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了达成目的,究竟能付出什么
林明晚不知道。
过去,她就是不明白哥哥为了那个“目的”,为何能做到如此。
但现在,站在同样的十字路口,她隐约懂了一些。
谁会拒绝“白岐玉”呢或者说,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没有人能拒绝。没有人。
许多问题的答案,往往在最需要的时候得不出。它们最爱阵痛褪去后,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天里,趁机揭开血痂,把尚未愈合的脓血展露天日。
轻信和狂赌的代价,从来都是触目惊心的。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才投胎到你家人的身上啊。”
“话又说回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辈子的事儿,也算我活该。”
夜色深了,林明晚却毫无睡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金酒。
澄澈灿金的液体,却热辣的让人想发疯,林明晚看了一眼瓶身“他妈的,52度”
话是这么说,林明晚却没有放下酒瓶。
林明晚有种预感,今夜要出事。
浑身上下蒙着一层暴风雨来临前的烦躁,让人坐立不安。
终于,等到了想要的东西。
手机屏幕推送一条新闻
“邹城市希尔顿酒店于今晚19时发生爆炸,三人死亡,十九人轻伤经判断,系线路老化导致”
死者照片一瞬闪过,是两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子。
那两张老人的面容十分熟悉,是本市出名的企业家夫妇。
“好”林明晚放声大笑起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妈的”
堪称癫狂的大笑回荡在昏暗的室内,锁在卧室的狗的咆哮亦不绝如缕,这些日子里的千篇一律的折磨,此刻,却也变成了无比动听的庆功乐。
时机到了。
“他”今晚不在,便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林明晚扔掉酒瓶,从沙发上起身,抓起门旁的消防斧和消毒水,出了房门。
迎面摔过来一双橡胶手套,林明晚默默地带上。
“看新闻了吧”
二人异口同声。
裴芝琪顿了顿“趁他不在,我们快点开始。”
“401的房租,没忘了交吧”
“嗯。”
“祂告诉你什么时候结束吗”
裴芝琪皱眉“你不用试探我,我和祂的关系不比你的近。”
“是吗”林明晚冷笑,“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那天的狗屁计划是什么。”
“那天不在计划之中。是突发情况。”
“哈”林明晚呼出一股酒气,“突发要不是我他妈的听力好你和我说是突发”
“如果你不是来协助我的,就让开。”
林明晚定定的盯了她一会儿,笑了“你嘴硬不了多久了。”
“那天真的只是突发情况我也不知道刘玉良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泄露一丝一点儿的信息”
“你和我解释有用”
说着,林明晚冷笑一声,绕开杵在门口的女人,朝楼梯走。
裴芝琪紧紧闭了闭眼,温顺的跟在林明晚的身后。
鬼魅般的身影静静的穿过死寂的楼道,红外线摄像头闪烁着捕捉着深夜不速之客的轨迹,注视着她们下楼,再下楼,在103门口停下。
林明晚用气声询问“我再确认最后一遍,你确定他还有”
“确定”
今日种种,裴芝琪都有些反常,林明晚不确定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没得出什么结论。
林明晚努了努嘴,示意裴芝琪先进。
裴芝琪从裙子下摸出了一把刀,率先拧开了门。
如果随便一个陌生人路过,都会对门后的诡异场景震惊到无法言喻
层层叠叠的绳网、如天际垂下的巨型蛛丝,污秽图案的蜡烛法阵,明灭火光邪气外漏
可进门的两人,无一人感到意外,甚至说,早有所料。
他们要找的人正端坐其中。
仿佛也预料到了今夜之人的到来,憨厚朴实的男人睁开了眼。
一片全黑。
他无声的念起晦涩亵渎的咒文,裴芝琪吃痛的弯下身子,一瞬失了意识,林明晚却似乎毫不受控,直接拎起消防斧,一个箭步
啪
什么多汁多水的东西,炸裂了。
漆黑的油液像原油罐爆炸,溅射了四壁满墙,腥臭难闻的不祥液体蠕动着朝下滴答。
林明晚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随即便是被愚弄的暴怒。
“他妈的,这狗娘养的他怎敢,怎么会”
林明晚气急了,看到裴芝琪死人似的躺在地上,上去就是一脚“你这没用的东西竟敢骗我你不是确定了他还有么”
女人受了一击重踢,才悠悠醒来,睁眼看到面前一幕,难耐的睁大眼“怎么怎么会”
“他本该有的啊”裴芝琪失态的尖叫,“又少了一个又少了一个怎么办”
林明晚也崩溃的拔高声调“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该死,来不及了”
突然,裴芝琪神经质的眼睛转了一圈,如脱水的鱼,死死地盯住林明晚。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意思了。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他一定还有”
“谁”
“你也认识他。”
八十多公里外。
白岐玉做了一个决定他们不能在厂房区继续待了。
“我们必须走。”白岐玉深吸一口气,“上马路,顺着月亮走,怎么都行妈的,我就不信离不开这里”
他们决定顺着公路,朝来时的方向走。
携手漫步于午夜的高速公路,算是件浪漫的事儿。两侧早年失修的路灯灯光式微,冬季特有的悠长晚风在耳边呼啸,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同样的荒芜与寂静。
突然,他的手指抽痛了一下,那种浅浅的钝痛,也不像是抽筋,像剪指甲时剪得太短了。
痛楚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他心有所感,朝邹城城区方向望去。
高新区地标“擎天锤”的轮廓模糊高耸,似乎没什么奇怪的。
霍传山捧起他的手,不由分说的给他戴好手套“都说了,夜里冷。”
“知道啦”
他不安的四处瞭望“是我的错觉么走了二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是这么荒凉我记得来的时候,我还看到一些加油站、村路告示牌之类的”
“二十分钟大概是两公里,再走走。”霍传山看了一眼表,没说话。
又走了三十钟。
一个小时。
三小时
太冷了。
白岐玉给掌心呵了一口气,可没用,呼出来的气甚至没有白雾。
他觉得自己快成冰雕了,冰水在脉络中凝固,他开始浑身哆嗦,意识发昏,手背灼烧般的痛。
这是失温的前兆了。
霍传山给他喂巧克力,喂面包,又把他的手放在怀里暖,才让他好受了些。
缓了一会儿,白岐玉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3点10分”,心里一阵发冷。
即使冬天天亮的晚,这个时间,月亮的高度和色泽也该变了。
可那轮清晰到令人发憷的巨大圆盘,仍高高挂在天幕,像毫无感情的窥探者的眼。
看多了,白岐玉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在铁质楼梯上,他看到的一闪而过的一双眼睛,或许就是它。
祂一直在看他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人费解了。
第十次还是第十一次路过灯泡破碎的一个路灯时,杂乱野树的丛林中,一片乌压压的轮廓隐约出现。
是邹山和华德机械制钟工厂。
他们回来了。
在清冽到刺耳的汩汩河水声中,在阴风中氤氲着刺骨的水汽中,他们回来了。
可白岐玉心如止水,甚至说,早有预料。
或许是霍传山在身边,有两个人一起抵抗不科学的原因,面对让人发狂的诡异,白岐玉竟前所未有的冷静。
“霍教授,”白岐玉苦笑,“看来我们,必须要回去了。”
“你决定。”霍传山说,“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
“都这时候了,您还坚守唯物主义呢”白岐玉被他气笑了,“唯物主义老人家知道您信仰如此真诚,怕不得热泪盈眶”
“我不唯物主义啊。”男人低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一下白岐玉的脸,又拆开一块巧克力,轻车熟路的塞到白岐玉的嘴里,“我从来都不唯物主义。我一直是唯心主义。”
白岐玉“啪”的一下打开男人的手“说正事呢,别动手动脚的。”
被男人一打岔,最后一点恐惧也没有了。
“走吧。我们进去。妈的,一个破厂,我就不信了”
直觉告诉白岐玉破解这个古怪困境的口,还在钟表厂内部。
方才没仔细看,三个矮楼的方位,竟然是呈正三角状的,而且从厂房正面看,是正西侧的逆三角。
“这个方位和形状,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霍传山想了想“三角形被古欧罗巴称为恶魔的图形,原因我就不赘述了,总之,大部分宗教的通灵者们认为三角形是阴间的界碑,可以传导阴物质。不过,我个人是不赞同这个说法的。”
白岐玉挑眉“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啊,正面看是逆三角,那背面看不就是正三角了吗。”
白岐玉有些无语“你都说了,有正反面”
“怎么规定正面”霍传山摇头,“这种无法明确界定规则的东西,是断不可能生效的。”
白岐玉有点后悔刚才的随口一问了。他发现这个“砖家”一找到机会,就要给人上课,炫耀他丰富的学识,像只孔雀见缝插针的开屏。
以后可不能再给他机会了。
既然决定进入,二人便顺着从前往后的顺序。
第一个楼的一楼大厅撤离的很干净,空旷无物。
右墙有一条白布挂在墙上。那种最普通最常见的棉布,像是防灰用的。
白岐玉小心用刀子把白布挑起来,待小虫子如潮水般四散完了,才敢凑过去看。
白布后面,是一片外探的窗台,玻璃没了。窗台后的面积不小,至少占了一半大厅,也是一览无余的空。
“这个结构好像银行柜台啊。接待室”
“可能。”
在逃生标语指引下,能看到大厅后的一条隐秘走廊。走廊两排的门全都锁着。尽头是楼梯。
二人细细的逛了一圈一楼,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白岐玉不确定的说“好像就是个普通的楼啊”
待了十几分钟,白岐玉甚至觉得这里不错比外面暖和多了。
设计的原因,这楼一整层都没个窗户的,不是主厂房那种透风撒气的结构。虽说空气不流通,又潮又霉的,可起码挡风啊。
不过,这种设计的缺陷也很明显,从头顶上坍塌的天花板后露出的密密麻麻的排线就看得出采光严重的差。
白岐玉隐约记得,有篇文章讲过这种设计的缺陷,说长时间缺失自然光会使人心情压抑,容易激发精神类疾病,导致效率低下。
不过,现在也不是替几十年前的人操心的档儿。
二楼全空,三楼在撤离时似乎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散了一地。
一些老的办公用品,纸张、箱子啥的,估计是打扫卫生的也懒得收拾了,破旧的烂了一地。
白岐玉心细,把每个能看到的物件都看了一遍,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有些烦躁了,看了一眼手机,3点40分了。时间现在倒不算问题,主要是手机电量只有30了。
低温环境下,电量跑的飞快。
“搞不明白,到底要怎样啊”
霍传山却打断了他“嘘”
白岐玉一愣,屏住呼吸听去
“啪、啪”
水声。
很微弱,但环境高度静谧的当下,仍能轻而易举的被人捕捉。
二人顺着声源,摸到了走廊尽头的厕所。
旧式洗手间里,极具年代感的黄铜水龙头真的在滴水。
很缓,很小,但确实是水。
肮脏水池里,油灰与尘埃糊了一圈,有虫豸尸体和蜘蛛网胡乱的黏在一起,十分恶心。
下水管道锈的很满,却是通的,水只积了一层表皮,大部分都渗下去了。
白岐玉惊得说不出话“多少年了,不停水的么”
“这是可能的,”霍传山分析道,“这种大型厂区,一般都有储备水和自循环的水系统。刚才我看过,厂房最西边有个小塔,应该就是水塔。引得井水、山水、抽地下水之类。”
“天啊”
说着,霍传山很小心的捏住黄铜水龙头,怕用力过大,酥脆的金属会直接断掉,很缓很缓的一拧
水管发出不堪重负的空气声,“嘭”,“嘭”了两下,约莫半分钟,夹卷着水锈井喷出来
白岐玉惊喜的笑了起来“竟然真的还能用”
他忍不住掏出相机拍了几张,又指挥霍传山用手电统打光,对焦水龙头。
“1917greene还是进口货”
这就是城市探险的魅力,漫长的跋涉,折磨人的环境,但只要找到历史长河遗留的一枚瑰宝,便感觉此行值了。
看着白岐玉恢复了活力,小孩子一样乐滋滋的拍照,霍传山宠溺的摇了摇头。
等白岐玉激动劲儿过去,霍传山顺手关了水龙头。
“既然水系统是好的,厕所是不是也还能用”
人有三急,白岐玉被霍传山一路上喂吃的喂水,难免有了生理冲动。
霍传山试了一下老式冲水系统,第一下没出水,但水管深处传来“隆隆”的回音,应该是有戏。
试到第三次,水压够了,红褐色的铁锈水喷涌而出,白岐玉欢呼起来。
“我先上,”白岐玉把霍传山推到门口,“你别偷看啊,我上完了喊你。”
“嗯。”
两分钟后,白岐玉舒畅的从厕所出来,顺手拽了一下冲水绳。
他一边喊着“我好了”,一边往外走,猛地顿住了脚步。
回头,望向悬挂式的水箱,白岐玉突然觉得冲水声不太对劲儿。
等霍传山进来,他又拉了一下绳子,不确定的说“你听,像不像有东西在水里面晃”
“哗哗咕哗咕咕”
很细微,如果不是主动去听,很难从水声中分辨。
霍传山盯着水箱看了一会儿,示意他让开,踩着周围的水管,打开了水箱。
他一手拎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戴上橡胶手套,细细的摸索
“确实有东西。”
“你摸摸是不是软的”白岐玉担心地说,“别是死老鼠什么的。”
霍传山摇头“硬的。”
说着,他从水管上跳下来,张开手,示意白岐玉别碰,光看。
小药瓶大小,一层又一层的黑布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本来形状。
黑布上,用红绳子在正中拴了个石头,似乎是怕沉不下水底。
再仔细看去,除了捆着一圈红绳子,黑布上还扎了细细密密的针。
白岐玉第一个反应,就是小人、扎小鬼等意味极端不祥的邪物。
他赶紧把这东西从霍传山手里打掉“你没被扎到吧”
“没事儿,”霍传山摇头,“很轻,像是空心的金属,或者木头,那种密度很小的物件儿。”
白岐玉惊魂未定的看地上那一坨不祥之物,那坨黑布被水泡的湿乎乎的,没什么棱角,圆滑又崎岖,又裹得这样严实,看不出门道来。
霍传山把白岐玉拉到走廊“站着别动,我去处理。”
“你小心点儿”
许久,白岐玉不安的朝内看去霍传山把黑布拆了,岌岌可危的挂着,黑布里,是一个“大”字型的小雕像。
雕像
怎么可能怎么么会怎会会怎能可可雕像
他不顾礼节,一把抢过来这个东西,瞳孔震颤着,死死盯着掌心中不足拇指大的“小雕像”。
确实是木质的,不知道是木材本就漆黑,还是刷了一层黑漆,黑的令人浑身不适。
雕工堪称敷衍,只能勉强从“大”字上看出是个人形。
还不是姜饼人那种圆润可爱的人形,小雕像的四肢更短,甚至说只有五个“关节”,堪堪从四肢该有的地方挂着,脖子却尤其的长,也没雕刻脸,头大的诡异,摇摇欲坠的挂在一根棍子上的感觉。
但
是因为轮廓奇怪,还是下意识联想的恐怖情节的原因么只一眼,白岐玉便心生厌恶,并浑身毛毛的浮起莫名其妙的烦躁感。
那种感觉像是看到了一棵没有枝桠的树,一个四肢皆无的人,一条肉秃秃的河,那种发自生物本能的、对“毁灭”与“死亡”的厌恶。
无与伦比的恶意,难以言喻的亵渎
白岐玉猛地闭上眼,颤抖着还给霍传山“这东西,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我要吐了”
霍传山见他精神不对,随手把小雕像扔到了洗手池里,给白岐玉喂巧克力。
古怪的是,恶心的小雕像入水,竟发出“滋”的,那种碱金属入水或者浓酸腐蚀等剧烈化学反应的声音。
可现场的二人无一有精力分心去看,一连嚼药般塞了三块巧克力,直到口中都是恶心的甜腻,白岐玉才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好点了,不吃了。”
他又就着霍传山的手喝了一大口功能型饮料,压了压嗓子,精神状况才好了些。
霍传山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等白岐玉平复。
“那玩意儿,”白岐玉艰难的用余光去瞥洗手池,“是下咒用的吧”
还有一个更准确的答案,他不敢、也不想说。
霍传山帮他揭露了猜测“你想的没错,这是下降头媒介的一种。”
“这”
惊呼后,陷入了短促的死寂。
白岐玉睁大眼,像呼吸不畅的鱼,努力喘了几口气,才发的出声音“下降头不是东南亚那一片儿的邪术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霍传山点头“我去云滇地区走访考察的时候,在一个避世的原始部落中见过。他们的主祭司,泰国称作阿赞公,当地叫做降翁的,手头都是这种材料。”
“这种材料你是指黑木不该是稻草人,纸人之类的么”
霍传山却不再说话,死死地看向洗手池。
那儿,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潭漆黑的污水。
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某种吸光的黏质充盈水盆的感觉。
像淤泥。
而那些污秽,那些深藏阴霾的恶意,正源源不断的从恶心的小雕像中涌出、渗透
霍传山大步走到洗手池前,戴上橡胶手套,一下把那小雕像抓出来,然后拇指和食指轻巧的一捏,竟是直接把小雕像的头捏碎了
而且是湮灭成粉末的“粉碎”,不是木头裂开那种三瓣。
白岐玉被他这动作弄得大脑空白“你做做什什么做么”
霍传山一言不发,继续捏碎小雕像残余的部分
细长的脖颈,短粗的肉瘤似的四肢,最后是主躯干
随着最后一块成块木雕的溃烂,白岐玉剧烈的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飞走了。
伴随消失的,还有一踏入钟表厂起就深入骨髓的烦躁,以及连带的恐惧,也一并消失了。
像洗了一个热腾腾的澡,泡的每一个毛孔都惬意的张开,神清气爽。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