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流沙在透入窗棂的光丝映照下宛若洒落的星光。
沙沙作响的声音则像是海浪的回响。
玻璃的碎片在流沙间充满恶意的闪烁着危险的獠牙,它们就像等待着猎物上钩的陷阱,随时准备撕开血肉和皮肤,令鲜血滋养时间那饥饿的肚腹。
但它们被发现了,萨姆用两根手指将碎裂的沙漏从藏匿的砂砾间捏起来,而那些仿佛时间泪水般的砂砾仍旧从锯齿般的边缘洒落着,在空中散作一片魅影般的朦胧雾霭,但它们又很快消散在旧世的历史之中,定格于地面的黑暗之下。
“警察没有来过”迪恩在萨姆的身后警戒着,他环视四周,看着只有一层的破落房子内部潦倒颓丧的布置,那些木制的房梁和墙板全都有着白蚁啃食后的破洞。
迪恩的问题看似有些愚蠢,毕竟伊芙所说的是一个大案子,它牵扯进去的不单单只有亨利一家人,那诡异的火灾还杀死了多名警察。
但回想起来,玛丽坎贝尔根本没有提及过这个案子,而伊芙说那些死去的警察全都在正常上班。
至于尤金道格拉斯,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但他却在夜晚引领着一群死去的士兵和怪物大军攻击着名为“暴雨将至”的酒馆。
萨姆抿着嘴唇慢慢站起身来,他重新看了眼老旧的冰箱,它敞开着门,应该早就坏掉了,里面零散的一些东西还静静地躺着。一些恶心的污浊已经和冰箱的柜门、内壁融为一体,再也难以分开了。
最古怪的就是萨姆手中的沙漏,那似乎原本是摆放在冰箱上面的装饰物,它落了下来,摔成了碎片。玻璃上沾染着一些似乎是血滴的污渍,但那些砂砾却在刚才仍然流动着,仿佛无穷无尽。
但在萨姆拾起来后,破碎的沙漏恢复了正常。
就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是萨姆的臆想。
“玛丽应该隐藏了关于谋杀案的事实,我只是说如果。”伊芙单膝跪在萨姆身旁的地板上,她看着地上的一摊污渍,那像是干涸的血迹,她伸出手指触碰了上去,结果却又摇了摇头。随即,伊芙看向萨姆,“我在三天前来过一次,那一次只看到了一部分关于尤金生前的记忆,但这一次,那些记忆全都消失了。”
“但你却得到了一个预知梦,这又是为何”萨姆没有看向伊芙和那摊血迹,他仍旧盯着手中的碎裂沙漏,他被这个看似毫无意义的东西深深吸引,他总觉得这残破的沙漏中隐藏着某种秘密,但他和伊芙一样,并没有在触及这个物件时得到什么通感的记忆。
不过,萨姆却听到了仿佛轻柔海风中飘荡的死人絮语。
他们无法杀死我尤苏波夫那个愚蠢的白痴根本不会理解我所预言的伟大蓝图他们惧怕我他们惧怕吾主的崇高理想
“萨米”迪恩将一只手放在萨姆的肩膀上时,萨姆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般的茫然回望,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看到了什么”伊芙死死盯着萨姆的脸问道。
萨姆却摇了摇头,他眨眨眼睛,然后重新看向手中的沙漏说道,“是声音,嘶哑沉闷的声音,说的是俄语。尤苏波夫,那个声音在诅咒这个名字,而我所知道的尤苏波夫只有一个”
“费列克斯尤苏波夫公爵,沙皇尼古拉斯二世时期的贵族,因为刺杀了那个妖僧拉斯普廷而被流放的家伙。”迪恩皱起眉头,他想到了在记录者地堡内的书籍中提及的那段极为诡异血腥的黑暗历史。
“有意思”伊芙慢慢站起身来,她环视着静寂简陋的屋子间喃喃自语,“这意味着什么”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敲击着钢琴键盘,他看着暗道的门快速的开启,露出那通往蝙蝠洞的入口。
布鲁斯韦恩的管家并没有急着走进去,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儿。
阿尔弗雷德最终轻叹一声,他还是走向了主人那疯狂的巢穴。
是的,疯狂。
阿尔弗雷德还是认为布鲁斯选择这条路是一条自我毁灭的疯狂之路,他从走进韦恩庄园的那一天开始便不希望布鲁斯向着那个深渊走去,但深渊还是吞噬了布鲁斯。
“你到底在哪儿,少爷”阿尔弗雷德在阴冷的电梯中喃喃自语,“你终于遗忘了自己吗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帮您拾起那些您本应记住的人生,属于您的人生。”
阿尔弗雷德在闪烁的昏暗光芒下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不再那么戏谑,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因为他失去了那个需要留住的孩子,他失去了他发誓要照顾一生的挚友与儿子。
我为何还要继续打磨那些飞镖我为何要擦拭、保养那些武器我为何要检查每一辆车、每一艘船和每一架飞机我为何要带着那再也没有响起的通讯器我为何要在布鲁斯的枕头上不停的放上一枚薄荷糖
阿尔弗雷德低下了头,他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下去,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每一次的离别和在孤独中的等候。
“我做不到了”阿尔弗雷德闭上了眼睛,但电梯却不合时宜的到站了。
阿尔弗雷德站在开启的电梯门内停留了片刻,他最终如同本能般的走进了蝙蝠洞,他看着亮着的灯光,他看着在阴影中和他一样等待着主人归来的“玩具”。
剩下的就只有远处隆隆作响的瀑布之声。
忽然,闪烁的光亮令阿尔弗雷德瞪大了双眼,他有些高兴的抬起头并紧走了几步,他很快便看到了电脑操控台上的屏幕亮了起来,一旁新安置的监控设备也全都运作了起来。
模糊的画面在每一个屏幕上不停的闪烁、改变着。
阿尔弗雷德那高兴的神情逐渐被惊讶和失望所替代,因为他没有看到布鲁斯,他也没有看到夜翼和蝙蝠少女。
作为军情五处特工的那一部分自我醒了过来,阿尔弗雷德立刻变得无比警觉,而他也很快做出一个判断蝙蝠洞被入侵了。
轻微的响动令阿尔弗雷德瞬间转身,他的手更摸到了燕尾服内暗藏的一把手枪。这是布鲁斯在两年前的嘱托,那也是他第一次真的在担心着什么。
阿尔弗雷德很快愣住了,他看到了一个入侵者。
但那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活人。
“他会回来的,阿尔弗雷德。”詹姆斯戈登就像是淡蓝色的幽灵伫立在阿尔弗雷德的面前,他在迅速散去,“别关上设备,保证它们的运行,这是我作出的承诺。还有小心,敌人就要到了。”
詹姆斯消失了。
阿尔弗雷德呆立半晌,但他很快便行动起来。他相信戈登,布鲁斯也相信他。
所以布鲁斯还活着。
阿尔弗雷德看向了玻璃罩内的蝙蝠战甲,他的表情变得镇静冷峻。
来不及给迪克和芭芭拉发信息,无论有什么危险都必须先挡下来。
阿尔弗雷德扭头看了眼不断闪烁的数个屏幕,他觉得这就像是某种超自然力量左右下的诡异现象。很显然,这不是阿尔弗雷德能够左右的,但他可以做一件事。
“我希望我的身子骨还算硬朗。”阿尔弗雷德坚定地走向了蝙蝠侠的武器库。
陈宇觉得这一次穿行于暗影维度的旅程漫长而又诡异。
那些时不时出现的光斑就像是透过在漆黑的隧道内行驶的列车车窗看到的一闪而过的灯光。
陈宇的意识却仍旧坚定的定格在圣哉经第二页边角出现的沙漏图案上,他透过那个符号瞥见了一次机会。
潜意识中认定的那个机会,就像是被遗忘的记忆留存的一部分线索。
陈宇觉得他所感知到的必定和自己有关。
终于,黑暗被灰白的尘雾掀开了,这似乎只不过经历了一瞬,但陈宇并不确定。因为显然他所抵达的地方并非现实中的某个地方,他就像是在一个琥珀内向着覆满灰尘的世界窥探。
陈宇忽然想到了他在牛津街所经历的一切,他就像是再次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他转生前世界的废弃教学楼,他像是再一次的向着锁住的铁门向外张望。
但这一次,陈宇看到的是奢华古朴的厅堂,他看到了一个留着长发与大胡子的男人身着僧侣罩袍站在另外一个穿着白色戎装、表情高傲的男人身边。
“妈的这是在逗我玩儿吗”地狱小子的谩骂声突然在黑暗中出现。
陈宇看到揉着脑袋、似乎有些难受的地狱小子和同样一脸惊恐的约翰在黑暗中现身。
“那是该死的妖僧拉斯普廷”地狱小子顾不上那一堆问题,他现在更关心的显然是他所看到的景象,那双金色的恶魔眼几乎瞪得溜圆,而他也攥紧了那可以毁灭世界的右拳,“这他妈的绝对是拉斯普廷我几乎和他斗了一辈子我杀了他三次妈的难道他又活了”
“我想不是那么回事。”陈宇平静地说道,“看看拉斯普廷身边的那个男人穿着,还有他们所在的宛若皇宫般的地方。我想我们在回望过去,我们或许看到的是拉斯普廷还在辅佐沙皇尼古拉斯二世的历史。”
此时,拉斯普廷正沉声说道,“您不应该向德意志开战,陛下。还不是时候,您会招致毁灭。因为我看到了,我听到了吾主告知我的预言。”
“伙计们,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约翰不合时宜的插言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沙子落下的声音妈的,我们到底在哪儿那个混蛋拉斯普廷在说出1914年的预言该死的我们难道在那口钟里”
陈宇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物的手。
圣哉经不见了。
地狱小子的那个来自赫卡特黄金铁处女的雕像也不见了踪影。
“我想你是对的,约翰。”陈宇说道,“我想我们的确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抵达了拉斯普廷的预言时钟之内,但那显然不是一口座钟,而是一个沙漏。”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