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辞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迟疑片刻,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方寻雪低垂着眸光,盯着手里摇晃的酒杯,若有所思,就连酒水将他的指尖打湿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谢书辞的错觉,他感觉方寻雪说的话里有另一层深意,他去想不明白。
就在谢书辞怔愣的时间里,萧寻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谢书辞碗里,谢书辞回过神来,瞬间被转移注意力,诧异地看向身旁的萧寻。
结果抬眼看去,就对上一双喜怒不明幽冷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谢书辞“”
得,看得出来,谢书辞再看一眼方寻雪,这小家伙就该爆发了。
他忙低下头来,一口咬住红烧肉,牙尖磨着烂肉,心想这小破孩果然比谢安这个本尊难搞多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书辞多看人家两眼他都不高兴。
方寻雪似乎无意再开口,眼神恹恹落在杯中。
谢书辞确实有点饿了,没太注意他的表情,专心地大快朵颐,萧寻则脸色臭臭地坐在谢书辞旁边,绷起一张小脸,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大王把牛肉叼到行铁前辈面前,前辈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见身后屁颠屁颠跑了来个小东西,瞥了它一眼,懒得搭理它,又将眼神收了回去。
大王被它一眼盯得缩了下脖子,顿时不敢继续前进。
呜呜呜前辈好可怕哦,好像要把宝宝吃掉
宝宝好怕,但是前辈真的好厉害,宝宝和想像前辈一样,“嗷”的一声就能把人家的胆子都吓破。
小奶狗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小心翼翼将嘴里的牛肉叼到行铁前辈面前,其实它也好饿哦,小娘亲煮的面好难吃,还让它先尝尝味道,它没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嘴里的牛肉好香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是这是个给前辈的
前辈都没有吃东西,做为小弟的自己怎么能吃
小奶狗双腿打着颤颤,把头埋得特别低,生怕行铁前辈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下把它吞进去。
呜呜呜宝宝好怕吖。
行铁斜起眼睛,看着颤颤巍巍把牛肉叼到自己面前的小奶狗。
大王刚将沾着自己口水的牛肉放下,头顶立刻伸出一条湿湿贴着它的脑袋擦过。
“嗷嗷”
别吃宝宝别吃宝宝宝宝又脏又臭一点都不好吃
大王吓得往地上一趴,嗷嗷大叫起来。
行铁“”
虽然它是一只狼,但仍然从它的眼睛中看到些许无语,长舌卷起牛肉送进自己口中。
见半天没有把自己吃进去,大王把小脑袋从地上抬起来,怯怯地往前辈脸上看了一眼,它叼来的那点儿东西还不够行铁塞牙缝,瞬间就咽了进去。
“嗷”
不吃宝宝吖
行铁鼻子里哼哧一声,理也不想理这个小怂包。
大王不愧是一条货真价实的小舔狗,一脸期待地问“嗷嗷嗷嗷。”
宝宝再去给狮虎虎拿一点吃的过来好不好吖
行铁睨了它一眼,没鸟它。
大王脸厚,反正前辈不吃自己就说明前辈愿意当它的狮虎虎,它要多拿一点东西来孝敬狮虎虎,这样狮虎虎就会教它怎么变强啦
大王扭着小屁股摇头晃脑地跑进客栈里。
“嗷”
跑到谢书辞身边,它低叫一声,然后扒住谢书辞的衣服三两下蹦到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
谢书辞吃得差不多了,看这家伙虎头虎脑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揉了一把,“你干嘛呢”
“嗷嗷”宝宝要给狮虎虎拿吃的
它嗷了两声,看见盘子里还有一块没人吃的大肘子,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嗷”突然一只手从头顶伸过来,在它脑袋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大王泪眼汪汪地看过去,发现小娘亲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它。
大王哭唧唧地松开嘴里的大肘子,一下钻进谢书辞怀里,“嗷呜呜呜”
爹爹小娘亲打宝宝呜呜呜他不喜欢宝宝
谢书辞揉了揉它的脑袋,他也没想到大王会盯着肘子一口咬过去,有点尴尬地看了对面的方寻雪一眼,“不好意思,它平时比较贪吃,我让他们换一份过来吧”
方寻雪摇头道“无碍,它喜欢就好。”
“嗷”大王委屈巴巴地看向小娘亲,宝宝是想孝敬狮虎嘛,干嘛突然打宝宝。
谢书辞向方寻雪道过谢,就把肘子送到大王面前,说“以后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不许上去就咬知不知道”
“嗷”大王应了一声,咬住面前没比自己身形小多少的肘子,扑通一下跳到地上,还好它力气大,叼着肘子蹭了蹭方寻雪的鞋子,又幽怨地盯了小娘亲一眼,紧接着就一股脑地跑出了客栈,继续去孝敬它的便宜狮虎。
“哎呦,俺喝麻了,这肘子咋还会自己跑路呢”
“说啥呢继续喝继续喝,错过了今日,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来来来继续继续。”
大王叼着肘子来到行铁前辈面前,讨好地将肘子送到行铁眼皮子底下,肘子好香啊,宝宝也想吃。
行铁瞥它一眼,低下脑袋将肘子吃了进去。
大王眼巴巴地看着它,“嗷”
宝宝也想像你一样,嗷呜一声就能吓走他们,能不能教教宝宝
行铁吃了肘子连骨头都没吐出来,闭上眼睛不搭理它。
肯定是狮虎没有吃饱没有力气教它它要给狮虎找吃的
大王眼神坚定,又跑回客栈里,一桌挨着一桌撒娇卖萌,得了不少好吃的,可它一个都没敢私吞,全部送到狮虎面前,最后它饿得前胸贴后背,有点跑不动了,就失落地趴在地上,眼泪盈在眼眶中,立刻就要掉下来了。
呜呜呜宝宝好饿,狮虎怎么还不教自己呀
大王抬起眼睛看了看铁血无情的狮虎,狮虎好狠心哦。
“嗷。”大王没有泄气,它从地上爬起来,壮着胆子走到狮虎身边,轻轻用爪子碰了下狮虎的爪子,“嗷。”
宝宝想变强,你教教宝宝好不好
“嗷嗷。”
狮虎虎
“嗷嗷嗷。”
教教宝宝嘛
“嗷。”
宝宝错了,宝宝不应该笑话你。“嗷嗷嗷”
狮虎天下无敌,狮虎举世无双
“嗷嗷”
大王不经意间将灵力涌入狮虎身体里,一下子就愣住了。
狮虎身体好奇怪吖,明明可以吸纳灵力,为什么没有继续修炼吖
“嗷嗷嗷”
狮虎你再修炼一段时间就可以结成内丹了喔
大王是天生的灵兽,在这方面有着超越常人的天赋,它分明感觉到狮虎是可以成为灵兽的,为什么没有呀
成为灵兽就会变得很腻害,就不会变老啦。
行铁瞧了它一眼,苍老沉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懂什么,小崽子。”
“嗷嗷嗷。”
宝宝笨嘛,和爹爹一样笨。
行铁又不再开口。
“嗷嗷嗷嗷嗷嗷。”
狮虎狮虎狮虎狮虎教教宝宝教教宝宝求求啦
客栈里,谢书辞和萧寻换了个位置,趴在窗户上,将大王如此舔狗的一幕全程看在眼里,这小东西真的厚脸皮能磨人,他总算知道为啥这么高冷一个仙鹤都能对它好言几句,因为大王这小东西,骂,骂不走;打,痛过了继续往你面前凑。
简直就是无敌狗皮膏药,打也不走骂也不走。
行铁或许是被缠得烦了,低声对大王叫了两声,这小家伙双眼一亮,立刻变回赤雪狼形态,垂着尾巴,扬起脑袋,“嗷呜”一声,软绵绵地全无气势,和行铁的狼嚎声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大王大约有点自知之明,沮丧地垂下脑袋,行铁又对它吼了一声,大王坚持不懈,持续发出“嗷呜嗷呜”的噪音。
如今已是入夜,居住在附近的百姓被气得不行,接二连三找过来,看见大王身边的行铁,白天领会过它的微风,敢怒不敢言。
谢书辞趴在窗户边,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大王的叫声一点威慑力的没有,看着那些路人黑着脸的模样,谢书辞觉得特别好玩,也没有及时制止它。
萧寻坐在位置抿了抿唇,看了看谢书辞,说“你不必太纵容它。”
谢书辞却摇头道“它大概也想变得厉害一点,随它吧。”
“邓公子”
“来来来,一起来喝”
松九营几个喝醉的当家举着酒壶来到桌边。
谢书辞推辞道“我酒量不好,不必了。”
其中一人在另一方坐了下来。
“邓公子,我听说你们施法的时候特别帅气,什么时候给哥几个涨涨见识啊”
“是啊,上京那些话本听得我耳朵起茧子,什么踏风而起、御风而行,什么抬手掐决、结掌为印,哥几个还从没见过呢”
“你没见过啊当年归降的时候,皇上不还特意松了我们基本他太太太奶奶写的书吗据说里面都是他太太太奶奶的亲身经历。”
“哎呀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现在想想哥几个是真的好糊弄,一幅画儿、几本画本就把我们打发了那十个面首还被要回去了,啧啧啧你们就说亏不亏亏不亏”
谢书辞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胡话,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我告诉你们啊,真正的修士可比话本里写得微风多了”
谢书辞拍了拍身边的萧寻,示意他跟自己换个位置。
萧寻有点不情愿,但也不想被其他人围在中间,只好冷着脸和谢书辞换了个位置。
一听这话,众人眼冒精光,“邓兄你快跟哥几个说说”
谢书辞讲起故事很有一套,添油加醋换了个身份把自己经历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啧啧称奇,就连一开始若有所思的方寻雪都在他的讲述中逐渐认真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书辞。
谢书辞讲得绘声绘色,兴致浓时直接拍案而起。
“你们那是不知道,惊羽鸟归巢那一日,十二只惊羽鸟从法阵里腾空而起,煽动羽翼绕空飞行,鸟鸣壮丽,火光照亮整片天空惊羽树一树接着一树开放,赤红色花瓣像盛开的火海,那幅画面至今我都还记得”
“邓兄居然去见过十年一度的惊羽鸟归巢”
“实在是令人羡慕啊。”
就连方寻雪看向谢书辞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与艳羡。
谢书辞好奇地说“西南关离天竺城不过三日的路程,你们为何不去看看呢”
“邓兄,咱们齐国跟东离这一仗打了足足两年,齐国东北关还经常受到骚扰,这两年里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咱们松九营做为朝中的精锐之师,忙着打仗就不说了,哪还有精力去看惊羽花再说了,那可是东离国的地盘”
“是啊,这两年他们在齐国吃瘪几乎都因为咱们松九营,东离皇帝恐怕早就恨咱们恨得牙痒痒了,要是咱们去了东离国的地盘,还不得是被扒皮抽筋啊”
谢书辞道“对了,东离不是马上就要撤兵了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你们来西南关啊”
谢书辞此话一出,大堂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就连喝得醉醺醺的几位当家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谢书辞看着他们沉默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西南关附近还有许多难民,或许,皇上派遣我们来此地,是想我们将难民安置好吧。”方寻雪淡淡道。
几位大当家的连连附和“是啊是啊。”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对了,邓兄,你去了天竺城可曾见过天下第一美人儿洛仙玉”
众人恢复谈笑,继续围着谢书辞问东问西。
谢书辞笑了一下,说“见过。”
“如何如何”
“可是名不虚传”
谢书辞道“自然是名不虚传”
“邓兄居然见过洛姑娘,实在令人羡慕。”
看着他们敬仰的目光,极大地满足了谢小辞的虚荣心,他两手叉腰,“不仅如此,我还和那位洛姑娘同乘辆马车。”
“邓兄你居然近距离见过洛姑娘那她跳的那支千花舞你也看见了”
“自然,还是坐在船上近距离看的,特别好看”
方寻雪眼中拢着淡淡的向往,“千花舞”
天竺城是一座一年四季百花盛开的地方,那里绝对是这幽幽九州中最美丽的一个地方,美人与万物共存。
如果,还有机会,真想到天竺城看看。谢书辞好久没这么吹嘘遛马过了,感觉竟别样的怀念。
等夜色深了许多,整个西南关安静了下来,只有这间客栈里谈笑声不断。
大堂里哄笑声不停,门外努力练习吼叫声的大王也没有停歇。
这个夜晚,于有些人来说是愉悦的,于有些人来说是痛苦的。
直到子时过半,方寻雪才提出各自回房休息。
松九营的将士们本来哄闹着让谢书辞用灵力耍耍剑,方寻雪此话一出,众人虽意犹未尽,却没有再坚持下去。
“邓兄,看来今夜是没有机会了,告辞”
“兄弟们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出关。”
方寻雪起身,微微向谢书辞拂身,“告辞。”
“告辞。”
谢书辞让萧寻等一下,自己出去找大王。
大王还在嗷嗷叫,嗓子都快叫哑了,也丝毫没有行铁的那股气势。
“嗷咳咳”
谢书辞走上前揉了下它的脖子,说“人家前辈好歹是在战场上杀过敌的,你想一朝一夕赶上人家怎么可能”
大王回头看着他,“嗷。”
“走了,回去睡觉,还是你要在这里陪前辈”
“嗷”
宝宝要跟爹爹一起
叫完,大王看向趴在地上闭眼小憩的狮虎,“嗷嗷。”
狮虎,宝宝走了哦,明天再来请教狮虎。
然而行铁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谢书辞估计人家早就不耐烦了,拍了下大王让它变小,随后将它抱起转身走回了客栈,路过大堂时,大王独自咕噜咕噜叫了两声,谢书辞无奈,让店小二单独给它做了点东西吃。
等谢书辞带着大王离开,原本闭眼假寐的行铁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看着天上那轮弯弯的月亮,眼神说不出的沧凉与悲伤。
就像冷淡的月光倒映在了波澜不惊的湖面上。
大王吃饱喝足回到房间钻进谢书辞给它铺的小窝里倒头大睡。
谢书辞洗漱一番,回到床前,发现萧寻目光沉沉地坐在床边,绷紧着小脸,看着谢书辞。
谢书辞凑上前捏了下他的脸,“生气了”
萧寻身体不适地往后仰了几分,凝眉道“没有。”
“那怎么垮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抢了你的银子呢。”谢书辞玩笑道。
萧寻盯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书辞打着哈欠钻进被窝里,“你要没什么事就先休息,明天带你们出去玩。”
“不知道西南关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谢书辞嘟囔道。
其实谢书辞还不困,他本来就睡了一觉,醒得晚,但是单独和萧寻在一起,谢书辞怕他提起白天的事。
萧寻看他背对着自己躺下来,眸色沉了许多,喊道“谢书辞。”
“嗯干嘛”谢书辞道。
“你应该知道,修道之人不能插手普通人的事。”萧寻道。
谢书辞愣了一下,长睫微微垂了下来,“嗯,知道。”
萧寻像是在提醒一般,继续说“如果影响到一国龙脉,不仅你会被天道驱逐,这个国家也会灭亡。”谢书辞藏在被子里的五指紧了紧,喉头也有些发紧,“嗯。”
半晌,谢书辞声音发涩,问道“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萧寻靠在床头,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你看出什么了”谢书辞道。
“与其说是齐国与东离议和,不如说是齐国投降了。不是他们让东离撤兵,是他们在求东离撤兵,既然是请求,恐怕早已料到对方会提出条件。”
“嗯。”
萧寻继续道“听上去,松九营算是齐国的一支骑兵,曾与东离结下不少仇怨,齐国皇帝在如此关头命他们前来西南关,大约,是想用他们的性命,换东离撤兵。又或许,他们的性命,只是其中一个条件。”
谢书辞喉头发紧,萧寻说的话,也正是谢书辞的猜测。
“放心,我有分寸,无论如何,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萧寻垂眸静静看着他,“嗯。”
翌日,谢书辞起了个大早,带萧寻和大王在城里游玩一圈,只不过如今大战方休,城中许多商铺并未开张,一些雅人深致的风景也因悄无人烟变得无趣。
谢书辞带他们逛了几圈,置办了些东西就回了客栈。
等他们回到客栈门口,一早外出的松九营的一群人已经回到客栈。
见行铁趴在客栈外休息,大王嗷嗷两声跟谢书辞打了声招呼,就屁颠屁颠地跑到行铁面前,变成原型,张开嗓子,就开始嗷嗷叫。
行铁懒懒地看它一眼,无精打采的。
谢书辞没管它们,领着萧寻走进客栈,大堂里没有人,想来他们已经回了房间。
“到旁边坐一会儿。”谢书辞道。
“嗯。”
谢书辞两人刚落座,店小二就堆着笑脸走了上来,“二位想吃点什么”
谢书辞转头问萧寻,“饿了吗”
萧寻摇头。
于是谢书辞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说“你坐着,我问你点事儿。”
现在店里没什么人,店小二抖了两下白帕子搭在肩上,在旁边坐了下来,说道“客官,您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书辞坐直上身往楼上看了一眼,见没有松九营的人在,他压低声音问“东离撤兵有什么条件”
店小二耸肩道“无外乎割城让地、缴纳银两,这对咱们齐国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比较好的结果了。若两国还要继续打下去,输赢不好说,但齐国百姓肯定会饿死,咱们齐国又不像东离那样,有一个贸易大城。”
谢书辞道“还没有具体消息吗,”
“没有,估计不远了,反正天高皇帝远,只要不打仗,对咱们百姓来说就是好事。”
谢书辞叹息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跟我讲讲松九营的事儿”
店小二笑说“客官,昨夜我见您与他们彻谈到深夜,想必是挺投缘吧”
“是啊,挺投缘的。”
“那群家伙,虽然看上去不着边际,但这几年边关的战事几乎都是他们平定下来的,咱们上京的儿郎削尖了脑袋也想往松九营里挤,只可惜大当家的不收其他人,松九营里全是当初的那群土匪。但是他们带兵能力还不错,这几年帮朝廷带出了不少精锐好兵。”店小二说起这话时,眉目间满满都是景仰。
“而且,他们是土匪出身,在上京横行霸道,干了不少坏事,打架毁坏了多少东西、吃了多少霸王餐,见着喜欢的东西先抢了想起来再付银子,听说当时朝廷里一连半年天天都有朝臣弹劾松九营,可大当家就当听了个耳旁风,回去也不管这群土匪兵,皇上对他们从来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来没有重罚过他们。”
店小二笑了笑说“其实大家也清楚,这些年齐国边境但凡有外人来犯,不论距离有多遥远,不论位置有多凶险,他们也跟土匪似的,不怕死不怕脏不怕累。”
谢书辞听得有些想笑,心中又不免觉得叹息。
“对了,我记得是前年吧,松九营里的三当家掳了个写话本的书生,逼着人家天天在府上给他讲修道那档子事,结果发现这人是皇上外出游历的亲弟弟那就是最受宠的小王爷啊皇上气得差点没晕过去,但是也没把他怎么的,就是扣了他一年的俸禄,罚他给小王爷端茶倒水一年。”
谢书辞不禁失笑,这群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说到这里,店小二叹息一声,道“说实话,如果没有松九营这群土匪兵,齐国早就被东离攻下来了。他们给齐国带出来了不少精兵强将,自身的实力又非常强悍,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没有离开过上京,专门留在上京保护皇上,也不知道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儿让他们来西南关干什么。”
闻言,谢书辞沉默下来,嘴边的笑容也逐渐敛起。
店小二起身道“客官,您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再吩咐小的。”
谢书辞点了点头,“多谢。”
店小二走后,大堂中安静下来。
谢书辞双手枕着下巴靠在桌上,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
马蹄声忽然在长街中踏响,像是不断敲击的鼓声,一点一点变得急促,扰乱了谢书辞的呼吸。
马蹄声猛地在客栈门口停下,一个身穿金色盔甲的将军翻下马背,右手高举一节黄色卷轴,呼吸十分沉重,他大步跨进客栈,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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