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最初的推断是长孙制住祖父,祖母喂药,问话萍儿大哥的时候,萍儿大哥表现的也如同推断一般,可陆凡总觉得不对,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虽说杀人动机充足,但想要理性的面对需要时间,萍儿大哥怎会在制住祖父的时候没有半分胆怯?
而萍儿祖父的身子骨想来也不差,又是在怒火中,想要被治服怕是没那么容易,只要有机会大叫几声结局或许不会改变,但今日在周家看到的绝不会是这副景象。
陆凡一边听萍儿祖母说着,一边想着。
果然是老道出手制住了萍儿祖父,未让萍儿祖父再发出多余的动静,而后又让萍儿祖母找来长孙商议,这位长孙倒是孝顺,一听爷爷不是亲爷爷,且要将他们都轰出去,买砒霜的速度那是相当迅速。
其实老道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周家,他在萍儿祖父过世后的当天夜里整出了些动静,全家吓得不行,转日他出现的时候,便无人有异议。
萍儿的爹更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是老道说他曾被老三看到过,而萍儿祖母早就看萍儿一家不顺眼,被老道几句话便说动了,反正手里已经有一条人命了,胆子自然大了。
而最关键的一点,萍儿祖母说老道曾让她将家中闹鬼的事多多说与他人听,可萍儿祖母为人一向刻薄不容人,与周围四邻关系不睦,与亲戚也很少走动,萍儿祖父又是死在她手中,她巴不得没人来吊唁才好,在这件事上,他们二人还曾吵过一架。
陆凡听得仔细,听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
老道在两名衙役上门的时候,便知道有麻烦了,尤其是知道衙役要见萍儿生母,他赶紧将长孙叫到祖母房中,与二人商议如何将公差打发走,他觉得即便有事理应也是苛待萍儿一家的事,只要将萍儿叫到身边,好好教导一番,再由萍儿出面送走公差,多使些银子,也就无事了。
老道想的很周全,他也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若是瞒不住便如此这般的一通交代,还说只要避重就轻,留得性命在,便会有人来救,到时可想方设法保住祖孙二人无事。
萍儿祖母和大哥竟是信了。
刘能听得搓火,忍不住问:“他说什么你们都信,人命官司,他哪来的能耐能将你们脱罪?”
“他,他真的能通鬼神。”萍儿祖母笃定的说。
陆凡哼了一声说:“他若真的有这等本事,便不会草菅人命了!人怕鬼,他害死人命不怕怨魂找他索命?亏得我还高看你长孙一眼,原来竟也是个傻的,你那两个儿子的生父既然不是老道,那是谁?”
萍儿祖母垂头不语。
“带下去吧,这些事韩知县自会问出来。”
刘能拎起老太婆出了房门。
于谦垂头想什么想的出神,陆凡却让流云添茶。
流云问:“你怎就想到这妇人说了谎?”
“我说过了,老道心狠手辣,不是萍儿祖父能吓的跑的,他有功夫在身,出入周家想不被发现容易得很,却偏让萍儿祖父撞见,说不通,此其一,其二,萍儿说过,周家怨鬼说想将周家男丁全都带走,闹鬼便闹鬼,怎的连鬼说了什么都知道?我是不信这些的,既然不信,自然会想想谁会这般说,说来何用?”
“为来日灭了周家满门找个缘由?”于谦抬头问。
陆凡很是欣慰,点头说:
“还有很多说不通的事,只凭那老太婆与长孙二人便可悄无声息的杀人,收殓入棺?老道已经要到银子,为何还不走?为何要让萍儿一家全都送命?黑驴蹄子又说明了什么?很多疑点放在一起想一想,他们若是说的实话,便不会还有如此多的疑点在。”
这时刘能推门进来,口中还嘟囔着:“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不用刑?一旦上刑,老大老二他爹是谁便能知道了。”
于谦训斥道:“上刑上刑!就知道上刑,老道你少用刑了,他可说出一句真话来?”
刘能急道:“那总要知道老大老二生父是谁吧?”
陆凡摆手道:“这个不重要,韩知县会问明白的,眼下咱们需要等去旱井村的人回来,我想知道黑驴蹄子的意思。”
“会不会只是想要了萍儿的命?”流云问。
陆凡摇头说:“老道的目的可不止是三百两银子。”
于谦忙问:“你刚刚不是吓唬那老婆子,是真的认为老道想要了周家所有人的命?”
陆凡点头说:
“老道一路都在铺垫,他熟知周家人的一切,为了银子不至于扯上人命,他一步步的,先要了周家当家人的命,再散播周家闹鬼,而后先杀掉萍儿一家,等出殡之后,再让其他人一个个死去,可他一人无法完成……”
“所以才让旱井村的同伙过来!”于谦说罢皱眉又问:“可他与周家哪来的深仇大恨?”
“我倒不认为是因为仇恨,你们没觉着这案子与桥台县沈家的案子有相同之处?”
于谦赶忙说:“都是想将死者死因推给怨鬼!”
刘能皱眉问:“可,老大老二的生父到底是谁?”
陆凡笑道:“你可留在县衙与韩知县一起再审审,我们先回客栈,用饭歇息一会儿,衙役这一趟出城怕是要明早才能回……”
“不会,我听韩知县说了,城门口留了人,衙役们抓到人即刻会回转,他们骑马去的,子夜前必定回来了。”刘能说。
陆凡站起身说:“那便回去歇息到子时再过来。”
……
刘能带着疑问留在了县衙。
陆凡于谦和流云回到客栈,客栈老板等在门口。
于谦赶忙上前说:“该修缮的地方你先修缮,需要多少银子你报给我……”
陆凡是真的觉得累了,他没有听下去,直接上了楼,跟流云说‘饭好叫我’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饭好后流云确实叫了,可叫不醒。
等到了子时,陆凡像是听到了闹钟一般,腾一下坐了起来。
流云睡得轻,紧跟着也坐了起来,手还按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