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向你走近了一步。
你看着他插在兜里的手,那侧兜鼓起的突起形状,不得不汗流浃背了。
凭形状你百分百确定,男人兜里的手握了把手枪,说不定还加了消音器,你异动的一瞬间就能把你做掉。
你打不过这个男人,只能先解释“我不是禅院家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交个朋友。”
为了自保你脸也不要了。
男人又向你走近一步,他压迫感极强地看着你,和你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天气不怎么炽热,你已经紧张得流汗了。
现在你有两个办法求得生途,一是向他表明你的完全无害,他没必要对你下杀手,二是威胁他,拿你认识的超强五条悟威胁他,小心你死后五条悟来找他报仇。
如果这男人是个喜好杀人的愉悦杀人魔那就另说。
你选择生途一,抓紧时间道“你是咒术师对吗我最近才看得到咒灵,但我不是咒术师,所以也想和你下个委托,拜托你教会我咒术该怎么使用,让我有自保的能力。”
你说出真话,带上最恰当的意图。
男人站着的身体舒展活动了一下,像食肉动物在捕猎前活动筋骨一样,随即跨步到了你面前,和你贴得极近。
太近了,这样近的距离让你控制不住你的思维,咒术师、咒灵、咒力,全都飞出了你的脑外。
浓烈勾人到夸张的馥奇调和芳香调在你的鼻尖游离,木质香和动物性的香味作为打底坚实托住了花香味的游离性。
你下意识忘掉了你的周围和处境,你全盘投降,深深沉醉于其中。
男人本身并没有喷香水,或是用带香味的洗衣液、柔衣剂,他的身体和衣物原本是干净无香的,大概是他因为暗杀工作而养成的习惯。
这让他向你传来的香味如此鲜明、无杂质,是牢牢劫住了你心神的气味,是梦幻动人的、不容置疑的爱的味道,尽管其中有一些腐烂、扭曲。
“禅院家在你身上的一切都留下了印记。”
男人懒洋洋地说,他的鼻息喷洒在你的侧脸,外界看来这几乎是一个交颈萎靡的姿态。
此刻话语已经不再重要,你为这一刻沉醉而头晕目眩,他的气息已经将你淹没,你只有举手投降的份,然后欢喜沉没在这片深蓝无垠的海底。
你深深地、隐秘地、变态似地吸了一口黑衣男人的气息,仿佛要将他的灵与肉都一同吸入进你的身体。
“你的备战反应,你的站立姿势,完全是禅院家那点能耐。如果给你一把刀,这时候就该往我心脏上捅了。”
男人保持着对你贴身亲密的姿态,慢悠悠的声线低哑。
你这才察觉你的身体已经自发作出抵抗的姿态,重心放下随时准备从男人的侧身滑开,但你的灵魂还沉浸在那片花木香味中。
你对他的气味念念不忘,仿佛每次都是第一次嗅到这般奇异、余韵绵绵的气味。
他的气味超越了时空,超越了死亡,让你在记忆中深深为他挖出了一片空坟,装载这具新鲜的气味,即使他或你死去,你也会一直怀抱着这片永恒的气味。
你真的很迷恋这个黑衣男人的气味,这气味像像古希腊中受着残酷而必死命运的私生子英雄,或是暴虐无常而对结局心知肚明的人王。
桀骜不驯而隐晦自毁。
黑衣男人的味道在替他讲述着他的堕落和死亡。
你好像跌入了一片危险丛林,却不小心在其中打了个盹。
在男人不耐烦起来的表情中,你勉强思考着男人的话语,晕头晕脑地点头,自甘陷入这片深绿缠绵的沼泽中。
对,他说的都对,这时候哪怕他递给你一瓶毒药,你也能毫不犹豫地喝下去了。
男人歪了歪头,难懂地看你的情绪和行径。
看不懂便懒得理会,你变态似的行径也不是他第一次见了,男人手部微动,将抽出的手枪抵住了你的腹部。
“真蠢啊,发什么呆,故意闯进我的活动范围里,缺根筋吗”
男人的枪口斜斜朝上,打出去一发能从你的腹部穿进去,穿透你柔软无防护的内脏,再从你的天灵盖冲出来。
“渣滓总是不知死活,你也是其一。”
“炳部队的老鼠,连谎话都不知道编得真点吗。”
男人的食指已经扣上了扳机,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强势。
男人的杀意并不存在,周身一直环伺强敌,他也很少显露这种东西。
他只是随便把人杀掉,你即将是其一。
你的逐渐清醒来自你对男人香气的逐渐适应,饱足了一般渐渐从因为饥饿而大口狂吃的状态中回神。
你第一时间收住了探寻男人身上哪处香味最明显的眼神,眼神对上男人,身上一点动静都不敢有,脑回路极速运作着你现在能做什么来抢救下你。
且不说这男人今天对你莫名的耐心,居然能忍受你这么久的发呆。
说不定是刚吃饱了饭,心情好吧。
你感受着仿佛被你吸入体内的如梦似幻的气息,对此十分能理解。
最重要的是,男人对你身份的论断让你震惊,你原来居然是咒术师们的一员,是禅院家的炳部队一员。
禅院家,炳部队,你对这些一无所知,但你知道的是黑衣男人对这些一清二楚。
武力值和信息量都被黑衣男人碾压,你迅速和男人交了关键的底“我失忆了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跟踪上你只是凑巧,什么禅院,我都不认识,拜托你放我一马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最好给他当保镖,贴身吸他的气。
男人没说话,他将手枪逐渐上移,在你身上缓慢地游走,带着他不容置疑的意志、和他的不明意味。
全黑的手枪如男人本人一般质感冷硬,触感冰凉。
你应该对枪械不陌生,扫一眼就看出来手枪型号是sig 228,能装13颗口径9的子弹,足够把你打成向日葵了。
手枪弄皱了你的衣物,把你的衬衫顶出让人心烦的褶皱。
而男人的食指就那样曲着,松懈又牢固地搭在扳机上,让你窥不到他的一点心理活动。
他的气味也在随着他的若有所思而轻微变幻,像意外融化的晚霞,馥郁性感到难以抗拒。
你实在猜不到他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只能挂上得体的微笑,神情却泄露出焦虑。
你张口欲说什么,得来男人的手枪在你身上重重力道的一顶,鲜明告诉你他不想听你说话。
要杀要剐给个准话啊。
你能做的只有闭嘴。
再偷偷吸一口气。
男人最终将手枪顶上了你的脑门,黑色的枪口在你额头上顶出印记,死亡的预兆如此鲜明,如阴影般站到了你的对面,让你无法再逃避。
你忍着开始发软的腿,盘算着现在搬出来五条悟是会弱化还是激化他的凶性。
大概率是激化。
这个能随手杀人的黑衣男人可不像个正经咒术师。
你闭了闭眼,眼里也不肯浮现出非常之物的死线,你只能绝望地认为之前你单杀咒灵是你做的一个傻梦。
男人用手枪着你的脸皮,把你的脸弄出种种滑稽的造型。
你想想他食指一紧,走火地开了枪,你脸上被爆头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滑稽。
男人玩弄着你,像在戳弄一盒外表丰盈可口、内里狡猾多汁的章鱼烧,漫不经心想着该怎么利用你这个棋子,还分心思考着该搭配啤酒还是番茄酱一起把这盒章鱼烧吃了。
你知道你讨不了好,忍着脸上的戳痛羞耻感,安静如章鱼烧。
希望这辈子你被崩了脑门,下辈子你重开去崩别人。
“小老鼠,别这么不甘心,人都有一死,死在这里也不错哦。”
男人终于玩够了一样,咧开嘴角笑着说,只不过他的笑不是友好和善,而是玩弄你的兴味。
你的脸已经被他戳麻木了,不用看都知道脸上已经被摩擦得通红。
你忍着脸颊边那条存在感非常明显的黑色枪管,含糊地摇头,希冀能向男人传达你的大力否认。
一点都不好
死在这里哪里好了在一个竞马场的拐角,被一枪爆杀。
到时候你的墓碑上都要写上“死于偷窥男人,被该男人一枪爆头。”
你憋住气,男人咧着嘴笑,他的呼吸如此接近,几乎粘在了你的脸上、眼睫毛上、唇舌上。
你的眼睛因为他的呼吸而潮湿难受,你克制着自己眨眼的冲动,紧紧地盯着黑衣男人。
在黑衣男人的眼里,你的眼神可怜得像个被浇满酱汁的章鱼烧,口味好极了。
“下午的场要开了,看看你的运势如何。”
男人笑完,把手枪重新插回兜里,对你轻飘飘地说。
“运势太差就杀了你。”
你“”
你该嫌弃这家伙是个赌徒,还是该庆幸他是个赌徒
你扶着墙角站直了身体,捡回来拐杖跟在男人身后走向竞马场,走向你被捆在赛马的命运。
在男人的身后,你的目光擦过路边的玻璃窗,你额头上那一圈枪口印花如此显眼,圆圆的,像高热一样发红。
你的手指覆上这片红印,似嫌弃,似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