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充走后,沈舒也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又抄了一会儿孝经,才真正安寝。
第二日,沈舒很早就起身,洗漱后就开始临帖,将袁充布置好的课业都完成后才起身前往袁充的院子。
她到的时候见到袁充正
见到孙女过来,袁充性兴致很好地招呼孙女过来,炫耀道“我这蒲草打理地如何”
“自然之乐。”沈舒评价道。
人工打理地最高评价就是自然。
果然,袁充听后哈哈大笑“也不枉我废了这番功夫了。”
沈舒皱眉问道“这蒲草很难打理吗”不就是一堆草吗
这个问题袁充还没回答,旁边的袁回就直接道“小娘子生
又提沈家,沈舒看了一眼袁回,直接道“我生
“这、这自然是不知。”袁回一顿,搞不明白沈舒是什么意思。
袁充则很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孙女,并未呵斥沈舒。
“这不就是了。”沈舒道,“我生
“大人是陛下亲封的开国诸公,持节,都督青徐二州,为大雍立下赫赫战功,我从未因自己是沈氏女而卑怯。”沈舒目光灼灼。
说完后沈舒又轻笑了一声“无知并不可怕,我年岁还小,一时不知岂会永远不知阿翁
“阿翁,您说对吗”
小姑娘个子只到自己腰间,仰着头,一双如同黑曜石的双眸,澄澈又真诚。
“对。”袁充抚掌而笑,“有阿翁教你,莫说是士族雅趣,就是北魏和柔然民情,你也能知”
这话如同一个清脆的巴掌甩
沈舒甜甜一笑“我带了课业过来,阿翁可要好好教我。”之后她前者袁充的手把他往书房里带,然后又亲自将课业递到袁充面前,乖乖地等待袁充点评。
“再忙再累也不忘课业,有始有终,这很好。”袁充夸道,他其实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昨晚沈舒闹这么一出,课业不会做了呢。
坚持,这两字说着容易,但真的很难,特别是对一个小姑娘来说。
之后袁充又点评了沈舒的课业,又陪着沈舒一起用了早饭,两人就出
至于袁回和穆媪,前者今日丢脸直接告假,后者则被长子一大早就接走,一起带走的还有装着万钱的好几个大木箱。
穆媪心死如灰,甚至要跪
“您要找死,别断我活路好吗”穆媪长子气道,“阿娘,你只是女君的陪嫁婢女,不是袁氏的主子,更不是小娘子的长辈。”
他阿娘这些年被袁氏的婢仆捧得太高,连身份都忘了。她只是一个婢女,一个随时可以被主家处死的婢女,小娘子尊她敬她,不是因她自己而是为已逝的女君。
沈氏是寒门,但沈使君也是开国诸公,手握重权,连士族也不及。
这事若是被沈使君知道,他阿娘别说有万钱养老,恐怕连活着离开袁家都不能。
小娘子说到底还是心善。
“你、你”穆媪坚持道,“我为袁氏心竭力,皇后和二娘都是我照顾的,我对袁氏中心不二,我没有错”她一心都是为了女君和小郎君,何错之有
穆媪长子见这话说不明白了,直接和自己妻子一边一个将穆媪架起,塞进了车里,将人赶紧带离袁氏。
没了袁回和穆媪,沈舒今日的家祠之行很顺利,她恭恭敬敬地
“我明日想去栖霞寺。”沈舒说道。
袁充一怔,他幼子早夭,不入族谱齿序,所以不能葬
“去吧。”袁充没有反对,“只是我明日有朝会,不能陪你去。”
“你让阿平叔陪我去就好。”沈舒道,“建康城中,天子脚下,不会有事的。”
袁充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袁充有些心不
“阿翁,你还有我,我会陪着您,以后我一定会让阿舅
“好孩子,你的孝心阿翁知道。”袁充揉了揉孙女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为了能让幼子葬
袁氏中人都以为他要过继阿贞,其实他从未动过此念。
他过继了阿贞,他的女儿又该如何他的二娘也只有这一个孩子。
更何况沈氏女可为皇子妃,但袁氏女不行。
他迟迟不过继,有自己的考量,和族中无关,但孙女的孝心让他欣慰。
他对着孙女逗道“你怎么让阿舅陪
“让袁氏听我的话就好了。”沈舒道。
袁充听后直接笑了,到底是个孩子,纵然聪明,也还是天真无邪。
“好,阿翁等着他们都听我们阿贞的话。”袁充园中满是慈爱,揉了揉孙女的
“阿翁暂时不会过继。”袁充笑完后,轻叹一口气,温声承诺道。
他知道沈舒
他也犹豫了一日,这一刻总算下了决断。
从昨日到现
至于袁氏其他的人,仿佛被袁充和沈舒遗忘了一般,两人都没有提及。
这次回去,她没有再回到昨日的客院,而是去了梧桐院。
梧桐院很美,里面有一个硕大的梧桐树。
“这是梧桐”沈舒轻声问道,这和后世驰名世界的法桐不一样。
眼前的梧桐更美。
叶子如同花朵一样,青翠欲滴,如同一枚青玉立
就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她从未听过如此雅正的歌声,一时间有些入神。
和后世的流行歌曲相比,这首歌并没有太多技巧乐理,但却能涤荡人心。
“阿翁,这是雅乐”沈舒没有回头,她能听出这是袁充的歌声。
“大雅卷阿,大雅是正调,自然是雅乐。”袁充点点头。
沈舒又问“袁氏植梧桐,是为学吴王等来凤凰栖”自古以来就有“凤栖梧”的传说,相传吴王夫差就曾建梧桐园,静待凤凰栖。
“你觉得此地可能等来凤凰”袁充不答反问。
“从母已是皇后。”沈舒道。
“那此地可会有第二只凤凰”袁充又问。
“已有一只,第二只还会远吗”沈舒轻轻一笑,“我想做卷阿中的凤凰,栖于高冈梧桐上。”
可是袁充却笑了“你未卷阿,不懂凤凰何意,但你的心阿翁懂了。”孙女和他一心,所求一致,他自然高兴。
“你先休息,阿翁先回去了。”袁充笑呵呵地离开了。
看着袁充离开的背影,沈舒将手放
她是没过卷阿,但她却知道里面的凤凰不是指皇后。
“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废兴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这是袁充前些日子才和她讲过的。
袁充所唱的几句中除了凤凰梧桐外,更提及君子,所以更不可能是讲西周王后之故事。
这里的凤凰,说的只可能是周王。
见沈舒看着梧桐
“水榭”沈舒回神,看了袁氏嫡长女的院子确实很不错。
“梧桐院西边临水,架起了一座水榭,现
“去看看。”沈舒道,“带我将梧桐院都逛一逛,顺便讲一讲这处院落布局。”
“唯。”何氏立时应道。
沈舒觉得今日的何氏比昨日要乖顺很多,看来杀鸡给猴看的效果亘古不变。
梧桐院比之客院要大上两倍不止,还有梧桐院落,水榭池塘,四季皆有景可赏。
但沈舒并未欣赏多久,就去了何氏早已布置好的书房做课业,抄孝经。
她做完这一切后,又是二更天以后了,她才重新躺
第二日,袁充要去朝会,沈舒自己用膳后,就由袁平护送出门了。
犊车平稳地行驶
就
“小娘子恕罪”袁平赶紧告罪。
“出了何事”沈舒皱眉问道,她不觉得建康城外的官道上还敢有人杀她。
“是逃跑的氐奴,仆已命人抓住那氐奴,小娘子要如何处置此奴”袁平问道。
氐奴
沈舒看了何氏一眼,何氏没有犹豫,恭敬地掀开帘子,让沈舒能够看到外面。
她本以为会是一个成年人,却不想只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沈舒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很瘦,不是骨瘦如柴的那种,而是很有野性美的壮的瘦,他披散着头
沈舒只和这男孩对视了一眼,就觉得这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野兽。
一头狼,一头凶狠的孤狼。
训狼吗
恰巧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