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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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昨晚靳于砷体力消耗过大, 所以汤之念才“好心”的不想吵到他。
靳于砷一整晚浑浑噩噩睡眠质量不佳,几乎是身边的人一有动静,他就醒了。这倒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汤之念鬼鬼祟祟的样子, 难免让他想到昨晚的梦。
“你还要接着睡吗?”汤之念问。
靳于砷没有回答, 他双手手肘向后撑在床上,微仰着脖颈,皮肤冷白,肩胛处的咬痕很明显。原本贴在腹部的薄被往下滑了几寸,露出明晰的腹肌。
一双锋利的眼眸紧紧盯着汤之念,衬得她像吃干抹净后不负责任的坏女人。
地上静躺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 粉粉的脸颊对着汤之念,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而羞赧抿着唇笑。
昨晚摇摇晃晃视野不清, 靳于砷将这只兔子抓起来递给汤之念, 恶劣地在她耳边说一些荤话, 汤之念二话不说抓着兔子直接朝地上扔出去。
这会儿,汤之念又俯身将小兔子捡起来, 朝靳于砷扔过去:“我要出门, 今天和周晓瑶有约, 是昨晚就约好的。”
说完转身就朝浴室的方向走,来不及管身后的人是什么神色。
靳于砷接过兔子按在怀里, 脸上的戾气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坐起来, 伸手扯了扯兔耳朵,颇有点孩子气地勾了勾唇。
他可别提有多喜爱这只小兔子了, 去哪里都会带上。小小的一只也不占地方,随手放在行李箱里, 或者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
心情很不好的那段时间,看到这只小兔子时会更气,可是又忍不住,将脸埋在兔子身上,红了眼眶。
心情好的时候,他拿着小兔子自说自话:汤之念,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有一段时间,靳于砷分不清自己对汤之念究竟是执念还是喜欢,他回到美国之后每天沉溺在酒精和各种party,可是仍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汤之念。想到她的百依百顺,又想到她的一走了之。
叶开畅一番话将靳于砷骂醒。靳于砷在家沉浸了几日,然后重回校园,也把无处宣泄的精力全部放在公司上面。
这样挺好,起码在外人看来算是做了点正事。
汤之念和周晓瑶越好中午十二点见面吃个饭,这会儿都已经十一点半了。她准备快速洗漱,不化妆,这么算来时间上倒也算赶得上。
可是汤之念看到镜子里自己这模样,就知道不太行。她脖子上好几个吻痕,全是在显眼的位置,红的,深紫的,看起来像被人虐惨了。
现在大夏天的,本来穿着就少,她脖子上顶着这几个东西出门见人,只要一想到别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就感觉脚趾扣地,更何况还是去见周晓瑶。
汤之念正想着找某人算账,某人主动送上浴室。可是当汤之念看到靳于砷身上的痕迹,也就默默地把话咽了下去。
好吧,半斤八两。
洗漱台的位置很宽敞,双台盆的设计,两边各有一个壁龛。东西很少,打扫得一尘不染,所以看起来很像是酒店的套房。
靳于砷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看着汤之念,这种感觉久违。
汤之念刷完牙,正用洗面奶洗脸,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手指在脸上打着圈圈,满脸的白色泡沫。
她一大早这副样子别提有多纯,看起来和学生时代那会儿没有太多的区别,只不过现在白了很多。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汤之念半眯着眼问靳于砷。
这次行程,靳于砷只说来恒誉市出差,也没告诉她具体,至于她没办法做行程安排,只能现问。
靳于砷吊儿郎当地说:“有啊。”
“什么安排?需要我一同吗?”
“这件事还必须要你一起。”
汤之念脸洗到一半,身后贴上滚烫,她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警告靳于砷:“别,我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打电话取消约会。”靳于砷才不管,他喜欢死了汤之念这样子。
“那怎么行。”
“你无赖啊!”
“就无赖。”
压抑了那么多年的身体,跟饿了多年的恶虎似的,终于吃到了肉,哪里能那么快填饱肚子。
真正出门是十二点半后。
急急忙忙,汤之念用遮瑕膏遮着涂抹脖子上的痕迹,倒是遮得不错。她拿着包站在玄关处换鞋,靳于砷也穿着妥帖出来。
“我和你一起。”
靳于砷双手抄兜懒洋洋地站在汤之念面前,他穿了一套她昨天随手搭配的衣服,花色衬衫和纯色五分裤。
汤之念会拿这件衬衫纯属恶趣味,这件衬衫被塞在衣柜的最角落,就连吊牌都没摘,一看就不像是靳于砷的风格。大概率是某个品牌送的,他没看上也就没穿。
最可恶的是,靳于砷穿这么一套并不突兀。他的身材摆在这里,加上这张脸,套个麻袋都好看。头发也用发蜡稍微地抓过,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更衬五官立体。
这种穿着,看起来轻浮又不羁,野性难驯。
汤之念一只脚立在地上,抬头看一眼靳于砷,想了想。
“不行。”
学生时代周晓瑶就怕靳于砷,而且这次是她们两个人单独约,靳于砷在场反倒会让她们拘谨。
“为什么?”靳于砷脸色变了变。
“因为你会吃人!”
汤之念穿一字带的粗跟凉鞋,干净好看的双脚做了粉色的美甲。她抬头朝靳于砷狡黠一笑,继而推门出去。
靳于砷后一步出来站在汤之念身边同她一起等电梯,心情看起来不好不坏。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汤之念身边衬得她小小一只。其实她也不矮了,一米六五加上脚上这双鞋,起码有一米七。
“放心,我对别人不感兴趣。就稀罕吃你,不对,是喜欢看着你一点点一寸寸把我的吞下去。”靳于砷说着伸手拍拍汤之念的脑袋,动作亲昵。
镜子前的那一幕汤之念还记忆犹新,毕竟才刚发生,滚烫炽热。她瞪一眼靳于砷,让他闭嘴。
汤之念知道自己肯定是摆脱不了靳于砷这个粘人精,和他打商量:“要不然这样,我和周晓瑶约,你去跟别人约。等我和她结束了,就找你汇合,怎么样?”
“我跟别人约?”靳于砷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汤之念,“你当我是什么人啊?随随便便就跟别人约?”
“你在恒誉市那么多老朋友,随便约个人叙叙旧不行啊?”汤之念一脸无辜,“你以为我说的约是什么约?”
靳于砷轻哼一声,正好电梯门打开,他双手抄兜走进去,按下楼层。
“你们约哪里?”
“怎么?你要送我吗?”汤之念还正愁打车不方便,古灵精怪地卖乖,“就知道你最好了!”
即便靳于砷知道她的花言巧语,可还是心花怒放,脸上看似不在意,却又不自觉地扬起唇角:“那还不快谢谢我。”
“谢谢你咯!”
“光嘴上谢?”
汤之念凑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问:“这种嘴上的谢谢可以吗?”
“不够。”
靳于砷伸手勾着汤之念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贴着她的唇深吻了一会儿。
这件事完全会上瘾,有了一次就想要第二次。靳于砷算是发现了,他在美国那几年对这种事情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不是汤之念,所以不感兴趣。
汤之念也明白靳于砷是什么德行,及时推开他,免得又磨磨唧唧半天不走。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见色忘友的潜力,当时靳于砷由后抱着她对着镜子,拿着她的手机,让她给周晓瑶发一条消息,大致内容就是爽了今天的约。
汤之念不乐意,手指一颤一颤的在键盘上敲击下一句文字,对周晓瑶说自己会晚点到。就几个字的短信,她编辑了大半天,反被靳于砷咬着耳朵嘲笑:要不要我帮你?
幸而周晓瑶回了信息,说她那会儿急匆匆的堵在路上,估摸着也要迟到。
这才减轻了汤之念的心理负担。
到达约定的地点大概是一点钟。
靳于砷将车停泊在餐厅门口,朝汤之念努努下巴:“去吧。”
汤之念毕竟还是靳于砷的秘书,有必要提醒他:“你记得吃午餐。”
“嗯。”
汤之念推开车门正要下去,忽然又被靳于砷抓住手腕,她坐回位置上,不解看他:“怎么了?”
“我不约别人,我在这里等你。”车厢内冷气足,靳于砷直直地看着她,眼神里莫名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无辜感。
“别啊,我跟周晓瑶不知道会聊到什么时候。”
“那就少聊点。”
靳于砷降下车座,懒懒靠躺在上面,这会儿哪有什么惹人怜爱的样子,只有让人气得牙痒痒:“快去快回,否则我就进来找你们。正好周晓瑶也算是我的老同学,跟她叙叙旧总没什么。”
“靳于砷,你无赖啊!”
“嗯,我无赖。”
正说话间,有人敲了敲车窗。汤之念下意识侧头望出去,竟然是周晓瑶,连忙降下车窗。
周晓瑶长发披肩,穿一套时下流行新中式套装,淡绿色的色系很衬她皮肤,尤其手上戴一只成色上佳的玉镯,看起来就真的有种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甜美。
“汤汤!”
还不等汤之念回答,驾驶位的靳于砷朝外面的人挥手,骚包地打招呼:“Hi Lucia,Long time no see.”
他穿花衬衫,脸上带笑,一身的浪荡不羁。
周晓瑶先是一怔,接着一脸紧张朝靳于砷打招呼:“Zak,好久不见呀。”
她很懵,连忙朝汤之念使眼色:什么情况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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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靳于砷在的地方,气压好像都不怎么高。他和叶开畅以及谢彭越在一起的时候,另外两个稍显活跃一些,尤其谢彭越,最能活络气氛,也就衬得靳于砷没那么孤傲。一旦没有其他搭子,单他一个人,这人深邃的面部轮廓,不苟言笑的脸,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看起来实在很难相处。
周晓瑶自见到靳于砷后,整个都感觉不大自在。那么多年过去,靳于砷褪去了学生时代的一些青涩感,现在看着更显凶。尤其抿着唇,因为阳光刺眼微微蹙眉,一副厌恶的神情,太可怕了。
那几年在外留学,靳于砷的名字在留学圈名声大噪,周晓瑶自然有所耳闻。尤其和靳于砷关系好的那位谢之煜,满手的大花臂纹身,真就像是混□□的,太吓人了。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周晓瑶就和靳于砷没有任何交集,大学期间倒是在美国见过一两次,却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没想到现在汤之念居然和靳于砷坐在一辆车上,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毕竟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和别人不太一样。
“Zak,下来一起坐坐吗?”周晓瑶礼貌一问,心里疯狂拒绝。
靳于砷正想说好,余光见汤之念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想了想算了,不扫人兴。
“下次吧。”
周晓瑶一点也不带挽留地说好,与此同时汤之念下车。两个高中时期的朋友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周晓瑶满肚子的好奇:“你们两个人怎么碰到一起啦?”
“哦,我现在靳于砷的公司,给他当秘书。”
“什么!!”周晓瑶一脸不敢置信,“原来你跳槽是到他的公司啊!”
“嗯。”
“就真的只是雇佣关系?”周晓瑶眯眯眼。
“也不止吧,我昨晚又把他睡了。”汤之念语气十分淡定,就好像在说今天外面怎么那么热。
“什么!!!”周晓瑶太过惊讶,以至于声音不自觉放大。这点餐厅的人不怎么多,客人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她低下头,拽着汤之念衣角小声问:“什么叫又?”
从前的事情汤之念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多年过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索性就和周晓瑶直说了。
周晓瑶被接二连三的消息震惊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她认识的汤之念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这么说来,Zak那些年在美国那么奇怪的行为举止,和你分开有关?”
“他……怎么了?”汤之念先前听过一些八卦,什么躁郁症啦,差点死在公寓里啦。
怎么可能?
以汤之念对靳于砷的了解,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周晓瑶也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汤之念:“Zak看似好像过得很好,可是和在恒誉市的那个他完全两样。我记得大一的圣诞节前夕,我去了一趟斯坦福,不经意撞见Zak和一群混混在一起。他人高马大的,站在那群黑人里头像个领头人,然后隔了不久,附近的街区就闹事了。我听说Zak差点被人杀了。”
这是在演什么黑|帮片吗?
汤之念逐渐沉默。
周晓瑶说:“你是不知道美利坚有多乱的,大晚上的女孩子可别想一个人待在外面。我在外面生活过这几年,过得什么苦日子你可不知道……白人饭太难吃了。”
周晓瑶越说越心酸,留学真就是一件好事吗?也不见得。她有个韩国同学的同学,就是在美国的大街上被人枪击死亡的。多么美好的年纪啊,父母花了多少的心血把他送到千里之外的美国,却不想客死他乡。
“Zak在的时候,那些混混不敢动我们华人圈的留子。”
越说越玄乎,汤之念当戏文听着,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美国见到靳于砷那次。
斯坦福的校园很美好,胡佛塔旁的靳于砷看起来也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大少爷。身边跟着花枝招展的韩莹,一个劲儿地拽着他衣角:“Zak,Zak,你怎么这样啊。”
……
汤之念这会儿倒还真的饿了,菜上桌之后,她就开始大快朵颐。吃了两口,下意识往窗外看一眼,靳于砷的车已经不在,大概是约别人去了。
周晓瑶还是和以前一样,胃口一般,她对吃的东西兴致不高,倒是愈发好奇汤之念和靳于砷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
汤之念心情不错,和周晓瑶说说笑笑,也没直接承认自己和靳于砷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倒是在聊天中让周晓瑶得知谢彭越和叶开畅都在川城。
“原来他们去了你所在的城市啊……我一直以为你以后会来恒誉市发展,没想到是他们去了川城。”周晓瑶小心询问,“Kelsen学长现在好吗?”
汤之念点点头:“他挺好的。”
“肯定,他那么友善的人,交友广泛,肯定在哪里都好。”
汤之念从没有暗恋过人的滋味,但是从周晓瑶的脸上还是看到了失落,她忍不住问:“你还喜欢Kelsen吗?”
周晓瑶摇摇头:“与其说喜欢,更不如说是一份回忆吧,想到他,就会想到自己的青春。”
很多女生都有过无疾而终的暗恋,周晓瑶不过是万千当中的一个,不算特别,也没有什么太过无法自拔,只是有一些遗憾,有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她其实早就释怀了。
聊天中,汤之念也得知周晓瑶最近正在相亲。
“怎么样?有看得上的嘛?”
“一个都没有!”说起来周晓瑶还气呼呼的,“能出来相亲的男人都是奇葩,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说什么结婚后就要在家相夫教子啦,不能抛头露面啦……我呸,真当自己是大清皇帝啊!”
汤之念乐不可支:“换成我是你,直接把这话怼到他们脸上去了。”
说话间,汤之念的手机震动,是靳于砷,问:【还没好?】
汤之念看了眼,回:【你在外面吗?我怎么没看到?】
靳于砷:【去停车场了,那地方交警要贴罚单。】
汤之念:【哈,原来你也会在乎罚款。】
靳于砷:【罚款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是中国好市民,遵守规定,不给交警叔叔惹麻烦。】
汤之念看着靳于砷回来的消息噗嗤一乐,坐在对面的周晓瑶阴阳怪气摇摇头:“看来啊,有些人的心思已经不在餐厅了呀。”
汤之念连忙放下手机,自知理亏的心虚,一脸乖乖模样看着周晓瑶:“刚才说到哪儿了?”
“哪都没说。”周晓瑶看了眼时间,她们两个人这一坐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话是怎么都聊不完的,即便多年没见,可是彼此之间的熟悉感依旧没变。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一个人在高中时期的性格和行为举止基本上已经定型,不会有多大改变。
那就,下次再见。
汤之念和周晓瑶分别,在停车场里找到靳于砷那辆6666连号的劳斯莱斯。同款车他在川城也有一辆,甚至车牌都相似,区别在于最前面的中文省份缩写。
汤之念上车,给靳于砷递了一颗糖,是刚才吃完饭后从吧台拿的,小小一颗西瓜味的,她吃了一颗,味道还挺不错,口感清新,不算太甜。
靳于砷没第一时间接,意味不明看着汤之念:“我发现你总是用糖贿赂我。”
他一个不爱吃糖和甜食的人,现在离不开那些玩意儿,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吃点甜的。
仔细想来,完全是拜她所赐。
“这叫贿赂?”汤之念晃了晃手上那颗糖果,“这都不值一毛钱。”
“难道不是?以前也是这样,看我心情不好给我一颗糖,然后逗我开心。”
“那你开心了吗?”
“一般般。”
汤之念说:“那不叫贿赂,叫驯服。”
“你驯狗吗?”
“你是狗吗?”
“我……”
不等靳于砷说完,汤之念剥开了糖纸,迅速将糖喂到他的嘴巴里,接着伸手勾勾他的下巴,逗小狗似的:“小Zak,乖呦。”
靳于砷没好气拍开汤之念的手,含着嘴里的糖,甜甜的,含糊不清:“我大不大你还不知道?”
汤之念没听清:“你说什么?”
靳于砷说:“我饿了。”
汤之念顿时警铃大作,结合他昨晚和今天中午的行为举止,下意识联想到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她这会儿双腿都还有些发软呢,镜子前那一遭实在磨人,他又非得让她站着看。
“靳于砷,你真的喂不不饱吗?”
靳于砷正准备启动车,一脸无辜地看汤之念一眼:“乖乖,现在将近下午四点了,我一整天滴水未进。”
汤之念:“……”哦。
靳于砷:“但是如果你刚才所指的我那个小老弟的话,没错,他也没有饱。”
汤之念连忙转移注意力:“行行行,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看你是想先喂饱哪里?”
不等汤之念回答,靳于砷打算先满足自己的唇。他俯身勾着她的脖颈,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拽,继而缠吻她的唇。
彼此唇齿间是相同的西瓜味糖果,小小一粒糖,被咬碎,融化,吞咽。
靳于砷越发不满足地伸手半掐着汤之念的脖子,好像怎么都吃不够,哪怕是嘴里的糖全融化了,还是觉得好甜。
不对,汤之念比糖还要甜。
“停停停!”汤之念使劲推开靳于砷,“你还要不要吃东西了?”
“这不正吃着呢么?”
汤之念擦擦嘴巴,一脸无奈:“得亏我没有拿榴莲味的糖。”
靳于砷最不爱闻榴莲的臭味,可是汤之念却很喜欢。
喜好这种东西,终究还是会随着另外一个人而更改,迟早而已。
“拿呗,照样吃你。”靳于砷开动车。
“真的?”
“嗯。”
“那我下次试试。”
“什么恶趣味啊你。”
“那你别亲我呀。”
“那不行。”
第082章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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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之念陪着靳于砷在一家颇具恒誉特色的餐厅用过餐, 那会儿远远还不到饭点,餐厅里几乎只有他们一桌。
点的餐里有未剥壳的虾,汤之念一脸狡黠, 问靳于砷:“需要我给你剥虾壳吗?”
这种事情汤之念以前经常帮靳于砷做, 但可不是白干活的, 她精明又爱算计,一开始还有所顾虑不敢在他面前捞油水。可是随着一次次地挑战靳于砷的底线,发现他对她的要求几乎照单全收。
最后,剥一盘虾的价格竟然比虾本身更贵。
靳于砷似乎懒得跟汤之念计较,反正他也不差那点钱,每次她提过分的要求, 他都懒洋洋应着:哦。行。随你。
但凡汤之念留心一些,就会发现靳于砷对她和别人有太多的不同。他对她只有无尽的纵容, 那些在表面上看似的剥削和索取, 都是他变相地放任。
不料这一次靳于砷却没让汤之念动手:“不用。”
汤之念听后莫名的还有点失望。
这跟剥夺她赚钱有什么区别。
靳于砷挨近了些, 吊儿郎当地笑:“就这么喜欢为我服务?行,晚上给你机会好好服务。”
汤之念剜他一眼, 单手拄着脸颊说:“当了社畜那么久, 发现在你身边赚钱是最快的。”
靳于砷小口喝着羹汤, 微抬眉:“缺钱了?”
“缺啊,钱是永远都赚不够的。”
“小财迷。”
靳于砷说着拿起手机, 划开屏幕, 随意点了两下。
不一会儿, 汤之念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转账提醒:到账1000000.00元。
汤之念认真数了数这一串数字, 抬起头看着靳于砷:“你这是算赠予给我?”
“嗯。你不是爱钱?”
汤之念又数了一遍数字吗,还真就一脸小财迷似的傻乐:“这辈子第一次见自己的账户里有那么多零, 请问Zak总这是打算包养我吗?”
靳于砷嗤一声:“包养你用得了那么多?外面现在市场行情你没了解了解?”
“哦,看来你对市场行情很了解。”汤之念捧着手机,“但是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讲,这种数字转账一般不算作赠予,一旦到时候你和我关系闹不好了,闹上法庭,我还得把钱还给你的。”
“为这点钱至于?”靳于砷第一次听到这么无聊的事情。
汤之念低着头把刚转来的钱又还给靳于砷,有些不舍,又只能咬咬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从我身上剥削就叫取之有道?”
“我那是劳动所得好不好。”
“你就把我当大冤种?”
“那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吗?我又不能逼你给我钱。”汤之念有理有据。
“那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靳于砷一脸玩世不恭,“那么多年语文阅读理解白学了是吧?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
汤之念闻言默了默,一丝无名的情绪在脸上游走一瞬,随即又是一脸狡黠:“就你聪明。”
“这还用说吗?”他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靳于砷吹吹嘴边的羹汤,喂到汤之念唇边:“你尝尝,这味道不错。”
难得能从靳于砷嘴里对食物有如此高的评价,汤之念好奇地张嘴尝了一口,认真品了品。入口即化的丝滑,又有一定的厚重感,味道偏清淡,可是幽香留在唇齿间带有浓浓的回甘。
汤之念点点头,附和道:“嗯,好喝。”
靳于砷便又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再喂给汤之念。
汤之念再一口喝下,见靳于砷还打算喂的姿态,她伸手推他:“你快自己吃吧,我下午吃的都还没消呢。”
这会儿餐厅里人不多,服务员规矩站着,视线下意识往这桌客人身上飘。
靳于砷这个人独自一个人时,身上总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可是和汤之念在一块儿,尤其当他用勺子喂她喝汤时,仿佛有种浑然天成的人夫感。
而汤之念自己也不知道,她在面对靳于砷无意识的亲密接触时有多自然。
两个人的言行举止,无论是在谁看来,都是恩爱多年的少夫少妻。
吃完了饭,餐厅里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多起来。
结完账,靳于砷下意识地牵起汤之念的手,和她一起离开餐厅。当时走进餐厅的客人一个接着一个,这家特色餐厅长年累月都是生意火爆。走到门口处时,有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汤之念的肩膀,靳于砷干脆伸手搭着她的肩膀,把她拽到自己怀里护着。
“撞疼没有?”他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汤之念摇摇头,反手拉着靳于砷:“没事。”
夏日的酷暑在傍晚似乎开始消散,汤之念问靳于砷晚上有什么安排,他又是一脸吊儿郎当:“有啊。”
这两个字从靳于砷的嗓子里漫不经心地荡出来,磁沉又撩人。
公司里的女生私底下没少拿靳于砷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过Zak总的声音简直是超绝网恋音。这点汤之念倒也认同,尤其,她听过他在情不能自已,最后爆破时低哑的闷哼声,伴随着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凸起的喉结,又欲又性感。
汤之念想起中午那会儿他也是这种口吻,然后她在意志力不坚定的情况下被他吃干抹净。从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汤之念一把甩开了靳于砷的手,远离他几步:“那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大道。”
靳于砷笑:“凭什么你是阳光大道?我就是独木桥?”
“那我开你的车,你一个人走阳光大道也行。”
靳于砷闻言伸手弹了一下汤之念脑门:“开什么车,一起走会儿阳光大道吧。”
汤之念脑门一阵吃痛,随即反击,伸手用力在靳于砷的腰上掐一把。他腰上硬硬的腹肌,被掐没觉得疼,倒是有点痒,顺势抓着她的手。
这附近一带梧桐茂密,遮天蔽日的绿叶和粗壮的枝干相互交叉,从远处看过去,像是一道天然的拱形桥。
正值傍晚时分,下班的人、补习放学的人、自行车电动车,来来回回川流不息,这个城市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了一丝烟火气。
靳于砷重新拉起汤之念的手,和她十指紧扣,霸道且固执的不让她分开。十分久违的触感,他拉起她的手看了眼,也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汤之念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她眼尖,注意到什么,晃了晃靳于砷的手。
“靳于砷,前面再一条街就是恒誉国际了诶!”她语气轻松欢快,站在熟悉的街道用俏皮的口吻,仿佛时光倒回,重回学生时代。
靳于砷抬头看了眼,“是吗?”
“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怕勾起伤心事吗?”
“我可没有什么可伤心的事情。”汤之念眨眨眼,“怎么,你有吗?”
靳于砷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啊。”
汤之念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少爷有什么伤心事啊?说来听听。”
“你自己慢慢想吧,笨蛋。”
靳于砷放开了汤之念的手,径直往前走,他的心情就跟恒誉市的台风天似的,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一会儿狂风,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汤之念或多或少品出来些什么,默默走在他身后,继而伸手戳戳他的后背。
前面的人不为所动,挺直脊背,大步流星。发尾处被修剪地利落有型,花衬衫也盖不住身上的野性难驯。
“靳于砷。”她停在脚步喊他,“如果你的伤心事是因为我的话,对不起。”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只用背影对着她,声线低哑:“汤之念,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靳于砷说着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的柔色似乎一瞬间消失,换上凌厉的颜色。
汤之念难得有些哑口无言:“我……”
他朝她一步步走过来:“利用完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怎么样?这个剧情熟悉不熟悉?”
汤之念抿了抿唇。
“你以为任何事情只要用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吗?”靳于砷步步紧逼。
“不能。”汤之念懂这个道理,“可是。”
“可是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凶啊!”
靳于砷被她这话给气笑了:“我凶?我哪里凶了?”
他要真的凶,早拿枪指着她的脑袋了。
汤之念是真的没见过靳于砷凶狠的样子。
“你现在不就是在凶我吗?”汤之念微仰着头,死死盯着靳于砷,她并不怕他凶,只是有些委屈。
她知道那些说不清道明的事情,不能用简单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这一瞬,在靳于砷看到汤之念眼里流露出的伤悲情绪,他的心就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像是受伤的手掌心一层薄薄的单薄的皮肤,稍微触碰一下就会钻心的疼。
靳于砷伸手一把将汤之念按进自己的怀里,反倒跟她道歉的柔软安抚语气:“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抵消她欠他两千多个日夜的日思夜想。
还能怎么办呢,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她就被他抱在怀里不是吗?
汤之念埋在靳于砷的怀里,久久没有言语,她的眼眶发酸发涨,最后一把推开靳于砷:“你的手给我。”
靳于砷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朝汤之念伸出手。
汤之念抓过靳于砷的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接着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
只听“啪”的一声,她用力在他手掌心拍了一巴掌。
她在证明一个道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靳于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的。”
靳于砷随即包裹住汤之念的手:“你少来。你跟我怎么比?我皮糙肉厚的。你呢?”
接着翻过她的手看了眼:“疼死你算了。”
汤之念一阵恼羞成怒,还想打靳于砷,被他拽过来按在怀里。他轻轻拍她后背,哄孩子似的:“汤之念,只许这一次,下次你再敢这样,我就不原谅你了。”
靳于砷这种姿态和语气,已经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哄汤之念还是在哄他自己。
汤之念小小一只埋在靳于砷宽大的胸膛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没有说话。
人来人往的马路牙子上,突然有小孩打断两个人的柔情蜜意:“叔叔阿姨,你们抱在一块儿挡着我骑自行车了。”
莫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刚补完绘画课回家,一脸童真。
汤之念闻言立马推开靳于砷,又窘又好笑。
靳于砷牵起汤之念的手,带她继续往前走。
步行不足一百米,穿过斑马线,前面不远处就是恒誉国际的学校大门。
这么多年过去,学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天还没有黑,汤之念站在紧闭的校门口朝里面看,问靳于砷:“他们这个点都已经放学回家了吧。”
“放什么学?现在是暑假啊,傻瓜。”
汤之念恍然:“是哦,现在是暑假诶。”
学生有寒暑假,社畜可没有。在恒誉市的那两年,一到寒暑假放假她就迫不急地买票回家,不带一丝眷恋。
大门紧闭,汤之念问靳于砷:“我们能进去吗?”
“能啊,你求我,我就让你进去。”
不开玩笑,靳家可是恒誉国际的最大股东,靳于砷想进学校看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汤之念闻言立马卖乖,双手作揖,眨眨大眼:“求求你啦。”
靳于砷本以为汤之念多少会和他拌两句嘴,然后不情不愿地求他。可她这个人总是这样,古灵精怪的,永远让人猜不透她脑子里想什么。
他最受不了她这样,要不是在校门口,这会儿真想将她按着吻一通。
说话算话,靳于砷随即让人将门打开。
安保自然是认识靳于砷,恭恭敬敬开门,顺便问了个好。汤之念略显兴奋地跟在靳于砷的身边,重返校园,是有那么点小小感慨。
恒誉国际的每个地方对汤之念来说都无比熟悉,在金灿的夕阳下,他们两个人沿着校园的主干道慢慢往前走,经过教学楼,大片花坛,来到操场。虽然空无一人,可是眼前仿佛略过年少时在这里追逐打闹的景象。
回想起在恒誉国际的点点滴滴,汤之念的心里软软的,不由主动去牵靳于砷的手。
靳于砷怔了怔,低头看她的手,又看她一眼,随即将她拽过来拦在怀里,在塑胶操场上缓慢向前。
“靳于砷,你没来学校那段时间,我参加了一次运动会,分别得了个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的第一名。”汤之念颇为骄傲,“可惜你没看到。”
那段时间靳于砷的爷爷身体不好,没多久过了世,他也算消沉了一些。
“你想让我看到?”靳于砷问。
“想让你看看我多厉害。”
“行,我让人翻翻看有没有那时候的影像记录。”
“别啊!”汤之念急了,“没必要。”
“不是你想让我看吗?”
“也没什么好看的。”
靳于砷笑:“你想想看自己这话说的矛盾不矛盾?”
“我的意思是,错过了就错过了,没必要再去翻了。”
“嗯。”靳于砷不和她争,心血来潮般问:“汤之念,你喜欢恒誉市还是川城?”
其实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她喜欢恒誉市,那她还留在川城做什么?
汤之念倒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我在恒誉市生活过两年,这两年几乎对我的生活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国际大都市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只要敢拼敢闯,就会有一席之地。但是川城的包容性更大,你知道的,在川城,就算你在马路牙子上睡觉,别人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恒誉?”
“我倒也想留在这里,可是我只有一个我,不能分成两个我,总不能一半的我待在恒誉市,一半的我待在川城吧?”
靳于砷没说话,握着汤之念的手没有放开。这一整天下来,他一根烟没抽,这会儿有点瘾上来,可是想到被她扔在垃圾桶里的烟,心里又莫名暗爽。
“我要工作生活,养活我自己,我也想离妈妈和外婆近一些。”汤之念回答完,反问靳于砷,“你呢,你为什么会去川城?”
“还能为什么?就你这个脑子,能考上大学也是上天一道奇迹。”
“是因为我吗?”
汤之念问得直白,说着点起脚尖在靳于砷的嘴角亲了一口,让他猝不及防。
夕阳西下,他们重返校园,这一吻似弥补了当年留下的一些遗憾。
橙黄色的霞光带着无限的柔情照耀在他们的身上,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纱。拉长倒影在地面上的影子分不出你我,俏皮的马尾辫随风轻轻飞扬,同样撩起花色衬衫的一角。
第083章 T
蜻蜓点水的吻, 踮起脚尖又迅速逃离,完全是青春时期纯洁的写照。女生脸上带着羞赧与臊意,男生一脸的错愕和喜悦。
还不等靳于砷反应过来, 汤之念就转身逃离。他抓住她的手, 笑着将人带进怀里, 倒也没着急去吻她。来到熟悉的校园,莫名有一种自己身处在学生时代的错觉,不好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当年的青涩、不安、连想吻她都用手指抵着,是真不敢伤害她一分一毫。现在也是一样,只要是她喊停,他立马无条件停下。
汤之念反倒是大胆的那个:“靳于砷, 你有没有想过在学校?”
“在学校?”他一时无法破解她的加密语言,“在学校干什么?”
汤之念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说什么, 即便空旷的操场上没有其他人, 但学生时代养成的条件反射, 总觉得一会儿就会有老师看过来。
她拽了拽靳于砷的衣摆,让他低头, 继而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在学校干你。”
一股无名的火似乎一瞬间蹭了上来, 靳于砷伸手扣着汤之念的下巴, 问她:“汤之念,你玩这么野?”
汤之念拍开靳于砷的手:“我还没玩过, 是粉红色网站上的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什么粉红色网站?什么小说?”靳于砷拧着眉, “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你少看。”
“拜托, 我早就是成年人了。”
汤之念背对着靳于砷继续往前走,双脚沿着操场上划出的白色跑道走边边。
她对于自己的生理需求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我还看片呢。”
“你没事看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汤之念侧头看一眼靳于砷, “难道你不看?”
“不看。”
“真的假的?”
“丝毫不感兴趣。”
汤之念耸耸肩:“反正我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也不犯法。”
上次汤之念就问过靳于砷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 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找女人。
靳于砷想当然的,也会联想到汤之念和顾邢。他闭了闭眼,咬着牙问:“那你呢?你怎么解决?”
“我有小玩具呀。”
“小玩具?”
“嗯。纳入式的我不敢用,就用外部吮吸款的。”
靳于砷一脸意味不明:“使用频率?”
“一周一次吧。”汤之念一脸坦诚,“忙起来没那个念头的时候可能一个月也不会想到,但是有时候受生理激素的影响,又会特别想要。”
靳于砷可真是要汤之念刮目相看,莫名其妙的,想到她会用那些玩意儿他也有点吃醋,居然跟一个小玩具吃醋。
“有我舌头好用吗?”
“当然是你更好用!”汤之念凑近靳于砷,又甜又软的声线在他耳边,“你还有手指,还有……”
“草。”
靳于砷底下那股无名的火好似越烧越旺,这种话题根本没法聊,他想把汤之念原地给办了。
“走。”拽着她的手就要走。
汤之念不肯:“我还没逛够呢,去我们以前的教室逛逛怎么样?”
日暮西沉,靳于砷一脸阴沉,牙痒痒,又不能拿汤之念怎么办。谁让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当然要宠着。
教学楼的大门锁着,每个教室的门也都锁着,要劳烦人先去开一下。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悠悠过去时,耳边是盛夏幽幽蝉鸣声,校园的主干道上亮起路灯,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
走到教学楼,汤之念放开靳于砷的手,去看走廊上的公告栏。
这些年过去,教学楼里的变化也几乎没有什么,学校定期会翻新,课桌椅也会淘汰一批,所以一切看起来仿佛是昨天。
汤之念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来到曾经就读过的教室,推开门。
走进去,站在讲台上往下看。她记得自己第一天来恒誉国际时,班主任就是让她站在这个位置自我介绍。当时她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做自己我介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靳于砷。
靳于砷一同走进教室,没在讲台处停留,走到后面的板报区看了眼。
“Zak。”汤之念忽然喊他的名字。
靳于砷转过头来,双手抄兜面向讲台上的汤之念:“嗯?怎么了?”
汤之念说:“我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此时此刻,置身六年前学习过的教室,曾经那些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如卷起的海啸一般朝汤之念袭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可是她又清楚的是,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自己。
但是看到靳于砷在这里,就在自己的眼前,汤之念莫名安心。
靳于砷迈开脚步朝汤之念走过来,汤之念也从讲台上下来。
两个人仿佛有某种心灵感应般的默契,互相伸出手,靠近,相拥。
靳于砷个子高大,将汤之念抱起,她双脚离地,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两个人额抵着额,好想疯狂拥吻,可这是在教室里。
“我们走吧。”汤之念说。
“好。”
“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哪儿?”
“你家。”
汤之念并没有明说是哪个家,可靳于砷就是知道:“好。”
但是去之前要准备一样东西。
车辆行驶经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汤之念让靳于砷停车:“我下去买个东西。”
“买什么?”
汤之念眨眨眼:“你坐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靳于砷便老老实实坐在车里,看着汤之念推开车门下去。她几步走到便利店,随手从结账旁的货架上拿了两盒东西,接着扫码付款,全程大大方方。
收银员看着像个暑假工,年纪轻轻的,扎着一根马尾辫。汤之念同样扎马尾,她欣长的身段在暖白的灯光下显得很柔和,后背垂着柔软发丝,不知道在和年轻的女店员说些什么,逗得人小姑娘一脸羞赧。
不多时,汤之念掉头回来,将刚刚买到手的东西扔到靳于砷怀里:“我以前就想过,在你的房间。”
靳于砷这次倒是很有觉悟,微扬眉:“干我?”
汤之念抿着唇点点头,一脸狡黠。
瞧瞧她这副纯洁得要死的样子,偏偏举止行为大胆,哪有半点纯情的样子。
这种反差感最磨人。
“等着。”
靳于砷一脚踩下油门,直奔家的方向。
汤之念降下车窗,让晚风拂面,夏日的夜晚,就连风都带着一股炽热的火焰,更何况一对身心相近的暧昧男女。哪怕是彼此双目对视一眼,就能擦出火星子。
也没多久,靳于砷就将车开到了别墅区。即便是夜晚,这里的一切对于汤之念来说也是熟悉到不行。电子大门缓缓拉开,靳于砷再次踩下脚下的油门。那辆载着他们快速行驶的车就像是在黑暗中狂奔的猎豹,车身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道莹白的光。
车停在别墅门前,靳于砷解开安全扣下车,不疾不徐的步伐绕到副驾驶。
汤之念却一副急切模样,抓着靳于砷的手往家里跑。她对这里的格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靳于砷的房间。
靳于砷被汤之念抓着手,倒跟随着她的步伐。两个人在如迷宫一般的城堡中奔跑,像极了要去赶赴一场不为人知的盛宴。
上楼,找到靳于砷的房间,汤之念推开房门,把靳于砷按在门上。
彼此气息微喘,胸前同频起伏。
靳于砷一脸似笑非笑:“汤之念,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汤之念的回答是踮起脚尖,双手圈住靳于砷的脖颈,缠吻住他的双唇。
两个人触碰的一瞬间,像是两块强有劲的磁铁,无声地发出“嘭”,紧紧贴在一起。
靳于砷单手圈住汤之念的腰,另一只手顾及敞开的房门,随手关上。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缓慢挪动,一边吻着她,一边抚摸她光滑的脊背,一边朝卧室的方向走。
可是根本等不及了,靳于砷干脆将汤之念按在眼前的沙发上。
在这个房间,残留着他们纯洁又美好的记忆,斗斗嘴,闹闹小别扭。
可是现在,房间里被炽热的气息裹挟着,冷气也掩盖不住那烧到顶的沸腾。
从沙发,到卧室的房间,他们就像是被抛在翻滚的沸水,一次又一次,从底部浮起到水面,又被咕咚咕咚的气泡压到底部。
烧得太满,沸水四处飞溅,灼到皮肤上又疼又麻。
靳于砷亲吻着汤之念被灼伤的皮肤,一寸寸地膜拜,似乎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撩拨。
就算他没有那么多经验,可是在面对她时,一切像是无师自通。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欢,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让她得到极致的体验。
这场大火终将沸水烧得一滴不剩。
汤之念最终精疲力尽,由她挑起的火,却远远不到熄灭的时候。
靳于砷将汤之念从浴室里抱出来,摸摸她平坦的小腹,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汤之念窝在床上伸着懒腰,摇摇头:“没有。”
“满足了?”
“满足了。”汤之念拉起被子遮着自己小半张脸,这会儿倒跟害羞了似的,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靳于砷,“那你呢?满足了吗?”
靳于砷微扬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当然没有。要把你欠我的2000多个日夜全部补回来才够。”
他可是憋了整整六年。
汤之念瞪大眼:“靳于砷!你不怕精尽人亡吗?”
“怎么?我死了你心疼啊?”
这人什么脑回路啊?
汤之念转移话题:“我饿了。”
靳于砷估摸着她这个点也是该饿了,问她:“想吃点什么?”
汤之念摇摇头:“不知道。”
“面条你吃吗?”靳于砷问。
“不吃。”昨天晚上才吃过。
“蛋炒饭?”
“太干巴了。”
“烧麦?”
“谁大晚上的吃那玩意儿啊?”
靳于砷眯了眯眼,听着这对话熟悉:“汤之念,你耍我呢?”
他不客气地伸手在她屁股上落了一巴掌:“到底吃不吃?”
“我想吃馄饨。”
靳于砷点头:“行。”
“你家里有?就以前我妈包的那种。”
“不知道,我去看看。”靳于砷自己也很久没来这里了。
“那你会煮吗?”
“小瞧谁呢?”
靳于砷起身,套上衣服准备下楼,汤之念抓他手臂:“等一下。”
“嗯?”
“我想和你一起。”
靳于砷二话不说向汤之念伸出双手:“来,抱你下去。”
他倒是贴心周到。
汤之念犹豫:“可是,我不想见到你爸。”
“放心,他现在不来这儿。”
这里虽然大,但是位置偏,靳宏峻以前就很少住在这里,更何况现在。
这么一说,汤之念安心下来,喜笑颜开:“那就好!”
靳于砷这会儿不着急抱汤之念下去了,看着她:“怎么?你怕他?”
汤之念摇摇头:“不怕,我就是不太喜欢他。”
靳于砷点点头:“那么,当年他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第084章 T+
当年的事情, 应该要从靳于砷的爷爷去世以后说起。
靳家大伯无意争权夺势,靳宏峻便顺势收买了各路人心,做起了靳家的一把手。当时, 但凡和靳宏峻不是一条心的, 都被他用手腕铲除, 以免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那时候靳宏峻和叶如之也已经离婚,分道扬镳。按照靳宏峻的行事风格,汤元母女是叶如之看中的人,也在为叶如之做事,没有资格再留在靳家。
可是靳宏峻却并没有将汤元母女从靳家赶走。
某日汤之念放学归来,见靳宏峻站在家门口, 礼貌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她原本打算回房间复习功课, 可是听靳宏峻的意思, 他好像等待她多时。
这个世界上, 能让靳宏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等待的人不多。
十七岁的汤之念站在靳宏峻的面前,犹如一只幼小的山野小兔, 还不够靳宏峻塞牙缝的体量。她实在太弱小了, 面对掌管着整个靳氏集团的靳宏峻,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狠厉气场,并非一个女生能够消受。
可是汤之念到底还是让靳宏峻高看了一眼, 小丫头不卑不亢, 抿着双唇一脸镇定自若。这种临危不乱的从容不迫, 恐怕是入职场十几年的老油条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到。
那天晚上,靳宏峻慢条斯理地和汤之念讲了一个故事。
在靳宏峻最初进入自家集团工作时, 身边有不少阿谀奉承的人。他那会儿十几岁的年纪,一边读书, 一边在集团实习,不能算是多认真上进,却也喜欢去追逐名利。知道他身份的,有想攀附他的,他一概看不上眼。可是对方死皮赖脸,哪怕被他用脚踩着脸,也能笑意盈盈地帮他擦鞋,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哪怕他们在背地里觉得靳宏峻不过是投了好胎,但不妨碍他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汤之念当时听得入神,还下意识地问:“结果呢?你重用了他们?”
“没有。”靳宏峻摇头,“我厌恶这种人,将这些人赶出了集团。可是不久后,他们出现在了对家公司。你猜结果怎么样?”
汤之念摇摇头。
“他们混得非常好,进名企,当高管,收入上涨,也有了非常不错的社会地位。”靳宏峻说着看向汤之念,不着痕迹朝她上下打量一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你和那些人很相似。”
汤之念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个聪明人,可是在靳宏峻的面前,她渺小如蝼蚁,他轻轻用指腹就能将她碾碎。
他轻而易举地,击垮了她内心高高筑起的防线。
“他们不要脸,但是换句话说,他们有着比普通人更为勇敢的特质。敢于去践踏自己的自尊心,拥有相当强的约束力和执行力。即便是不在我这里,也会在其他地方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汤之念甚至分不清靳宏峻是在夸她,还是拐着弯的骂她不要脸。
可事实的确如此,她和妈妈住在靳家,享受着靳家给的一切福利,和那些寄生虫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靳宏峻对汤之念说:“我们来做个deal吧。”
“什么deal?”
“我可以继续给你提供优厚的生活环境,包括但不限于出国留学,买车买房,让你前程无忧。”
“我要做什么?”
“你和靳于砷在一起,吹吹枕边风,相信这对你来说很简单。”
“你目的又是什么?”汤之念接二连三的问题,倒是心里有什么疑惑就问什么。
“目的是什么?”靳宏峻也似在反问自己,“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我的一切都会属于他,可是他并不属于我。”
“那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不杀了绵绵,你不出轨……”
“你懂什么?”靳宏峻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汤之念,又似乎懒得和她解释太多,“只要你能做到,刚才所说的一切,我都会满足你。”
“叔叔,恐怕你高看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做不到让靳于砷对我服服帖帖。”
“是吗?”靳宏峻甚至连微笑都懒得吝啬,“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不多。”
“你就不怕,我告诉靳于砷吗?”
“我和他的关系,至于担心再添这一笔账?”
……
回忆大致是这些。
汤之念坐在坐在厨房的岛台上,看着靳于砷在煮馄饨。她穿靳于砷的宽大短袖,能当裙子穿。
“所以,你是因为不答应靳宏峻的要求才离开我?”靳于砷一只手搭在腰上,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碗,颇有点居家人夫的贤惠模样。
汤之念骄傲地点点头:“我怎么可能会出卖你!”
靳于砷盯着汤之念看了好一会儿,得出结论:“汤之念,你是不是爱惨我了?”
汤之念:“……”神经。
“你傻了吧,《无间道》没看过吗?你可假装出卖我,实则为我卖命。”
汤之念噗嗤一笑:“我不太爱看警匪片。”
“那算了。”
汤之念当时年纪小,很多事情的确考虑不周。但是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和靳宏峻所说的这件事关系不大。
“我外婆生病了,得了尿毒症。”汤之念看向靳于砷,“是你爸帮的我们,找的专家,还支付了很多的医疗费用。”
靳于砷脸色微沉:“他这次又是什么目的?”
“他给我两个选择,要么远离你,要么靠近你。”
“所以你选择远离?”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想过出国留学。我们家担负不起那么高昂的留学费用,这是一笔怎么算都算不明白的账。后来外婆又病了,我知道和她相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所以我更不考虑出国了。”
这么算起来,从头到尾和靳宏峻给的选择无关,这一切都只是汤之念自己的选择。
汤之念还是那个汤之念,不会被别人所左右。
靳于砷:“傻瓜,你就没想过,我会帮你?”
“我知道你会帮我,但是我不想欠着你。其实一直以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都是平等的。可是长此以往,我怕我会对自己失去信心,这份平等终究还是会变得不平等。”
“现在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呢?”靳于砷问。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在有能力爱别人之前,我要先好好爱自己。对不起,靳于砷。”
靳于砷点点头,一时之间没说话。
气氛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僵滞,衬得汤之念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女。
“想我吗?”靳于砷忽然问。
“想。”
“嗯,那就行了。”
汤之念有多想念靳于砷呢?
有无数个夜晚,她将脸埋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哭得喘不上气。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哭泣,白天的她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她照常生活学习。可是夜里的她,仿佛被脆弱和无助裹挟着,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不同,她伪装得足够真实。
时间能够带走很多痛苦。
第一年时,汤之念几乎每天都会想起靳于砷,但是到了第二年,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和兼职当中,逼迫自己不去想他。后来,日子如奔腾的溪流,她的生活好像和靳于砷再也没有关系。她尝试着去接纳别人,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做不到。
在恒誉市的那两年犹如一场梦。
可是汤之念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在人生的这个节点上再次与靳于砷重逢。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汤之念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靳于砷在推动。
靳于砷将煮好的馄饨放在岛台上,顺手抱着汤之念下来。
此时此刻,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对调,以前是她给他煮馄饨,现在是他主动。不需要报酬,也不需要任何条件,他心甘情愿的宠爱她。
汤之念看了眼碗里的馄饨,啧啧两声:“你煮的卖相也一般嘛。”
她可没忘记他以前总说她煮的馄饨卖相不好,每次嫌弃,但也全部吃完。
“反正吃到肚子里都一个样儿。”
汤之念点点头:“就是这个理。”
吃完一大碗馄饨,汤之念忽然心血来潮,问靳于砷:“那个秋千还在吗?”
她之前最爱去荡秋千了,有烦恼的事情爱荡,没烦恼的时候也爱荡。后来她想在自己家乡的门口装一个秋千,可是没有那么高壮的树枝做支撑。
“走,去看看。”
靳于砷当然知道秋千还在,即便这个秋千挂在树上一只没人荡,可是他仍旧会让人每年换新绳子,以免旧绳老化会有危险。
汤之念光着脚,她下楼就是靳于砷抱下来的。这会儿靳于砷也不让她自己走路,抱着她往外面走。
还没有走到门口,汤之念就看到了那个秋千:“靳于砷,那个秋千还在诶!”
“嗯。”靳于砷朝她扬扬眉,“去悠一会儿?”
汤之念孩子气地点点头,难得一脸的少女心泛滥。她知道这个秋千是靳于砷特地为她而搭建的,这么多年,除了她,没有人动过。
靳于砷抱着汤之念走过去,将她放在秋千上坐好,继而走到她身后。
弯弯月光下,汤之念如少女一般在秋千上轻轻晃动,长发随风飘荡,笑声轻灵。靳于砷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长发不经意的拂过他的手背,带来酥酥麻麻的一片痒。
有微风,有月光,也有微笑,全是无可替代。
“汤之念,我一个大男人的美好青春被你耽误那么久,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靳于砷语调轻松,仿佛随口一说。
汤之念一笑:“怎么表示?做|爱吗?”
靳于砷急了:“做什么做!你别一天到晚的想着把我吃干抹净。”
让他怀疑自己除了色相没别的了。
“噢,那你下次别做。”
“你!”木头脑袋吗!!
靳于砷一下按住秋千绳,直说了:“咱们现在什么关系?”
汤之念头也没回:“你想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呢?”
“也可以啊。”
“不是。”靳于砷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就这么随便答应了?”
“不然呢?我还要再走个流程扭捏一下吗?”汤之念一脸无辜。
她是个直率的人,既然明确自己的心意,在天时地利的情况下,顺其自然,不去想太多有的没的,也不去想以后。
以前是有身不由己,可是现在不一样。
及时行乐最重要,不是吗?
靳于砷啧一声:“我还没说完呢。”
“你怎么那么啰啰嗦嗦的呀?”她反倒有些不耐烦了。
“我啰嗦?”靳于砷气得轻掐汤之念脸颊,他只是不想随随便便。
汤之念抓过靳于砷的手,轻咬他的手指:“快说。”
“我要谈恋爱,名正言顺的那种。”某人语气里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劲儿,别别扭扭。
“哦。”
“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他补充。
“哦。”
靳于砷走到汤之念面前,俯身半蹲下,忽然从身后变出来一束向日葵。
没人知道,汤之念最喜欢的花朵就是向日葵。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喜欢上这种充满朝气的鲜艳花朵。或许是那年的平安夜她和乐队精彩演出后收到的第一束花朵是向日葵,或许是那年除夕夜她和靳于砷赶场时他送给她的一朵向日葵气球,或许是靳于砷大衣上被火点烫出的破洞用向日葵贴布缝补。
汤之念心下一动,问靳于砷:“咦,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你不管。”他一早就让人准备了的,准备了那么多年。
紧张死了。
有个人曾经对靳于砷说过:一段恋爱要从一束鲜花开始。
所以他那几年也一直自责,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马虎,才会让他们分开。
“汤之念,我好像一直欠你一份正式的告白。”靳于砷近乎单膝跪地在汤之念的面前,与其说是告白,更不如说像求婚。
他的姿态,语气,一脸紧张的样子,看得汤之念莫名有点想笑。
靳于砷很少有这么正式的时候,穿着一身得体的服饰,发丝都精致。更衬得只穿宽松T恤的汤之念有些过于随意。
可能是靳于砷太过正式,汤之念也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认真对待,她缓缓站起来,心跳逐渐加快了一些。她的人生中,好像的确没有这样正式一次告白。
汤之念关于恋爱的经验也几乎约定于零,但是她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合则来不合则去,不需要勉强。
夜晚很黑暗,可是汤之念眼前的靳于砷却无比清晰。这个人烙印在她心头多年,即便再怎么掩盖,也磨灭不去深刻的痕迹。
“汤之念,我喜欢你。”靳于砷将花递给汤之念,双手奉上。即便在外人眼中的他有多么的羁傲不逊,可这一刻的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甚至微微颤抖。
这一切是真的吗?
靳于砷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汤之念接过花,顺势埋入靳于砷怀中:“我知道。”
眼里有酸胀,又似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说不感动是假的。
靳于砷不问汤之念是否喜欢他,答案对他来说不重要。无论她喜欢他多还是少,他只多不少。
一直到,靳于砷闻着汤之念身上熟悉的气息,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和心脏的跳动,他渐渐找回真实的自己。
这一切都是真的。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六年前,他们在盛夏分别得猝不及防,六年后,他们又在盛夏的夜晚紧密相拥。
汤之念安静地埋在靳于砷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抿着唇微笑。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洒脱无畏,可是面对靳于砷时,心里仿佛有一道晶莹剔透的细碎裂缝,在那个缝隙里全是他。
靳于砷将双手紧紧圈住汤之念,拥抱的力度像是要将她揉靳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他身型高大,却为了她低头折腰。
两个人的额头抵着额头,彼此的体温和呼吸交换,汤之念感受到靳于砷眼角的潮润,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睫:“靳于砷,你哭啦?”
“没有。”男人声线沙哑,似有一层化不开的冰沙。
“哭就哭,你害羞什么呀?”汤之念哄孩子似的语气,“来,我抱抱。”
她再次张开手臂,牢牢圈紧靳于砷的腰,轻拍他的后背。
靳于砷微微阖上双眼,失而复得般抱起汤之念往楼上走:“好了,该去睡觉了。”
“你确定只是睡觉?”
“让你睡我。”他简直被她吃得死死的。
灯光与月光相融,光晕落在草地上,倒影两人亲密身影,不分你我。
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足够抵消这些年分开的点点滴滴。
第085章 T++
任何一段关系的最初, 都少不了一段磨合期。
汤之念和靳于砷的第一段需要磨合的问题就出现了。
两个人在家里待了三天三夜,日夜颠倒,除了吃喝, 阳台、厨房、洗漱台……都留有他们的痕迹。
这个时候汤之念意识到一个问题。
“靳于砷, 你要节制!”
她这句话的重点是你靳于砷, 不是我们。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当时汤之念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看着自己膝盖上的青紫痕迹,用手戳了戳,嘶,还真有点疼。
那是因为什么动作留下的, 彼此最清楚不过。
靳于砷找来了药膏,抱着汤之念坐在自己腿上, 用棉签蘸取一些帮她涂抹, 最后直接上手, 用指腹的温热一点点化开药膏。
其实不碰也不会感到疼痛,不过涂抹药膏之后, 有一丝清凉舒爽在汤之念的膝盖蔓延开来。
事实上, 靳于砷的膝盖上也有一些痕迹, 但是他皮糙肉厚的,没有汤之念那么明显。
男儿膝下有黄金, 跪天跪地跪老婆, 跪在床上, 跪在沙发上,跪在地毯上。总之, 他让汤之念跪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点吗?”靳于砷倒是一脸心疼,至于汤之念说节制, 他全当没有听到。
汤之念有必要再提醒他:“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听不到。”没一个字是靳于砷爱听的。
汤之念气得用手捶靳于砷肩膀:“能不能好好沟通?”
要好好沟通是吧?
靳于砷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那行,一天一次。”
“一天一次?”
“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这已经是靳于砷最大的让步,“宝贝,能换位思考一下吗?六年一共两千一百多天,你倒是可以玩玩具找男朋友,我呢?我为你守身如玉那么久,连个陌生女人都不多看一眼。”
“我又没拦着你看女人。”汤之念小声咕咕。
靳于砷没听清:“你说什么?”
汤之念眨眨眼:“好吧!那就一天一次,不过今天的份额已经在凌晨一点用完。”
靳于砷耍赖:“从明天开始。”
汤之念板起脸来:“靳于砷!”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反正这会儿也已经下午六点,距离新的一天只剩下不到六个小时。
不多时,靳于砷接到一通电话,他一边去找汤之念的拖鞋,一边将手机夹在耳边,随手将散落在地上的单薄布料捡起来。
他应着电话那头:“你回来了?”
说着单膝跪地,帮汤之念套上拖鞋。
汤之念见靳于砷打电话时的神色还算愉悦,猜想是熟人。
等靳于砷挂断电话,问他是谁,他说:“是叶如之。”
“是阿姨啊!她回来啦?”
“刚落地,说是要在国内准备画展,问我要不要一块儿吃个晚饭。”靳于砷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转而去牵汤之念的手,争取她的意见:“去吗?”
“去呀,我好久没见阿姨了。”
“那行。”
汤之念很喜欢叶如之,一别多年,期间也没有联系过。
她问靳于砷:“阿姨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么,自然是潇洒快活,随心所欲,听说交往了一个小二十岁的男朋友。”
“小二十岁?”汤之念眼睛都亮了,“那是不是也没比你大多少?”
“昂。”
“阿姨好厉害啊!”
靳于砷啧了一声,“这就厉害了?”
汤之念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大部分男人都可以找小二十岁的女朋友,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找小二十岁的男朋友呢?
不过汤之念有些好奇:“对方是做什么的呀?”
“也是搞艺术的。”
“他会不会贪图你妈妈什么?”
“图什么?图钱?图色?”靳于砷嗤了一声,“那就图他的好了,叶如之又不是养不起小白脸。”
“照这么说,你也赞成你妈找小白脸?”
“这要看怎么定义,如果对叶如之来说,对方能满足她的需求,又能提供她情绪价值,她高兴了,那我为什么要阻止?而且,我也没有权力阻止。”
汤之念点点头,觉得挺有道理。
靳于砷忽然眯了眯眼,看向汤之念:“你收起找小白脸的念头。”
“为什么?你双标!”
“要找也可以,等我死了再说。”
好端端的提什么死不死的啊,汤之念呸呸呸:“不说这个,你帮我看看穿哪套衣服去见你妈比较合适。”
这一次汤之念去见叶如之就不单单是汤元女儿这个身份,她还是靳于砷的现任女友。
汤之念一个人的时候在穿着上没有那么讲究,也不追求大牌,夏天几十块钱的T恤也能穿出清纯靓丽的感觉。
“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自己开心就行,不用迎合叶如之。”靳于砷懒懒靠在衣帽间的衣柜前,不对汤之念的穿衣指手画脚,也给了她十足的底气。
靳于砷对汤之念的占有欲比谁都强,但他还真就从来就没有想过去束缚或者限制汤之念什么,单从穿衣上讲,汤之念是想穿吊带还是露腰,他都能接受,只要她开心。
也就昨天吧,靳于砷让人送来了不少大牌的女装,全是贴合汤之念的尺码,也是当季的新品。
衣服好多,汤之念挑得眼花缭乱。她就一个身体,这一个夏天恐怕都穿不完那么多衣服。而且她也不在恒誉生活,到时候都得打包寄到川城。租的屋子就那么点大,根本塞不下那么多。
“靳于砷,不要再给我送衣服了,听到没有?”
“听不到。”
“问题是,你买那么多我也穿不了啊。”
“那你送人。”
“你是钱多烧得慌吗?”
“看不出来我爱你啊,笨蛋。”
爱一个人是常觉得亏欠,靳于砷有切身体会。其实在很久以前,看似年少不懂事的靳于砷也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帮汤之念一把。那时候的他让她给自己跑腿换取高额的报酬,没有人意识到这是一种喜欢。
他总是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汤之念,甚至有一种疯狂的念头,把这六年来的缺失全都弥补上。
两个人正式出门,外头天已经擦黑。
最后汤之念选了一套偏向国风的套装,料子有些透,上衣的扣子是中国结,过膝的长裙,衬一双小腿又细又长。
靳于砷非要跟她情侣装,也选了套国风的。
约定的餐厅也是一家非常有年代感的中餐厅,装修十分大气。
远远的,汤之念就见到了叶如之。
叶如之独自一人坐在大厅的一间雅座,正在低头翻阅手机,大概是有些老花的症状,她把手机拿远,虚着眼睛看屏幕。可是论外型,她长发已经及腰,风情万种的大波浪,穿一件吊带的上衣,搭宽松长裤。乍眼一看,就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
远远的,汤之念朝叶如之打招呼:“叶阿姨。”
叶如之听到喊声,随即放下手机,朝汤之念的方向看过来并站起来迎接。
“念念,好久不见。”
汤之念走近叶如之,两人相拥。
分开时,叶如之上下打量汤之念一眼,点点头:“越来越漂亮了!怎么就便宜了Zak那个臭小子啊!”
“那也比不上你啊,怎么保养的?为什么看起来比以前还年轻?”汤之念觉得叶如之浑身散发出来的轻松和松弛,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会有的。
一旁插不上嘴的靳于砷:“……”
叶如之扬扬眉:“可能是年轻男人的滋润?可能是医美?谁知道呢。”
汤之念一脸八卦:“年轻男人?带来没有?”
叶如之:“你想见?还是想让我介绍?”
靳于砷听不下去了,用手轻轻敲桌面提醒:“行了啊,别把我家姑娘给教坏了。”
他大喇喇地敞开双腿坐在位置上,一身矜贵刺绣暗纹的国风装,看起来倒是真像民国时期的豪门大少爷。
叶如之闻言翻个白眼:“我们这里就你最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美国那几年干的好事。”
靳于砷脸色一变:“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不太想让汤之念知道自己在美国那段糜烂的生活。
过去的早已经过去,那些痛苦也罢,悲恸也罢,没有必要去大肆渲染。
汤之念佯装没有听到般,坐下后给叶如之倒茶。
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之前觉得有些玄乎,可是现在也愈发觉得真。这种事情她不敢去深想,越想越觉得亏欠了靳于砷。
叶如之让汤之念别忙活:“你这杯茶我肯定是要喝的,但不是现在。”
汤之念笑:“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叶如之赞同:“这倒也是。”
靳于砷懒笑:“叶如之,合着你究竟是谁的妈?不想抱孙子了?”
叶如之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这得看念念的意愿啊,她要不想生小孩,你也不能强迫她。”
靳于砷本来也没有想过强迫汤之念什么。
得,他一个男人不是两个女人的对手,少说两句为妙。
期间靳于砷接了个电话,顺势远离这两个同声相应的女人,走到外面去接。
见靳于砷走了,叶如之反倒给汤之念倒了杯茶:“没想到啊,这一晃居然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你们两个人都还是个小屁孩呢。”
汤之念笑:“现在也是小屁孩。”
“念念,记得我当初对你说过,你未来在恒誉市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寻求我的帮助,可是你从来也没有找过我。”
汤之念摇摇头:“你已经帮助我和我妈太多了,自我妈进入靳家工作,不仅还光了我爸欠下的巨额赌债,也让我可以来到这个国际大都市读书学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叶如之似想到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让你来恒誉国际读书,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我的意思。”
汤之念淡淡抿了一口茶,眼底有淡淡疑惑。
叶如之说:“严格说起来,你和Zak的缘分,始于Zak的一句话。我还记得,那天下午我在Zak面前抱怨称心的保姆不好找。你知道的,我实在太喜欢你妈。汤元做事情细密,总能先于我之前把一切安排妥当。有她在,我的心里仿佛有一颗定心丸。”
那天靳于砷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似一点也不在意叶如之的抱怨,可最后轻飘飘地说:“你傻了吧,既然汤元是想回去陪女儿高考,你干脆把她女儿接过来恒誉国际读书,反正学校里多她一个人又不多。”
这句话点醒了叶如之。
“你相信缘分吗?”叶如之问汤之念。
这句话瞬间将汤之念的思绪拽回那年的盛夏,她第一次来恒誉市,进入主家,见到主家最疼爱的儿子在后院打篮球。
彼时的靳于砷十七岁,不可一世,生了张不羁的脸。
她一直以为他不是好相处的人,可是随着后来的接触,发现他不过是一个被娇惯了的大少爷,其实本质很善良纯净。
这个世界上真有缘分一说吗?
汤之念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这种东西也没有太深切的感触。
分开那么多年,其实她早已经不对两人的未来抱有任何一丝希望,知道彼此之间身份悬殊。
可是靳于砷一直在预谋相逢的一切。
叶如之说:“全世界几十亿的人口,你们相隔千里之外,却又能够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汤之念闻言抬头,正好见靳于砷打完电话走回来。他一脸冷漠又矜贵,琥珀色的眼底永远对一切不屑一顾的高不可攀,但是在和她对视时,他微撩起眼角,眼底似有一道晶莹的光。
第086章 U
靳于砷走到位置上坐下来, 见汤之念神色有点古怪,问:“怎么了?”
汤之念心里汹涌起一片温暖浪潮,说不出来的撼动, 但她极力压抑着那股澎湃, 摇摇头说没什么。总是这样, 就算心里再有什么,她也很少去表达出来,无论是悲伤还是喜悦,不叫外人看出来。
她主动去拉靳于砷的手,他由着她,甚至迁就地靠近一点, 将手放在她的手心。
靳于砷的手长得好看,皮肤白, 骨节分明, 掌心有一些薄薄的茧。汤之念抓住靳于砷的手指, 包裹住又放开,轻轻抚弄他指腹上的薄茧, 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 和昨晚的某个动作极为相似, 可当时她一只手包裹不住他,用力捏了捏, 让他一声闷喘。
汤之念这个人, 偶尔总会有一种纯天然的钝感。低着头好奇地打量着, 似研究什么课题似的,率真地询问靳于砷:那个, 你有多大啊?
这算是什么鬼问题?
谁没事去丈量那玩意儿啊。
不过汤之念好奇,靳于砷就满足她, 拉着她的手,用她的小臂丈量,从腕部到手肘差几寸。
于是汤之念有了直观的感受,惊呼一声:哇,好大啊!
搞得靳于砷还有点不自在,不是,你别这么盯着啊。
服务员陆陆续续开始上餐,倒是让叶如之想起了汤元做的饭菜。
自汤元离职回到家乡之后,叶如之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可这不妨碍叶如之经常会怀念汤元做的饭菜,尤其是梅菜扣肉和糖醋鱼。
主仆的时间久了,她们之间反倒像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叶如之每次回到靳家总爱在汤元面前唠唠叨叨,讲讲自己身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遇到的开心事或不开心事。
汤元总是笑盈盈地认真听着叶如之的话,她一边干自己的活,一边“嗯、哦、好”地回应。
叶如之问汤之念:“你妈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在镇上开了个餐馆,一边照顾我外婆,一边做点小生意。”
汤之念的外婆现在每个星期都需要去医院透析两次,有医保报销,家里的花销倒也不算太大。
“有机会我去拜访你妈妈,再去尝尝她亲手做的饭菜。”叶如之说。
汤之念笑:“随时欢迎。”
叶如之这个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也不喜欢用年龄作为压迫,她的身边同事和朋友无论是同龄人还是比她年纪小的,和她相处起来都非常愉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如之和汤元很相似,她们都不会插手子女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分岔路,或许会适当地给出一些意见,但从来不会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作为要挟。
这顿饭吃得愉快,期间聊聊天,有说有笑,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靳于砷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开始催促散场:“不早了。”
才九点多而已。
叶如之也不想当碍人眼的电灯泡,起身:“行,那今天就这样,有空再聚。”
靳于砷问叶如之:“你下半年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国内的摄影艺术展起码得到明年三月份,期间我在国外没有什么特别工作,也就偶尔飞一次。”
靳于砷点点头,心里有数:“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叶如之笑笑:“你妈我闯荡江湖多年,你放心好了。”
看着眼前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叶如之经常有一种不真实感,她居然有个那么大的儿子!
她可真是厉害!
*
餐厅旁边就是护城河。
夜晚的护城河上有不少散步的、跳广场舞的、带小孩遛弯的人……万家灯火点亮,充满烟火气。
汤之念拉着靳于砷的手说去散散步,就当消消食了。
靳于砷反驳她,说想要消食还有其他方式。
汤之念不接他的话茬,她知道的,一说起某些事情这个人就兴奋,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两个人几乎是第一次这样手牵手散步,在夏日的夜晚,晚风拂面,脚踏实地地走在由鹅软石铺成的小道上。
汤之念穿很薄的平底鞋,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有一种奇怪的舒畅感。她牢牢抓着靳于砷的手,偶尔轻轻捏捏他的手掌心,两人十指紧扣。
不远处有人在卖棉花糖,汤之念莫名有点心动,拽拽靳于砷的手,问他想不想吃。
靳于砷笑得吊儿郎当:“你想吃就说。”
“那你去买。”汤之念推他。
“等着吧。”
不多时,靳于砷这个高马大的大男人,手里拿着一朵造型夸张的五彩棉花糖,哄小孩似的把糖递给汤之念:“乖乖,想吃吗?”
汤之念伸手去接,靳于砷一把挪开。
他一脸乖张,傲娇又稚气地逗她:“求求哥哥,哥哥就给你糖吃。”
谁料,汤之念还真的乖乖地喊他:“求求哥哥。”
她这番乖巧的反应倒是让靳于砷猝不及防,简直让他心花怒放。
汤之念甚至还卖乖地眨眨眼:“哥哥快给我呀。”
靳于砷骂了声草,脸上的表情是又无奈又欢喜:“汤之念,你被人灌了迷魂汤啊?”乖死了。
“对,被你灌了迷魂汤。”
汤之念手里拿着一根棉花糖,脸上神色染上一丝落寞哀伤,像是在游乐场和父母走散的小孩,微仰着头直直地看着靳于砷。
靳于砷被汤之念那眼神看得心里一阵绞痛,他能感觉到她一晚上行为举止都有些古怪,忍不住还是问:“叶如之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汤之念摇摇头,说:“靳于砷,我想抱抱。”
靳于砷当然第一时间满足汤之念的要求,伸手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用下巴轻蹭她的额角,语气温柔又宠溺:“怎么了?嗯?”
说实话,靳于砷爱惨了汤之念现在这副样子,变得那么黏他,又一副受伤小妖精似的缠着他,贴靠在他身上。
这种需要他,又依赖他的感觉,把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的。
“靳于砷,其实我的恋爱经历并不多,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汤之念想到叶如之今晚说的话,其实算不上什么重话,可是她总不免去联想靳于砷这些年所做的点点滴滴。
这么一对比,她对他的感情实在太过吝啬。
靳于砷笑:“这话不该是我说的么?你跟我抢什么?”
“因为一段感情里不能只有一方在一味地付出,这样长久下来,彼此都会很累。”汤之念仰头看着靳于砷,“所以我也应该当一个合格的女朋友,适当地给你提供情绪价值,让我们彼此共同进步,变得更加美好。”
靳于砷抱着汤之念说:“我以你的感觉为准,你开心了,我就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你没必要为了讨好我的情绪而改变自己什么,没必要。”
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没深吻,到底是人来人往的步道旁,影响不太好。可是这种事情往往让他身不由己,又想伸出舌头钻进去。
汤之念躲了躲,一脸无奈,语气莫名有点娇:“哎呀,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干脆来点实际的,做就是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用行动证明嘛。
可是靳于砷哪是那个意思,汤之念现在看他那双眼就知道他那颗心黄黄的。
汤之念用手指抓了一小块棉花糖,递到靳于砷的唇边,让他尝尝,转移注意力。
靳于砷没扭捏,就着她手上的棉花尝了尝,入口即化,满嘴的甜。
“好吃吗?”汤之念问。
“就那样吧,没你好吃。”
这颗棉花糖膨胀起来看似很大,实际只有小小一点。吃到最后,汤之念双手黏糊糊的,很不舒服。附近没有洗手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弄。
靳于砷四处环顾了一圈,看到旁边马路牙子上有摆摊卖矿泉水的,他让汤之念等着,没一会儿买回了矿泉水,拧开倒给她洗手。
“早知道就不吃了。”
靳于砷并不认同:“想吃就吃,开开心心吃完为什么又要后悔?”
汤之念坦诚:“我感觉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在麻烦别人。”
“所以,我是别人吗?”
汤之念看着眼前的靳于砷,忽然腼腆一笑:“不是,你是我男朋友。”
“这不就是了。”
汤之念洗干净手后瓶子里还剩下一些水,靳于砷仰头一口喝了,再将空瓶子捏瘪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湿润的手用纸巾擦拭干净,彼此再次手牵着手。
这么一圈逛下来,时间确实不早了,等两人返回去取车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半。
上了车,靳于砷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还有半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天了。”
汤之念不明所以,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新一天的这一次,换个地方?”
汤之念一瞬间防备起来,问:“换什么地方?”
“车上?”
汤之念想了想,点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的。
靳于砷知道汤之念一向大胆,不过这话他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哪会真的在车上。
车辆启动,汤之念一脸期待样子,问:“是去郊区吗?”
郊区路边隐秘的角落没有人和车经过。
靳于砷嗤了一声:“去什么郊区,回家。”
“啊?”汤之念语气失望,“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在车上?”
“怎么?你真想玩?”
汤之念一脸清纯的探究模样:“我想试试车上会不会真的有雾气,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那组镜头里的五指印一样……你知道那组镜头吗?”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靳于砷不要太知道。
第087章 U+
将近凌晨依旧川流不息的大道, 车轮卷着剩下的晚风上了高架,再朝郊区的方向行驶。
夜仿佛越来越深,早已经超过十二点, 是新的一天。
靳于砷漫不经心地开着车, 一只手掌控方向盘, 一只手抵在车窗沿。一股无名的火直直往上窜,不能细想。余光不经意见到坐在旁边的汤之念,她笑意盈盈地蜷在副驾驶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不久前刚从便利店买的东西。
靳于砷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汤之念的脑袋。
汤之念没和靳于砷打闹,提醒他好好开车。
周围的车辆逐渐稀少, 郊区的柏油路上几乎只有他们一辆车在行驶。路灯照亮前方,一片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 靳于砷车拐弯, 进入一条小道, 随即停在一棵大树下。车大灯关闭,没熄火, 车厢内的冷气还很足。
这里远离市区, 深夜的小路上没有过往车辆, 周围只有夏日夜晚才有的虫鸣。
汤之念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确定周围好似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问靳于砷:“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这段路靳于砷并没有开导航, 中间还经过几个岔路口, 但是他仿佛很清楚知道目的地在哪个方向,一往无前。
靳于砷微挑眉:“来过。”
汤之念好奇:“是一个人来的吗?”
靳于砷恢复了些许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 是希望我一个人来?”
汤之念一脸狡黠:“你猜呀。”
她说完,主动越过副驾驶, 往靳于砷的身上爬。
靳于砷顺势按下电动按钮,将座位调整为适合两个人的距离。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真到了这会儿,倒不着急做什么,将她抱在怀里,慵懒地蹭蹭她的脸颊。
汤之念双手勾着靳于砷的脖颈,被他刺刺短短的头发挠到脸颊,一阵阵的酥痒。她越是躲,他越是故意蹭。
汤之念投降,双手改为捧着靳于砷的脸颊,揉了揉:“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个人来的。”靳于砷懒得拐弯抹角了。
有一年,靳于砷独自一个人开着摩托车来到郊区,一直到燃油耗尽。他精疲力竭,将摩托车扔在路边,自己也随意地以地为席。
靳于砷朝不远处的山头指了个方向,对汤之念说:“看那,我承包了一片果园。”
汤之念将信将疑,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果园?”
“大多是杨梅,也有一些黄桃、枇杷等。”
汤之念开始相信:“你怎么突然想到来这儿承包果园?”
靳于砷也不瞒着,那次他躺在草地上叫一位果农看见了,还真以为他出了事,连忙过来查看询问。
机缘巧合下,他就承包了那人的果园。此后那位果农家的果园就变相地承包给了靳于砷,专为靳家特供。
“本来想着你爱吃杨梅,承包了以后就叮嘱他们别撒农药,这样吃着也健康。”靳于砷说着轻咬一口汤之念的耳朵,“可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一声不吭跑了。”
汤之念心下一动,问靳于砷:“今年的杨梅季过了吗?”
“早过了,梅雨季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杨梅落的落,烂的烂。”
汤之念懂的,果农也靠天吃饭,杨梅是个娇气的水果,大风大雨就能刮下一大片,新鲜采摘下来的杨梅放在常温下最多两天,否则就要变质,所以这种水果不适宜长途运输。
来恒誉市以前,汤之念甚至都没有吃过杨梅。有一次,也算是沾了靳于砷爷爷的光,有很多人每到杨梅季就争抢着给靳家送杨梅,别看小小一颗杨梅,种类也多,什么东魁、晚稻、大炭梅等等,虽然同为杨梅,但是各有差异,口感上也有一些不同。
这几年在川城,汤之念倒是偶尔在水果店有见过,一个个看着又大又饱满,买过一次,味道远不如在恒誉时吃到过的。
“那我明年再吃好不好?”
回答汤之念的,是靳于砷强势又霸道的深吻,他似乎终于不再忍耐。
稀薄的月光下,靳于砷一手环着汤之念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脸颊,仿佛是在宣泄某种情绪。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在靳于砷的唇离开她的唇时,汤之念却突然一把捧住他的脸颊,再次加深这个本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吻。
“叭”的一声,划破夜空。
汤之念被吓得一怔,难得有些谨慎看着靳于砷,说了声不好意思。
是她不小心碰到车喇叭。
靳于砷笑了笑,单手抱着汤之念,一边推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嫌弃有方向盘抵着会不舒服,抱着她去后座。
盛夏的月光,狂放、明亮、柔和。
一切都在朝着彼此探索的目标在循序渐进。
车厢里残留缱绻的暧昧气息,不知道到底是属于谁的。
四周静谧,半个小时前在车上发生的事情,让汤之念的脸颊有些烧。
回想起来真的很疯狂很刺激。
原来不止可以留下一个五指印。
不能再想了。
大概是因为拐弯处,一辆经过的车按了一声喇叭,威慑力十足的咆哮声,又让汤之念受惊,下意识往靳于砷的怀里缩了一下。她这会儿身上什么都没有,车厢里没冷气不行,靳于砷将车上的一条薄毯披在她后背。
反观靳于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头发丝也没乱。
汤之念实在有些敏感,典型的有贼心,但是没有那么大的贼胆,属于需要有个人给自己壮壮胆,才能继续下去。
要不是信赖靳于砷,她也不可能和他在这里。
可是因为是靳于砷,她想和他尝试很多种可能性。
汤之念毛茸茸的脑袋蹭着靳于砷的下巴,挠得他心里都是痒痒的。
车后座的位置还算宽敞,汤之念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挂在靳于砷的身上,她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相拥,没有粗喘的气息,也没有剧烈的颤动,彼此紧紧拥抱在一起,不问今夕何夕。
好像在这一刻,能够填补很多空缺。
靳于砷还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自然地把自己的脸埋在汤之念的颈窝,时不时亲亲她。
“第一次在车上,喜欢吗?”他的声音又沙又哑,说话时嘴唇贴着她的皮肤像是在轻吻她。
汤之念点点头,又摇摇头。
倒也没有那么舒服啦,毕竟发挥的空间太小。可若是不喜欢又违心,靳于砷实在太会了,他用嘴,用手,用尽一切办法撩拨。
这会儿汤之念只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唯有的意识是抓着他,否则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汤之念有点懊恼:“怎么办?我的裙子没法穿了。”
不仅是她的裙子,还有靳于砷的裤子,全被弄湿了。
靳于砷倒是无所谓,他将薄毯往汤之念的身上拢了拢,说:“一会儿就回家。”
汤之念想了想,摇摇头又说:“膝盖疼。”
她坐在他的身上,膝盖难免会受力,这让原本就红肿的膝盖雪上加霜。
靳于砷低头查看汤之念的膝盖,皮质的坐垫摩擦导致她的膝盖比之前更严重了一些,这次好像有点破皮……
靳于砷不知道说了什么浑话,汤之念下意识咬他肩膀。她似乎对这个动作颇为熟悉,每次急了就咬那里。
靳于砷喊疼。
汤之念连忙松口,手指下意识在他肩膀上轻揉:“疼死你算了。”
靳于砷啧一声,一脸受伤:“我都舍不得让你疼一点儿,你就这么对我?”
汤之念多少过意不去,声线放柔了一些:“那我以后不咬你了。”
“咬,随便咬。”靳于砷抵在汤之念耳边,“你越咬我越爽。”
“变态!”
汤之念微微蹙眉,就听靳于砷说:“怎么办?还想再来一次。”
她果断拒绝。
“今日份的份额已经用完。”
虽然过程很美好,但不代表她还有体力再来一次。
汤之念觉得自己都要被榨干了,她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车上有水,靳于砷贴心地拧开瓶盖递给她。等她喝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全让他喝了。
靳于砷有商有量地轻拍汤之念的后背:“要不然,我挪用明天的?”
“不行。”
“只一次,你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你的一次都抵得上别人三次了。”这话不是汤之念夸张。
“哦,这算是夸我?”
这都凌晨两点多了,汤之念连忙转移话题,催促靳于砷开车回家。
见汤之念实在不想,靳于砷也不强迫她,准备开车回去。但是开车前,他先绕过来把汤之念抱到副驾驶位坐着。
坐在一起,随时随地能够看到她在自己身边,才觉得心里舒坦。
回程的路上汤之念实在太累,打了个小盹。靳于砷没闹她,安安静静开车。车厢里盘旋着低低的轻音乐,还有彼此相爱时留下的气息。红灯停下时,他侧头看她一眼,给她扯了扯身上的毯子。
车进入地下车库时,汤之念又正好醒过来,睡眼朦胧的揉一揉眼睛,问靳于砷:“到啦?”
靳于砷解开安全带,俯身亲了亲汤之念的唇角:“嗯,到了。你想继续在车上睡一会儿?还是上楼?”
“上楼呀。”
下车时,汤之念双脚还有点打颤,靳于砷要抱,被她拒绝。
她没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啊。
靳于砷也没有强求,左右是坐电梯上楼,也不会再让她受太多累。
下车时,他倒是记性很好地拿起后座上那条凌乱不堪且湿哒哒的单薄布料,十分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这一幕被汤之念收入眼中,她不和他抢,躲他远一点。
第088章 U++
眨眼的功夫, 汤之念和靳于砷在恒誉市待了一周的时间。
坦白说,这一周他们多数时候都是在房间里度过,所谓的出差, 不过是靳于砷的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看来不言而喻。
总归, 这趟出差对靳于砷来说是收获颇丰。
汤之念不免吐槽靳于砷,正事一件没做,光做.爱了。
靳于砷不认同汤之念的观点,反问:“什么叫正事?有什么事是比我和初恋在一起更重要的?”
汤之念简直要被靳于砷的花言巧语打败。
不过第一次听到靳于砷说初恋这种词汇,倒还觉得有点忸怩。仿佛在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一块石子,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久久不止。
不过站在靳于砷的角度,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这辈子顺风顺水, 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 也就是在感情上吃了点苦头。现在回想起来, 这算哪门子的苦头啊,矫情得很。
汤之念问靳于砷:“我是你的初恋吗?”
“昂。”
靳于砷简单的回答却让汤之念心里起伏不定, 她发现, “初恋”这两个字好像比告白的威慑力更大。
靳于砷当时正在刮胡子, 下巴上沾满了白色泡沫,一只手撑在洗漱台上, 对着镜子微微歪着头。他只套了条松松垮垮的五分短裤, 腰上明晰的八块腹肌, 期间那条游弋的小金鱼纹身活灵活现。
这人身材是真的好,哪怕这几天总是和汤之念厮磨在一块儿, 也不忘抽一些时间锻炼。
靳于砷侧眸看一眼汤之念,见她这会儿呆呆的像是在游神, 问:“那你呢?你的初恋是谁?”
还能是谁?
除了他还能有谁?
汤之念难得有些羞赧,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她反倒说不出口。
见汤之念不回答,靳于砷心里冒出答案:“就那个什么有眼光的人,郭震是吧?”
汤之念:“啊?”什么郭震?
“就你以前在县城高中读书的时候,你们还约定一起考大学。”
原来是这个人啊。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汤之念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靳于砷居然还记得。
“当然不是!”汤之念都要无语死了。
上大学之后,汤之念就几乎和县城高中的同学断了联系,和郭震更是毫无联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郭震的联系方式还平躺在汤之念的微信中,偶尔她翻翻朋友圈,还能看到他的动态。
靳于砷三两下把胡子刮了,用清水抹了一把脸,凑到汤之念面前:“那是谁?顾邢吗?”
怎么又扯到顾邢了?
不等汤之念回答,靳于砷自顾自推断:“你来恒誉市不久后就和顾邢成为了好友,好像感情还不错。”
汤之念反驳:“没有。我那会儿根本不喜欢他。”
“那就是后来喜欢上的?”
“后来也没……”喜欢。
不过汤之念很快反应过来靳于砷这些话术是拐着弯的想问些什么,后发制人:“你问这些事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问问也不行?”
汤之念穿一条吊带真丝睡裙坐在洗手台上,低领口的胸前一片密密麻麻的吻痕,这个星期下来,旧的吻痕刚刚褪下一些痕迹,新的吻痕又重新滋生。
靳于砷危险地靠近汤之念,单手撑在她身旁,用手指在她锁骨的位置轻轻抚摸。
“所以,你的初恋是顾邢?”
靳于砷略带粗粝的指尖从汤之念的锁骨一直酥痒到她的下巴,唇畔。他可爱惨了她这张娇艳欲滴的红唇,怎么都亲不够。
汤之念没好气,一口咬住靳于砷的指尖,很快松开,恼羞成怒:“我的初恋是大猪头!”
靳于砷微扬眉:“说谁是大猪头呢?”
“谁是我初恋,谁就是大猪头。”
汤之念想从洗漱台上下来,可被靳于砷挡着,动弹不了。他人高马大地站在她的面前,压迫性十足。刚刮完胡子的男人一脸清爽,发丝上还沾着水珠。
这会儿,靳于砷抱着汤之念,像只大狗狗似的用下巴在她身上蹭啊蹭。
“行,这大猪头我今天无论如何都当定了。”
好幼稚啊。
汤之念被气笑,伸手圈着靳于砷的脖颈,和他额抵着额,声线轻柔:“你傻不傻?怎么还上赶着当猪头。”
“少层皮还是少层肉?”靳于砷无所谓,“你这不是还被猪头亲着呢么。”
“别闹啦!”
靳于砷不和汤之念闹了,又凑过来蹭蹭她:“你摸摸,还扎人吗?”
汤之念用掌心触碰靳于砷的下巴,光滑干净,没有一点胡渣。他皮肤很白,冒出一点点胡渣就很明显。
也就是半个小时前,两个人床上打打闹闹,靳于砷用下巴上的胡渣挠汤之念,倒也不疼,只不过短茬太扎人了些。他用新生的胡渣沿着她的皮肤一路下去,所到之处仿佛燃气熊熊烈火,让汤之念招架不住。
今日份的份额虽然已经用了,但不妨碍靳于砷抱着汤之念又亲又啃。
既然不让他进去,那他蹭蹭总是可以的吧?这话汤之念无话反驳,只能由着他,一起沉沦。
靳于砷还真是说到做到,仿佛在玩什么新鲜的游戏,他乐此不疲地在她这儿摸索闯关,总能翻来覆去地弄出花样。除去最后一个步骤,其他该做的一样没有落下,甚至更加会磨人。
汤之念好似被滚烫的热水熄灭又重新燃烧,一次又一次,一塌糊涂。
他存了心的折磨她。
靳于砷恶劣地贴在她的耳边问她:要不要让我进去?
汤之念有骨气,最后软着双腿将靳于砷推开:不要!
两个人起床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汤之念很喜欢靳于砷沿江的这套复式,起床后都会坐在落地窗前发一会儿呆。看着外面高耸入云的大厦和渺小的车流,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无比渺小。突然就会想到叶如之说的话,茫茫人海,相遇是一种缘分。
靳于砷走过来将汤之念一把抱起,洗漱、吃饭,下午还有正事。
“什么正事啊?”汤之念问。
靳于砷说:“带你去见爷爷,给他老人家扫扫墓。”
这话倒是叫汤之念打起了精神。
午饭过后,汤之念甚至还非常正式地去化个妆。靳于砷没拦着她,让她慢慢来,时间多得很。
汤之念化妆,靳于砷就歪在旁边捧着游戏机玩游戏。他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她,一会儿画眉毛,一会儿画眼线,步骤看起来很复杂。后来觉得游戏也没有看她来得有趣,就干脆把游戏机扔在一旁,陪着她一起化妆。
汤之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让靳于砷接着玩游戏。
靳于砷不肯:“游戏哪有我女朋友好玩。”
汤之念:“那你帮我挑衣服吧,看看去扫墓穿哪一套比较合适。”
靳于砷懂,这不就是变装游戏嘛。只不过是从二次元变成三次元。
为亲亲女朋友挑选衣服,这活他还真乐意干。
靳于砷眼光一向不俗,尤其了解汤之念的身体,随便挑一套都很适合她。只不过挑完之后无意间看到角落里的一套,心下一麻,随手拿起来,漫不经心地问汤之念:“下次能不能试试这套镂空的?”
汤之念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镂空的?”
等她转过头,看到靳于砷手上的东西时,差点要疯。
“靳于砷!你这个闷骚男!”
靳于砷很无辜。
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他买的,估计是品牌方自作主张。
不过,什么牌子那么懂事?
靳于砷看了眼吊牌,ok,以后认准你家了。
真正出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时间上倒是很合适。过了正午酷暑那阵儿,到达墓园估计天也凉快一些。
汤之念很清楚靳爷爷在靳于砷心目中的分量,自靳爷爷去世之后,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去给老人家扫墓。
靳于砷这几年虽然在外上学,但是每年到靳爷爷的忌日,无论他再怎么繁忙,都会抽空回来一趟。提上一壶酒,带上一些水果和鲜花,坐在爷爷的墓碑前,和他老人家说说心事,仿佛他老人家根本没有离开。
到达墓园,汤之念从车上下来,手上抱着一束鲜花。她看着这个数年前来过一次的地方,恍若隔世。
墓园环境优美,绿树成荫,脚下是柔软的草坪。这个点几乎没有人,看起来空旷又寂寥。
靳于砷一只手上提着水果和酒,一只手去牵汤之念。
他突然问汤之念:“你信神佛吗?”
汤之念想了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爷爷和奶奶迷信得要命。”靳于砷嗤了一声,“可是佛若是真有灵,应该听到我的期许。”
“或许,失望才是常态。”汤之念又忍不住好奇,“你许过什么愿?”
靳于砷也不迷信,不过就像汤之念所说的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他为数不多的两次许愿,其中一次,是希望老天让他的爷爷再多活两年。只为这两年,折了他的寿也成。
可是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
他们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朝靳爷爷的墓碑走去。
汤之念握着靳于砷的手,轻轻捏了捏,似要给他无形的安抚,说:“或许,你的愿望和爷爷的愿望产生冲突了呢?全世界,大概只有爷爷是最不希望伤害你。所以他怎么可能要折了你的寿来换他苟活。”
靳于砷第一次听到这种角度的解答,不由多看了汤之念一眼。
汤之念也看向靳于砷,朝他温柔笑了笑。
靳于砷忽然明白了什么,说:“是啊,你说得对。”
第089章 U+++
靳于砷的爷爷奶奶同葬一墓, 应了那句话:生同衾,死同穴。
很早之前靳于砷就对汤之念说过,爷爷奶奶的感情一直很好, 奶奶走得很突然, 心肌梗死。
靳爷爷为此消瘦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靳于砷见不得爷爷伤心,每天变着法子的逗老爷子开心。
后来有一天,靳爷爷说妻子托梦给他,让他好好活着,他才逐渐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汤之念将手上的新鲜花束放在两位逝者的墓碑前, 朝他们鞠躬。
各地扫墓的习俗都有所不同,却又大致相同。只要心意到了, 其他都是次要。
靳于砷屈膝半蹲在地上, 将带来的东西依次摆放好, 他没起身,用手掌抹了抹干净的墓碑, 低声道:“爷爷奶奶, 我带着你们的孙媳妇儿来看你们了。”
这话叫汤之念心下一震, 好像过于言重了。她和靳于砷也才刚恋爱不久,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恋爱和婚姻从来都是两回事, 虽然她现在头脑很热, 和靳于砷在一起很开心。可是婚姻是互相包容,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做得到。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没有必要扫兴说这么多,汤之念只管默默在旁边站着。
靳于砷很快站起来, 走到汤之念的旁边,伸手揽着她的肩, 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让两个人更加亲昵地站在一块儿。
“你们两个在天之灵就不用操心我的事情了,你们孙子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他一副吊儿郎的样子,在逝者面前没有什么繁文缛节,想来,是自幼被宠溺长大的,在爷爷奶奶面前是最率真不羁的样子。
墓碑上有两位老人的名字,但是没有照片。汤之念没有见过靳于砷的奶奶,也想象不出来他的奶奶是什么样子。
靳于砷拿出手机,翻到爷爷奶奶的合照,递给汤之念:“奶奶是个胖胖的小老太,脸上肉嘟嘟的,笑起来眼角带褶子,特别亲切。”
汤之念看着照片感慨:“爷爷好帅!奶奶好美!”
黑白照片上的这对璧人大概看起来似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爷爷穿着笔挺的西装,奶奶则头戴蕾丝头纱,两个人挨在一块儿,脸上有羞涩和喜悦。在那个年代,他们显然走在时尚的前列。
“这是他们的结婚照吗?”汤之念问。
靳于砷纠正:“是结婚纪念照。”
爷爷年轻的时候穷,没能给奶奶一个像样的婚礼。后来事业起步之后,就给奶奶补了一场婚礼,顺带也照了婚纱照。
靳于砷说:“照片上的奶奶这时候已经四十岁了。”
“可是看起来好年轻啊!说是二十出头完全没问题。”汤之念说着侧头看一眼靳于砷,“我发现你和奶奶居然还有一点点像。”
“哪里像?”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上有点像。”
靳于砷又给汤之念翻了几张照片,有奶奶中年时期的样子,也有老年时期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在奶奶的脸上留下痕迹,也带来更多的慈和仁爱。
有句话叫相由心生。
奶奶在世的时候特别相信神佛,隔三差五的就要去烧香拜佛,靳家供奉在庙宇里的香火常年不断。
就连“靳于砷”这三个字,都是请了庙里的得道仙人给起的。
靳于砷总说自己这辈子顺风顺水,其实并不尽然,他在尚未懂事的年纪就已经吃过身体疾病带来的痛苦,甚至差点夭折。可以说,他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
已经说不清究竟是现在医学的发达,还是因为烧的那些香火和起的名字起了作用。总之,别人的十八周岁成人礼是举办各种party邀请各界名流,他是被靳老爷子带到山上去拜佛。
汤之念以前不了解时,还不少吐槽靳于砷的名字。
哪有人用砒霜当名字的啊?
靳于砷倒是不在意:“贱名好养活呗。”
他并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名字,无论是靳于砷还是Zak,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汤之念心说也是,怪不得叫他大猪头他也不生气。
从墓园出来后,靳于砷又开车带汤之念去另外一个地方,神秘兮兮,一直到车停在一处古刹前。
“来烧香拜佛吗?”汤之念问。
靳于砷说:“来还愿。”
“还什么愿呀?”
靳于砷卖关子,不回答。
他绕到后备箱,拿出提前准备的上拜物品,又拿了一把香。
一身白衣黑裤的人,端庄朴素的装扮,也掩盖不住一身的凌厉气场。
汤之念看靳于砷这副娴熟的样子,估计是早有准备,不是一时兴起。
可能是真的在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些什么,也不用人教,他心里门儿清着,该带什么,该做什么。
“那我要做什么呢?”汤之念问。
靳于砷牵着汤之念的手,“你什么都不用做,陪着我就行。”
“嗯。”
于是汤之念就安安静静地陪伴在靳于砷的身边,看着他烧香。
这间古刹是木质古建筑风格,纯木的榫卯结构自带拙朴风雅的气度,和热门且商业的寺庙比起来,这里实在有些清冷,几乎只有汤之念和靳于砷两个人。
汤之念看到几个和尚模样打扮的人经过,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那几个和尚似乎也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停下脚步,双手合十作揖,但并未特意上前打扰。
“靳于砷,他们是不是认识你呀?”
靳于砷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傍晚的橙黄夕阳和苍翠的松柏交相辉映,却又互不打扰。这里自带静谧,几只慵懒的小猫随意地趴在地上,不认生似的,也不在意过往的陌生人,充满禅意。
靳于砷眯着眼睛在点香,他分给汤之念一些香,说:“香要一次性点燃,要越旺越好。”
汤之念认真地学着靳于砷的模样。
燃起的白雾绕靳于砷一身,他将右手在下握住香,接着将香高举过头顶作揖。羁傲凌厉于一身的男人满脸虔诚,闭上双眼,缓缓作揖,继而将香置于香炉中。
金身佛像的大殿内自带令人沁凉的静心,四下无人,汤之念默默地注视靳于砷。
靳于砷走到佛像前,缓缓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没人知道他在默默还什么愿,大概只有佛祖曾经听到他虔诚的乞求。
数年前的一个寻常日子,靳于砷只身驱车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游走,犹如一具腐坏的丧尸,心智俱损,只剩下活动的躯干。他彷徨将车停在这间无人问津的寺庙前,迈开脚步走上台阶。
寺庙内的香火气似乎在指引着靳于砷继续往前走,他终于走到大殿前。儿时记忆力深切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略过,爷爷奶奶总是带着他在佛像前叩拜。熟悉的香火气,仿佛将他拽回到爷爷奶奶在世时,一家人其乐融融。
于是靳于砷双膝跪在蒲团上,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摊开掌心,躬起上身,缓缓拜倒,来回磕了三个响头。
那是靳于砷这辈子在佛前许下的第二个心愿,现在愿望已经成真,他找回了自己遗失的那一部分。
等待的期间,汤之念后知后觉,忽然感觉到下身一股暖流往外溢出,急匆匆往厕所而去。
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果然如此——她来月经了。
等汤之念从卫生间里出来时,靳于砷正在外面等着,问她怎么了?
汤之念支支吾吾,她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过,据说来月经的女人是不能进寺庙的。
靳于砷说这话叫放屁。
“带卫生巾了吗?”他在庙宇里旁若无人地问这个问题。
汤之念摇摇头,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小声回应:“我经期不规律,所以没有随身准备。”
“走,我带你去买。”
在这件事上,汤之念没有扭捏的余地。她这会儿垫了一些卫生纸,也不是长久之计。
靳于砷开车载着汤之念就近找了家便利店,汤之念准备下车,被他拦着:“我去就行。”
“你去?”汤之念有点意外,“你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去买卫生巾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谁家没个女人是怎么?这不是最正常的生理现象吗?”靳于砷一脸落落大方,并没有觉得这有不妥。
“不错,挺有思想觉悟!”汤之念笑着点点头,到底还是一同和靳于砷下了车。小便利店里可供选择的品牌不多,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用太讲究。
汤之念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包日用的,又拿了一包湿巾。
靳于砷仔细看着汤之念挑选的规格,拿出手机在一旁准备扫码付钱,扬眉看了眼价格,说:“这玩意儿倒还不便宜。”
“我自己来付钱就行。”
靳于砷啧了声:“我的意思是,你们女孩子还挺不容易。”
汤之念有些意外,平日里吃穿用度从来不看价格的靳于砷,倒是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到了车上,靳于砷还认真算起了笔账。假设一个女生一年的月经周期是十二次,按三十年来计算,这笔开销可不算低。
他一边驾车,一边自顾自说,忽然看到汤之念意味不明的眼神。
“怎么这么看我?”
汤之念摇摇头。
很少会有男人会去注意这些问题,但是因为是汤之念,靳于砷开始注意。他爱她这件事,是落到实处的爱,不是口头说说。
“靳于砷,你真棒!”汤之念并不打算吝啬夸奖,她喜欢这样的靳于砷,好喜欢。
“哪里棒?”
莫名被夸的靳于砷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仍一副不羁的矜贵模样,只是嘴角不经意一抹压不住的笑意,看起来纯真又稚气。
第090章 V
被夸奖的人理应得到奖赏。
靳于砷的要求也不高, 将脸颊凑到汤之念面前,一脸桀骜又稚气:“来,亲一个。”
汤之念倒也没吝啬, 红灯时靠近在靳于砷脸上用力“啾”了一口。
靳于砷用舌尖顶了顶被汤之念亲过的那一侧脸颊, 整个人看起来痞坏又吊儿郎当。哪有半点在墓园和古刹那番正经严肃, 这会儿看起来浑身劲劲儿的,大少爷春风得意的模样。
回到家,汤之念钻进了卫生间。再怎么小心翼翼的,内裤和裤子上都染了一些血渍。她将弄脏的衣物换下来,正准备清洗,靳于砷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问她:“好了吗?”
汤之念说好了,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她下意识将脏衣物遮了遮, 问靳于砷有什么事。
“来看看你,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靳于砷斜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
汤之念摇摇头:“没有。”
“你在干什么?”
“洗东西。”
靳于砷走过来, 朝汤之念摆摆手:“我来,你去一旁歇着。”
汤之念哪好意思:“脏的……”
“脏什么?”靳于砷挑眉, 说着挤走汤之念, 自己主动去洗她的东西。
也不是没洗过。
那次在车上结束后, 靳于砷回来顺手就把汤之念那条湿哒哒的内裤给洗了。毕竟,是他弄湿的。
汤之念那天看见靳于砷洗她的内裤, 别提有多别扭了。她这个人向来也算是不拘小节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 实在难以想象靳于砷手洗内裤的模样。
他洗她的内裤就算了,看起来还很得意。微微躬着高大的身型,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她那条贴身的单薄布料,用泡沫仔细揉搓, 再用清水漂干净。
那一刻的靳于砷在汤之念的眼里有一种割裂感。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靳于砷看起来比上一次更麻利一些。
沾了血的内裤并没有那么好清洗,但因为是新鲜的血液,用内衣清洗剂稍作浸泡,很快也能洗干净。
汤之念这会儿的确是有些犯懒,也不和靳于砷争了,笑盈盈地看着靳于砷做这种能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还要再买点卫生巾吗?”靳于砷一边卖力洗内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汤之念。
汤之念点点头:“还要买夜用的。”
什么日用、夜用、安睡裤、护垫、干爽网面、棉柔类……
汤之念说:“其实还有卫生棉条,但是我不太习惯用那个东西。”
靳于砷不问不知道,一问发现这里头门道还挺多。
“行,我一会儿去买,你在家里休息。”
汤之念一脸笑意:“你确定?”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买个卫生巾而已,又不是去抢劫超市。”
至少靳于砷觉得这很正常,他是在给自己的女朋友买必需品,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他看了来,卫生巾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的。
汤之念算是很幸运的女生,自有生理期开始,她几乎没有因为月经腹疼困扰。只有一次,大概是高一上学期,月经第一天忽然疼得直不起身子。
那次她是真的体会过什么叫被刀锯肉的感觉,那次差点晕厥。实在站不住脚,她被几个同学搀扶着去了医务室,吃了医生开的药后身体逐渐恢复,再后来就基本没有再疼过。
以前在恒誉市读书,好友周晓瑶每到特殊的日子都会疼得满脸煞白,汤之念实在没有太多经验,只能给她倒一些热水,希望能够让她缓解疼痛。
每个人的体质都有差异,汤之念在生理期无论是做什么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她太自信了,以至于回来的第一时间喝了一大杯冰饮,实在太渴,感觉自己是在沙漠里饥渴了几天几夜的旅人。
靳于砷虽然不太懂女生的这点事情,可是见汤之念喝冰水时到底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样没事吗?”
汤之念将杯子一放,摇摇头:“没事。”
她一直都是这样无拘束,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靳于砷点点头。
喝冰水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在外读书时,周围几乎没有人是喝热水的。
半个小时后,汤之念察觉到些许的异样。她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和闺蜜沈偲聊天,小腹突然一阵阵的疼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的子宫里生拉硬拽。
沈偲:【你什么时候回来?】
汤之念忍着些许的疼意,回复:【明天下午的机票,到了得晚上了】
沈偲:【好哒~那我给你准备晚餐!】
汤之念:【不用准备,靳于砷说要请你吃饭~】
沈偲:【真的假的?】
汤之念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沈偲,靳于砷既然成了汤之念的男朋友,沈偲也就成了她的娘家人。
靳于砷请汤之念的“娘家人”吃一顿饭是合情合理,也算是一次正式的介绍。
沈偲:【其实,我也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汤之念:【什么?】
沈偲:【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你回来再说吧。】
汤之念本想追问,可是小腹实在疼痛难忍,将手机扔在了一边。
靳于砷提着一口袋的东西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么一副画面——
汤之念微皱着眉,一脸痛苦地闭着双眼,蜷缩在沙发上。她几乎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展露过如此脆弱的一面,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被风轻轻一刮就能飘远。
靳于砷随即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走过来将汤之念抱起来在自己怀里,问:“怎么了?”
汤之念一脸苦笑,声音有些软:“我肚子好疼呀。”
靳于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吃坏肚子了?”
“痛经啊,笨蛋。”汤之念疼得缩成一团,“有没有止疼药?”
这套临江的复式一直没人居住,平日里倒是有人打扫,但是日常的急救医药品并没有准备。
靳于砷一个钢铁直男,也从来是和男人打成一片,对这些女生痛经的事情哪有什么经验。
不过一些基本的生理常识他倒也懂。
既然疼,那就止疼。
可是人一旦着急,理智就会开始出走,下意识将小事化大。
靳于砷见汤之念痛成这样,仿佛痛在他身上,急得问:“要不然叫个救护车?去医院检查检查。”
汤之念瞪大了眼:“靳少爷,你可别添乱了。”
有谁会因为痛经叫救护车啊。
这不妥妥的浪费医疗资源嘛。
“吃止疼药就行了。”
汤之念还得教靳于砷:“你打开外卖软件app,要么叫个跑腿,要么直接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一份止疼药送上门。”
靳于砷从来没有自己用过外卖软件。
国外的外卖和快递远不如国内方便快捷,他有自己的厨师,从来不愁吃食的问题。
回国之后,他一个公司的总裁,饮食的琐碎事情也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只需要止疼药?”靳于砷想起什么,“红糖水需要吗?”
汤之念摇头:“红糖水那玩意儿还不如热水有用呢。”
靳于砷懂了,在外卖软件上点了份止疼药并叮嘱加急配送后,转头去给汤之念倒了杯热水过来。
汤之念疼得浑身冒冷汗,热水喝了一口就不喝。靳于砷哄着她再喝一点,她难得闹起了小脾气,拍开他的手,眼里泛着泪光:“我好疼呀。”
靳于砷瞧她那样心里别提有多疼了,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伸手去揉她的小腹,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小动作有没有办法缓解,但总归汤之念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将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以前这样疼过吗?”靳于砷印象中似乎没有,至少高中那两年他没见汤之念为痛经的事情难受成这样。
汤之念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没有。”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才痛成这样的?
靳于砷在心里默默复盘,继而将汤之念抱起来朝卧室走。
在床上躺着多少要比沙发上舒服一些。
上了床,他侧身躺在汤之念的身边,一只手让她枕着,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温热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小腹。
也没有什么章法,就是轻轻地揉。她腹部的皮肤有些凉意,他掌心的温热正好渡给她温暖。
“这样舒服点吗?”
汤之念轻轻哼唧了一声,没说是舒服还是不舒服,但至少没有反抗。
日暮西沉,房间里开着二十六摄氏度的冷气,阻隔了夏日的热辣。
靳于砷难得和汤之念在这个点依偎在床上,无关乎情和欲,他垂眸看她的眼神里只有浓浓的爱意和怜惜,小声询问有没有好点。她摇摇头,下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这时候的汤之念看起来好娇小,仿佛被他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靳于砷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真的太喜欢她了,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她来承受这份疼痛。
庆幸的是,买卖小哥很快送来了止疼药。
靳于砷从铝箔中剥出一粒止疼药,让汤之念服下。
药效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起作用,这期间只有耐心等待。
还不等靳于砷重新上床,汤之念的手从薄杯中伸出来拽了拽他的衣角,语气虚虚的:“靳于砷,你别走,陪我……”
靳于砷哪里是要走,他只是把杯子放在一旁。
然而听到汤之念这样脆弱的乞求,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啃噬着,酥酥麻麻的痒。
“我不走。”靳于砷上床将汤之念揽进怀里,依旧还是轻轻抚摸她的小腹,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有没有好点?”
“不好,我快死了。”
靳于砷低头亲吻汤之念的脸颊,让她别说傻话:“药效起来了就好了,肚子饿吗?”
怀里的人摇头,圈着他的腰。
这温馨的一刻,千金不换。
不知过了多久,靳于砷看了眼怀里的汤之念,似乎是药效起了作用,她也呼吸平稳,大概是睡着了。
靳于砷这会儿没有什么睡意,他依旧抱着她,抽出一只手来翻出手机,询问自家私人医生关于月经疼痛的相关事宜。
经过一番详细的了解之后,他的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房间里几乎被阴暗笼罩。靳于砷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轻轻地离开。
冰箱里的食材已经不算多,靳于砷打电话叫了个老字号的外卖,再起火煮了一份生姜枣红糖水。他估摸着,汤之念这一觉得睡上一个小时,等她醒来的时候肚子也该饿了,正好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
一个小时后,汤之念果然幽幽转醒。
房间里开着一盏橙黄色的壁灯,她的痛经症状已经明显好转,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见靳于砷不在自己身边,她正想喊他,不料房门被推开。
也是巧,靳于砷想着她这会儿该醒了,准备来看一眼。
房间里光线昏暗,汤之念半撑起身子在床上,整个软弱无害,看得靳于砷心底里软软的。某个瞬间,靳于砷心里产生一种非常强烈的念头。
好想结婚啊。
想和汤之念有个家,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醒了?”
汤之念瓮声瓮气的,难得有些娇气:“嗯。”
“还难受吗?”
“不难受?”
“肚子饿不饿?”
“饿了!”
靳于砷几步走到汤之念面前,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来:“叫声老公,给你弄好吃的。”
汤之念哪里叫得出口,摇头:“那我不吃了。”
“啧,说点我爱听的不行?”
汤之念双手勾着靳于砷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说他爱听的:“爱你哦。”
“草。”
他别提有多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