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实在诡异,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不免动摇信念分明无风无雨,为什么有的香燃烧如此旺盛,有的燃烧到一半才熄灭,还有的直接熄灭
连老太太也咋舌“哟哟,你们都许了什么愿望啊燃的这么好的香,我可是很久没见到了”
没人出声。
比起那些燃烧的过于旺盛的,最恐惧的,是那些直接熄灭的人。
许愿是默念的,没人知道别人许的什么,但他们自己清楚为什么许愿“平安回家”、“救援快来”会熄灭难道他们要
裴诗薰恐惧的看向同样灭了香的登喜路,后者荧光粉的香奈儿防晒衣扭曲的像一团不安的乱码。
“你许的什么是不是许的,回”
因为害怕杨屿森,裴诗薰不敢说具体的“平安回家”。
登喜路却只是摇头,脸白的像一张纸。
而那些香燃的过分旺盛的人,却大都不信。
例如随便许愿了“一切可以重来”的好彩,心想这也太虚无缥缈了。什么叫一切重来难道能时光倒流,回到一切罪行没有发生的时刻
好彩便安慰他们“这就是讲一个形式,信不信的全在自己。”
“对,对”登喜路喃喃,“不过是灭了个香,这有什么那些假冒伪劣的香被动了手脚也说不定就是要骗我们害怕,收我们香油钱的”
这么想着,她色厉内荏的提高音调“不是说要上山么,赶紧走吧香也上了,饭也吃了对不对杨哥”
杨屿森这才依依不舍的从自己那根热烈燃烧的香上移开视线。
也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俨然心情不错的模样,像一只傲慢轻蔑的恶兽,伸了个又长又软的懒腰,懒洋洋的应了。
登喜路越想越生气,心想如果老太太冲她要香油钱消灾,她就好好和她理论。
孰料,看着一行人离开,老太太一动都没动。
走了几步,她心有所感的回头
“咦人呢”
“什么”
“那个老太太不见了”
闻言,云烟回头。倒伏的佛像下,只剩一个风化剥落的严重的小板凳了,有残叶落在上面,好像许久无人使用了。
但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心里被“自己会被判几年”充斥着,没精力去理会装神弄鬼。
“回家了呗。”她敷衍登喜路,“人家自己的村儿,想去哪儿去哪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
顺着村民指的路,一行人很快找到了上山的小道。
这路是那种踩出来的土路,蜿蜒崎岖。但饱头山本就不高,在有经验的登山者面前如履平地,并不难走。就是窄,最多两个人并行。
杨屿森让女生们走前面,管豹、大重九几位走中间,他自己坠在最后。
裴诗薰和云烟两个没脑子的,就当了排头。
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裴诗薰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比喻。
他们十八人,是一截没头没尾的蜈蚣,正朝前进。
朝什么前进
这个比喻句的结尾,裴诗薰还没想好。
行进十几分钟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山中的风愈发阴冷。没人敢说话,过于静谧的环境中,树叶窸窸窣窣的晃动都变得刺耳,静的逼人发疯。
好彩忍不住开口“杨哥,那个黄泉之眼,你知道在哪儿吗”
“当然知道。”
所有人看似面色不改,实则一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二人对话上。
“但这条路好像是单行道啊你看,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岔路,应该是经常有人按照这条路线走,才产生的这条路。”好彩斟酌语句,“所以,如果我们只顺着这路走,找到黄泉之眼的概率就太小了。”
杨屿森不出声了。
其他人不明白他的沉默,不安的低语起来。
管豹试探着问“好彩推断的没错,这条路大概率是通往固定场所的,例如打猎点、种地点。如果我们是来看景色、拍照的,沿哪条路走都一样,但我们要找东西的话,肯定不行”
杨屿森突然抬起眼皮“照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管豹动了动喉咙。
许久,他强撑着力气说“分头走。黄泉之眼肯定是十分隐秘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在大路边儿上。这饱头山面积比想象中大很多,我们18个人一起走,效率就太低了。”
说这话,他是用了十成的胆子,本以为杨屿森会暴怒,却不料,杨屿森竟然真的很认真的思索起来。
一个猜测袭击了他似乎对于杨屿森来说,寻找黄泉之眼,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管豹一开始以为,杨屿森努力以各种手段威胁其他人,是害怕他们乱跑、报警。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个推测是错的那辆越野车载着林天羽、555、文森特和几个政府的人跑了,害怕报警的话,光约束剩下的18人是没用的。
现在看来,难道逼迫18个人上山,单纯是为了“人手”为了搜寻黄泉之眼的效率更高
这个想法过于离奇,但从现有的线索来看,说不定还真是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管豹试探的着说“我之前参加过志愿者搜救队。你也听我讲过,就是搜救野山里失踪的人的。然后搜救原则有这么个公式,效率高和安全是个相辅相成的东西,最佳配比是三人一小队”
见杨屿森若有所思的点头,管豹再接再厉“你看,我们带的补给就一天的量,登山又是个力气活,最多撑两天。如果18个人一起走,想要走遍这个山,两天绝对不够,必须要分头。”
就听杨屿森询问道“非要三个人一队两人不是效率更高吗”
有戏
“两人的话,如果一个人受伤,单凭一个人很难救援,所以三人是最优解。”
“嗯”
管豹强压心头的激动,语速极快“那,我和老九、好彩一块儿;那三个妹妹一块儿;你就和你发小、小艾”
“先别急,我先想想。”
杨屿森竟然大手一挥,真的让大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一直屏息偷听他们对话的人们,均压抑着激动,佯装沉默的站着,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分小队,这就意味着,他们有机会逃脱杨屿森的监视,报警下山了
但等来的,却不是分队的消息,而是很奇怪的一串话。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们了。”杨屿森说,“我爬饱头山,不是为了什么黄泉之眼,而是为了寻找太岁。”
啥
在或震惊、或疑惑的视线里,杨屿森很平淡的抛下一串串惊雷。
“你们没想错,就是那个自称国安的女人询问你们的太岁。”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太岁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不是什么复合粘菌体,也不是肉\\灵芝,而是真真正正的,食之不尽用之不竭,吃了能跳出轮回,长生不老的天材地宝。”
啥
见所有人都是一股想发作又不敢出声的看疯子模样,杨屿森嘲弄的笑了。
“觉得我在说疯话我可以理解。我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的时候,比你们还诧异。”
“那咱们就讲另一个逻辑事到如今,我骗你们还有什么用处你们小命都握在我手里,我有必要忽悠你们”
“退一万步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少爷我干赔本买卖如果不是切实消息、没有高昂的回报,我能舍弃我大好的未来,我优越的人生,去杀人去犯罪给自己搞进监狱我图什么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比起即将到手的长生,这都不算什么”
杨屿森越说越激动,双眼充斥着血丝,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扭曲、嘶哑。
日头已偏西,腥红夕暮背着光,披撒在他身上,gui蛤蟆镜与巴黎世家的耳钉扭曲成奇异的轮廓哦,像头上分裂出的一片外骨骼。
“区区坐牢,死缓转无期,不过是20年比起永生,不过是永恒中的一颗砂粒”
“只要吃了太岁,我将获得永恒,你们也获得永恒在这片亘古存在的大地上,这个历经朝代更迭、生死轮转的自然中,我们得以摆脱凡夫俗子的身躯,真正的拥抱活着的意义”
雅雀无声。
杨屿森这一番话,确实能解读一个问题,一个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他“疯了”的问题动机。
虽然这个动机,目前看来非常荒谬、非常玄幻,与“疯了”似乎也没太大区别,但仔细一想,也并不是说不通。
对永生的渴望,谁没有
古典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有五层,70年代后,新马斯洛需求层次扩展为八层。将简单的“生理、安全、归属与爱、尊重、自我实现”,扩展加入“自我认知、审美”与“超越的需要”。
这层“超越的需要”,有很多解释方向怪异性\\癖,宗教,超脱世俗的理念
总之,当一个人已经拥有了全部可获得的,便会去觊觎“不可获得之物”。
例如永生。
杨屿森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生。
冲击。
茫然。
短短几个小时里,他们十八人见证了草菅人命,参与了毁尸灭迹;见证了法律、秩序,人最基本的生存权利被恶意破坏,十几年受的教育被轻蔑亵渎。
他们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正在剧烈震荡,重新洗牌。
现在的他们,身心濒临崩溃、精神高度恐慌,像一只只满是裂纹的玻璃容器,再加一点外力,就会破碎,重塑。
现在,那根曾经以秩序约束的弦,绷断了。
长生。太岁。长生。太岁
他们忍不住去相信,太岁,会不会真的存在呢
如果存在的话,如果获得永生的话,那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不就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吗
第一个喃喃的,是秦小酒。
“永恒的生命,就不用害怕坐牢、不用被拘束于人类的道德标准与法律规定,就可以去做一切想做的事了”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躲几十年等过了追诉期,没人再记得我们,没人追查我们的罪过,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是的,是的”杨屿森赞许的用力鼓掌,“我从没想到你是这么聪明的女人,都懂得举一反三了你说的没错,什么坐牢、惩罚,都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时间可以摆平一切,只要我们获得永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坐牢,又如何”
“躲起来又能怎样”裴诗薰泪水涟涟,“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家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过头”
“对啊,人是社会的动物”
“你傻啊钱反而是最容易的事儿了。”杨屿森笑了,“我们才18个人,就算分食了太岁,能吃多少我们把剩下的卖掉,想必无数人会出高价购买的。”
黄金叶也喃喃道“拥有了永生,我们都不怕坐牢了搞钱不就太容易了吗”
众人如梦初醒“确实”
“至于家人拜托,我们可以把太岁分给他们吃啊,大家一起永生不好吗永远和爱人、孩子、父母在一起,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不好吗”
有好几个人,肉眼可见的从将信将疑,到面露垂涎。
他们不是彻底泯灭了理性,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事到如今,相信太岁存在,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吗
万一万一呢
见所有人似乎都被说服了,沉浸在对永生的美妙幻想里,杨屿森满意的拍了拍手。
他说,为了我们自己美好的未来,为了家人们美好的未来,我们必须找到太岁。
他又说,太岁,就在饱头山中。
“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国家安全局的人就是为了寻找太岁来的,那个六座红旗上,全是研究人员和相关学者。政府已经盯上了太岁,要拿去研究什么抗癌药物、什么活性因子搞笑,这种好东西为什么要弄去救贱民们”
“总之,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加大搜查力度,赶在政府的人前面抢先找到太岁。不然,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我们都会被抓去坐牢,得不偿失”
探险队的人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在杨屿森的指挥下,平均分成6个小队,分头寻找。
好彩和管豹、大重九一起。
见其他5个小队的身影消失,她试探了一下口风,二人都说“不相信有太岁”,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没信号了。
“怎么会”
她的惊呼吸引了四望的两个男人的注意力,正要询问他们的手机有没有信号时,她突然停住了。
像一头彻底泯灭理智,臣服于低等欲望的野兽,管豹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手机。
好像刚才的一团和气,是她的幻觉。
“你拿手机想干什么”
“我”好彩打了个剧烈的寒颤,假笑道,“就,我没手表么,看一眼时间。”
“真的”
“真的你看,这里都没信号的,我想做什么也不可能的”
管豹这才收起了令人发憷的视线,温和的笑了笑“快找吧,不然杨屿森又要闹了。”
“就是。”大重九也乐呵呵的,“赶紧找到赶紧下山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周末回去一起钓鱼呢。”
好彩突然意识到,现在,才是一个队友都不能相信的局面。
直到太阳坠落在地平线,夕照的余晖将深深浅浅的绿蒙上发黑的血色,所有队伍仍一无所获。
“妈的,累死了。”云烟泄气的蹲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我的腿都要断了。”
登喜路和秦小酒也累得不行。她们抱怨着喝掉了最后一口水,满心满脑的焦躁与不安。
她们发现手机没信号了。
也不知道是杨屿森捣的鬼,还是这一片确实是无信号区。或许,这也就是杨屿森放心让大家分开走的原因。
秦小酒看了一眼几十米外,她们放置的橙色路标,叹口气“我们这一路过来,竟然没遇到其他队,真奇怪。我记得这饱头山从下面看,就是个小矮坡啊,有那么大吗”
云烟想了想“可能比较宽吧。”
“或许吧。对了,你那边还有多少水”
闻言,云烟警惕的抱紧了背包“没多少了。怎么,你们的喝没了”
“不抢你的,那么警惕干什么”
登喜路翻个白眼,又说“要不我们先找水源这么大个山,我们别渴死在这儿。”
“还是先找太岁,”秦小酒摇头,“容易迷路不说,更浪费时间。而且从土壤干涸程度和植被种类来看,这一片不像有水源的。”
“话又说回来,太岁到底长什么样啊,问杨屿森也不说,万一就指甲盖大,怎么找啊找到了又怎么分”
“应该不会很小吧不然,如果我们找到后当场就分了,还轮得到他”
“也是。”
登喜路又说“杨屿森不是说,那玩意儿只要一看到,就立马能认出来么,应该是个很特殊、很显眼的模样。”
云烟嗤笑“希望如此。”
短暂休息后,女生叽叽喳喳的又上路了。
距离她们的700米处,黄金叶、七星、百乐门,也正抱怨着前进。
“一路走来,黄鼠狼都他妈的看到三只了,野猪屎也遇见两次了被野味们当野味吃了前,能见着传说中的那玩意吗”
“别乌鸦嘴”黄金叶没好气的说,“仔细找就是了,天越来越黑,越黑越难找,你们想睡在信号都没有的野山是吗”
七星忿忿的闭了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杨屿森的狗”,被黄金叶一拳揍在肚子上。
“你干嘛是不是有病”
“谁他妈才有病你当我想找找不到劳什子太岁你以为杨屿森能放过你有功夫散播恐慌还不如赶紧找,找不到太岁找个野蘑菇交差也行啊先糊弄过去再说”
百乐门赶紧把二人分开,他是个很感性的人,闻言,又抹起了泪。
“赶紧结束这一切吧,”他怅然地说,“我受不了了。”
黄金叶粗喘了几口气,有些担忧的看向百乐门“哥们儿,你没带够药”
“就带了两天的。”百乐门紧紧闭上眼,“谁知道会发生这些”
再说就又是负面情绪爆发了,三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沉默的上了路。
他们走的是一个更崎岖的小路,不知是不是靠近水源的原因,越往深处进,植被比起别处愈发茂盛。
甚至有一些蕨类、绒状的青苔,一些明显不是泰山山脉该有的菌菇、菌斑。
膝盖高的草丛笼罩一泡积水,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蚁虫转着圈飞,口鼻间充盈着独属于新鲜林地的草香味儿,还有令人精神振奋的饱满水汽。
黄昏中,迷蒙的酒红色的惆怅笼盖这片水汽盈盈的灌丛,是一种奇妙的,与世间隔绝的美与震撼。
百乐门忍不住停止了泪水,怔愣着掏出手机,照下了这片梦幻。
查看照片的档儿,他突然皱了皱鼻子,猛地抬起头来。
是错觉吗他好像闻到了花香
那种馥郁的,满载生机与活力的香气,夹杂着新鲜水果那种饱满多汁的酸甜味儿,俏皮又昳丽。存在感极强,一旦闻见,就绝不可能忽略。
“你们闻见什么了吗”百乐门大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香”
闻言,黄金叶和七星也动了动鼻子,很短暂的怔愣后,异口同声“真的”
“这是什么花的香味儿茉莉橙花不对,这俩的花期不在六月。但这周围好像也没有花啊”
“再往前走走”七星建议到,“有些花的香味重,一香传千里,天这么暗,咱们看不到很正常。”
几人便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没有人说,但他们知道,此刻的迫切与焦急,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太岁,而是为了那个神秘又摄人心魄的香气。
好香好香啊
好香好香好香
穿过愈发茂密的丛林,越过藤蔓与蕨类的围绕,他们终于在一处停下了脚步。
占据全部心神的,不是以诡异姿势趴伏在地的马健、白梅、裴诗薰;不是肥硕蠕虫模样,蠕动着身体,朝“那东西”爬去的艾春生;也不是放声尖叫、嘶吼,宛若野性返祖了的陈树、威哥,而是前方的“那东西”。
那东西那不该存在的东西
所有人看到它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这真的是人间存在的产物吗
半人多高,双臂合抱的粗细,莹白通透,在如血黄昏下,似乎正招摇晃动着盈盈白光。
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能形容此物的词了。
它是那般的圣洁与美丽,理应独占世间一切称赞美丽的形容词,那种震撼而超脱的美,无与伦比的存在感,一旦视线被捕捉,便无法转移注意力。
但没有人会将它认错为石头或者玉,因为它似乎是活的,随着风声,正在此起彼伏的颤动,好像生物在呼吸。
奇怪的是,即使它是这样一种无法描述的形态,无法与世间任何一种物种对应的存在,那种无轮廓无边际的通透而丰盈的白,难以用人类语言描述的怪异,却没有人会怀疑这东西是坏的、是邪恶的。
因为,看到它的第一眼,所有人便抛却了全部质疑,呼唤它的名字。
太岁。
除了它,世间不可能再有东西担得起这个名字了。他们就是知道。
它没有那么高大,不是传说中一贯描述的“遮天蔽日”,可无数个受它吸引、为它倾倒的人匍匐在地,四肢如最低贱的野兽、蝼蚁,为了祈求一丝庇护、垂怜。
像聚集花丛的蠕虫。
或者巨树游离在外的,以肉\\体为载体的气生根。
“这这是”
黄金叶踉跄着朝前扑了出去,浑然不顾自己被藤蔓绊倒,浑身沾染了湿乎乎的青苔与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陌生的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找到它了”
极度震撼后,袭来的第二个念头,就是独占它。
没人再去思考这个想法是否合乎逻辑、合乎眼前诡异之至的局面,所有人的心神,都已经被那完美的存在、超脱世俗的景象占据,他们过度渺小的意志力悉数粉碎,只剩下一个想法。
独。占。它。
独占。
独占独占独占独占
黄金叶痴迷的朝前走去,全然不顾前方的藤蔓与泥沼,百乐门赶紧拉住他的胳膊。
“先别去”他凝重地说,“我们先观望一下再说。”
“哈”黄金叶下意识又朝那片莹白看了一眼,才回头“为什么”
“其他人还没来齐呢”
百乐门不说还好,一说,黄金叶就炸了“我们等他们,谁等我们了我们再来晚一步,他妈的估计什么都不剩了”
他一巴掌把百乐门推翻在地,在七星目瞪口呆中,加速朝那片莹白跑去。
像一个黑点湮灭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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