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摆手道:
“这也不能全怪他,咱们带着逻卒追去,他以为不用他管了,来得晚了些情有可原,衙役不似逻卒,逻卒跟着咱们办差历练,他们哪有历练的机会,反倒是擅长平日里在百姓面前装装大爷,这等场面,他们没尿裤子已属难得。”
刘能听罢顿时消了气。
陆凡问:“他们是分散跑的,且都是消失在夜色中,你们也不知他们进了哪家宅子?”
于谦点头说:
“他们来的突然,外面虽已布置,衙役们却十分松散,逻卒隐在暗处,见到有人来便现身阻拦,却没能全部拦住,可见这些人是有备而来,那些衙役自己先慌乱起来,我守在客栈门口,眼见对面房顶有人,却无力阻拦,只能命逻卒尽快上房,当时客栈门口已有数名黑衣蒙面人,我也只能先顾眼前,等我再抬头,对面房顶没人了,客栈门口这些人也开始撤离,我们一路追,却还是被他们逃了,你问我来人有多少,我还真不知道。”
陆凡深吸一口气,说了一下那人的供词,于谦和刘能一听又与毒物有关,都紧皱眉头。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刘能先开口说道:“我觉着这案子不是我们俩能查明的,还是赶紧给司尊去信,这案子非司尊不可。
刘能说的严肃认真,流云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问:“毒虫谷便将你吓成这样了?”
“不是吓到了,你不懂,这案子面上看像是江湖恩怨,实则……就算只是江湖恩怨,那也不是我们探事司能管的了的……”
“你们都管不了,谁还能管?”流云不解的问。
“自然是找江湖上的人出面……”
“桥台县的徐家一夜暴富,这里沈家也差不多,只是徐家人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徐家,沈家还是沈家,极有可能沈家的几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曾经做过什么,这两个案子有几个相似之处,一是凶犯都是可直接杀掉目标,却宁愿等上几年,最终以诡异的方式杀害目标,二是凶犯都不是本地人,且都是团伙作案,他们相互配合又各司其职,三是被害人都有穷转富的转变,四是杀人手法另类,都有干扰县衙查案的人,综合几点之后,基本可以确定可并案侦查!”
陆凡根本没理三人脸上的疑问,接着说道:
“要想最终确认确实有这么一拨人隐在暗处,常年做着这种买卖,便要再看看几起几年前的案子,是否也有这几种相似之处,眼下咱们先假设就是同一伙人作案,那么他们的目的仅仅是赚取雇主的银钱吗?我看未必,之前的案子他们想办法遮掩,哦,我暂时将之前一些类似的案子先行归到一起,先这么推,若是推不动,那便是这个假设不成立。”
于谦三人相互看了看,心说:也没人问你呀。
“为何今年开始,他们不再遮掩,而是希望百姓知晓?再看被害人,沈家老头曾经参与过政府工程,徐家人或许也是参与过,可他们只是打工的,又不是承包商,怎会赚到这么多银两?除非他们在打工的时候,不小心做了别的事,进而多得了不少银钱,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被杀的原因或许与工程有关,那么是不是说明幕后那些人也与工程有关?而幕后人绝对不是打工者,那么他们是谁?谁有本事拿下政府工程或者深度参与施工?”
流云皱眉问:“你怎地又开始胡言乱语?”
陆凡没理流云,而是看向于谦问:“你可能听得懂我说的话?”
“呃……你觉得幕后之人与朝廷有关?”
陆凡点头说:
“所以,幕后之人不是我能查的出来的,绥安县的案子,我可以推断出凶犯是谁,也可以让韩知县命人照画像寻人,甚至刑部,你们探事司都可发出海捕文书,但也仅仅是这起案子,之后要如何做,便不是我能参与的了。”
刘能忙问:“怎会不能参与?只要将今晚来袭的人抓住,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有何难?”
“之前说了,此案还有毒虫谷的人参与,今夜来袭的指不定又是江湖中哪个帮派,想顺着他们找到幕后之人,难!反之,从朝廷中找与这些江湖人常有联系的,或许好找一些。”
“如何找?”刘能开口问。
“上面自然有人知道该怎么找,况且今晚这些人,韩知县一个也抓不到。”陆凡笑呵呵的说。
“这我倒是相信。”刘能揉了揉肚子又说:“饿了,先找人弄些吃食吧。”
……
好在客栈厨房什么都有,陆凡几人很快便吃上了面。
饭后,陆凡对于谦说:“客栈损失你们探事司是不是能掏点?”
“县衙自会处理,你想的真是全面,赶紧找间屋子睡吧,我想想如何回禀司尊,我觉得你说的对,幕后之人做了这么多起命案,只凭咱们几个想尽早查出真相,确实难!尤其是你身无官职,之前莲县知县都可将你关押……”
“韩知县也差点关了他。”刘能提醒道。
于谦两手一摊:“所以说嘛,你确实不易再查下去,到一个地方关一次,总有一次出不来。”
陆凡拱了拱手:“我谢你吉言!”
而后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两人说:“你们找人看着他们吧,你们若是不累,也可连夜审审这位破窗而入的,想来不是毒虫谷的人,不然咱们现下都挺尸了。”
于谦摆了摆手。
陆凡和流云走出房门,随意在一旁找了间空屋子进去,陆凡说:“你去将咱们的包裹取来。”
流云没好气的说:“哪来的咱们的包裹?不就是李姑娘给你做的那两身衣衫。”
说罢,流云转身出去了。
陆凡点了蜡烛,坐到椅子上,他有点后悔,应该让于谦和刘能换个住处,他们的屋子暖和。
流云很快回来,进屋便问:“你觉着今晚那些人不会再来了?”
陆凡说:“再去烧些热水来,房间冷,喝口热的能舒坦些。”
“我又不是你的小厮!”流云将包裹放到床上,口中说着却是朝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