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敲过红色的绒毯。
朱红墙面悬着被金框拥簇着的镜面,棕发女刺客拾级而上,抱着一叠纸制资料推开房门“大人。”
资料被递过“您要的信息。”
软椅里的女人睁开浅金色的眼睛,艳红的嘴唇冷淡抿起“太慢了。”
没等塔利亚出声解释,站在女人身侧的父亲刺客联盟的首领雷奥奥古,中年男人向来充满威严的脸上竟出现了慌张的表情,忙不迭地向女人解释“蝙蝠侠监视下的哥谭防卫太过严密了,我们花了点时间才拿到这份资料。
真稀奇。
塔利亚收回目光,印象中不可一世的父亲竟然会这样失态。
她敛眉背手站在一边,心下暗暗思索着这个无名女人的身份。
黑发金眸的高个子女人是三日前突然出现在联盟里的。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女人的来历和空气一样,透明无形,难以探究。
但是她一出现,便迅速得到父亲的信任与重用,各种资源向她倾斜,整个联盟都要以满足她的要求为首任。
表面上刺客联盟的首领仍是雷霄,可是塔利亚觉得,父亲已经沦为了一只任由女人摆布的可怜虫。
也是自从那一天起,父亲再也没有进入拉撒路之池。
他的身体状况却一反常态,变得精力充沛且富有理智,两鬓的白发也在逐渐变黑。
拉撒路之池也能延长寿命,代价却是逐渐侵占大脑的疯狂,这样的反常就好像是
对长生的渴望已经病态扭曲的恶魔之首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重返青春的完美秘诀。
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女人接过纸张,纤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捻开,目光在第一页的证件照上停留下来。
一个长发白毛面无表情地回视。
女人勾唇笑起来“她还是这么漂亮。”
她叹出一声长长的悠叹,任由自己陷入软垫,像是在怀念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呃,”塔利亚说,“您让我们找的这个人。”
“是个男孩。”
“塔利亚”披着绿色长袍的恶魔之首警告似的瞪了女儿一眼,厉声斥责“不要质疑大人”
从没正眼看过塔利亚的女人这次倒是舍得施舍给女刺客一个眼神,浅金瞳里流露出真实的讶异“是吗”
女人挑眉看向资料,白纸黑字确实写的清清楚楚
性别男。
“好吧,好吧,”她又笑起来,带着一种年长者对小辈的纵容,“看来她比较喜欢男性。”
塔利亚身后的手指轻轻收紧。
即使知道事实,女人的言语依旧没有改变,这让她联想起那些腐烂在旧社会里的古老贵族。
他们偏执,高傲,以自我为中心,像刺一样扎在往日的时光里,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威严与荣光绝不允许他人侵犯。
联盟里的局势已经令人无法辨清,美艳的棕发女人垂下头颅,在复盘的所有情报里瞬间下好决定。
也许,是时候让他去他父亲那边待一阵子了。
塔利亚想。
纸张在女人的手中匆匆翻过,她一目十行地览过单词,只有偶尔夹杂的图片才能换来女人视线长久的驻足。
刺客联盟能调查到的记录只能从一个多月前开始,能找到的资料并不多,加上白毛平时深居简出,社交不多,调查的刺客只能绞尽脑汁加点细节和彩图上去凑字数。
女人合上这份档案,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昂首对着旁边的雷霄吩咐“去给她订束花吧。”
邪恶的恶魔之首、活了七百多年的究极反派毕恭毕敬地答应了这样无聊的要求。
他像犬类一样顺从地俯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唔”
女人勾起自己一缕黑发,很为难的样子“署名就写,”
“d吧。”
细长的刀片触到孩童稚嫩的皮肤,黑发青年半蹲在地,骨尾在身后甩来甩去。
“别紧张。”阿尔尤弥亚出声示意男孩放松,对方一紧张,人体的肌肉开始绷紧,连带着真实视角里里的线也拉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男孩更抖成筛子了。
给躺在地上的几个小丑帮又补了几脚的红头罩凯旋归来,也跟着蹲在旁边,摸着自己的面甲下巴对策“要不你给他们讲故事小孩不都这样,一个故事就哄好了。”
几分钟前,阿尔尤弥亚果断抽出刀,在小丑帮成员的惊恐叫声里狠狠敲上刀鞘,修长的刀身顿时震碎成片。
他丢下刀柄,挑了把趁手的刀片,转头告诉暴怒中的红头罩“我能拆。”
红头罩一怔,收回拔枪的手“你行吗”
阿尔尤弥亚比他冷静的多“应该可以。”
“反正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其实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去挑开那些“线”,用刀片割断被接入其中的异物与它们之间的连接,再取出炸弹。
这可比堕种一直以来习惯的、去单纯的破坏“线”,要复杂的多。
就当是提前为了以后的计划作铺垫,提升自己在红头罩心里的可信程度。
阿尔尤弥亚深吸口气,把缠在左腿上的尾骨解下迈步上前。
虽然听不懂这两个人说什么,要对自己做什么,男孩在紧张之余,视线仍忍不住追着那条晶石样的尾巴跳动。
它特别符合男孩对于一些传说生物的幻想。
也许,男孩的心底悄悄升起一点期待。
这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人呢。
不善长编真善美的童话只会乱造谣的堕种绞尽脑汁,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男孩壮着胆子打断他“小精灵版本的我听过了。”
长着尾巴的大哥哥只是看了他一眼,和男孩猜想的一样,他并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
男孩不由的松了口气。
阿尔尤弥亚硬着头皮继续“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光头和”
孩子的直觉是最敏锐的。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两个人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徒,反而可能是来救自己的后,就像鸟雀一样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一个女孩也说“光头和两只熊的版本我也听过了”
剩余的几个孩子彻底把路堵死“八个葫芦娃的版本我也听过了。”
“一群羊的版本我也听过了。”
“会变身的猪的版本我也听过了。”
“隔壁老王大战哥斯拉的版本我也听过了。”
虽然其中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孩子们“我们想听点不一样的”
阿尔尤弥亚手不停,沉吟片刻“不一样的”
今天傍晚手机上推送的一则新闻在脑海中闪过。
堕种脱口而出“蝙蝠侠暗巷骑新欢” *
红头罩
孩子
就连装死的小丑帮成员都瞬间惊醒
一个女孩脸都涨红了,扭捏道“这个、这个,是我们能听的吗”
就连蝙蝠侠的黑粉头子红头罩都说“你在瞎扯什么,这是能说的吗”
当然马上红头罩就补了句“回去再让我听听。”
敢情是想一个人吃瓜
大家都纷纷投来谴责的眼神以示抗议。
“有什么不能说的。”
阿尔尤弥亚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蝙蝠侠新换了辆车吗。”
他还特意省略了那个记者前面一大堆的废话,直接了当地摘取重点,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白瞎了这么劲爆的标题。
大家齐齐发出失望的叹气。
红头罩无语极了“就这”
阿尔尤弥亚“就这。”
刀尖划下最后一刀,金属圆块完好无损地从后脖上取出,堕种轻轻把已经安全的孩子推离自己,抬手招呼下一个。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的几次阿尔尤弥亚显然已经掌握要领,轻车熟路地取出最后一枚炸弹,完美收工“好了。”
他站起身,握住黑色的刀柄,零碎的刀片叮当作响自动拼回,重新组成完好无损的刀刃,被青年收回鞘中。
这样神奇的操作瞬间就俘获了所有小孩亮晶晶的眼神。
堕种有些不太适应地别过头去,准备询问自己的老板接下来干什么。
帐篷口传来的笑声打断了他尚未说的出口的话。
这股笑声尖锐,癫狂,音调扭曲起伏,每一个音都能朝意想不到的方向飙去。
这么标志性的笑声只会有一个人
所有哥谭人的噩梦,
小丑。
绿发男人削瘦的身体在刺耳的笑声里神经质地前仰后合,刻意描重的眉毛下眼球震颤。
他向哥谭的黑夜传说描述出自己为他准备的演出后,如愿欣赏到了对方饱含怒气的下巴。
这就对了
这就对了
他得到了蝙蝠的全部视线
欣喜若狂的小丑简直迫不及待收到蝙蝠侠的观影感受,他狂笑着躲过罗宾丢来的蝙蝠镖,闪过蝙蝠侠的拳头,四肢大张大合地奔跑起来,引着两个人向他提前准备好的舞台而去。
笑声划过长夜,小丑一路没停,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他的声音。
阿尔尤弥亚老神在在,甚至有点羡慕“肺活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