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外面的时候,韩凛才知道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雪了。
他抬头往天上看去,天黑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似的,一片一片的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到他伸出的手掌心里。
手只伸出去一会他就赶紧缩回来了,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刚才在里头烤了半天火聚的那点热气,一出来外面瞬间就被风吹没了。韩凛只能赶紧回头问跟在他后面的傅大人,“我们往哪边走”
傅秋白委婉的指了一个方向。
韩凛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的方向完全相反了,“”
“哦,咱们赶紧走吧。”韩凛面上不带任何尴尬的拽着傅大人的手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走,嘴上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怕冷这个事情。
也不知道是这个身体太虚了还是因为他感冒没好的缘故,总感觉这个风能钻进他的骨头里似的,风一吹,他从头凉到脚,整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的发抖。
晚上的外头和白天看到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模样了,白天他们进来的时候这外面都是人,现在那些人都走了之后,整个广场都空荡荡的了。
四周插着的白幡在迎风招扬,长廊两侧挂满了大白灯笼。风从长廊的那头吹到这头来,吹得两侧的灯笼都在晃动,一眼看去有种鬼影重重的错觉。
这要是换成胆子小一点的人,这条路都不敢走了。
好在他有傅大人作伴一起走,韩凛倒是觉得眼前这条路没那么吓人了。而且比起在大殿里头对着一个死人,他还是更宁愿出来外面吹冷风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去大殿那里给老皇帝守灵去了,这外头的宫女太监都没见一个,只有四周站岗的侍卫和巡视的侍卫在走动。
韩凛觉得应该是这皇宫太大了,人又少,才会显得这里空旷没人气。走到一扇门前,他回头问傅秋白“是这里吗”
“是的殿下。”傅秋白回道。
确定了是这里之后,韩凛就拽着傅秋白进了屋子里头,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两个大大的食盒和一个小食盒,想必就是给他们准备的晚饭了。
被少年拽着进了屋里后,傅秋白看着自己被拽着的手,才出声问道“九殿下,您可以放开下官的手了吗”
韩凛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路上害怕还拽着傅秋白的手没放开。经对方这么一提醒,他赶紧的就松开了,面上有点讪讪的说“我,我就忘记了。”
“下官知晓。”傅秋白也没有点破这个事情。
一看傅秋白的那个表情,韩凛就知道傅秋白什么都知道,只是对方给他留有面子没有点破而已。为了掩盖自己怕黑还怕鬼这个事情,他一边往食盒走去一边问傅秋白“这里头有什么好吃的吗”
“下官刚未看。”傅秋白过去帮忙一起把食盒的盖子打开。
看着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韩凛有些失望的问道“就只有这些吗”
“嗯”不然呢傅秋白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这位九殿下,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问题了
“诶,先凑合两顿吧,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这里就我们俩个,咱们也别讲那么多规矩了。”韩凛说着就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老皇帝死了,现在还是国丧期间,这宫里是不可能出现肉类食物的。
要想吃肉,怕只能想办法出宫去,到宫外去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搞口酒肉吃了。不过这个时候冒着风险吃肉也不是很划算,万一被人抓住小辫子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与其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先循规蹈矩的把这段日子过熬过去了,说不定以后就能海宽天空了
想到以后还有美好的日子在等着他去过,韩凛发现桌子上摆着的这些食物也不是太难以接受了。
挑了一张离得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他随手抓起一个馒头张嘴就咬了一口,一个不察觉,牙齿都差点没被这又冷又硬的馒头给崩掉了,“我去,这馒头也太硬了吧”
看着少年抓着一个馒头就张大口去咬,傅秋白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张了张嘴,他把提醒的话咽回肚子里,改口道“许是放了一会,有点凉了。那里有个炭盆,不如放到炭盆上面去烤一烤再吃”
“这哪里是放了一会而已,怕是放了好久的了吧”韩凛低头看了一眼馒头上面的两排牙印,都有点心疼自己的牙了。差点就把自己的牙交代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古代有没有牙医,万一把牙给崩掉,说不定以后就得顶着一个豁口活一辈子了。
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有点太美了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烤烤再吃吧。”韩凛也知道这个天气冷,从御膳房走到这里还不知道走多远了,几个馒头白菜送到这里来凉了也是正常。他早上吃的那顿饭应该是刚从御膳房的锅里端出来就有人送到他的嘴里的,吃的时候就还有点热气在,面前的这些食物还不知道做好拿出来放了多久,全都凉透了。
听说古代的皇帝都是吃凉菜的,他一个破落皇子吃冷馒头不也是正常了
这个时候也没法去追究谁的责任,为了一顿饭就责罚送饭的人也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两个人就把烧炭的炉子挪过来,用筷子串着馒头放在上面烤。
他和傅秋白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烤馒头,不聊点天好像也有点过于尴尬了于是韩凛就又开始找话题聊天,问面前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傅大人,“傅大人你看起来还很年轻,你今年多大了啊”
韩凛没有忘记今天看到跪在大殿里的那帮官员一个个都一脸褶子皱纹的,跪在中间的傅大人显得既俊美又水灵,就跟一群枯萎凋零的老菊花里头冒出来的一颗含苞待放的水仙花似的,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记得以前高中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课的老师就讲过古代的科举是很难考的,古代十八岁的状元郎那简直是凤毛麟角,能在四十岁之前考上进士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往往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在四十岁以后才考中进士当官的,没当个几年官就老死了,因为古人的寿命很短。古人说“七十古来稀”,可以想象古代能活到七十岁的人是非常少的。所以像傅秋白这种年轻的官员,整个朝堂上都找不到几个出来。
有一点韩凛很是好奇,这位傅大人是通过考试上来的呢,还是走捷径上来的了。
傅秋白有点奇怪的看了面前这个九皇子殿下一眼,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问起了他的年纪来,不过顿了一下,他还是回道“回殿下,下官今年刚到弱冠之年。”
弱冠那就是刚好二十岁了
或者是不到二十岁,因为古人是报虚岁的。韩凛在心里算了一下傅秋白的年纪,点了点头说道“难怪傅大人你看起来这么年轻了。”
傅秋白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九皇子殿下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怎么听都怎么觉得有点怪异了不过他是一个习惯了把话藏在心里的人,哪怕是心里觉得异样,嘴上也不会问出来,只会在回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去琢磨那些当时想不明白的事情。
韩凛和傅秋白聊天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很少去接别人的话说下去,所以他们的聊天经常聊到一半就沉默了。除非他这边一直找话题和对方说,才不会冷场了。
这要是换成别个人,他可能就不理会对方了,你冷我我也冷你。但是当这个人是傅秋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那么在意这些东西,反正只要人在这里,让他一直说都行。
一个下午没和傅大人说过话了,现在可不要抓紧机会的。
韩凛还是问出了自己很好奇的一个问题“傅大人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当官了啊”
不过这个问题傅秋白没有回答,他听到了外面有人靠近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
走到门外的韩振就听到里头在说话的声音,抬手阻止了太监要张口提示的声音,就抬脚往侧殿里面走了进去。
当见到那道身影走进来的时候,傅秋白就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行礼了,“微臣见过陛下。”
“臣弟见过皇兄。”韩凛才奇怪傅秋白怎么突然的就不说话了,还以为是傅秋白不想回答他问的那个问题,原来是他这个便宜哥哥来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行礼道。
韩振往里面走进来,摆摆手让两人不必多礼,信步走了上前,在上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后,压压手让两人也坐下来说话,他就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了”
傅秋白顿了一下,一句“没聊什么”没说出口,就听对面的那位九皇子殿下就抢了他的头,和座上的那个男人说他,“我刚才在问傅大人怎么年纪轻轻就当官了,傅大人没有回答我,皇兄你能告诉我吗”
听到这话的韩振看了一眼没说话的傅大人,对问他这话的弟弟说道“这个问题啊,你就要问傅卿了。”
这不等于没问吗韩凛见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一副很熟稔的模样,有种自己被两人排除在外的错觉,他心里下意识的就不太喜欢。正好他手里的馒头烤好了,他就拿着刚烤好的馒头问他那个便宜哥哥“我刚烤好的馒头,皇兄你要吃吗”
傅秋白看了少年手里烤得黑乎乎的馒头,心里有点犹豫的说道“陛下您还是吃微臣的吧。”
“”韩凛。
作者闲话
小剧场
韩凛媳妇儿大才更会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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