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憋咋办？”
靖朔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办法我都用尽了，都没法啊。”
说着，他突然来劲了，身子向前探了探，一双眼眨巴了一下，然后道：“嘿，姐夫，你还别不信，那红雀绝对没有骗我，她随口指点了我几句。”
“然后我就在南直隶附近找到了不少她藏得钱，这些钱存入银库，可是给我兑换了不少资源呢。”
朱瞻墡白了这货一眼，起身道：“行了，带我去见一见那妖族首领吧。”
“行，姐夫这边请！”见朱瞻墡同意了下来，靖朔面上当即一喜，赶紧起身带路。
红雀？朱瞻墡倒是听大哥朱瞻基提起过。
不过他当时并未当回事，只当是这妖族首领的分身，当初被自己消灭而记恨。
之前大哥说带回去审问过一次，但是没什么结果，对方的灵魂，记忆，全都被自己封存。
如果她不说，强行破开的话，只能是一无所有。
之后就关在了镇妖司，随着老爷子退位，父亲朱高炽继位，大赦诸天，这位妖族首领也没有被为难。
嗯，用朱高炽的话说，对方好歹也曾是妖族的首领，虽未称王，可也毕竟是一个种族的领头者，应当给予一定的体面和尊严。
如今天下已定，妖族已归顺臣服于大明，倒也不怕妖族再死灰复燃。
镇妖司的大牢，按照关押妖物修为境界强弱，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域。
中区大牢，就建立在指挥使所在的“净妖阁”之下，也是位处整个镇妖司最核心所在。
一共有十二层地牢，每一层的法阵威力都各不相同。
中区地牢十二层，这里只有一间牢房。
一片漆黑的大牢，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双红色的眸子睁开。
大牢穹顶一束白色的光突然“啪”的亮起，将牢房照的一片明亮。
而在牢房正中间位置，一道红色的纤细身影，斜靠在冰冷，材质特殊的墙壁上。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红雀。
她皮肤白皙，身形纤弱，红衣红发，常年处于地牢不见阳光，让她的皮肤显得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响，她眼皮抬了抬，看向大牢出口处。
“哗啦。”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发出一阵声响。
“嘿，姐夫，这边请。”靖朔笑眯眯的对朱瞻墡领路。
这大牢朱瞻墡也是第一次来，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还有建造大牢用材料。
这些材料之中加入了可以吸收灵气的‘空灵石’粉末，这些粉末是反向向外吸收灵气的，这也就导致大牢内的灵气全部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这是为了防止被关押在这里的妖兽吸收灵气。
此外，这里还加固了不少大阵，都是为了巩固大牢的。
神念感知下，如果想要破开整座大牢的话，那么至少也要炼虚合道第三阶段的修者才行，可以说，凡是被关押在这里的妖族，基本不可能出去。
“是他，他来了！”牢房里，红雀看到朱瞻墡的第一眼，身体下意识的坐直。
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男人。
“红雀冕下，这位就是我大明襄王。”靖朔笑眯眯的看着红雀。
然而此时，红雀的眼神中，已经再也容不下一个胖子了，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朱瞻墡身上。
“姐夫，红雀身上还有很多当年的旧案没有审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帮着审理了吧。”
听到这话，朱瞻墡撇了这货一眼，看到姐夫投来的目光，靖朔立刻对朱瞻墡投来一个谄媚的笑容。
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这货。
朱瞻墡走近牢房门，看着里面已经站起身来，走上近前的红雀，好奇道：“听说你要见我？”
红雀曾在心里幻想过十多次与朱瞻墡再次相见时的场景。
但是，当他们真正见面的时候，此时此刻，她竟然发现，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她一言不发，朱瞻墡疑惑的看着眼前，曾经的妖族首领红雀。
也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的看着。
一时间，牢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当中。
一旁的靖朔抿了抿嘴，默默向一侧退后半步，同时也在用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观察着一切。
一会看看面露疑惑之色的姐夫朱瞻墡，一会又看看沉默不语的红雀。
嗯，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姐夫和这个曾经的妖族首领之间，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我得好好看着，听仔细了，一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赶紧给我姐说去。”靖朔心里默默想着。
朱瞻墡自然不知道这货在想什么，此时他的一双眼睛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昔日的妖族首领。
不知道为何，此刻他也觉得，这在这个妖族首领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说具体又说不上来，这种似曾相识不是之前的那次战斗。
而是在很早之前就见过的熟悉感。
“朱瞻墡，伱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终于，红雀还是率先开口了。
啧，听她这意思，跟我认识很久了的感觉啊。“记得你？”朱瞻墡故作不解，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一阵恍然，道：“如果你说的是之前在京都城消灭你一个分身的那件事的话，嗯，我确实有印象。”
然而让朱瞻墡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红雀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愤怒之色。
啧，怎么觉着姐夫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呢？靖朔继续那那观察。
朱瞻墡也是对红雀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忙，没时间在这里浪费，只能耐着性子道：“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红雀红宝石般的眸子凝视了朱瞻墡许久后，神情间的愤怒之色突然在这一刻消散。
其实她早就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只幸运得到他一缕灵力，幸运的雀儿罢了。
那所谓的玩弄与屈辱，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尊心在作祟，仅此而已。
眼前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仙，身份更是尊贵的大明皇族，如今大明仙朝的襄王。
与他所谓的恩怨，从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其实我应该对你道一声谢的。”红雀突然看着朱瞻墡说道。
道谢？朱瞻墡有些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家在应天皇宫，鸾哕宫。”她说着，又重新回到墙角坐好，脑袋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双眸子看着穹顶明亮璀璨的光芒。
应天皇宫，鸾哕宫？朱瞻墡一愣，那不就是在自己的仁寿宫后面，领居？
“原本，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麻雀，可不知道为何，从我破壳那一日起，我便有了不同于同类的灵智，后来大明说是世界进化，我才明白……”
“那时，还没有灵气之说。”
“我曾在国子监听先生讲学，识文断字，曾在文华殿听太子与内阁议政，也曾在武英殿外感受人间帝王之气的熏陶，我励志也要当皇！”
啧，这小雀儿竟然这么励志的吗？朱瞻墡听着这些，心里也是有些惊讶不已。
来了，来了，这就是妖族皇者的过去吗？一边上，小胖子靖朔也在此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一日，我从国子监听讲回来，先生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感悟颇深，回来时路过仁寿宫……”说到这里，红雀红宝石般的眸子有了一些波动。
撇头看了朱瞻墡一眼。
仁寿宫，小麻雀？朱瞻墡不笨，这妖族首领很明显是认得自己的，又特意提到仁寿宫。
朱瞻墡开始翻找灵气复苏之前的一些记忆。
突然，一道记忆画面涌入，自己似乎曾在睡梦中被一只小雀儿吵醒，然后自己用鞋拔子狠狠抽了过去。
挨了自己一下，虽然自己没用力下死手，但那只雀儿却是顽强的飞走。
“你是那只被我用鞋抽飞的麻雀？”朱瞻墡惊讶出声，“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搞这么大事，就是为了报当年那一鞋拔子的仇吧？”
朱瞻墡有些无语了，这麻雀虽小，心眼就不能大点吗？
此时他基本上明白了一切。
这只雀儿住在仁寿宫后面的鸾哕宫，第一次世界进化之后，她诞生了灵智，懂得了人言。
之后，自己得到灵田，灵田就放置在仁寿宫后面，与鸾哕宫仅仅只是一墙之隔。
常年得到灵气滋养，她可以说是领先了一整个妖族一个时代，她可以说是与老爷子等人同步修炼，之后灵气复苏，变异煤炭和石油的滋生造就了妖族。
她可以说是天然就拥有了一座修行宝库。
见朱瞻墡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但却没有完全想起后，红雀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我默默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之后，我越发努力的吸收知识，努力的强大自己……”
“之后灵气复苏，我越来越强。”
“我在飞往京都的一段路上，再次遇到了你，我以为你会记得我，结果却是一次羞辱……”
随着红雀的讲述，站在角落默默观察的小胖子靖朔看着朱瞻墡的眼神中有惊讶。
嚓，姐夫小时候玩的这么变态吗？竟然玩鸟？一只小雀儿都不放过？！
感受到一侧传来的，那看变态一样的眼神，朱瞻墡顿时满脑袋黑线，不过却是懒得理会这小胖子。
此时此刻，他终于全部明白了。
也知道为何这小雀儿这么大的气性和愤怒了。
想到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现在被当事妖说出来，他确实有些尴尬，谁知道当时只是好奇玩玩，就能惹出这么大一桩乱子来。
嗯，从道德层面讲，自己确实有些恶劣了，不过自己当时并不知道这只雀儿是雌是雄，就是吓吓她，不也没掰开她的腿吗，至于玩这么大吗？
你好好来找我，有错咱还能不认是咋滴？再说，自己最后不也给了她一道精纯的灵力吗？
这怎么算过来，都是恩大于怨吧？
“我为当时的举动道歉，对不住。”朱瞻墡很认真的看着红雀说道。
这是他对生命平等的尊重，无关身份地位。
听到朱瞻墡的道歉，红雀眸光涌动了一下，却是没有回应，少年时，她在乎的也从来都不是那件事，她在乎的是朱瞻墡从未重视过自己。
“不必道歉。”她轻轻吐出一句话，继续道：“得益于你当初赠予的那一缕精纯的灵力，我迅速崛起，后来融合觉醒的血脉之力变得强大……”
“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红雀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做这一切，就是要你看到我的存在。
“我留下的宝藏在钟山底下，应天皇宫，一个叫小果的宫女，你找她就能得到了。”
“当初也是得益于她的供奉，我才能快速崛起。”
一番话说给了朱瞻墡跟靖朔，话毕，红雀双眼缓缓闭上。
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她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见她如此，朱瞻墡沉默许久后，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一切都源于一场误会，这雀儿气性太大，做出的事情不计了后果。
对于红雀，朱瞻墡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鸟儿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朱瞻墡在靖朔的陪同下离开了大牢。
“咔！”随着铁门关上，大牢内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呵！”大牢深处，响起一声轻笑，红雀摊开手掌，一颗红色的，周围流淌着一道道神秘符文的光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隐约间似乎有仙乐流淌。
“姐夫，死刑妖、还有一些犯了死罪的灵兽，都安排好了。”刚出大牢，靖朔就笑眯眯的看向远处已经带着十几个浑身冒着怨气的妖族和灵兽。
“嗯，不错，竟然都有这炼气化神一阶段的修为了。”朱瞻墡打量着这些死刑妖和灵兽表示满意，大手一挥，这些妖物和灵兽就被收走。
“这段日子你好好准备一下，可能就在这几日，镇妖司怕是就要行动起来了。”朱瞻墡转身看着眼前一副急不可耐，显然是想着宝藏的靖朔笑道。
“嗯？”听到朱瞻墡的话，小胖子靖朔双眼陡然一亮，道：“姐夫，莫非是朝廷有什么行动？”
“轰！！！”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跟着就见一道红色的光束直冲天际。
再看镇妖司指挥使所在的“净妖阁”直接被这道红色光束冲成了两半。
“啾！”一道嘹亮的啼鸣响起，继而就见一道庞大的，遮天蔽日的红色雀儿身影冲天而起。
“啾！”叫声再次响彻天穹。
一时间，整个京都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
“咚！”几乎是同时，守护京都城城的三才连环星斗大阵被触发，继而一道恐怖的能量光束直冲那雀儿而去，但是诡异的是它根本没有防御的意思。
继续盘旋在天穹之上，发出嘹亮的啼鸣之声。
“轰！”光束直接洞穿它的心口位置，继而天地都在此刻为之一静。
天穹之上，那雀儿庞大的身躯开始焚烧，它却是在继续飞舞，盘旋。
“姐，姐夫，她这是……”小胖子此时也回过了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瞬间发生的变故。
“咕嘟。”他吞了一口口水，道：“姐夫，她这是在自杀吗？”
“啾，啾，啾！”天穹之上，高昂嘹亮的啼鸣接连响起，确定那威胁京都城的生命气息正在溃散后，三才连环星斗大阵也跟着缓缓消失隐匿。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雀庞大的身躯焚烧殆尽。
京都城上空，坠落一片片鲜红柔软的羽毛，像是在下雪一般，很快便铺满了整个京都。
一颗闪烁着神秘符文的神职光团缓缓垂落，来到朱瞻墡跟前。
朱瞻墡抬眼看了看满天的红色羽毛，又看了看飘在眼前的神职，有些不理解那雀儿的目的了，毫无疑问，她冲开大牢，靠的就是神职的法则之力。
从神职上散发的法则波动，高低是一个法则神职，想要躲避三才连环星斗大阵的攻击和逃走轻而易举，结果她竟是直接以这种壮烈的方式自杀了。
朱瞻墡很懵，有些不明白这雀儿的脑回路了。
“唉。”最后，朱瞻墡叹了一口气，收起神职，道：“这雀儿好大的气性。”最后，朱瞻墡只当她是想以这种方式维护自己的尊严吧。
“糟了！”这时，小胖子靖朔突然一拍脑门，哭丧着脸，道：
“姐夫，红雀弄出这么大动静，势必会引起天下妖民的注意，这是要出乱子啊。”
“她是以这种方式痛快的自杀了，可这一幕让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咱把妖族首领处死了吗？”
“姐夫，这事上头要是怪罪下来，你可要帮我说说话啊，你也看到了，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放心吧，事情我会向上面说清楚的……”朱瞻墡可没工夫在这跟他瞎扯，一步踏出后直接离开。
回到万岁山王府后，朱瞻墡将刚才的小插曲简单给大哥朱瞻基说了一声后，便一头扎进了群实验室里。
至于今日京都城内的妖族会怎么想，后续该如何安抚这些，都是大哥朱瞻基跟父亲朱高炽的事情。
这些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群实验室内。
“从刚才红雀用神职冲开镇妖司大牢倒是可以说明，妖族是可以使用神职的。接下来需要测试一下灵兽可否得到神职。”说着，朱瞻墡拿出一头看起来像是山羊的灵兽。
“咩！”山羊灵兽出现的瞬间，就冲着朱瞻墡冲了过来。
“咚！”然后它就一头撞在了实验室那像是玻璃一样的墙壁上。
朱瞻墡摊开手掌，将之前从红雀处得到的神职拿出，直接放入了山羊灵兽的眉心。
下一刻，山羊妖兽浑身光芒大涨。
紧跟着它竟然变成了人形，通体透明，身后还有一轮火红的光晕环绕，周身流动着道道流光。
“人族修士，此处是何地！”
这只山羊神宝相庄严，冷冷的看着朱瞻墡。
然而朱瞻墡却是懒得理会他，开口平静道：“开始分析……”
【正在分析神职，请稍后……】
实验室上出现一个提示，下一刻朱瞻墡就看到实验室里，这山羊竟然凭空飘了起来。祂剧烈的挣扎着，可片刻的功夫后祂就又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