的吩咐,袁平自然不敢违逆,立刻从袖中将那把装饰华美的匕首递给袁充。
这匕首贵重,他一直随身携带,只是不敢给小娘子而已。
接过匕首,袁充没有犹豫,直接放到了沈舒手中。
看到匕首的那一刻,沈舒就想起自己杀人的场景,但这种恐惧却能
人只有手握武器,才能有片刻安心。
沈舒没有再犹豫,对着袁充恭敬拜道“拜见阿翁。”
听沈舒称自己阿翁,而不是外翁,袁充笑了。
性执拗但通机变,识时务但守良知。文能谈史春秋越王,武能以一时之勇奋力杀敌。
如果这是外孙,袁充会叫一声好,但这是孙女,袁充只想骂女婿沈靖匹夫,不会教女,这是要误孙女终身啊。
不过孩子还小,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