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
敖坤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此番前来,有两事相求。”
陆玄楼淡然说道:“情理之内,但说无妨,朕绝无推辞。”
敖坤不疑有他,开门见山,有话直说,“我需要真龙逆鳞,最好还有一滴真龙之血。”
“可以!”
陆玄楼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让众人一阵恍惚。
魏帝陆啓虽然被束缚了手脚,却有为帝无护道的说法,换言之,倘若帝无松口,魏帝陆啓极有可能肆无忌惮的对龙凤两族出手。
天妖狼将镇压魏帝陆啓、率领妖族重返九州天下的希望都寄托在帝无身上,而帝无也没有让天妖狼失望,凭借云荒气运,破境登高,犹如水到渠成,不可抑制,别说两百年,再有一甲子岁月,帝无或许就是下一个天妖狼,且是巅峰时代的天妖狼。
敖坤虽然高敖,却不自大,扪心自问,与这两人相比,他就有些相现见绌,黯淡无光。倘若敖坤不想坐以待毙,沦为他人的刀俎下的鱼肉,唯有大道向前。
陆玄楼翻掌而出,那一枚真龙逆鳞安稳躺在手心,他随手一挥,那枚真龙逆鳞就飘向敖坤。
“这般大方?”
敖坤眉目大喜,却没有立刻接过那枚真龙逆鳞,而是说道:“我回将这枚真龙逆鳞炼化为本命物,你一旦借出,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陆玄楼却是问道:“如此一来,你就能应付得了魏帝陆啓和帝无?”
“未必!”
敖坤摇摇头,轻叹说道:“还是在夹缝中求存,但总归是容易些。”
“可惜,朕不能将凤凰尾羽借给你,不然,你还能更轻松些。”
早些年的时候,陆玄楼以凤凰尾羽锻造两柄飞剑,都成了剑梦的本命飞剑。
在越青离留在大魏王朝,担任工部客卿供奉的时候,陆玄楼就将剩下的五根凤凰尾羽交给她,要以此打造五柄飞剑,交予剑梦。
一人七柄本命飞剑,飞剑神通环环相扣,相辅相成,剑梦的杀力要更上层楼,还有极大可能,跻身绝巅大剑仙。
“要有此想,故而不敢讨要。”
敖坤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件事,过些时日,会有一拨龙凤两族修士从南海东行,过东海而入大魏,还望陛下收留。”
陆玄楼皱眉说道:“托孤?”
“算是吧!”
敖坤再饮一碗酒,说道:“倘若有朝一日,我死于云荒,还有一大拨龙凤两族修士入魏,还请陛下照料一二。”
陆玄楼自无不可,说道:“我大魏虽然只有一座东荒,但江河溪流、浅滩深湖不在少数,不怕龙族修士没有栖身之所。若是他们安安分分,庇佑一方风调雨顺,朕不吝山水神灵之位。凤族那边,若是愿意,可去往不周山,聆听闻溪教诲。”
“甚好!”
敖坤开怀大笑。
“为何是朕?”
陆玄楼突然问道:“魏帝陆啓也好,帝无也罢,又或是三教祖庭,都比我大魏强上许多。”
敖坤轻笑说道:“若是寄人篱下,哪里都可以,但这是一场压注,不能只看眼下,忘却将来。天下之争,不止最后,鹿死谁手,竟不可知。”
陆玄楼笑了笑,摇头说道:“事实上,于龙凤两族而言,不管是魏帝陆啓还是帝无,都是比朕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以两座天下为大魏,两族修士百姓都是魏臣,都说魏帝陆啓是古来最枭雄,我倒是觉得,魏帝陆啓是古来最大气。若是安身立命,那一座伏帝关确实是最好的去出,可要说天命,未必就在魏帝陆啓。在我看来,伏帝关一脉,强在魏帝陆啓一人,除了那两头见风使舵的远古凶兽,便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看似最强,实则底蕴最薄。”
敖坤继续说道:“龙凤两族向来不以云荒妖族自居,与云荒妖族的关系本来不算亲近,一场同室操戈以后,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陆玄楼轻笑说道:“如此说来,我大魏王朝确实不算差。”
“乱世争雄,胜者生,败者死。我敖坤不是没有野心的泛泛之辈,既然敢逆势而为争取天下,就不惧一死,也不缺你那种如我一死、大魏便亡的魄力。”
敖坤笑了笑,“我之所以现在这里,独独与你说话,替龙凤两族再谋一条后路,并不是觉得你陆玄楼就是最后的赢家,而是因为你身怀真龙血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天下所有蛟龙的祖宗,不算寄人篱下,不算气节折损。”
“可怜的骄傲!”
陆玄楼嘲讽一句,随即问道:“这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朕能帮你,但朕得到什么?”
“买卖买卖,有得有失,坐地起价,落地还钱。”
敖坤摩挲着手指,肃然问道:“你想要什么?”
陆玄楼直言不讳,“东荒太小,所以朕要那一座南域!”
敖坤直皱眉头,苦笑说道:“云荒妖族死伤无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下南域,岂是你想要就有得?”
“十年磨剑,然后真正问剑,朕从来都没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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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楼轻笑说道:“朕只是希望,大魏铁骑问剑南域时,不求龙凤两族施以援手,只请龙凤两族两座坐壁上观。”
“可以!”
敖坤思忖一阵,忍不住说道:“坐镇南域的那两位妖族绝巅巨头,各自门庭,势单力薄,挡不住大魏铁骑的马蹄,伏帝关和龙凤两族可以坐视不理,但帝无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场两败俱伤的大战在所难免。还有就是,即便你打下那一座南域,也要夹在三教祖庭和云荒妖族之间,腹背受敌,进退两难。在我看来,大魏铁骑应该先问剑三教祖庭,占据大半座九州天下,在图谋南域,最后问剑云荒,才是上策。”
“廋死的骆驼比马大。”
陆玄楼冷笑说道:“难道敖族长真的以为三教祖庭中看不中用?三教祖庭藏拙太深,底蕴深浅不得而知,没有那一座南域,朕怎敢冒然问剑三教祖庭?”
陆玄楼继续说道:“左右为难,那就是都不为难。等朕拿下南域,哪个要问剑,朕接剑就是。”
“如此大魏,才是大魏,还是大魏,不愧是那个立在界关城头,独自问剑的大魏。”
敖坤叹然说道:“魏帝陆啓的深谋远虑,帝无的未来可期,三教祖庭的权衡利弊,都不算什么,天下真正豪杰,唯你陆玄楼一人而已。”
陆玄楼摆手说道:“逞凶斗勇,担不起豪杰二字,敖族长拍须溜马的功夫差了些,有待长进。”
“我是有求于人,总得说几句中听的好说才像样子。早些年的时候,读过不少书籍,都是大作,可惜我的才情还是不高,不能说的天花乱坠。”
敖坤举起酒杯,轻笑说道:“总而言之,当浮一大白。”
陆玄楼举杯对饮后,瞥了一眼尽显胆怯的敖白,戏谑一句,“虎父犬女?”
“的确不似我。”
敖坤摇头说道:“但凡她胆气盛大一些,我都留在身边,一番苦心,或可为龙凤两族再谋一条出路。”
陆玄楼轻笑说道:“那就留在东荒做个山水神灵,只要安分,就有一世平安。”
敖坤皱眉说道:“人质?”
陆玄楼摇摇头,“既是我大魏的山水神灵,就与龙凤两族没有干系。倘若有一日,朕与敖族长问剑,绝不以敖白说事。”
敖坤不疑有假,唏嘘说道:“先失一子,再失一女,我敖坤竟成了孤家寡人。”
敖坤摇摇头,思索许久,开口说道:“敖白年幼无知,并不醒事,只怕没有分寸,坏了身家性命。敖芸,你也不必返回云荒,留在大魏,照看敖白,各自平安就好。”
陆玄楼许诺说道:“规矩以内,真正自由,规矩以外,瞧在敖族长的面子上,朕可大事化小,网开一面,下不在例。”
敖坤闻万,起身拱手,肃然说道:“敖坤承情!”
敖坤坐下来,喝一碗闷酒,怅然若失,“早些年的时候,意气风发,何曾想过子孙稻粱谋?大江后浪推前浪,终究是老了。”
“可惜敖族长身不逢时!”
陆玄楼说了句实诚话。
在敖坤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头顶始终有个老而不死的天妖狼,不得大施拳脚。等到天妖死去,魏帝陆啓后来居上,大剑仙闻溪立身明月上,且有陆玄楼、帝无横空出世,惊才绝艳,前途似海,让他看不见将来。
酒入愁肠,最能消磨意气。
“大魏虽小,风景极好,敖族长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到处走走。”
酒罢,宾客尽欢,陆玄楼带着颜沉鱼、敖白、敖芸离去。
敖坤独自喝一阵闷酒,起身推开窗户,负手立在窗前,瞧着这一座热闹非凡的大梁城。
他蓦然抬头,目光中倒映一道璀璨剑光,自中州地界升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细白长线,刹那而已,就已经越过千万里山河,没入那座不周山中。
与此同时,整个九州天下,所有大修士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那一道剑光。
大剑仙闻溪东行入魏,有人欢喜有人愁。
许久之后,那道剑光散去,敖坤收回目光,竟是苦中作乐,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下了客栈,出了大梁城,向南而行,渐行渐远。
带着敖白走过大梁宫城的陆玄楼,没由来的停下脚步,对敖白说道:“可惜敖坤,意气消磨,还有意气,那怕是低头,只能低一半,最是难受,你且莫学他。”
“从今天起,没有龙族长公主敖白,只有大魏平安郡主敖白。”
陆玄楼说道:“见过帝后,在神武卫留档,就去大江走马上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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