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珍珍总监刚坐下的时候，李莹莹就从一个拐角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三瓶饮料
看到董珍珍，李莹莹很乖巧的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快跑两步回到工位，把一瓶饮料递给于埊，另外两瓶放到桌子上
然后在电脑上切换画面，快速的敲击，装作努力工作的样子
“总监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桌面上，来自李莹莹的消息提醒，于埊点开后，简短的作回应
“她刚坐下你就回来了”
“噢噢，幸好幸好，我看她脸色不太好，这个时候可不能惹到她”
“她回来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问了下你们去哪了，我说你去买东西，主管他们去厕所，应该快回来了”
“哦，那就行，你没和总监说，他们去好几次厕所了啊”
“我说这个不太好吧”
“啧，也就是你老实，要是换了我，非得告他们一状才解气”
之后两个人就没再对话，专心致志的盯着工作微信，因为没有实际的活要做，也就剩下盯着了
对于李莹莹说的告状，于埊没有当回事，其实李莹莹也就是说说，如果换成她回复总监的问题，她也不会真的说什么，毕竟总监就算知道了主管开小差，也不一定会管什么，但是她只要说了，主管可是会记在心里的
说这样的话，也都只是私下里，或者脑子里的幻想，现实中，没有谁真的敢表达出来的，大家都是打工挣钱谋生存的，能忍就要忍，不然就得滚蛋了
北京这个地方，换工作的成本太大了，四分之一的钱要给房东，吃喝要钱，化妆品要钱，平时请客要钱
换工作换了就得苦几个月，平时受点委屈什么的，还是忍了吧
隔了也就不到三分钟，主管刘辉带着蔡国宝和赵军，匆忙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路过董珍珍总监的时候，刘辉挤出笑脸，和董珍珍打着招呼
“总监，开完会了啊，有什么工作指示不”
董珍珍依然是一副不悦的表情，皱了皱鼻子，对刘辉身上的烟味有些反感，但是看到刘辉回来了，就对着附近的人招呼着说
“刘婷，王双，你们三个主管过来跟我开会”
最后的那个，当然是匆忙赶回来的刘辉
蔡国宝和赵军回到各自的工位，刘辉直接跟着另外三个人去找会议室开会
这个楼层的会议室不多，高层会议结束后，各个部门之间都去开小会，会议室就得开抢
先一步集合的，当然是去宽敞的大会议室，后边的就只能抢那些小型的会议室，等董珍珍带着三个主管找会议室的时候，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阴面狭小，而且没有窗户的会客室了
“看着吧，主管又要挨骂，母老虎得罪不得的啊”
蔡国宝落座后，对着侧后方的赵军说话，看到赵军没有回应，蔡国宝讪讪的坐了回去，没有继续言语什么
看到产品部的杨钰鑫也被抓走开会，李莹莹赶紧起身，去往产品部那边，坐到一个小女孩的旁边，那一排只有她一个人，李莹莹很熟稔的坐下后，把一瓶饮料递给她，一瓶自己打开喝，然后就悄悄的和她聊天
“你们部门那个实习生怎么回事啊”
那个女孩的声音很轻，周边的人，除了于埊耳朵好，其他的人都听不到，也不是于埊故意偷听，只是于埊的耳朵太好使了
“嗨，我们主管生气了呗，本来他们以为蔡国宝能跟杨总出去的，毕竟在这种大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不多，结果让一个实习生抢了风头，换谁也得生气啊”
“就一个实习生，至于么”
“就是因为实习生，才会这么生气，他最多在这个公司待几个月，把这么好的机会占了，其他那些长期干的员工怎么想，这性质，就等同于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刘辉本来就看于埊不顺眼，这不正好找机会发挥了”
“你们销售部真乱”
“我们这最多算客服，要是真的销售公司，那打的更厉害，跟宫斗剧似的，比甄嬛传还甄嬛传，现在这，都是小儿科”
“那个实习生也没说啥”
“他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小孩，老实着呢，刚才我去买东西时候，碰巧听到刘辉他们聊天还在说，于埊要是真惹他们不开心，刘辉过几天就去找人事，把于埊给开了”
“啊真的假的啊”
“切，吹呗，也就是嘴上过瘾，真把于埊开了，你看看那个部门还有谁干活别看于埊小孩，但他干活实在啊，现在部门里的活，他一个人干了有三分之一了”
“不是还有个特别卖命的章瑜呢”
“章瑜在卖命，还能把所有活都干了啊而且，我看到章瑜刷简历了，估计准备走呢”
“好吧，实习生可真惨”
“这有什么惨的，咱们谁不是这么经历过来的，咱们当年就比他好了”
“也是，不过我运气好，我刚毕业那会，就进了咱们公司产品部，老大对我可好了，一点委屈都没受过”
“那是你，我可不行，我以前被我们主管给欺负的，恨不得一刀捅了她，真的不是人的，比更年期还更年期，我就是那段时间，让她给气的，然后买化妆品，还把我脸给毁了，别让我在遇见她，遇见了非得弄死她”
之后两个人的话，于埊就懒得听了，没啥太大意思
好像职场上，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事，左右抱怨，前后幻想，最后还是安于现状的苟活
这个公司是6点半下班，可是都已经快要7点了，总监和几位主管的会都没结束
往常于埊都是下班点，没什么事就走了，今天要等杨颜宾，所以就多等了一会，在7点多，收到杨颜宾消息后，才悄悄的跑了出去
公司里大部分人，都没有走，都在加班
但是加班干什么，谁都不知道，反正总监没走，主管没走，下面的员工也就不敢走，生怕第二天就被穿小鞋了
自己一个实习生，又不用担什么大的职责和压力的
趁着人少的功夫，于埊下楼穿过了一条马路，又饶了几步，才找到了杨颜宾，以及停在那里等着自己的车，只是于埊没想到，杨如新也在车里
“走，我带你吃北京特色的海鲜去！”
“北京产海鲜”
“所以才叫特色嘛！”
上车以后，于埊还是习惯性的沉默，杨如新在后面手机聊天，就没停下来过，杨颜宾也是没有打搅他们，放着轻松舒缓的音乐，专心的当自己的司机
晚上的北京，自然是要堵车的，好在几个人都不是急性子，就慢慢的磨着，原本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最后硬生生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地方
他们去的是一家日式料理店，进了预定好的包间坐下后，服务员就开始往桌子上摆放各种海鲜，都是杨颜宾提前预定好的
屋子里就杨颜宾，杨如新，于埊三人，服务员时不时的会进来帮着三人处理食材
看着慢斯条理吃东西的于埊，杨颜宾打趣着说
“当惯了云游人间的散仙，这一下落入凡尘，有没有感觉不适应”
于埊知道杨颜宾说的是什么意思，于埊以前的生活都是一个人，来去自由，消失了四年后，回到了家里，就被迫的带到了北京，但是好在，在北京这段时间，杨家人把于埊当做贵宾，于埊的生活也是被各种服侍，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
现在把于埊扔到了杂乱的社会职场，而且是处于很底层的人群中，这个逆差太大了
“还好吧，也不能说落入凡尘或者什么的，都是在人世间，哪有高不高低不低的”
听到于埊的话，杨如新抬起了头，很好奇的对于埊说
“你不觉得这些人很烦吗”
“烦因为他们总是在做无用功因为他们一句话能一天说好几遍因为他们原本简单就能做好的事，非要折腾的很复杂”
稍微沉思了一下，于埊继续说道
“可是他们的种种行为，以及他们的思想，不都是那些站在上层的人，刻意塑造出来的吗”
于埊回应的理所当然，但是听着的两个人，内心都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不是于埊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而是于埊能把这句话，说的这样自然，才显得奇怪
于埊的经历，不应该，能接触到这些认知的
和于埊不同，杨颜宾也好，杨如新也罢，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这个道理，那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家族，本就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位置了，在家族从小到大的教育灌输下，他们很早就知道，世间的一切人、事、物，都只是维系利益关系的工具
包括家族的所有人，都可以是工具，家族的传承和利益，永远是最为重要的
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刻在意识深处的钢印
所以，从小和杨颜宾一起修炼的侍从，在杨颜宾的认知里，他们只能是侍从，一辈子都是侍从，哪怕私下的关系有多好，他们为家族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贡献，是不是救过自己的性命，只要某一天，他们的行为触动了家族利益，那就算是立刻赐死，杨颜宾都不会出头说一句话
杨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杨如新当然也如此，她甚至比杨颜宾，更理解这句话的意义，毕竟杨颜宾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家族的事务了，杨如新则是一直在为家族效力，现在更是管着好几家的公司，也在很多家族的公司里挂职
她对初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只当做工具来对待，包括杨颜宾，也只是更高级，需要自己特殊照顾的工具而已
杨如新至今都记得，那些循环灌输给自己的话
这个社会，就像爬长城，长城一定是要有台阶的，而且不同的台阶，就有不同的定位，就有对应的功能
千万不要想着，用红砖去堆砌长城，也不要想着，把城墙的石砖，搬到山下去垫桌脚
千万千万，不要尝试去改变他们
你应该学会的，只是如何让他们在各自的定位下，发挥出更多的价值，这就够了
就像你们这些家族的核心成员，要知道人间疾苦，要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要知道五块钱可以换来一顿饱饭，也要知道，一辆车可以值几百万，一个包值几十万
但是，这些事情，知道就够了，你们需要做的，是如何在这些信息之外，寻找商机，帮家族谋取利益，让家族能够长存延续，而不是抱着慈爱善心，去给他们喂饭添衣
你奉献爱心的脚步，永远比不上，某些人发起战争的速度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除了最初和于埊提的问题，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杨颜宾和杨如新在聊天，聊的内容也都是围绕公司运营管理为主
只不过，他们聊的更多的，是怎么获取外界资源，如何开拓渠道合作，如何维护手里的项目，没有一个人提出，公司里那些乌烟瘴气，那些不合理现状，应该如何解决
好像在他们眼里，这些事都应该是对应负责的人，去解决的，就例如董珍珍这个总监，就例如刘辉，刘婷，王双这些主管
三个人都没有喝酒，所以饭吃的就很快，吃完饭后，杨颜宾还是做司机，拉着于埊和杨如新，去了公司对面的那个住宅区
杨颜宾的家里，在这个小区也有房子，虽然不是给杨颜宾住的，但是下午的时候，杨颜宾就让家里人，在小区保安那录了车牌和人脸，所以他开进小区的时候，没有任何阻拦
找到于埊所在的楼层，杨颜宾比于埊还熟练的开门，就好像这本来就是他家一样，一点都不把于埊当外人的
尤其是进了屋，问清楚于埊的房间后，他把其他房间都看了一遍，挑了最顺眼的一间，就直接霸占了
反正这个家有三百多平，客厅足够大，房间足够多，还有露天的阳台，别说杨颜宾了，就算在来几个人，也都住的开的
于埊在看到杨如新，也挑选了一间房间，并且关门进去后，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哎杨如新怎么也要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