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宁犹豫道,“这可以吃吗?”

    她没伸手去接,因为何春雨手上的这串龙眼,是从人家院子里延伸出来的龙眼树的树枝上摘的。

    虽说这种果树很多,可到底是别人家的东西。

    “没事,这玩意多的是,小姑娘你就吃吧。”矮墙边不知道啥时候趴了一个大婶,满脸都是笑意。

    既然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叶婉宁便不客气了,道了声谢,“谢谢婶子。”

    龙眼十分多汁,味道清甜,有如一块蜜糖含在嘴里,让多日未见甜味的叶婉宁忍不住赞叹道,“好甜!”

    “甜吧。”何春雨笑道,“龙眼去核只留果肉晒干,又叫桂圆,桂圆吃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

    大婶接话道,“小姑娘你应该是刚来海浪岛吧。”

    叶婉宁点点头,“是的。”又问,“嫂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大婶乐了,“难怪呢,咱们岛上的人,看到水果随手就摘了吃的,哪还会讲究这个讲究那个的。小姑娘,你就放心吧,咱们这水果到处都是,掉地上都没人吃,以后你要还想吃龙眼,再来我家,我摘给你啊。”

    叶婉宁也乐了,爽快地应道,“好的,婶子,下回我还来找你。”

    她还以为,宋雪梅说海浪岛的水果掉在地上都没人吃,是一种夸张的比喻,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在大城市里昂贵的水果,在这里遍地都是,吃都吃不完。

    这也难怪,海浪岛气候好,特别适合水果生长,四季的各色水果漫山遍野都是,而且因为日照充足,汁水都特别的甜,果肉也很好吃。

    而水果运到大陆,因为路途遥远,加上交通不方便,才会卖得那么昂贵,还要水果票才能买。

    叶婉宁不禁回想起,在红旗公社的时候,叶家的后院有一棵梨树,好几年了才结了几个又酸又小的梨子。

    就这,周秀兰还宝贝得不行,每天都要数一遍。

    叶婉宁要是多看了一眼,都要被她扯着耳朵臭骂,说那些梨子都是留给叶龙吃的,让她这个死丫头片子想都别想。

    也不知道叶龙现在吃上那梨子了没,滋味是不是酸的掉牙。

    叶婉宁想着,又剥了好几个滚圆如珍珠般,甜滋滋的龙眼塞进了嘴里。

    告别了热情的大婶,叶婉宁和何春雨又说了一会话,就到了军属大院。

    军属大院的大门很是气派,由红色和白色的石柱组成,正中间墙垣上还有一颗闪闪发亮的红星。

    大院门口有一个个头不高,但长相很是清秀的哨兵在站岗,他跟何春雨似乎是熟识的。

    何春雨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又指着叶婉宁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在介绍叶婉宁的身份。

    哨兵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大致查验了一下两人的身份信息,确认无误,就让通过了。

    叶婉宁收回自己的户口簿,长舒一口气。

    还是运气好,碰上了何春雨,不然想要通过哨兵的盘查,估计还得费好一番功夫呢。

    过了哨岗,何春雨和叶婉宁继续往前走。

    军属大院占地不小,道路两旁或种着棕榈树,或种着高大的椰子树。

    隔几棵椰子树就挂了一个吊牌,上面写着:小心椰子砸人。

    叶婉宁乐了,“这椰子还会掉下来砸人啊?”

    “那可不。”何春雨道,“听说之前就有人被高空掉下来的椰子砸到过,给开了瓢,送去医院没抢救回来。”

    但也只是听说,何春雨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也有的人说,海浪岛上的椰子都是长眼睛的,哪怕掉下来,也都是往那没人的地方砸。”

    叶婉宁耸耸肩,“不管这玩意会不会砸人,咱们避着走就是了。”

    何春雨,“有道理。”

    她也不想用自己的脑袋瓜去跟椰子比一比,看谁更硬。

    穿过布满棕榈树和椰子树的林荫道,就到了一片联排的二层小楼,小楼白色的墙壁上布满了蜿蜒的爬墙虎,每栋楼前都有一个开阔的大院子,院子门口还安着绿色的邮箱或者蓝色的奶箱。

    这年头寄信可不便宜,更别提订牛奶了。

    想来,住在军属大院的军属们,条件都很是不错。

    这也难怪,能够在军属大院分配到房子的军人,要么是军官,要么是从军年龄到了一定岁数,跟部队申请家属随军的普通军人。

    既因为高职级能领到一笔不错的工资,又有军龄补贴,年节还有各项福利,手头都是很宽裕的。

    这联排的二层小楼,十分洋气,看着都不像这个年代的房子了,倒有些像是外国人建的洋房大别墅。

    叶婉宁前世不是没有见过比这还漂亮的二层小楼,但是看多了像红旗公社那样的平房和砖瓦房,这种联排的二层小楼还是不由得让她这个‘乡巴佬’发出啧的惊叹声。

    这年头能住上这样的二层小楼,是一件很值得吹嘘骄傲的事。

    不过,何春雨还是很谦虚实在的,她跟叶婉宁直言道,“这房子严格意义上不属于我们这些军属,只是部队给我们这些军属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只有居住权,产权还是归部队……”

    还是把房子弄坏了,轻则自己修缮,重则还要补一笔钱哩。

    何春雨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传来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何嫂子,这位是?”

    叶婉宁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的确良裙子,留了个胡兰头,五官并不出彩,嘴唇偏厚的女人,正一脸八卦地看着她和何春雨,眼里闪着精光。

    何春雨看到是她,嘴角下意识地撇了下来,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道,“是霍团长家的亲戚。”

    田娟夸张地捂住嘴,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这可真是稀罕了,霍团长还有亲戚啊。”

    田娟在军属大院里也算是老人了,这么多年来,她就没见到霍骁家里来过人。

    这冷不丁冒出个亲戚——

    田娟眯了眯眼睛,上下扫视着叶婉宁。

    头发干枯毛躁,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理了,手指骨节粗大,一看就是经常干活,还有这一身皮子,怎么比她们海浪岛上的人都黑,估计是常年在户外晒的。

    还有那一身衣服,这么老土的款式,不知道从哪个山旮旯寻摸出来的,而且瞧着还小了,裤腿短了一大截,露出一截小腿。

    田娟得出结论。

    不知道哪来的乡下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