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噩梦中被那只猛兽扑倒,被它的爪子抓破了小臂、大腿,浑身鲜血淋漓。
噩梦如此真实,你生理性分泌出的泪水沾湿了枕头,挣扎的手脚被伏黑甚尔牢牢按住。
导致你做噩梦的背后凶手浑然没有自觉,正抬着你的头,捏着你的下巴细细把玩你的神情。
也许是身体上的痛苦,也许对周身情况的不安,你在睡梦中流露出了脆弱,点缀得你美丽无比。
美丽是个过于平常宽泛的神明,她喜欢相反两面的结合。
比如生与死,热闹与寂静,欲望与休眠,庇护者与屈膝者。
你现在既是生,也在死,既有欲望,也在休眠。
有什么是比被驯服的雌兽更值得把玩的呢
那高高在上的雄兽可以对你残酷,可以对你温柔,可以划破你的血肉,可以呵护你的伤口。
只要他掌控着你,他就无所不能,你从属于他,逃脱不开他。
但你也可以利用他,奴役他,吞噬他。
你尚且还未长出这样的认知。
你可是直男。
直男的你在梦中被野兽撕扯,你被撕扯开的血肉仿佛初夜的血水,都是一样的意味,都是被粗暴征服而流出的血肉。
美神对你眨眼。
美丽需要承担风险,这点你该知道了。
但嘴硬如你,估计还得多吃几次教训,才能承认这点。
伏黑甚尔抓着刀,抓着你的手,将你的手束缚在你的腹部。
你失去了对外界的觉知,闭着眼,双手交叉,静静躺在床上,仿佛圣子,无人可以侵扰你的安宁。
圣子以肉身来到世界,他既宽恕,也惩罚,邪恶与不幸最终为他增添了更多的荣耀。
你睡着,死去,再重新开始,高悬在你头上的刀刃也只是在为你加冠。
但错误的比喻,你并不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
你是一只刚成年的魅魔。
魅魔占据了人间的肉身,从死中复生,却受被诅咒过的肉身的影响,丢失了原本的记忆。
当下一次重生,你会想起你的本源过去
一只博德之门里的倒霉小魅魔,本该和兄弟姐妹们一样在欲望和沉沦之间从容摇摆,迷惑得敌人失去心智,收割玩家们的人头。
结果在突如其来的叛变大战中送了魅魔头,好在最后关头被朋友救下了灵魂,投放到了其他位面世界里滋养成长。
尽管你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看样子干得不错。
你远方的夺心魔君主好友为你送来诚挚的问候。
多吸几个小子啊,别浪费
见你在睡梦中渐渐失去挣扎的力道,伏黑甚尔终于收起了短刀,欣赏床上的你敞露出的色泽与曲线。
以及你大腿上那道属于炳部队的火烧烙印。
爱撒谎的小老鼠,被他抓到尾巴了。
伏黑甚尔的咒灵不认得那道烙印,单纯地被你的惊悸而美丽捕捉,趴在主人的身上懵懂地看着你。
“妈妈”
那咒灵肥大的身体扭动,吐出对你的称呼。
给伏黑甚尔听笑了。
你身体各部位的特征无可置疑地昭示你是男人,但你过于漂亮的脸蛋,偶尔流露出的、人善可欺的气质,就没那么界限清晰了。
所谓人善被人妻,正是如此。
在那地狱般的训练中,炳部队出来的人会有这样的作风
谜点重重,你究竟是一只失忆的纯白羔羊,还是一个等他踩进去的多重陷阱
你来历不明的气味,它把一朵红玫瑰漆成白色,就能声称这就是白玫瑰了吗
在伏黑甚尔的思绪漫游中,睡梦中的你翻了个身。
你被注视、被异化、被屈从、被发掘出秘密的烙印、被咒灵嬷、被你异世界的夺心魔好友忧心忡忡地担忧,但你一无所知。
你侧身躺在床上,意识还在尚未醒来的梦中。
在梦中你模模糊糊中想起了什么,又全数忘记,只看见自己的身体被野兽啃咬撕扯,让你自觉自己已经是具尸体了。
那头野兽还盘踞在你的尸身周围,时不时低头闻嗅你。
你心想你装死都能被这头畜牲看出来吗
畜牲伏黑甚尔可探究不到你的梦里,否则掐也要把你这个好家伙给掐醒。
话说你现在是死的还是活的还是半死不活的
你理智尽失,转头去看周围,视线所及不是那头毛发一团的野兽,就是地上你露出白骨的肢体。
除此以外满地异形的残肢鲜血,硝烟和铁锈味浓厚,就像身处在一个还没被打扫过的战场上。
一个够变态的梦。
你只好继续闭眼装死,瞅啥瞅,瞅了也没用。
伏黑甚尔以为你还沉浸在被诅咒的疼痛中,难得发善心地没再折磨你这个禅院家的废物。
但你对疼痛的适应力已经让你成熟地做着梦、吐着槽、犯着懒。
脑子疼就疼吧,做噩梦就做吧,关你一具尸体什么事。
伏黑甚尔抚开你湿黏的黑发,随即惩罚一样手掌在你身上游走。
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你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了身体,但躲避不开身上人的骚扰,于是伸出胳膊,胡乱抓住了那只不知轻重的手。
你成功抓着了那只手,意识依旧不清醒。
汗水湿黏了你的黑发,搭在你露出的半张侧脸上,勾勒着你的迷失无助。
伏黑甚尔一手撑在床沿,一手被你握住,从姿势上看,他的手仿佛被你捧在了心口。
他的手被你捧着,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好像你永远属于了他,热烈而被打上他的烙印。
你需要他,至少在你迷失的此刻。
伏黑甚尔慢慢勾起了嘴角。
伏黑甚尔具有刀锋一样的魅力,隐在刀鞘内不出时慵懒随意,刀尖沾血时没人能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即使他被你抓住了手,他的姿态也好像是他抓住了一把刀,掌握了生死的裁决权,如同暗流在夜色中闪烁。
最有价值的选择难道不是把你策反么
真真假假全做真,禅院家的或者咒灵,谁也无法把你从他身边撬走。
伏黑甚尔咧开了嘴角,俯身在你的耳边低声告解“既然这样,你的一切都归我了,你卖身给我到下辈子才能还清了。”
你在梦中哼哼了一声,作为对那只咬着你胳膊不放的野兽的回敬。
伏黑甚尔当然不会把你这个病人的无意识回应当真,但这并不影响他愉悦起来的心情。
伏黑甚尔放开了防备,看着你在睡梦中的挣扎,你的汗水,你的痛苦。
你的黑发映着你苍白的俊脸,露出来你迷蒙的黑色眼睛。
在泪花的遮掩下,你的瞳色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墨,你眼中的那点聚焦像水上的枯枝,漂泊无言。
伏黑甚尔稍一拨弄,你的聚焦便散开,在水浪中沉浮。
你薄薄的嘴唇,唇珠却带着一点肉感,伏黑甚尔像终于找到合适下口地方的野兽,抬起你的下巴,咬上去你的嘴唇。
你嘴唇的触感稍软,咬上去便不想分开。
伏黑甚尔咬着你,像咬着一片花瓣。
白色的、肉质的花瓣。
轻轻一捻便挤压出花瓣的汁水,轻轻一舔,味道微甜。
铃兰白花瓣有着象牙色的质感,玉石色的莹润,朵朵花瓣中藏着抖动的金黄花蕊,像捧着花束的圣洁少女。
你这朵铃兰花被蹂躏得凄凄凉凉,唇舌发红。
梦中又被野兽啃了脸的你很想骂爹。
现实中,伏黑甚尔捏着你的下巴在与你接吻。
你在无尽的痛苦和发麻的舒适感中渐渐有了神智。
“妈妈”
你好像听到旁边有人这样叫你。
谁啊,这么眼瞎。
你只想张嘴骂回去。
叫爸爸,不然叫爷爷。
在烦人的呼唤声中,你大脑的疼痛感渐渐弱下去,你只感觉在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压得你又重又热,很想踢开这床厚棉被子。
越来越强的不舒适感让你渐渐从梦境中脱出,意识里开始回想你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试图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映入你视网膜首先是一头黑发,随即那张棱角犀利的脸映入你的瞳孔。
熟悉的脸,但那张脸上垂着眼、沉静的神情只让你想到一个人。
你意识不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惠你怎么在这”
惠这小子不是应该在家上学吗怎么又捡到了你你有什么百分百必被伏黑惠捡到的bug吗
你忽然收住了声。
伏黑
这阴沉着一脸要把你杀了的样子,这家伙是伏黑甚尔啊
你猛地从床上坐起,头也不疼了,脚也不酸了,嘴也不麻了,掀开被子就往地上挑,一副被人捉奸慌不择路抓起地上的衣服就要从窗口跳出去的急迫感。
“惠你喊的不会是我的儿子,伏黑惠的名字吧”
你的肩膀被人按住,伏黑甚尔那张阴沉笑着的脸从你的肩膀上探来,活似恐怖片。
啊真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你这么一个正直良好青年怎么会和一对父子一个乖巧像小猫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奇怪父子扯上关系呢。
你脑海里回旋着一长串为自己开脱的话,在对上伏黑甚尔的眼睛后,最终只剩下四个字
天要亡我
好在伏黑甚尔看样子没怎么生气,最多的是猝不及防得知一个大瓜后的恼羞成怒。
对你来说是个尴尬的瓜,对伏黑甚尔来说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伏黑甚尔听完你的来龙去脉,在桌上托着腮闹别扭一样撇着眼、撇着嘴。
细细观察之下,你能看出伏黑惠和伏黑甚尔父子的相似之处。
长相相似,嘴唇微薄,眼角上挑,眉锋入云,英俊中带着秀美,凌厉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只是伏黑惠脸上还带着小孩子的婴儿肥,看起来比伏黑甚尔可爱得多,头发也是和他爸相反的炸起来的海胆头。
伏黑甚尔就更不用说,那道刺目的刀疤,浑身杀人不眨眼的黑暗气质,总是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人,要不是一样的姓氏,你都很难相信他们是父子。
趁伏黑甚尔发呆的时候,你打量了周围,黑线地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再看看自己身上,你出了一身汗,衣服早就皱巴巴,伏黑甚尔没有给你换套干净衣物就算了,甚至还故意把你的衣物全都划烂。
怎么,嫉妒你穿得比他帅吗
所幸在这场大痛后,你的腿脚似乎好了很多,身体内好像有股暖洋洋的气息,嗯,很熟悉,是伏黑甚尔的那股气息。
这吃嫩草的王八蛋绝对又占你便宜了。
除此以外,你体内多了伏黑甚尔的气息后,你的身体就迅速痊愈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点结合起来后,你对你的体质有了不详的预计。
你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
篝火夜幕下,妖艳的女人男人们寻欢作乐,你也是其中之一,与众人尽情舞蹈,相互触摸,表达着对对方的欲望。
不不,这个脑袋上长着小犄角的娘炮是谁啊,怎么可能是你。
你否决了脑海里出现的画面,万分担忧地摸摸身上的肌肉,还好,你的宝贝肌肉还在。
在毛毛虫咒灵的盯视下,你去衣柜里取出一套浴袍,抓紧时间先把澡冲了,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简直不堪入目。
等你洗完澡出来,毫无意外地发现伏黑甚尔没有半点给你这个被害人准备衣服的打算。
伏黑甚尔,纯种渣男。
小白脸不是白叫的。
你盯着衣架上伏黑甚尔换下来的那套全黑衣裤,怕不要你明天只有这件臭男人换下来的旧衣服穿吧
你忍。
抓起这套黑色衣裤,你余光注意着伏黑甚尔还在发呆,脚步声悄悄地就要跑向门口,奔向自由。
“随你喜欢吧,虽然他是我的小孩,但也无所谓了。”
伏黑甚尔丧气一样嘴上懒洋洋地说,手里朝你飞来的小刀倒是半点不放水,把你的浴袍腰带牢牢钉在了墙上。
你往前迈出一步,腰带便被扯到了极限,你的浴袍哗啦啦地落了下去,你只能揪着那一块白布勉强捂住你的关键部位。
“禅院家是个垃圾堆,但如果是你把他带过去,总比待在我身边强。”
禅院家对于伏黑甚尔这种无咒力无术式的非咒术师来说是个恶臭垃圾堆,但对于有咒力,未来极大可能性会继承术式、甚至是禅院家传术式的惠来说,那里至少会教导他、给他应得的地位和力量。
所谓父母心吗。
伏黑甚尔对于自己居然还有如此软弱的东西嗤笑一声。
他脸上嗤笑着,心里静默着,眼前闪过禅院家惩戒他的一次次、贬低他的每一句话,最终眼前定格的是惠那张别扭着脸、仰头欢迎他回家的模样。
是他的小孩啊。
那么乖真是不像他这个老子。
事到如今他在后悔什么呢
伏黑甚尔咧开嘴笑了,靠在椅子上拽得二五八万地看你“当然,要付钱的,八亿,才能不辜负我的辛苦栽培啊。”
栽培是没有,伏黑甚尔这种懒汉完完全全是甩手掌柜的作风。
白吃白喝的小白脸,偶尔赌赢了钱会给出回报的礼物,除此以外连亲生儿子都是甩给女人来带。
你猜都能猜出来伏黑甚尔的作风,但你不懂
八亿
原来惠那小子那么值钱吗
你心里熊熊燃起一个成为绑架犯的宏伟志愿。
不管你失忆前是个什么角色,这辈子你总得为八亿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