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又是周一。
夏衾因为不太健康的饮食习惯缘故,有点儿低血糖。
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坐了足足五分钟,才勉强回过神。
枕边的手机闹钟还在响,夏衾关掉了六点、六点十分、六点十五分、六点十八分和六点二十分整整一排的闹钟。
直接退出之后,发现手机停留在了微信页面。
再仔细一看,一个微信名叫“xx”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夏衾点开来,是昨天转给谢星澜的饭钱。
对方没收,所以那笔钱又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手机。
愣了好几秒,夏衾才反应过来。
对哦。
昨天好像加了这个傻逼的微信。
“xx”,好像是这人名字的缩写。
还以为,谢星澜那傻逼的性格。
微信名怎么也得出其不意,叫个什么“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或者“性感蟑螂”之类的。
可能是晚上回来太累了,竟然没有把他拎出来删掉。
夏衾的微信好友不多,加起来总共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微信好友申请有动静的上一次,还是游醒的六连发想要跟自己好好聊聊。
跟前男友有什么好聊的
聊聊给他在哪里挑一块风水宝地做墓地吗清明的时候他也只会去游醒的棺材板上跳一段科目三。
夏小少爷不喜欢自己的微信里出现陌生人。
日常删除好友是他的拿手好戏之一。
夏衾点开xx的名片,大拇指放在删除键上面停留了两秒。
他的视线就这么垂着,把手机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盘腿坐在床上,像一只严肃观察新事物的猫。
审视
盯
最后还是没删除。
手机被扔进书包里,夏衾穿鞋走出家门的时候想了下。
只是暂时不删。
不然昨天吃饭那钱又没给成。
岂不是还欠着这傻逼一个人情
他才不要。
到学校的时候,西城下起了小雨。
南方的雨跟北方不一样,下雨的同时还起雾,空气的湿度从教室外蔓延到教室内,整个学校充斥着一股让夏衾觉得特别不舒服的,泥土的腥味。
二中周一的大课间是升旗仪式,周二到周五是跑操。
因为下雨的缘故,大课间的国旗下讲话从室外改成室内,何主任的发言也变成了广播播报。
平时站在操场上被值周老师盯着,国旗下讲话的时候都是上面讲大话下面讲小话。今天在室内,更是不可能有学生老实听着了。
整个大课间,教室乱的像一锅沸腾的水。
聊天的、鬼吼鬼叫的、讨论成绩的,什么声音都有。
夏衾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整个教室简直吵翻了天。
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甚至想折返回教师办公室,在那儿安安静静的呆上二十分钟。
内心天人交战了几分钟,夏衾还是拿着试卷回到了教室。
只是刚到自己座位,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平时一下课就抱着篮球上操场上撒欢的谢星澜,这会儿居然正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
不是啊朋友。
夏衾看了眼窗外的小雨。
这点儿雨根本就影响不了这哥们的体育竞技精神。
只要不是打雷,狂风暴雨这兄弟都能准时出现在篮球场。
虽然夏衾对篮球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
他都搞不懂一群人臭烘烘的哄抢一颗价值200块的篮球,意义在哪里
少爷有的是钱,喜欢的话他可以买两百个放在家里。
当然,更重要的是
夏衾走过去,看着谢星澜坐的位置,正好在他的书桌旁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人的位置应该是在距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教室第一排。
他盯着谢星澜看了几秒,眼神称不上友善。
并且夏小少爷希望这傻逼能看懂自己目光中的杀意。
然后识趣点就搬着桌子椅子滚回他原来的位置。
谢星澜也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班里的视线已经若有若无的往这边飘。
离得近的同学已经察觉到了暗潮汹涌的气氛。
前桌的两位甚至已经开始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椅子默默地往前挪。
同时内心还在瑟瑟发抖。
惹不起大佬。
躲得起大佬。
神仙打架,请。
普通群众已先走一步。
面对长达十秒的沉默,傻逼感慨说“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说。”
夏衾说“傻逼。”
夏衾企图让这个神经病读懂他的眼神,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忍不住问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话说”
谢星澜被骂了也毫不在意的模样,脾气还挺好的在转笔,闻言挑眉“中国话”
夏衾“”
夏衾把书包挂椅子上,觉得这个世界上对付傻逼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跟傻逼说话。
谢星澜为什么忽然又把桌椅搬到他边上来这件事,夏衾不想深入的去想。
桌椅是人家自己的,他也没权利让他搬来搬去。
再者,老赵一开始不就希望他们俩做同桌吗。
如今愿望达成,班主任也能少在他耳边念叨。
至于那个一对一帮扶政策
他是不可能帮谢星澜的。
学习这个东西,靠天赋。
小少爷有点儿臭屁的想,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是天才。
谢星澜换位置这事儿在班里还小小的掀起一波讨论。
毕竟校霸跟转学生互看不爽的事情,前段时间大家都看在眼里。
两人刚成为同桌的时候,班里同学还以为谢星澜是准备凑近一点儿,方便随时暴揍转学生。
但两三天过去,两人都相安无事。
虽然没什么热切交流吧,但是也没打起来。
夏衾是寡言少语,整一个孤僻症患者。
谢星澜则是直接睡了两天三夜,睡得夏衾一度怀疑这哥们晚上出去做通宵贼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能睡觉还是那种自带闹钟和识别的。
数学物理思政课必倒头就睡,下课铃一响就醒了,下一秒就出现在篮球场。怪不得学习成绩不好,这人根本就是学不了一点儿。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周的同桌,关系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虽然已经知道学霸很牛了,但是看到这张试卷的时候,我还是十分震撼”
周三也下雨,一直到了晚上也没停。
今天老赵轮休,晚自习值班的是副班阿咪,一个脾气挺好的英语老师,所以教室里一直都闹哄哄的。
阿咪喊了几次安静无果之后,就干脆放弃管理教室秩序了。
只要走廊里值周的老师抓不到他们班同学就成。
而且上次月考的试卷终于发下来了,一个白天差不多把九门功课的全都发了。
班里吵一点也正常,全都在讨论题目和分数。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思则这会儿正霸占了前桌的位置,看着夏衾的试卷感慨。
整整一面试卷,都没有几个叉。
理综试卷反过来那一页,更是四个大勾,全对。
跟你很熟吗就莫名其妙拿我的试卷看。
夏衾在内心吐槽了一句。
“我的天”林思则拿起谢星澜的试卷,更震撼了“这位更是重量级选手”
谢星澜的卷子就大大方方的摊开放在桌上,夏衾想看不见都难。
一整面试卷被全是这叉那叉的,九门功课的分数也是十分稳定,稳定的低3060分左右徘徊。
要是换成夏衾考这么点儿分数,他早就一头吊死在教室门口了。
但他新同桌这神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学生。
此人拿着自己的试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谢星澜惊喜道“这成绩不错啊,比上次高了整整十分。”
林思则也是个专门捧臭脚的,面对险些跌破十位数的试卷,也能闭眼一通乱奉承。
“炸了炸了,谢哥,真的强三十分这是历史的突破,是对自我的超越”
“而且我觉得你对古诗的理解,你很有自己的想法啊谢哥,你看这题”
林思则念出谢星澜的语文古诗填空题“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这个五年生死一茫茫的答案填的好啊,非常妙看似是一道语文填空题,但是这里面充满了谢哥你对数学的独到见解啊妙啊”
“是吗。老林,你真是我的知音。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哎谢哥,你别说,知父莫若子,这都是我做儿子的应该的”
夏衾“”
这两个人能不能一起打包滚出他的视线。
而且不知道戳中了他什么笑点。
夏衾想笑,但是又觉得丢人,所以忍着笑也挺难受。
想让这俩傻逼滚的念头越强烈了。
林思则一个人捧臭脚还不够,试图让他加入。
“同桌,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星澜忽然踹了他一脚,语气懒洋洋的“是你同桌吗,你就乱叫。”
“哦哦哦,忘记了忘记了,是我前同桌。”林思则知错就改“夏衾现在已经被正式继承给谢哥你了。”
夏衾“”
你们二中的同桌,走的是继承制
林思则没死心,又问夏衾,把试卷卷成筒“夏老师,对于谢哥的成绩,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衾纡尊降贵的开口,神情一言难尽“考得挺好,但下次最好别考了。”
晚自习第一节课在这两傻逼的一唱一和里面结束了。
夏衾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最后受不了趴在桌上闷笑,肩膀都在发抖。最后听到谢星澜跟林思则这二位一个考倒数第一,一个考倒数第二的神人。
竟然互相请教起问题来了,关键是还解题解的有来有回。
夏衾听了一耳朵。
可以说是完美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
下课的时候,林思则给谢星澜比了个打枪的手势。
这是一起去天台抽烟的意思。
谢星澜没烟瘾,跟林思则去纯粹是一个陪伴的性质。
而且这个点出去抽烟,感觉没那么简单。
这人可能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到了天台,外面还飘着蒙蒙雨雾。
这个天气抽烟正好,老何不会下雨天跑来天台查岗。
林思则趴在栏杆上,叼着烟,挺好奇问了句“谢哥,你之前不是挺讨厌夏衾的吗,怎么跑去坐他旁边了”
谢星澜背靠着栏杆,姿态懒散,仰着头,喉结分明。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他们班的靠窗座位。
明亮的白炽灯下,他同桌安安静静的坐在位置上。
坐姿是那种端正的乖学生式坐姿,观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是个野王。
谢星澜想到那天他摘下眼镜,露出的那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他掐了烟,嗓子有点哑“不知道。”
谢星澜说话吊儿郎当的,声音却很有颗粒感,慢悠悠地“可能,那儿的风景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