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弟子张辟疆,拜见王前辈,拜见左掌门!”会客厅里张辟疆向王德闲和左清慈行礼如仪。
王德闲一身黑色常服,神色里颇有些疲累。左清慈一身灰色粗布衣衫,面色红润,跟初见陈瑜那日没什么两样,目光如炬,精神比王德闲要好了很多。
颜氏别院虽大,但是架不住紫阳宗弟子众多。不然王德闲和左清慈来见陈瑜这个晚辈,无需选在有些正式的会客正厅。
“原本新瑶姐和屠岸师兄也要来这里的,只是刚好吴国、越国两位世子突然造访,他们前去招呼客人,却错过了拜见掌门师伯的机会。”陈瑜很是惋惜地替曾新瑶向左清慈解释道。
“无防,都在金镛城里,想见老夫总能找到机会。”左清慈也是一步一步从低阶境界走到今天的,他很清楚小辈修士想要拜见前辈名宿的那种渴望。此时宽心陈瑜一番,问张辟疆道:“令师并不在意惊神殿,贤侄又何以如此固执”
枪神司空曙拥有江安城,然天下修士认为,小小江安不足以匹配枪神之显赫,因此很有默契的,尊称枪神为惊神殿之主。但其实,惊神殿只是江安城正殿而已。
“回前辈,家师不在乎的东西,晚辈作为弟子可不能不郑重以待。”张辟疆恭敬道:“在晚辈而言,我可以给,但麻宜生作为家奴他不能抢!”
我可以给,但你不能抢!张辟疆用简短一句话,维护着自己惊神殿少主的威名与霸气。
“你拜师枪神不到三年,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陈瑜忍不住取笑。他这是没话找话,他不知道左清慈和王德闲找自己有什么事。
“我随师父练枪已经三十余年!”张辟疆冷冷道。
就像司马氏的韶岩石塔,里面已经过了三年而外面只过了一月,枪神也有类似宝物,所以张辟疆才有如今的枪法造诣。
“师父怎么看着很是疲惫的样子,是最近没休息好吗”陈瑜关心道,他还是在没话找话。
“为师的两个弟子,一个被禁足,另一个要当人皇了。亏了为师自诩智计过人,老祖有如此大的计划,却没有透露一丝风声给我,为师甚至从未听说过魏某人和梅炯。”王德闲苦笑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为师可谓是心力交瘁啊。”
“别听你师父瞎说。”左清慈呵呵一笑,道:“最近来金鳞阁的前辈名宿太多,你师父要负责接待,现在连甫山大营的事都交托给郑氏了,你师父纯粹是给累成这样了。”
万寿老祖大寿,作为后人,需要王德闲亲自操持的事务着实太过繁多。当然,纪兴言被禁足,陈瑜要被推出去当人皇,而此事老祖没有找他商量,也确实令王德闲心中郁郁。
又开始闲聊片刻,太阳都快下山了。左清慈哪来这么多闲工夫陪小辈胡扯,当即问陈瑜道:“好了,闲话先聊到这里,你不是带话要见老祖吗,你有什么事要找老祖”
原来是这么回事。陈瑜一愣,偏过头问靠着门框的羊衔道:“我要找的是老祖,怎么打了对折来的是左师伯”
“胡闹!”王德闲轻斥一句。
嘿!左清慈哑然,笑骂道:“怎么,老夫还没资格见你陈公子了”
“不是,弟子只是觉得,还是当面向老祖请教更踏实一些。”陈瑜解释道。
陈瑜为什么要见万寿老祖,为什么来的是左清慈,这些张辟疆都不清楚,因此他只能耐着性子喝茶,坐看事情如何发展。
“青云宗、石门宗来了化神境前辈给老祖贺寿,这几日更有二十余隐居的化神境散修来了金鳞阁,老祖脱不开身。”看一眼倚门的羊衔,往日负责帮老祖招待贵客之人跑来保护陈瑜,害得他这些天连轴转。王德闲解释一番,向陈瑜道:“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左师兄吧。”
想知道什么就问左掌门。张辟疆喝着茶看左清慈一眼,至少万寿老祖、左清慈这些人已经知道陈瑜要问什么。
恭敬一礼,陈瑜轻咳一声,清澈的双目望向左清慈,俊秀的脸上收起笑容,郑重道:“弟子想问老祖,在什么情况下,金鳞阁会放弃我”
这个问题,曾新瑶问过。但陈瑜心里没底,他要再问一次,他要得到确切的答复。
果然,左清慈并没有觉得意外。陈瑜话音刚落,他立刻认真道:“金鳞阁不会放弃你,绝不!”
得到答复,陈瑜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望向张辟疆。
“请恕晚辈直言。”张辟疆放下茶杯,向左清慈道:“前辈如果说,‘待陈瑜没用之时就放弃他’,更令人信服!”
左清慈微感惊讶,与王德闲相视一眼,问张辟疆和陈瑜:“你们,怎么会有如此想法金鳞阁从未想过要放弃陈师侄,你们可知道在原本的计划里,陈师侄是要拜在老夫座下的”
“可是我的大气运,是要转给别人的。”陈瑜道。
张辟疆吃了一惊,他还不知道此事。将大气运转给别人难怪陈瑜心里没底!可是,这是陈瑜自己的想法,还是金鳞阁早有预谋
或者说,金鳞阁收陈瑜为徒,为的就是他的大气运
“你的大气过暂时无法转移。”王德闲开口道:“金鳞阁拥有伏皇的阴阳镜,但唯一能够控制此宝的那位祖师近日有感,已经于数日前闭关了。”
“所以要想转移气运,或者等数百年后那位祖师出关,或者进入金鳞阁,你自己感悟控制阴阳镜,自己想办法转移。”左清慈道。
金鳞阁堂堂十万年的大宗门,门中不可能只有万寿老祖这一位化神强者。
实际上,万寿老祖只是摆在明处,给左清慈等一众长老撑门面,同时震慑外界令不知死活的修士有所忌惮。至于金鳞阁其他强者,则可以不为俗事烦累以潜心仙道。
而那位能控制阴阳镜的祖师闭了关连左清慈都要称一声祖师,想来至少也是化神境界,这般人物能够心有所感是何等难得,他不可能为了专门等陈瑜,而白白错失此番感悟之机的。
况且就算陈瑜顺利进入金鳞阁,也是先炼化戾气,等准备妥当之后才转移气运,真要等到那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那位祖师还如何潜心仙道
至于将阴阳镜这等至宝交给陈瑜,由他自行参悟然后自行转移气动
为了让陈瑜宽心,左清慈已经在竭力许愿了。奈何陈瑜又不是三岁小儿,天降巨大好处砸在他头上,他从中感受到的,却尽是空口无凭!
最简单的一点,要参悟阴阳镜,陈瑜首先是不是要符合某些特殊条件或者要等数百甚至上千年,直到那位祖师出关
千头万绪在心中流淌,陈瑜收摄心神,望着左清慈再度问道:“我想知道,在什么情形下,金鳞阁会放弃我”
粉色交领襦裙,修长的脖颈,柔和的双肩。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左边是仿授带蝴蝶结腰带,右边是深褐色储物袋。
然而修长纤美的身姿,终是难抵那一汪似嗔似怒的双眸,以及檀口轻启、溢于嘴角令人心神为之柔软的盈盈笑意。
“这么长时间,你们不会一直在看风狸姑娘吧,你们会不会太闲了”陈瑜没好气道。
送走左清慈和王德闲,踏着落日的余晖重回后院,看着刘叉、章太炎等人端详着风狸的画像啧啧赞叹,陈瑜气得不打一处来。
“怎么,左掌门找你有事”会见了吴、越两国世子,曾新瑶先一步回来,此时向陈瑜关切道。
“不是左掌门找我,是我找老祖。”陈瑜叹道。
“老祖怎么说”曾新瑶立刻紧张道,向老祖要一个明确的回复,是她跟陈瑜一起作的商议。
“很麻烦,呆会儿再说。”陈瑜苦笑道。
“陈瑜啊,风狸如此漂亮的姑娘,你竟让给了崔祛那个小魔头,你是瞎了吗”刘叉气冲冲道。
嘿!羊衔和周兴国心中暗爽,终于有人说了他们心中所想。陈瑜对杨采微情根难断,凡知道此事者谁不说他瞎了眼!
“漂亮有什么用,她是妖啊!”陈瑜给出再强悍不过的理由。
她是妖!陈瑜的理由令林婉儿、黛姝等所有人哑口,却令同是妖修的单庭芳心中猛地一突,摩挲小花的玉手突然用力,痛地小花吱哇大叫。
“美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妖又何妨”屠岸贾端详着风狸的画像,情不自禁道。
曾新瑶见张辟疆挤入人群欣赏画作,暗啐一记。来到单庭芳身边,拉起她的手道:“单姑娘别理陈瑜。唉,陈瑜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妖,是一株筑基境的柳妖。可是他的父亲受到惊吓引发旧伤,当晚就去世了。他对妖修心有芥蒂,但紫阳宗弟子可从不会对妖修另眼相待。”
不!曾新瑶这是在安慰单庭芳,实际上紫阳宗向来轻视妖修,要不然,玄牝祖师就不会数千年里找不到衣钵传人,最后不得不将衣钵传给小花了。
紫阳宗弟子对妖修变得和平,并且愿意与妖为友,是在宗门覆灭来到中洲之后所作的改变。
但单庭芳却很受用,她怒瞪一眼正在卖力与人争辩人能不能与妖相恋的陈瑜,然后望向张辟疆……
然后单庭芳秀目含怒,揉着小花的玉手再度用力,令小花再次吱哇大叫。
曾新瑶愕然望去,却是,张辟疆挤开别人,自己抢过风狸的画像贴着脸欣赏。
无奈一笑,曾新瑶向陈瑜道:“好了,去浃水北岸的人快回来了,你快点画一下紫苏师妹,一会儿要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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