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落山上
不落山位于现今C市偏南的武凉市,因山脉海拔地势较高,终年雾气缭绕。奇峰险峻,神秘莫测,所以当地旅游为了游客的安全起见,并未将整座山完全开发出来,只修建了部分登山设施,方便游客上下出入,而游客最多也就只能游览到半山腰的天师庙就得折返。
这些年因为各地频发灵异事件,市民对于一些玄学项目的兴趣攀升。
赛博神明,电子玄学,上香上的比上学都认真,就连这传说中玄门一派开山祖师的山头都成了众多游客争相到访的旅游必打卡地点之一。
“咱们这武凉市最早名叫鬼凉城,当年因紧邻着酆都鬼城而得名。”
“相传,在酆都霍乱之前,当时的正道魁首还叫裴鸣山,后来裴鸣山在五方城殉道之后,诸派群龙无首便拥立了当时名声大噪的梁秋白为新一任的正道魁首。后来,祖师爷为镇压诸鬼便选了离鬼城最近的不落山为自己的居住场所。”
“大家过来看这边,天师庙旁的这棵扶桑树就是当年祖师爷住在这里之后亲手种下的第一棵树,距今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大家再来看这个水潭,祖师爷之前就是在这里洗澡的。”
“大家再来看这边这个钱池”
【梦貘:嗯】
【梦貘: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假的?】
梁秋白挤在人群后面压了压帽檐:“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
梁秋白:“就挺离谱的。”
他住山上。
谁家神经病洗个澡还特意跑到半山腰洗,等爬回去岂不是等于白洗?
【梦貘:最离谱的难道不是进自家的山头还要买门票吗?】
一张票,花了他80块大洋。
梁秋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票根,沉默了片刻:“要不是你不让我用你那破石头,我需要花这个冤枉钱吗?”
【梦貘:谁家好人传送阵三天两趟,多少石头都不够你造的!】
梁秋白:“……”
梁秋白懒得跟一只剑灵争什么东西,他从喧闹嘈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顺着山路继续向山上走。
越是上山,山峰越是陡峭。
林间树木葱郁,有细碎的阳光从头顶的树叶上空映照而下,在枯叶遍地的地面形成斑驳的光影。这几百年未曾有人踏足之地,之前上山行走的青石小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梁秋白握着树枝只能重新寻路而上,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极为难行。
等人爬上山顶,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梁秋白拄着手里的树枝,朝着四周望了一圈。
过去了几百年,此处的山川地貌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站在山顶之上纵览全局,可见群山环绕,云海翻腾,景色甚美,但
景再美,梁秋白现在也十分后悔,当初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要把住所选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这下好了,这上个山要了他半条老命!
梁秋白抱着手里的树枝瘫坐在地上,大喘了一口气:“累死我了,就这么难走的路我就不信还有人能爬得上来”
梁秋白:“我的那些东西一定还没”
一个‘丢’字还没吐出口,梁秋白的视线所及之处就看见自家院子门口一地狼藉。
院子里栽种的树被人移走了,地上书页,本子,器具散落了一地,这模样看上去不像是景区开发,到像是被谁洗劫了一番
【梦貘:这就是你说的不会丢?】
梁秋白现在也管不了身体多累了,他黑着一张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拧紧了眉头快步走上前,哪知他刚进院,他的那扇可怜的掐丝金花镂空大门就在眼前轰然倒地。
梁秋白:“我的门!!!!”
梁秋白快跑上前,却只瞧见了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
这可是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雕成的门!!
梁秋白:“操!”
梁秋白:“到底是哪个孙子干的!!!!”
【梦貘:这地方你上来都费劲,就更别说是别人了。】
【梦貘:我觉得吧,这世间除了鬼界的那位】
鬼界
“阴绪这个王八蛋!”梁秋白攥紧了手指,吐出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之中逼了出来。
【梦貘:你要不赶紧看看你的那些宝贝丢没丢?】
梁秋白:“操!”
这才是大事!
山顶上的小院没多大,院子后只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
楼下的厅室内还有尚未散尽的烟尘,梁秋白伸手挥了挥,冷着一张脸,将自家屋子来来回回转悠了个遍。
屋子里,肇事者已经逃逸,但空气当中还残留有那股子尚未散去又令人十分讨厌鬼气。
梁秋白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宇:“对方应该也是最近才来的。”
【梦貘:东西都少了什么?】
梁秋白掰着手指头盘道:“院子里的葡萄树没了,二楼的藏书没了,还有”
梁秋白咬了咬牙,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还有我柜子里放着的全部衣服,包括那些贴身的全都没了”
【梦貘:那其余的东西?】
梁秋白:“都在。”
【梦貘:宝贝呢?】
梁秋白:“也都在。”
【梦貘:怎么听起来像是个变态?】
梁秋白:“”
这就是最离谱的地方。
难不成,对方是来找那个东西的?
梁秋白想到此,将目光从院外移开,落在了屋子西北角一处向下而去的楼梯上。
楼梯连接着主楼,下面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
这地方本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在几百年前,那里曾经关过鬼界的那位王。
梁秋白神色微动,快步走了下去。
在他沉睡之前,酆都鬼城霍乱,死伤无数。
正道联合十八方门派联合镇压酆都鬼王不得其果,后来被他带回,暂时关在了这里。
几百年过去,现如今这间地牢内昏暗,地上锁链,封印跌了一地。
梁秋白看着眼前的景,脑子里不禁想到了自己临睡前那人看上去虚弱至极的面容以及那俯身在他耳边的低语。
阴绪:“天师大人你放心,这不落山上有你亲自下的禁令,我逃不出去。”
阴绪:“你身上还有伤,安心去睡吧。”
结果呢,他是睡了。
可人却跑了!
当真是
花言巧语。
虚情假意!
梁秋白冷哼了一声,抬手在屋内的桌子上随意划了一下。随后他就瞧见自己的指尖染了一层的灰尘,桌面上也看起来也起了厚厚的一层土,整个地下室蛛网密布,破败不堪,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梁秋白神色微动,径直走到屋子的最里面,将放置在桌子上的一个木盒打开。
木盒当中静静的躺着一节指骨。
这世间寻常的鬼只需灭其魂,只有鬼王,需要毁其骨。
盒子里放着的是这整个世间唯一能杀掉阴绪的东西。
对方竟然没带走?
这鬼到底在发什么疯?
梁秋白黑着一张脸将木盒合上,将东西揣进了兜里。
*
“东西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还有没有漏的。”
顾家剧院的休息间,梁秋白一回来就将背包丢给顾老太爷,自己则是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牛饮了一杯之后,整个人瘫倒在了摇摇椅上。
顾老爷子将老花镜推下来一点:“怎么跑一趟累成这样?”
梁秋白:“那地方狗都不去。”
顾老爷子:“”
梁秋白支着下巴看过去:“欸,你清点一下,看还需要什么?”
顾老爷子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摘掉,站起身清点了一番背包里装着的东西:“东西差不多齐了,你把剑留下,我七天后给你。”
梁秋白:“行。”
梁秋白将剑给人放在桌子上,随后又将装着凤溪石的盒子从兜里掏出,推到了顾裴面前:“你修剑的时候,把这个融进去。”
顾裴将盒子打开:“这东西你要融剑里?”
梁秋白:“是。”
顾裴沉吟了片刻,不赞同的出声:“这凤溪石灵力强大,融进剑里的话,倒是有点糟蹋了。”
顾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梁秋白‘嗯’了一声,一脸嫌弃的道:“我那剑灵难哄得很,一直被困在剑里可不得把我聒噪死。”
【梦貘: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梁秋白:那不然呢?】
【梦貘:呜呜呜秋秋我之前误会你了,你竟然对我】
【梁秋白:打住,别感动。】
【梁秋白:我只不过是看不惯我的剑灵是个废物,回头等你出来了,我还指望着你替我打架,这样我就可以彻底躺平了。】
【梦貘:我操%¥##%#@。】
【梁秋白:】
“沈先生。”
顾清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梁秋白躺在椅子上微微抬眸:“顾处,你怎么来了?”
顾清河看着眼前这个站没站相坐没坐像的人,扯了扯嘴角:“南城张家那边听说您回来了,就派了人过来想与您商议后续关于鬼界封印的事情。”
梁秋白:“南城张家?消息知道的倒是挺快。”
梁秋白:“鬼界封印的事情一直都是你们行动处在负责,这件事不必过问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顾清河犹豫了片刻,再次出声:“张家的人现在已经到门口了,说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
梁秋白从一旁的桌子上捏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冲着人摆了摆手:“不见,我一会儿还等着听新戏呢。”
梁秋白:“酆都城内杀恶鬼,夜雨囚锁鬼王魂。”
梁秋白拍了拍一旁的座椅,冲着顾清河扬了扬眉道:“阴绪那孙子这辈子就这一件丑事,有没有兴趣,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看?”
顾清河:“”
第112章 南城张家
“酆都城那位的丑事,当今世上可没人敢演。”
陌生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带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浑劲。
梁秋白捏着葡萄的指尖停驻,就瞧得一行人正从剧院外迈步走下台阶。
刚刚出声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而走在他身边的男人年纪则是偏大,面相凌厉,显得十分的刻板严肃。
顾清河提醒出声:“是张家的人。”
难怪,他就说在顾家的地盘到底是哪个没长眼的竟然敢放人进来,原来是张家。
他这刚一回来,张家就来了,这么准时准点,怕是来者不善。
梁秋白将手臂枕在脑后微微扬了扬下巴:“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是谁?”
顾清河:“是张家的二爷张锡平。”
梁秋白口中将这个名字咀嚼了一番:“是张家现任的家主?”
顾清河:“不是。”
顾清河:“张家现任的家主名叫张陵山,已经有九十岁高龄。张陵山从三年前开始就已经不怎么理事了,所以现在整个张家包括整个玄门在内基本都是这位张家二爷在打理。”
梁秋白:“原来如此。”
梁秋白躺在摇摇椅上晃悠了两下,将手里的葡萄丢进口中:“那刚刚那个狗叫的是谁?”
顾清河:“”
顾清河对号入座了一番方才再次道:“是张家青宁分家的家主张文宇,也是张家二爷的儿子。”
手里的葡萄有点不怎么香了,梁秋白丢到一旁的果盘内,冷哼了一声:“这有其子就必有其父,看来这张锡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清河纠正出声:“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梁秋白:“你有意见?”
顾清河沉默了片刻,朝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瞧了一眼:“您如果不想见,我可以去帮您拦下来。”
梁秋白:“得了吧。”
梁秋白:“张家这阵仗明显一看就是来踢馆的,这若是来俩小辈还好说,这当家家主都来了,你拦得住?”
顾清河面色微沉:“行动处独立于玄门之外,隶属于军部,不归张家管。”
梁秋白挥了挥手:“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梁秋白:“他们既然想见那就见见吧。”
顾清河张了张口还想在说什么,却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迈步迎上了张家人。
张文宇:“呦,顾处也在呢?”
张文宇单手插兜看了人一眼:“我们听说祖师爷在这儿,人在哪呢?”
顾清河抬手:“两位这边请。”
张文宇将周遭的环境四下打量了一番,就瞧见这空旷的大剧院里除了看台最前方的摇摇椅上躺了一个面容姣好的青年之外,什么人都没瞧见:“顾处,祖师爷难不成是在里面吗?”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梁秋白听着张文宇的话冷哼了一声。
张文宇:“欸爸,您去哪啊?”
“最近玄门内有一人声名大噪,我想便是您吧。”
浑厚的低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梁秋白微微侧目正对上张锡平那双望下来的眼睛。
锋锐凌厉,像是能洞悉人心。
梁秋白并未有所惧而是轻笑了一声:“张家的二爷怎么一眼就认定是我呢?”
张锡平:“从我们进来到现在,这里只有您一个人。”
张锡平:“从始至终您未曾表露出任何慌乱的神情,也不曾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任何惊讶,如此气定神闲,岿然不动如山之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我猜您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马屁拍得倒是响。
梁秋白神色微动,笑着夸赞出声:“张家二爷倒是好眼力。”
张文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小白脸竟然就是”
张锡平:“在祖师爷面前,休要放肆!”
张锡平皱着眉头,低呵了一声,“文宇,还不过来见礼。”
梁秋白拍了拍椅子扶手撑着站起身:“行了,这人见也见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张文宇抬手指了指舞台:“您刚刚不是说要看戏吗?”
张文宇:“那出戏稀罕的很,我们也想一起看看呢。”
梁秋白:“我想了一下那戏也没什么好看的。”
梁秋白冲着人微微一笑:“下一次,张家如果想听,我可以让老爷子为你们演一出我当年成名的戏。”
张文宇:“成名是哪一段?”
梁秋白:“这你都不知道?”
梁秋白:“当然是,五方城正道魁首惨死,白衣客纵马仗剑横出世。”
话里有话。
指桑骂槐。
骂的还刚巧是玄门现如今的大家长。
张锡平的脸色不明。
张文宇抬起手指向了那个转身离去的人:“你怎么”
顾清河沉着一张脸隔开了对方的手指,提醒出声:“张叔,那人可是祖师爷。”
张文宇将手抵在顾清河的胸膛上低声警告出声:“你到底跟谁穿一条裤子!”
顾清河:“谁说的对,我听谁的。”
张文宇冷哼了一声甩手离去。
*
“当年酆都城一役之后留下的四处封印,现今只剩下我张家一处。”
“据我们张家这几个月探查得知,鬼界这些年一直在谋算此事,现今出手想必也是势在必得。”
“封印的修复工作目前尚由行动处这边协理玄门各家修复,但进度相对比较缓慢,若是鬼界那边集结人手逐一突破,相比后果不堪设想,不知您这边对封印一事可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
会议室内,梁秋白全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张锡平:“祖师爷?”
张锡平:“沈先生?”
梁秋白被顾清河拍了拍,这才睁开了那双染着困意的双眸,回道:“啊,封印的事情啊。那个我相信只要玄门内部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一切听从顾处指挥,想必假以时日一定能将封印修复。”
梁秋白:“Fighting!”
众人:“”
张锡平沉吟了片刻,只能换了一个切口重新开口:“我听闻,现如今各家所守护的大阵名曰四海川舆,集山川河流四海为一体,阵法繁复多变,其中蕴含的灵力深厚。”
张锡平:“现如今秦家倒台,秦家剩余的子弟灵力几乎不能支撑大阵所需要的灵力开支,想要修复恐怕没那么容易,我记得秦家的凤溪石在您的手里,这灵石”
梁秋白:“你们说凤溪石啊。”
梁秋白:“吃了。”
张锡平:“那大阵”
梁秋白抬手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这个好说,回头我写一些阵法符箓之类的你们自己拿下去研究研究。”
张锡平:“阵法符箓的效用我觉得还是微乎其微,我听说您这边会”
梁秋白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告知出声:“过几天我要去鬼界一趟。”
张锡平的脑子还在上个问题打转,梁秋白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打的他有点措手不及:“您要去鬼界?”
梁秋白‘嗯’了一声:“别说,我正在发愁怎么去,你看这不巧了吗?你们张家这就来雪中送炭。”
张锡平:“?”
梁秋白:“过几天二爷借我点人,我呢带出去溜溜,啊不带出去练练。”
张锡平:“”
他们的事情还没解决。
反倒是让对方捷足先登?
张锡平沉声道:“祖师爷,张家这边的人力现如今腾不”
“啊我困死了。”梁秋白撑着手臂起身,“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开继续开。”
张锡平目送着梁秋白从会议室内离开,又见顾清河起身追了出去,这回一张脸算是彻底沉了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张家的人,张文宇小心翼翼问出声:“爸,现在怎么办?”
张锡平:“还能怎么办?人一定是要借的,至于封印这边”
张锡平:“他既然要去鬼界,过几天你跟着一起去。”
张文宇:“?”
张锡平:“有问题?”
张文宇一脸为难的开口道:“爸,那地方的鬼都饿了几百年,我这去岂不是”
张锡平看了人一眼:“你说什么?”
碍于威压,张文宇脸色一白:“行,我去。”
*
梁秋白站在廊下,面上根本毫无睡意。
他抬头望着屋檐上停落的几只雀,脑海当中突然想到了几百年前正道那群人冠冕堂皇的嘴脸。
自私自利。
虚伪至极。
梁秋白拈起一块石子,丢到那屋檐上,几只雀受了惊,扑棱着翅膀离去。
“我家的这几只鸟似乎没碍着您什么事情吧。”
熟悉的声音让梁秋白转过身来:“顾处,你怎么也出来了?”
顾清河走上前,将一张纸条递到梁秋白面前:“你不是要去鬼界,这是阿爷昨日拿给我的。”
梁秋白伸手接了,发现纸条上写了一串的电话号码和一个联系地址。
字迹有些眼熟,似乎是林不殊的。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这是什么?”
顾清河:“电话的联系人名叫方锡,是林不殊在青宁第一人民院时候的师兄。”
顾清河:“他临走前告诉阿爷,说您如果想要去鬼界的话,可以去找他。”
梁秋白挑眉:“连鬼界的事情都知道,这么说来,他这师兄也是只鬼喽?”
梁秋白:“顾处,你们行动处年中要刷业绩不?我把他让给你。”
顾清河:“您可以先去看看。”
梁秋白捏着手里的字条冷哼了一声:“王八蛋,他倒是好算计,连这都让他算到了。”
梁秋白气急败坏的将纸团揉成球,刚想扔出去,却是将手抽了回来:“算了,不用白不用。”
顾清河长舒了一口气:“你这回去鬼界我可以”
梁秋白突然迈步走上前,停在了顾清河跟前近在咫尺之处。
顾清河呼吸微滞。
梁秋白却是面色如常的伸手帮人理了理领带,随后指尖轻勾将人扯到跟前来:“顾清河,你不必试探我。我现如今留在顾家,让顾家当我的话事人,不过就是看在顾老太爷子的面子上。刚刚方锡平有句话说的不错,封印这边的事态的确比较紧急,你呢就留下来处理这件事。”
梁秋白将人稍稍推开,重新给人理了理那微皱的领带笑道:“这次我去鬼界可能需要一些时日,顾处可以趁着我不在,好好想一下自己的立场。”
顾清河没想到对方竟然什么都知道,一时间面色有些难堪:“您”
梁秋白:“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梁秋白:“顾清河,我活得岁数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们现今这个时代比我们当年可是安逸的多。”
顾清河:“其实张家那边”
梁秋白双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你现在不必告诉我,我给你时间。”
梁秋白弯唇笑了笑:“另外顾处如果真过意不去呢?不如借我点人呗。”
顾清河:“你要多少?”
梁秋白:“不多,五十。”
五十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顾清河拧紧了眉头:“您这次去鬼界到底要去做什么?”
梁秋白:“不做什么啊。”
梁秋白挑眉:“更何况,我去分手又不是去打架,不过就是顺路让人保护一下我的安危。”
顾清河沉吟了片刻:“你可以选择不带张家的人。”
梁秋白挑眉:“那不行,我不给人出手的机会我男朋友怎么心疼我。”
顾清河:“您不是去分手的吗?”
梁秋白:“啊没事,不耽误。”
梁秋白:“用完再分。”
顾清河:“”
第113章 沉溺其中
“这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怨,是他对不起你,你倒是找他说理去。”
“您看在我这么无助可怜的份上,要不饶了我?”
青宁第一人民医院的就诊室当中,白炽灯在头顶闪烁个不停,‘滋滋啦啦’的流窜着电流声。
明灭不定的灯光下,清秀俊朗的年轻医生被五花大绑,身上缠绕的锁链向外延伸,链接在悬空在四周的金色符纸上。符纸上书写的符字像是活了一般从纸上流动而出,在头顶四周环绕,形成了一个牢笼将人困在了其中。
梁秋白此时单手支着下颌,慵懒地坐在诊室内的椅子上。他微微抬起另一只手缓慢的书写着下一张符,抬眸撇了一眼阵中的鬼:“我听说你是林不殊的师兄,之前他就是在这里学的临床?”
方锡:“是。”
梁秋白:“他什么时候来的?”
方锡:“三年前吧。”
梁秋白口中咀嚼着这个时间点,点了点头:“放了你也行,那你说说,你有没有帮他打掩护?”
方锡:“打了……不是……”
方锡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那个,你听我说,我要是知道您是不落山上的那位,我打死也不让我师弟喜欢你。”
梁秋白手指轻弹,符文又落下去一道。
随着眼前阵法当中的符纸叠加,捆缚在方锡身上的锁链就束缚的越紧。
方锡挣了挣:“祖宗,别加了!”
梁秋白手指停驻:“那你刚刚都说了什么?”
方锡低咒了一声,十分后悔刚刚将人放进来。
十分钟前,就诊室内进来了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男人。
他原以为这人是来看病的,还态度十分好的向对方询问了哪里不舒服,结果这人进了门二话不说先把门给反锁了。
方锡当时心头就咯噔了一下。
然后
嗯,没然后了。
这人分明不是来看病,而是来打劫的,而且打劫的还是他这个被牵连的大怨种。
方锡哀叹了一声,走上前两步坦白道:“人鬼殊途这事我早就知道,而且我其实早就跟他说过,让他给您说实话,是林怂怂自己不敢说,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我可是一早就跟我老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的!!!”
梁秋白的指尖在脸颊上轻轻的敲击了两下:“嗯,不错,你是个好鬼。”
方锡:“我又不杀人,我当然是个好鬼。”
梁秋白:“就他不是个东西。”
方锡一噎,没敢接话。
梁秋白:“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方锡拧紧了眉头:“不是,这怎么听着像交代遗言?”
梁秋白微微侧目:“你有意见?”
方锡:“我没,不过”
方锡又走上前两步,冲着人笑道:“咱商量个事,你看你是我师弟的老婆,那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不你先把我解开,我请你出去吃个饭?要不,我怕一会儿哪个病人进来还以为我们两个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梁秋白:“放心,没人来救你。”
方锡:“”
梁秋白坐在椅子上微微倾身向前:“来,告诉我,鬼界怎么去?”
方锡:“我不知道啊。”
梁秋白从兜里摸出一张字条在对方的眼前晃了晃:“这是林不殊留给我的,他说如果我想去鬼界了,就来找你。”
方锡凑上前来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
字迹确实是林不殊的,但
操,又被坑了。
那位还真是为了老婆,连他这个师兄都可以不要了!!
方锡向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同人开口道:“我如果说我不知情,你信吗?”
梁秋白向后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笑了笑:“你觉得呢?”
屋内的阴气陡然一重,梁秋白坐在椅子上没动。
随后四周缠绕着的锁链剧烈的抖动了两下断裂开来,阵中的人从符纸之中脱逃而出。他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坐在了梁秋白一旁的椅子上,旁若无人的端起水杯牛饮了一口:“哎呀妈呀,渴死我了。”
方锡将杯子放下,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我跟你讲,林怂怂是个混蛋,但我真没骗你。”
方锡偏过头来:“鬼界那破地方还是你自己给弄下去的,有多难进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我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怎么进去,我自己都不知道。”
梁秋白挑眉:“没别的办法?”
方锡转过身来:“你原本打算怎么进去?”
梁秋白:“玄门封印开了三个,随便选一个进去。”
方锡沉吟了片刻:“现在下面无序的很,如果从那几处进的话应该很难找到鬼城的位置,而且很危险。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进去。”
梁秋白:“在哪?”
方锡:“你先告诉我,你去那要干什么?”
梁秋白:“找林怂怂分手啊。”
方锡转过头去:“那你还是别去了。”
梁秋白笑了笑:“能从我的困阵之中脱逃,看来方医生在鬼界的地位不低。”
方锡:“我能力不高,不会打,还不会跑吗?”
方锡猛地回过头来:“等等你要做什么?”
梁秋白的指尖微微抬起:“三个数,要么说,要么死,你选。”
方锡:“算你狠!”
梁秋白将手放下:“那说吧。”
方锡叹了一口气,从办公桌子上抽出一张纸放在两个人面前,用笔画了一个位置:“有一个地方叫武凉市,是在当初鬼城陷落的遗址之上所修建的城市,市区地下有条废弃的地铁4号线,被当地的人称为‘幽灵地铁’。”
梁秋白:“为什么?”
方锡:“那条线路每逢夜半子时,阴气最重的时候,地铁线路之内就会出现短暂的时空交错,有辆列车会从东向西行驶入内。你若是想去,搭乘这辆车,就可以直达酆都鬼城,但后续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梁秋白将纸揣进兜里:“谢了。”
梁秋白撑着手臂站起身冷不丁的突然问出声来:“你不会给林怂怂通风报信吧。”
方锡摆了摆手:“怎么会,他现在估计都没空理”
方锡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秋白轻挑了眉宇:“哦?他现在在做什么?”
方锡:“在”
在发疯。
*
酆都鬼城自打几百年前彻底陷落之后,深埋在地下的建筑变得断壁残垣,支离破碎。
此时王宫深处,唯一仅有一点光的院落内移植栽种着一棵葡萄树,葡萄树下锁困着一人,一身艳丽华贵的外袍被人随意的挂在手肘上,松散的领口露出了肩颈以及那几乎是快要溢满整个脊背的羽花图案。
四周鬼影在此处飘荡,鬼哭声盈满于耳,然而那坐在原地的人不为所动。他只是低着头摘着手里的葡萄,一颗又一颗,几天如一日,不厌其烦的将这些葡萄放置在手边的一个精致的白瓷盏中。
随着对方的动作,金玉石摩擦碰撞而发出的当啷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一些。
飘荡在四周的鬼影大着胆子凑上前,就在那凝出的鬼手要碰到那晶莹剔透的葡萄时,摘着葡萄的手突然停驻。
坐在地上的人缓缓的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拢在暗处靡丽绮艳的一张脸。只见那猩红的羽花印落在眉宇间,衬得那双染着猩红的眸子变得越发的妖异。
鬼手:“王,王”
这是
异化的状态。
听闻这届鬼王的阴气过于强大,所以每隔三年就会出现一次异化的状态。而每一次这个时候,对方的阴气都会呈现出暴走状态,没有思想,不辨鬼神,脑海当中只会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戮。
几百年前酆都那一役当中他们见过,至今还能记起当初那可怕的样子。
鬼手吓得手一抖。
阴气就像是墨水似的滴落而下,瞬间染黑了整盘的葡萄,枯败腐烂之相尽显。
整个大殿的气氛瞬间陷入到了一股子诡异的安静当中去。
下一刻,大殿内飘荡的鬼影尖叫着四散逃窜。
阴绪抬手欲抓,腕间扣着的锁链之上金色的符文显现。
随着他体内阴气溢出一分腕骨之上灼痛就会加深一分,伤口的疼痛让他有些懊恼的用手扯了扯腕上的枷锁,然而并没有将其扯断。
半晌,他扶着额头低笑了几声。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大殿当中,四周的鬼影慢慢的停了下来。
鬼界像来以武力值为尊,尤其是在这个混乱而又无序的地方。
一个自囚于此的王根本不足为惧。
就在远处的鬼影都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出不去了,他们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乱窜,而身后那本是坐在地上的人停止了笑,撑着手臂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你们弄脏了他的东西,不如,就留下来做花肥可好?”
“他?”
“谁?”
“神经病吧!”
阴绪赤着脚向前走了一步,光影落地而形成的狭长影子逐渐拉长,朝着远处的鬼影蔓延而去。
凄厉的惨呼声瞬间在大殿当中蔓延,扭曲晃动的鬼影在墙壁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殿内突然静的出奇,连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殿内一角白骨堆叠,阴绪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将脚步停在了刚刚的位置上。他蹲下身伸手重新去掐放在一旁的新鲜葡萄,然而手指伸出,却是满目猩红之色。
浓郁的血腥味在鼻息之间蔓延,阴绪猩红的双眸颤动,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当中,指尖微微蜷曲而起。
就在这时,一缕烟气从眉心的羽花当中飘出,浮动在半空中。
“他不喜欢你。”
“他更讨厌鬼。”
“这世上不会有人喜欢你,你只能是我的。”
“乖孩子,把你得身体交给我吧。”
阴绪将手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自己没本事,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怪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阴绪!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你天生就是为我而生的容器,为我生为我死,我现在需要你了,你就该乖乖的把你的身体交给我。”
阴绪眸色猩红:“滚。”
浓郁的阴气涤荡而出,漂浮在半空的影子顷刻间崩散化成了一缕黑气重新钻入到了眉心的羽花当中。
阴绪攥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站在原地缓了好半晌,方才赤着脚颤颤巍巍的走到了一旁的葡萄树下,仰头看向那棵生长得茂密繁盛的树木。
这是梁秋白的树。
生长在不落山上被他移植到了这里。
阴绪:“秋秋,你不是他对吗?”
阴绪掩面有些癫狂的低头笑了几声:“无妨,你是他也没关系,我会将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留下来陪我。”
“王?”
白面老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的同时,阴绪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整个人猛然惊醒,随后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等到阴绪再次抬起头来时,眼中的猩红之色渐渐褪去,整个人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阴绪:“你怎么来了?”
白猫从殿外溜了进来,落地幻化成白面老鬼的模样,他走上前掏出了帕子给人递上前去:“是沈先生的事情。”
阴绪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他怎么了?”
白面老鬼:“沈先生要来鬼界。”
下一刻,身前的人没了踪影。
白面老鬼盯着地上掉落的帕子,头顶缓缓的打出了个问号。
“王?”
白面老鬼见殿中无人应答,顺着地上的锁链走到内室,随后就看见锁链的尽头处是一口用阴沉木做的棺材。
棺是双人棺,合葬都放得下。
与人辟邪,与鬼不吉。
白面老鬼扯了扯嘴角,走上前敲了敲棺材盖:“王,您这一直躲着人也不是办法。”
棺材盖重新打开,阴绪抱着一堆衣服一脸颓废的靠在一旁的棺材壁上不悦的出声:“鬼界现在乱死了,他没事干来鬼界做什么?你让他回去。”
某人的亵衣被他家王抱在怀里活生生像是个变态,白面老鬼低下头没敢多言,而是声色平静的再次出声:“沈先生这次来鬼界是来找您的。”
阴绪压下了微微扬起的唇角:“他是不是想我了?”
白面老鬼小心翼翼的觑了对方一眼:“他是来找您分手的。”
棺材盖‘啪’的一声又合了起来。
白面老鬼:“?”
这又是闹的哪出?
白面老鬼见里面半晌也没个动静,走上前又敲了敲:“王”
棺材里阴绪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棺材里透了出来:“是林不殊骗他又不是我,他想要分手让他去找林不殊去!”
白面老鬼:“”
第114章 第四号线
武凉市紧邻不落山,与青宁同属于二级地标城市。
市区内高楼林立,繁华拥挤,全然没了几百年前被鬼城支配的萧瑟与荒凉。
梁秋白前几天从方锡那里得知,当年酆都一役之后,这里大概有一百多年寸草不生,直到后来一名巡游方士在此地开坛做法,这才让万物重新恢复生机。再到后来建国之后,当地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业,整个城市这才得以飞速发展成现如今的规模。
“我还是没懂,你说说,我是地图给你画的不清楚,还是话没说明白?你来就来吧,非得拉着我来做什么?”
“我家里还有妻儿老母要奉养,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回去怎么交待?”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站在站台上打了个哈欠:“你不是回自己家吗?能出什么事?”
身后半天没什么动静,梁秋白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去:“更何况,院长那边我不是已经给你请过假了吗?”
方锡:“你用的是我的陪产假!!!”
梁秋白挑眉:“陪产假也是假,更何况你老婆又不能生小孩儿,这假用哪不是用。”
方锡扯了扯嘴角:“你这样让我显得很怨种。”
梁秋白朝着对方手里拎着的行李扫了一眼:“你难道不是吗?”
方锡拎着这祖宗的行李,差点给人直接丢出去。
梁秋白:“哎呀,磨磨蹭蹭的。”
梁秋白遮了遮头顶的太阳,冲着人指挥道:“你走快点,挡着后面人的路了,哎呀那包你小心别碰着,里面的东西可金贵呢。”
他好歹也是鬼界修罗域的主子好不好?
他比不上一包行李吗???
算了,打也打不过,男朋友也惹不起。
方锡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八月的天热得很,梁秋白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擦了擦汗,才见方锡提着行李慢吞吞的挪下了火车:“你怎么看着这么虚?你们平时玩的这么大的吗?”
方锡:“祖宗你要不看看我手里到底拎了多少东西,我是鬼不是猪!”
梁秋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行行行,好师兄,我帮你拎一个。”
怎么突然这么乖?
能得玄门的祖师爷叫一句师兄好像也不错?
方锡心里美滋滋,他刚要长舒一口气,就看见那祖宗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个最轻的小包背在了自己身上:“得了,还是我来吧。”
梁秋白:“你早说嘛。”
梁秋白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手里包又挂在了对方抬起的手腕上:“多谢师兄。”
方锡:“”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人卖乖准没好事!!
林怂怂怎么没被骗死!
方锡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抬手指向身后:“其他就算了,你告诉我,后面那人怎么回事?”
梁秋白顺着方锡所指看了过去,就见青宁行动处指挥长楚诚正背着背包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他啊,我要了他们行动处的人,没指挥我可管不住那些人。”
方锡嗤了一声:“你拉倒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次行动顾清河可是把总指挥权都给了你,你管不住那些人,骗鬼呢?”
那不骗鬼,还能骗人?
梁秋白拖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笑着反问出声:“那方医生觉得我想做什么?”
方锡嘶了一声:“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打那破地方的主意吧。”
梁秋白:“你跟着我进去就知道了。”
梁秋白凑到对方跟前笑道:“总之,看在林怂怂的面子上,我总是不会把你给卖了。”
方锡:“你就能骗骗那个傻der。”
梁秋白挑眉:“要不然怎么说我俩是真夫妻呢。”
方锡:“见了人,我就说你要跟他分手!”
梁秋白:“谁不说谁是孙子。”
楚诚:“”
两个活了几百年的人干点啥不好,在这里学小学鸡吵架。
楚诚头疼的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走上前将两个人隔开:“行了,别吵了,说点正事。”
一说正事,梁秋白就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懒洋洋的出声:“你说。”
楚诚掏出平板点开定位,公事公办冲着一人一鬼道:“这次任务我们一共带出来70人,除了行动处的五十人之外,张家那边提供给我们二十个人。因为此次行动人数较多,为了不引起恐慌,所以我们所有人都是便衣而行。”
梁秋白点了点头:“其他人到哪了?”
楚诚手指轻点放大了平板,将屏幕举到两个面前:“70人大概分了四拨,分别乘坐四种不同的交通工具抵达武凉市,看定位的话,张文宇他们乘坐飞机已经到了酒店,我们是第二批。”
方锡靠在行李箱的扶手上冷哼了一声:“你带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了张文宇那个草包废物?”
梁秋白坐在行李箱上哽咽出声:“你不知道,张家可凶了。”
梁秋白:“这人都是张锡平硬塞给我的,不带不行。”
方锡:“你们正道就是虚伪。”
方锡:“你放心,在你见到林怂怂之前,我不会让你掉一根汗毛。”
梁秋白乖巧的仰起头:“师兄真好,多谢师兄。”
方锡挺起了胸膛。
楚诚:“?”
等等,他怎么记得,处长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这张文宇会跟来,难道不是这祖宗故意引狼入室的吗?
楚诚朝着方锡看了一眼,心里将眼前这只鬼划进了脑子不好的那页里。
天有点热,梁秋白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我看这里离四号线不远,我们去这里看看。”
楚诚看着对方苍白而又疲惫的脸色,犹豫了片刻询问出声:“我看您脸色不好,要不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梁秋白摆了摆手:“不必了。”
梁秋白:“我们现在明背后那人在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
方锡一把拽住梁秋白的手臂:“你几天没睡了?”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含糊不清的道:“没几天。”
方锡沉声道:“你不会就我给你打针那天,在科室睡了一会儿之后就再没睡过了吧?”
梁秋白:“林怂怂不在睡不着。”
梁秋白叹了一口气:“男朋友不在的第7天,想他。”
【梁秋白:你说我不会还没见到人就先猝死了吧。】
【梦貘:以前林不殊不在的时候你怎么睡的?】
【梁秋白:喝酒,打针,吃药。】
【梁秋白:有一次我把屋子里的音乐声开到最大,半夜被我隔壁邻居投诉,害得我被请去喝茶。】
【梦貘:】
“我觉得”
方锡伸手扯住楚诚的胳膊,摇了摇头:“让他去。”
楚诚:“行吧。”
楚诚将手臂抽回掸了掸上面的阴气:“但是我可以随时终止这次探查,这是我的任务,希望沈先生配合。”
梁秋白:“好说好说。”
*
“武凉市这条废弃的地铁四号线,因为当年施工出了点事情,所以修建到一半就停工了。”楚诚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用手拍了拍一旁尚未拆封掉的设施:“这些应该都是当年剩下的。”
梁秋白握着手电筒朝着四周照了照:“发生了什么事?”
楚诚面色微沉:“我觉得沈先生不会想知道。”
梁秋白:“顶多就是撞鬼。”
梁秋白拍了拍走在身侧方锡的肩膀:“再可怕,能有跟一只鬼走在一起可怕吗?”
楚诚沉默了。
方锡将那只勾肩搭背的爪子怕掉:“别把我跟那群没思想的丑东西放一起。”
方锡:“那些东西有些时候难缠得很”
就在这时,梁秋白的脚步突然顿住,他握着手电筒朝着一旁电梯的扶手上照了过去,冷不丁的问出声来:“你们两个刚刚谁扶这扶手了吗?”
楚诚:“我没有。”
梁秋白见方锡没说话,抬起头:“你呢?”
方锡‘啊’了一声,挠了挠头:“可能扶了吧,我不记得了。怎么了?”
梁秋白抬了抬下巴。
两个人凑到跟前,朝着手电筒映照的地方看了一眼。
这里的设施正如楚诚说的那样已经废弃已久,这电梯的扶手甚至包装都没拆,包裹在上面的塑料薄膜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而此时那尘土之上多了一个手掌印。
方锡和楚诚互相对视了一眼。
楚诚:“你把手放上去试试。”
方锡:“左手。”
方锡看了一眼那手掌的方向,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比划了一番:“嘶好像,大小差不多?”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将手里握着的手电筒移开照向下面:“下去看看吧。”
电梯之下是一个平台,左右两侧是空荡荡的隧道,梁秋白握着手电筒左右照了照,随后惨白的灯光突然照在了一块绿油油的牌子上。地铁四号线几个字写在牌子上,牌子的下面还印着半个猩红的手指印。
是左手。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刚要将手电筒移开,就看见方锡从一旁走上前评头论足出声:“呦,红配绿,哪只鬼这么有艺术造诣。”
梁秋白翻了个白眼,将手电筒移开,左右随意选了一侧的隧道走到了平台边缘处。
两侧有阴冷的风落在身上,将梁秋白的发轻轻吹拂而起。
有风,看上去像是能通向外面。
梁秋白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又调头走到另外一侧。
与刚刚那边相比,这边多了几分不同。
眼前的隧道的确是未完工状态,虽然两侧的洞穴通了,但地面上铺设的轨道只铺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梁秋白在那些散乱的碎石当中还看见了一些被丢弃在原地的工具以及一些工人的衣服
梁秋白蹲下身盯着那处看了半晌,随后握着手电筒转过身来,笑道:“楚指挥长,我应该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诚:“处长说的不错,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楚诚迈步走上前来:“当年修建地铁四号线的工人”
就在这时,寂静的地下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
楚诚的声音戛然而止,梁秋白握着手电筒猛地回过头去:“谁在那里?!”
第115章 地下之物
一个黑影突然从暗处窜了出来,梁秋白眼疾手快的握着手电筒照了过去。
那东西像是怕光似的,在冷白的光线中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堆积的杂货堆里,杂物堆叠晃动,梁秋白只看见大约是一个黑漆漆,个头像人一般大小的四脚爬行生物。
什么东西?
整的怪吓人的。
梁秋白握着手电筒刚要走过去仔细瞧瞧,那不明生物突然窜出朝着一侧隧道的深处跑去。
梁秋白二话不说,握着手电筒就追了过去。
越往隧道深处走,光线越暗,那东西在黑暗当中的移动速度出奇的快,在手电筒晃动的光点里只剩下一道疾驰的黑影。
梁秋白在废弃的隧道内跑了大概一百多米,突然停下了脚步。
“祖宗,你跑的可是真快,我都差点追不上你。”
梁秋白将手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别出声。”
在方锡满含疑惑的眼神里,梁秋白抬手给人指了指前方。
明明是三伏天,阴冷的风从隧道一端吹来时,反倒是显得有点冷。
梁秋白搓了搓裸露在外的手臂,手电筒上冷白的光束映照出了不远处成片卧在地上的不明生物。
这些东西乍一看像是个人,可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却能发现它们的脊背曲折,颧骨突出,面目狰狞,早已经不是个人类了。
寂静的隧道当中传来一下又一下微弱的呼吸声,能证明这些东西是活的。
梁秋白垂落在身旁的手臂突然被人戳了一下,他微微侧目就见方锡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出去。
现如今事态不明,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未免打草惊蛇,梁秋白点了点头,跟着方锡快速回到了平台。
平台上,楚诚在来回踱步,见到两个人回来了,第一时间迎上前去:“怎么样?追到了吗?”
梁秋白跟方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抬手指了指上面:“我们出去再说。”
从废弃的通道重新走了上去,电梯扶手上的指印似乎是变得更多了,梁秋白撇了一眼继续向上走。
当车辆行驶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回笼在耳边,生活的气息让梁秋白将下面的事情暂时都抛到了脑后。
头顶的阳光斜照在身上,梁秋白迎着光而行,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啊,真暖和,果然鬼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方锡双手插兜冷哼了一声:“我看这么一遭,你也不困了。”
梁秋白:“谁说。”
梁秋白:“你现在给我个枕头,我倒头就能睡给你看。”
方锡与梁秋白站在路边等着楚诚开车过来,天热的让人昏昏欲睡。
方锡瞧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好奇的冲着身侧的人问出声来:“欸,你这毛病,林怂怂知道吗?”
梁秋白偏头看了人一眼,神色微动:“应该知道。”
方锡:“应该?”
梁秋白淡淡的‘嗯’了一声。
如果林不殊是人,应该看不出来他身上有问题,但如果是鬼恐怕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更何况经世医院出事的那天,他在诊室里面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应该就是对方的手笔。
梁秋白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方锡:“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么久了他就没想着给你治治?”
方锡:“他要是治不了的话你来青宁挂我的号,我看在林怂怂的面子上给你打八折。”
梁秋白摆了摆手:“不必了。”
梁秋白:“他应该知道怎么治”
毕竟
梁秋白笑了笑,没再说话。
汽车的鸣笛声在眼前响起,楚诚将车窗摇了下来,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上车。”
三个人开车回酒店,路上,梁秋白将刚刚见到的事情告诉了楚诚。
楚诚沉思着,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倒是从未听说过这种生物,方医生知道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方锡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回答出声:“那些东西应该是鬼愧,是鬼界最为低级的鬼,但严格意义上来讲的话,它们其实不算鬼,而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一种生物。”
梁秋白闭上眼睛靠在后车座上,有些昏昏欲睡:“为什么这么说?”
方锡侧过身,看着两个人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人死后灵魂会第一时间离体,但鬼愧的制作方法却是将这些本是已经离体的灵魂用特殊的方法重新封存进尸体里。这些东西没有思想,食生肉,怕光,只能靠着灵魂内仅剩的一点感知来维持身体的运动。”
楚诚:“丧尸?”
方锡沉吟了片刻,扯了扯嘴角:“你大概也可以理解为这么个东西,不过那是西方的叫法。”
梁秋白嗤了一声:“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楚诚抬眸看向后视镜里的人:“您觉得,这些东西是一直在那里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
梁秋白:“这么久武凉市也没传出关于鬼愧的任何消息,看那样子,说不定是早就在那了。”
梁秋白想到了什么睁开双眼,将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二十年前,地铁四号线工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说不定跟这些东西有关,而且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当地的资讯,大约从二十年前开始,武凉市开始出现人口失踪,但这些失踪的人后来却皆没有再找到,你们说世界就这么大,他们会去哪了呢?”
方锡冷哼了一声:“养那么多东西,光吃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楚诚:“你是说”
楚诚面色一变:“我让人查查。”
梁秋白淡淡的‘嗯’了一声,抱着手臂重新靠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应该早有预谋。那个地方临进鬼界的缝隙之处,如果那些东西从下面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
三个人去酒店休息了一会儿,梁秋白便与楚诚去楼上找早已经到达的张文宇。
路上,楚诚挂断了手机将手里的平板递到了他眼前。
“刚刚我联系了武凉市的特别行动处,安排他们派了一支侦察组前去探测一番地铁附近的情况,这是探测到的结果,您过目。”
梁秋白接过来看了一眼,手指着屏幕询问出声:“这些红点是?”
楚诚:“鬼愧的数量。”
城市地下大面积的红点,让梁秋白陷入了沉思:“让他们先撤回来吧,切莫打草惊蛇,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祖师爷,楚指挥长,你们总算是来了。”
“什么红点?撤出什么?”
客房的门在眼前打开,梁秋白将平板递还给楚诚:“我们在地下发现了点东西,来找张家主商讨一下对策。”
张文宇:“地下?”
张文宇反映了一会儿,拧紧了眉头:“好啊,我就说你们怎么半天也不来,敢情是先去了一趟?祖师爷就这么不信任我们张家?”
梁秋白走上前将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张家主这就误会我了。”
梁秋白推门进屋,冲着身后跟来的人笑道:“此次从张家抽调了二十人,我觉得都是队伍里的精锐,我正是信任你们张家,这次探查工作才没让你们张家去,毕竟,好刀要用在刀刃上,张家主你说对吗?”
自打跟眼前这位见面,他就没从对方嘴里听见什么好话,唯独这一次
说的这话倒是爱听。
张文宇的脸色缓和了少许,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腰板挺得笔直冲着两个人问出声:“那”
张文宇:“下面什么情况?”
楚诚将手里平板点开递到对方的眼前,并将先前遇见的事情一并同人讲了。
张文宇听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什么?鬼愧?”
张文宇:“这么多?”
梁秋白双腿交叠坐在屋内的沙发上笑道:“怎么?张家主怕了?”
张文宇讪讪地一笑:“怎么会。”
张文宇抬手指了指平板上红点,重新坐了回去:“不过就是一些低级生物而已,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梁秋白:“不愧是现今玄门之首的张家。”
梁秋白笑了笑将手肘抵靠在一旁的沙发上,跟人拉关系道:“说起来张逾当年跟着我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你们张家真要论的话也算是我的直系,这什么好处肯定就先仅着自家人,你说是不是?”
张文宇听着更舒心了:“是是,都是您教的好,我张家能有现如今的成就,多亏了您。”
楚诚黑着脸握拳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梁秋白:“哦不好意思,忘记楚指挥长也在了。”
梁秋白:“楚指挥长放心,顾处既然把你们交给我,我肯定会带你们回去。”
楚诚听着梁秋白的话神色微动,走上前给人倒了一杯茶:“那这次还得麻烦沈先生了。”
梁秋白轻轻点了点对方手指:“好说好说。”
梁秋白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像是聊天似的冷不丁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此次去鬼界,张家做前锋,楚指挥长有意见吗?”
楚诚直起腰,压下了唇角扬起的一抹笑:“没有。”
张文宇:“等会儿。”
张文宇年纪大了脑子反映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楚诚:“这张家的事情,您怎么问他?”
梁秋白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文宇:“难不成,这么重要的位置,张家还会拒绝吗?”
张文宇:“”
梁秋白拖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有些为难道:“那楚指挥长,要不先锋的位置就交给你们行动处,回去记功的时候”
张文宇出声打断:“张家做先锋就这么定了。”
梁秋白挑眉:“张家主果然爽快。”
张文宇靠在沙发上抬了抬手:“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
就等这句话了。
梁秋白说着抬手从楚诚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到张文宇面前:“今晚子时,地铁四号线内会行驶来一辆通往鬼界的车,我们的人需要搭乘这辆车到达鬼界,你们先锋队要做的就是,把地下那群东西引开,助我们顺利登车。”
张文宇:“你让我们把那群东西引开?”
梁秋白将没递出去的册子合上:“放心,回去,我给你们记上一功。”
记功?
这么多鬼愧,他妈的还有没有命回去都不知道。
张文宇深吸了一口气:“引开之后呢?”
梁秋白摊手:“啊,鬼界不用你们去,引开之后就没你们什么事情了,你们原路返回就行了。”
张文宇:“?”
张文宇:“??????”
第116章 酆都鬼城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为酆都,去往武凉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
午夜十二点,一辆由西向东的列车准时停靠到站。
车门打开,无人下车。
这辆列车裹挟着远处的夜色而来,带着一股子血腥腐败的气息,但这辆车无论是从造型外观还是大小来看的话都与往日乘坐的普通的轨道交通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
那空无一人的车厢以及那诡异空灵的播报声。
这辆车会在武凉停靠10分钟,时间有限,行动处的人分散了车门上车,梁秋白则是背着背包站在原地,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电梯的上方。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没有光照的地方,漆黑一片。
“想什么呢?”
“车应该快开了。”
方锡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梁秋白将目光抽回,迈步向前:“我想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回来了,走吧,我们上去。”
电梯上方的一道人影就在此时,悄然离去。
*
车厢内亮着白炽灯,梁秋白走进去之后就将手里的手电筒给关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车厢内的布置与平日里的地铁没有什么不同,除此之外车厢里面还站着八个行动处的人,他们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默默的退到了远处当透明人。
明明整节车厢内只有十个人左右,但梁秋白却莫名觉得有点拥挤,他朝着里面站了站,冲着方锡开口道:“你说张家到底有没有老实回去?”
方锡:“你觉得呢?”
梁秋白扫了一眼车内的座位,随后抱着手臂靠在了另外一侧紧闭的车门上。
“依照张文宇的性格,大概也许不会。”梁秋白说着轻笑了一声,探着头朝着车外站着的楚诚喊了一声:“楚指挥长你眼睛不累吗?这车也快开了,要不进来休息会儿?”
车外,楚诚冷声道:“那群东西数量繁多,我怕张家应付不来,再等一会儿。”
梁秋白:“这阴沟里的老鼠,偶尔放放水也是好的。”
楚诚偏头朝着梁秋白看了一眼,随后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您为什么不干脆让张家就这么回去呢?”
梁秋白:“张锡平既然派了张文宇来打探消息就没打算让人空着手回去。”
梁秋白的指尖在臂弯处轻轻敲了两下,笑道:“既然赶也赶不走,倒是不如让人继续跟着,这样既能打消对方疑虑,又有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方锡:“那你昨天直接让他们跟着不得了,今天何必多此一举?等等”
方锡拖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沉声道:“你昨天耍了对方这么一招,那么张文宇今天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这是在引火烧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秋白:“方医生这脑子也不笨嘛。”
方锡扯了扯嘴角:“我可是精神内科的主任医师。”
梁秋白与楚诚对视了一眼,再次开口:“现如今四方封印已损坏三个,整个局势对人界而言十分不利。我来之前顾清河同我商议了一套对策,他觉得如果从外部解决不了封印问题话可以从内部解决。”
方锡:“你就这么同意了?”
梁秋白扬眉:“我觉得他说的话还不错。”
方锡沉默了片刻:“嗯”
方锡:“你之前不是不跟我这些吗?现在这话说给我听也不合适吧,毕竟,我可是鬼界的人,你就不怕我把这消息传给”
梁秋白:“这也是他的意思。”
梁秋白抬手指了指两个人:“更何况,你现在跟我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方锡:“那如果我现在反水呢?”
梁秋白:“死还是活你自己选。”
方锡:“”
他有得选吗??
这人分明就是不讲道理嘛!
楚诚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车要开了。”
伴随着车门‘嘀嘀嘀’的响了几声,门在三个人的面前缓缓关闭。
车辆驶动,空灵扭曲的播报声音在头顶再度响起。
“欢迎乘坐地铁四号线列车,下一站黄泉路,请去往轮回殿的乘客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左侧车门下车。”
“车辆行驶途中做好个人防护,禁止打架斗殴,禁止大声喧哗,请车上文明乘车,谢谢配合。”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
“黄泉路?这车竟然不是直达酆都?”
“你们快看那些经停站的名字,黄泉路,奈何桥,忘川亭”
“这是趟鬼界旅游观光列车吗?”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吧,像是一趟送命车”
梁秋白听着不远处的窃窃私语,扯了扯嘴角看向方锡:“你们鬼界搞得挺先进的嘛。”
方锡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你别问我,我都好久没回来了,鬼知道这些都是谁搞出来的东西。”
方锡:“花里胡哨,毫无心意。”
梁秋白:“是吗?”
方锡:“你不信问林怂怂。”
梁秋白:“我问他?他半天吭哧不出个屁来。”
远在酆都鬼城王宫的阴绪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车厢内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两下,紧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打架斗殴的声音。
楚诚面色微沉:“怎么回事?不是不让打架斗殴”
梁秋白抬手拦住了楚诚的去路,朝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这鹰有时候也会被老鼠着了眼睛,不遵守规则的人,总是得受点惩罚。”
楚诚偏过头来:“您是说张家?”
*
地铁最后一节车厢内,白炽灯彻底熄灭,张文宇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血沫吐了出来:“他娘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鬼。”
“家主,门锁上了,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我想到了,刚刚广播说不让在列车内打架斗殴,大声喧哗,难道是我们我们违反了规则?”
暗红色光影的车厢内充斥着血的气味,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围在四周,张文宇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身,手里捏着一张正在燃烧着的符纸:“什么破规则,出不去,那就把这些鬼都杀了。”
*
楚诚:“规则?什么规则?”
梁秋白寻了个空位坐了下去,抬手指了指头顶笑道:“你不觉得刚刚的播报有点问题吗?”
楚诚捏着下巴沉思:“播报?”
梁秋白:“这样,我给你说点有意思的东西。”
楚诚:“?”
方锡:“你又要搞什么鬼?”
梁秋白:“路上无聊,我们来玩个游戏嘛。”
梁秋白朝着两侧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冲着两个人开口道:“你们两个猜猜看,这节车厢当中一共有多少人?”
楚诚头疼的捏了捏眉宇:“这一般是鬼故事的开场。”
梁秋白看向正在数数的方锡:“方医生数出来了吗?”
方锡:“一共有10个人。”
梁秋白的笑意更深:“那有几只鬼呢?”
方锡看向了一侧的楚诚,笑眯眯的开口道:“一共三十二只鬼。”
自从上车就觉得四周莫名拥挤的楚诚脸色更黑了。
“奈何桥到了,请去往孟婆庄的乘客,在本站下车。”
“下一站,忘川亭。”
忘川。
多么熟悉的一个名字。
地铁缓慢驶出站点,从这一站开始,地铁便从地下驶出改为了地上地铁。
玻璃窗外映出的是鬼界满目猩红的景以及萧瑟破败的建筑,梁秋白单手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那依旧碧绿色的湖面,身体仿佛是还能感受到那水下刺骨的冷意以及那些回荡在耳边的
“你就让楚诚这么走了?”
“这这人都不给我们留一个的?”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身前的方锡:“楚诚是去做要紧的事情,五十个人如果留下来一批,分出去人就不够了。”
方锡:“那你怎么不跟顾清河多要一批?”
梁秋白:“这多不好意思。”
方锡:“”
梁秋白笑了笑:“更何况,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信任你。”
方锡:“别,我不信任我自己。”
方锡抬手让坐在梁秋白身边的鬼让了个坐,一屁股坐下垮了一张脸道:“林怂怂要是知道你在鬼界出了事,身边还是我跟着的话,他非宰了我不可。”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笑道:“你们修罗域,都这么不经打的吗?”
方锡:“你怎么”
方锡震惊过后重新靠了回去:“也是,几百年前您怕不是就把我们鬼界摸得一清二楚。”
梁秋白:“说吧,他现在在哪?”
方锡拧紧了眉头:“你真要去找他?”
梁秋白:“那不然呢?”
梁秋白:“我大老远跑来,难不成是为了处理玄门留下来的那堆破事?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找人约一炮。”
方锡:“你跟几百年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方锡:“难怪能把林怂怂给骗死。”
梁秋白神色微动:“时代在变嘛。”
梁秋白:“你们鬼界都能与时俱进,我有什么不会变的?”
方锡沉吟了片刻出声道:“下了车就是酆都,这样,我们先进去找个地方歇脚,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再议。”
*
一个小时之后,列车停靠到站,车门在眼前打开梁秋白拎着背包下了车。
时隔几百年,重新踏上鬼界的这片土地,扑面而来的是那股子令人熟悉的腥臭和腐烂的味道,抬头望天,只见那满目猩红的天幕之下来来去去游荡着无数黑色的鬼影。
嘶吼。
低鸣。
比几百年前更加的悲戚与混乱。
远处高大的都城城墙伫立,残破的旗帜垂挂在墙头。
时间仿佛是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碎石坠空,战场的硝烟似乎是静止在了几百年前的那一刻。
梁秋白踩着脚下的尸骨走上前,甚至在不远处的路边还能瞧见鬼类自相残杀的一幕。
“人类,好香的人类。”
“鬼界这么多年都没有活人敢进来了,我似乎是尝到了美味可口的佳酿。”
“他是我的了。”
“让我也来分一杯羹。”
就在头顶的鬼影俯冲而下的那一刻,一把剑突然出现在半空中。
青色的剑光反射出冰冷的颜色,让一群鬼影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
“这是”
“又来了一个疯子!”
“快跑!”
梁秋白:“”
方锡走上前:“你在鬼界的名声可真差。”
梁秋白将剑收了起来:“我看你也没多怕。”
方锡扯了扯嘴角:“你竟然拿我跟他们比?”
方锡:“早说过,这里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鬼界了。”
梁秋白站在城门之下,声色微沉:“是更早时候的鬼界。”
那个时候,上一任鬼王刚刚死去,新一任鬼王还未诞生。
鬼界在混乱无序的状态下持续了上百年,直到积云峰上阴绪出世,十六年,将鬼界重整。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转头看向方锡:“我们现在去哪?”
方锡抬手给人指了指:“前面有家旅馆不知道那家的主人死了没,过去看看。”
梁秋白扯了扯嘴角:“那走吧,看看去。”
方锡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点尾巴”
梁秋白:“不用管他们,就当是”
梁秋白弯了弯唇:“让他们来参加变形记。”
方锡:“”
方锡口中所说的旅馆就在一进城东边的巷子里,两层小楼,内部装修的典雅整洁,还算符合心意。
索性这家的老板还没死,给两个人开了间房,这才让他不至于刚进鬼界就露宿街头。
他的房间在二楼,站在窗户边的时候能看见旅馆外面的街,梁秋白对这个位置十分的满意,他站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走了进来:“怎么样?”
“这家店的老板与我有旧,你安心在这里休息。”方锡拎着手里的医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寻了屋子里的椅子坐下,将箱子打开:“我看你这一路上脸色不好,来,把这个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梁秋白盯着对方手里的药瓶,神色微动:“你不会打算在这里毒死我吧。”
方锡:“那我还不如直接毒死我自己,起码快。”
方锡将药瓶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你记得吃,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顺便让老板好好招待一下张家那群人。”
梁秋白挑眉。
他看着人走了,走到桌边将药瓶拿起。
手里是一个白色的药瓶,上面没有药品的名字,如果单从外观上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药。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梁秋白将瓶口打开,一股子药香从里面溢出。
他从药瓶内倒出了一粒小药丸,双指捏起放在眼前看了一眼,下一刻,他看着那有些熟悉的东西,嗤了一声。
【梦貘:要不别吃?】
【梦貘:咱们这才刚到鬼城,万一】
梁秋白:“别说我真的困死了。”
梁秋白:“现在猝死还是毒死让我选一个,我宁愿选后者。”
【梦貘:】
梁秋白将药吃了,掀开被子倒头就睡。
不知道是不是药真的管用,还是心里作用在作祟,梁秋白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彻底陷入了安静。
没有窃窃私语的说话声也没有那些奇怪的呓语。黑暗像是在这一刻停止,恐惧也未曾蔓延到心头。
梁秋白做了个梦,梦里他梦见了林不殊。
与此同时,黑暗笼罩的客房内,百鬼退散,却有一人的影子在床边渐渐浮现成型。
第117章 夜色照我
梁秋白所在的客房里,窗户半开着。
薄透的轻纱缓缓浮动,少许微弱的光亮从楼下的大厅透了上来,拢在了屋内唯一的一张大床上。
不知道是药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梁秋白此时睡的正香,整个人陷入进柔软的垫子里,银色的头发被拱地毛烘烘的。
床边的阴影里,一个人的影子逐渐浮现成型。
裁剪得体的黑色衬衣勾勒出那挺拔的胸膛,窄薄的腰身之下是挺阔板正的同色西裤,优雅得体却又不失神秘的距离感。他单手插兜,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拢在镜框之后的一双猩红双瞳像是藏匿在黑暗当中的蛇,盯着猎物,眸中一片阴郁冰冷。
躺在床上的人此时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察觉屋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更没有察觉地面上影子的变化。屋内的光线未变,但那影子却是一点点的延伸变长,攀爬上大床,舔?#舐过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随后一点点的缠绕上小腿,缓缓向上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像是突然感受到冷,他脚趾蜷曲翻了个身,将腿收回了被子里。
影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刺溜’的一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缩回到了地面,可怜兮兮的蜷缩在林不殊的脚边。
林不殊:“真是没用的东西。”
林不殊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拎着手中的金质面具走上前。床上的人躺的位置离他有点远,他一条腿半跪在床边,俯身用手指捏过对方埋在枕头中的下颌掰了过来正对着他。
昏暗的光线里,朦胧的勾勒出一张十分精致的睡颜。
林不殊用手指拨开那睡得有些毛糙的银色短发露出了掩藏在下面眼尾泛着艳丽薄红的双眼。
他与他的那位死对头打了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对方面具下的那张脸。
是丑还是美他不知道,以前不在意,可现在,那股子想要靠近真相却又得不到答案的感觉让人有些发疯。
林不殊沉着一张脸,捏着梁秋白的下颌左右看了又看,随后将手里勾着的金质面具贴放在了对方的脸上。
“发色不对。”
林不殊拖着下巴研究了一会儿,抬手打了个响指。
散落在枕头上的银色短发就变成了黑色的长发,梁秋白身上穿着的浅白衬衣也变成了一身广袖宽袍。
林不殊坐在床边勾起了一缕黑发放在了鼻间轻嗅,熟悉的气息让他微微抬起的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不。
不是他。
这只是他的障眼法。
林不殊拧紧了眉头将梁秋白身上的障眼法挥掉,他手指穿过那与人截然不同的银发,将那张金质的面具从对方脸上拿起丢在地上:“你不是他,你是我的秋秋。”
睡梦中梁秋白被摆弄的有些不怎么舒服的皱紧了眉头,林不殊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用手拖住了那张有些温热的脸颊,揽着对方的腰将人扣在怀里,将头埋在发间贪婪的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秋秋,你如果是他,我会很伤心的。”
“不过还好还好”
林不殊喃喃自语,怀里抱着的人此时就像是一只完全不对人设防的兔子,任人揉扁搓圆,柔软可怜。
林不殊盯着面前的人,忍不住捧着对方的脸吻在了对方的眉心,细密的吻从眉心滑落向下落在了耳廓上,他看着那因他的吻而泛起一丝红晕的耳廓,猩红的眸中欲/望渐深。
林不殊:“秋秋你想我了是不是?”
林不殊将吻落在了那微微张开的唇上:“我也想你了。”
紧束的衬衣领口被人勾开,白皙的脖颈之上落下了一点猩红。林不殊俯身,在对方锁骨下的一颗猩红的小痣之上,落下一吻,那小痣似是灼烫的火让林不殊的瞳色渐渐加深。
梁秋白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宇,想要翻个身却被人扣在怀里,他脖颈向后微仰,林不殊就吻在了那滚动的喉结上,感受着那薄薄的一层皮肉之下颤动的频率,那悦动的节奏似是与他胸膛之上跳动的心脏一致。
林不殊抱着梁秋白的腰,解开了对方腰间的皮带,叹了一口气:“大老远跑来,还得我侍候你。”
梁秋白这一晚的梦做的十分的纷繁混乱,他似是梦见了林不殊,梦见了自己像是一个在烤盘上炙烤的鱼。他挣扎的从梦中苏醒,夜晚昏暗的光线里他似是模糊的瞧见了一个身影:“林不殊”
林不殊捏着帕子的动作一顿,空气当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慌乱间他抬手轻挥,在梁秋白彻底醒来之前让人再次陷入到了沉睡。
拢在暗处的猩红双瞳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他胡乱的擦了擦唇边的污渍,将帕子丢在地上走到床边拉起对方的手缓缓向下
夜色渐深,不知过去了多久,林不殊眸中的猩红渐渐衰退,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宇,将人从床上抱起去浴室收拾了一番,等到他抱着人再回来的时候看着床单上染上的污渍沉默了片刻,垂眸抱怨出声:“你说说你,睡觉不老实,怎么把床单给弄脏了呢。”
林不殊只能将人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转身从客房的柜子里重新找了一床单子换了上去,这才将人重新抱回床上。
这回,林不殊并没有离去而是掀开被子跟人躺在了一起。他从身后将人拥住,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之间喃喃低语出声:“秋秋,你不是喜欢吃葡萄吗?我找了一棵葡萄树,给你摘了一些,你明早起来吃好不好?”
林不殊收紧了手臂:“你不吃也没关系,我让方锡再给你做点别的。”
林不殊:“秋秋,你能不能理理我?”
就在这时,楼下旅馆的大厅内突然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杂乱陌生的人类气息让林不殊睁开的双眸之中渐渐的攀爬上了一丝血红,怀中人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美味。
黑暗中,林不殊吻在了对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香甜的气息侵扰这神经让怪物露出了獠牙,让锋利的牙齿戳破了那薄薄的一层皮肤,舔%#舐着皮肤下方的鲜血。
梁秋白皱紧了眉头:“疼”
梁秋白:“林不殊”
等等。
他在做什么?
林不殊猛地惊醒,从床上退了下去。
他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宇,再次抬起的眸中猩红退却。
他长舒了一口气,抬手将梁秋白肩膀上的伤口抹去,这才走到窗边用手指拨开了那薄透的纱帘,朝着下面看了过去。
楼下亮着灯的大厅内,青宁张家的家主张文宇正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
几个小时之前,张家从列车上下来。
鬼界没有白天,只有十分漫长的黑夜。
张家一行人在列车上与一众鬼厮杀了一个多小时,下车的时候,一群人的腿都是抖得。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猩红的天幕之上乌鸦在头顶盘旋,藏在暗处的影子一点点聚集。
这片土地,已经有几百年未曾有人类踏足,张家一行二十多人,无疑是在给这群饿了上百年的鬼提供美味丰富的吃食。
城中现如今有两个疯子,为了保险起见,这群鬼小心翼翼的将张家这群人观察了一番,方才大着胆子的围了上去。
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恶战,此时再度出手,张家的人已经是疲惫不堪。
明明离城门不算远的距离,一群人硬是又拖了半个多小时才突围进城,然而城内并不比城外安全,张文宇抬手抹去了唇边的血,带着人避开了街道上游荡厮打的鬼影,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家主,祖师爷和那个男人都不见了。”
“你说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我好像自从下了车就再也没看见楚指挥长他们,我们不会是把人跟丢了吧。”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此时跟在张文宇身边的张家人,只剩下十几个,各个身形狼狈,张文宇也不例外。
“慌什么。”张文宇探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喘了一口气将头抵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这里的鬼太多,他们一行五十几个人的目标又太大,我想他们应该是拆开行动了,至于梁秋白”
张文宇扶着额头笑了一声:“两个大活人总是不能凭空消失,派几个人在这附近找找。”
十分钟后,张文宇站在了梁秋白所在的旅馆跟前。
城内混乱无序的争斗与厮杀似乎并没有波及到这间旅馆,宁静祥和的环境反倒是让此地成了城中唯一的一方净土,美好的让人觉得有些不怎么真实。
张文宇朝着四周观察了一番,先带着几个人进了店。
这旅馆毫无城中的破败之相,反倒是布置的干净整洁,颇有现代化的气息,张文宇朝着楼下大厅一侧的桌子上扫了一眼,还看见上面放着的一台几十年前老式唱片机。
唱片机正在运作,柔和轻缓的音乐回荡在大厅内,让人觉得十分的舒适。
好正常的一个酒店。
正常到有点不对劲。
这家旅馆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此时听到动静,手里转动着一把水果刀掀开帘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不好意思啊各位,刚刚在里面给客人做饭,你们几位是要住店吗?”
那股子怪异的违和感更重了。
张文宇皱紧了眉头,将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在对方将刀插在桌子上,解开围裙上的同时,他捏着手里的符纸快步走上前将男人直接抵在了墙壁上,朝着空无一物的地面看了一眼:“你是鬼?”
男人笑了笑:“客人这话说的,在鬼界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张文宇手中的符纸燃起,火苗窜起的火光逼近将男人的面容照亮:“说,你这店子里之前有没有一个人类住在这里?”
男人:“有。”
男人抬手指了指上面:“就住在二楼。”
张文宇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等等,这鬼是不是淡定过头了?
而且
“家主,我们刚刚检查过了,厨房内煮着的是人类的食物。”
“楼上的确有人的气息。”
这么说,梁秋白和那个男人当真住在这里?
张文宇这才面色缓和的将男人松开:“你这间旅馆剩下的房我包了。”
男人:“不好意思各位,我这儿的房就只剩下一间了。”
“楼上的房不是都空着吗?”
“是啊我看都空着,你这鬼是不是在框我们?”
男人将桌子上插着的刀拔掉,在手中转了一圈挑起一块新鲜水果吃了一口:“你们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男人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笑道:“当然,如果你们想跟鬼同住一屋的话,我也不介意,费用嘛,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折。”
“可是一间我们这么多人怎么睡啊”
“是啊。”
男人:“如果不想住呢,出门右转。”
男人抬了抬手:“不过提醒你们一句,整个酆都城内恐怕就我这一间旅馆收留你们人类。”
鬼界的情况的确不明,现如今贸然出去的确不是上佳之选。
这间旅馆看着是这附近最为正常的一间,只不过
张文宇沉思了片刻,应道:“行了,一间就一间。”
张文宇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安排出声:“这几天大家就辛苦一点,屋子轮流着睡吧,至于今天,我先用,其余的人就在这附近加强戒备吧。”
眼下也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一群人只能唉声叹气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张文宇抬手:“房卡。”
男人用刀尖将pos机推到对方面前:“先把钱付了。”
张文宇扯了扯嘴角:“多少?”
男人:“一晚上一万。”
男人:“现金还是刷卡?”
张文宇:“”
“你怎么不去抢?”
“就你这破旅馆还值一万?”
男人将pos机拨了回来:“没想到堂堂玄门张家的人竟然也如此吝啬,如果没带钱的话也行,出门右转”
“XX宝到账一万元。”
男人挑眉。
张文宇:“房间号。”
男人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钥匙,丢了过去:“房间404,出门右转上楼。”
男人:“另外,你们房间里如果需要热水,餐食的话需要额外支付。”
张文宇握着钥匙的脚顿住:“多少?”
男人:“一次一人一万。”
男人抬手数了数人头:“你们这么多人,我可以给你们打九折,一天给我个二十万就行。”
回应男人的就是楼上‘砰’的一声的关门声。
“脾气真大。”
男人叉起水果又吃了一口,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自头顶而来,随后他微微仰头,就与站在窗户边的男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林不殊拎着袋子走下楼梯,靠在一旁的男人褪掉了面上的伪装迎了上前去:“你怎么来了?现在这里里外外现在都是张家的人,你就不怕被发现?”
林不殊:“我来看一眼就走。”
灯光下,站在林不殊身前的正是方锡,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抬手给人保证道:“你放心,人我给你带来了,人也照顾的很好,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厨房看看,东西我都是亲手做的,保证都是人能吃的东西。”
林不殊淡淡的‘嗯’了一声抬手将掌心当中浮现出的一碗葡萄递到对方手里:“等他醒了,把这个给他吃。”
方锡:“这葡萄新鲜啊,你哪摘得?”
方锡正打算伸手捏上两颗,却是在对上对方的眼神后默默的将爪子抽了回去:“都给你老婆留着。”
林不殊这才将视线抽了回去:“他身体不好,这一路舟车劳顿让他多睡会。”
林不殊抬手提醒出声:“还有,别跟他说我来了。”
方锡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道:“林怂怂你就怂吧。”
方锡:“我看你回头老婆跑了你去哪哭去。”
林不殊:“他跑不了。”
方锡:“你说什么?”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敛去了眸中的血红之色:“没什么,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锡:“行,您老有自己的节奏。”
方锡现在看见对方就烦,抬手轰人:“赶紧走,赶紧走!”
方锡:“晚一会儿小心我就给你要劳务费加精神损失费。”
方锡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对方手里拎着的可疑袋子上:“等会儿,你这手里拎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不等方锡走上去看个明白,眼前的男人就消失了踪迹。
方锡冲着手里的葡萄语重心长的道:“我给你讲,这种男人就应该趁早分手。”
脾气大不好哄。
还是他家体育生够味儿。
王宫深处。
“王,张家的人现如今都在旅馆附近巡查,沈先生此次带来的剩余的人目前还没发现踪迹。”
“您看要不要派人”
白面老鬼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将手中的白伞合了起来,走近了一些,抬手指了指地上的水盆:“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阴绪:“洗床单。”
白面老鬼一噎:“床单脏了丢了不就好了?”
阴绪冷着一张脸反驳出声:“不行,鬼界这地方物资匮乏,要是他明天晚上再把床单弄脏了就没法换了。”
白面老鬼沉默了片刻:“嗯”
白面老鬼:“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如果不去旅馆找沈先生的话,或许这床单也不用洗”
阴绪:“那不行。”
阴绪:“我明天还得给人去送床单呢。”
白面老鬼:“”
第118章 长梦不醒
梁秋白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身体的疲惫让他在这场休整中逐渐的恢复,身体各项机能的运作也让他从这场略显冗长的梦中脱离了出来。
梁秋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依旧是一片漆黑。
微弱的光线从楼下的大厅拢了上来,轻薄的雪色纱帐轻轻浮动晃动出少许迷离的光影。那恍惚出现的人影像是梦中的一景,稍纵即逝,就连屋内空气当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气息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的让人寻不到踪迹。
梁秋白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此时是凌晨三点。
鬼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时间在这里没有那么明显的分界线,会显得有些漫长,但看手机上日期的话应该已经是一天后的三点了。
这一觉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天,太久了。
梁秋白伸手揉了揉眉宇,将手机丢在床上,重新躺了回去,闭上双眼缓了一会儿。
自打林不殊走后,那些纠缠不休的声音再次出现,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爽,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打了几拳似的,这脖子也疼,手也酸
等等。
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梁秋白的脑海当中突然浮现出梦中那一个模糊的身影。
难道
指腹揉捏着手腕的力道缓缓停驻,梁秋白猛地坐起身。
借着窗外的光,梁秋白突然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脚踝上多了一道不知名的红痕,他将被子掀开,就发现那红痕顺着自己的小腿盘旋向上最后停驻在了大腿*¥¥#内测,像是一条贪得无厌的蛇。
这样的痕迹绝对不是他自己/睡?出来的,所以,昨晚的事情不是假的。
林不殊的确来过,还趁着他睡觉在他身上为所欲为,完事了。人还跑了。
梁秋白坐在床上,脸都黑了。
旅馆的楼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香味顺着半开的窗户飘了上来,勾的人胃里有些发酸。
梁秋白被气的有些头晕,他扶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起身去浴室洗漱,打算下楼先找点东西吃,再找人算账。
然而,梁秋白刚进浴室,里面就传出了暴躁且愤怒的声音。
“操,林不殊!你他妈是狗吗?!”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着,水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没入到敞开的衣服领子里去。
梁秋白双手撑在水池上,面前的镜子里的一张脸上因生气浮出了一抹绯红,比之更红的是身上斑驳的草莓印子,衬得人不凶反倒像是傍晚氤氲的晚霞迷离又暧昧。
“操。”梁秋白朝着水池上锤了一拳,扯过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摔门下了楼。
木质的楼梯有些老旧,踩在上面还能发出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梁秋白扶着楼梯扶手走了下去,头顶稍微有些刺眼的灯光让梁秋白抬手挡了挡。
“祖宗,您终于醒了。”
方锡的声音让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
昨晚那人能来,多半是两个人狼狈为奸,梁秋白冷哼了一声,将手放下冲着人道:“欸,屋子里的水池塌了。”
方锡:“啊?水池?”
方锡:“怎么塌了?”
梁秋白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怎么结实吧。”
方锡抽空回话道:“你等我打完这局,我就上去看看。”
旅馆楼下老式的唱片机依旧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方锡脖子后面突然起了一层凉意,他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抽空朝着梁秋白看了一眼结果就正对上对方那双仿佛是想杀人的眼睛。
方锡咽了一口唾沫:“那个你这是”
方锡:“没睡好?起床气?”
梁秋白走上前一屁/股瘫坐在对方的身边的沙发上:“睡好了,睡得无比的好,这都得多亏了方医生给开的药。”
方锡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笑道:“那是,那药难搞得很,一次就出三天的量。”
梁秋白靠在沙发上冷哼了一声:“那可真是让他费心了。”
方锡:“你说什么?”
梁秋白将手臂搭在沙发上,微微垂眸:“我说你这手机在这里竟然还有信号?”
方锡:“消消乐,不用网。”
梁秋白凑上前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无聊的站起身在这旅馆的大厅里转悠了一圈。
【梦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的东西好像都有股子违和感,尤其是那边那个唱片机。】
【梦貘:按理来说,这里不该有这个东西。】
梁秋白走了过去,垂眸看了一眼。
【梁秋白:还是张黑胶唱片,这音乐】
【梁秋白:应该是用来维持这间旅馆幻像的。】
【梦貘:我都打算来这里吃苦了,结果鬼界这么个破地方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设备齐全的旅馆。】
【梁秋白:想吃苦还不简单,我可以现在把你丢出去历练历练。】
【梦貘:免了。】
【梦貘:我怕我一个没忍住,把这城里的鬼都砍了。】
梁秋白冷哼了一声。
方锡:“打完了,我上去给你看看怎么回事。”
梁秋白转过身来:“对了,有东西吃吗?”
方锡将手机揣进兜里,抬手给人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厨房里热的有饭,你去看看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另外”
方锡端着桌子上的葡萄起身走到梁秋白跟前:“这是饭后水果。”
盘子里的葡萄晶莹剔透,梁秋白接到手里尝了几颗,发现这葡萄颗颗汁水十分饱满:“这么新鲜,哪来的?”
方锡:“嗯”
方锡摸了摸鼻子:“老板让人从外面送的。”
梁秋白垂眸看着手里的葡萄笑了一声:“那他这人脉倒是挺广。”
方锡讪讪地一笑:“开门做生意嘛”
梁秋白让梦貘出来,朝着对方投喂了一颗。
他看着石雕小兽在脚边跑的欢快,唇角勾了勾,就在这时,梁秋白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他端着盘子抬起头,冲着方锡问出声:“你这是什么眼神?”
方锡一言难尽的抬手指了指:“你脖子”
梁秋白不以为意的将领子向上扯了扯:“没事,昨晚被狗咬了。”
方锡:“”
他就说那人昨晚怎么冷不丁跑来,敢情是来偷吃。
难怪出来的时候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方锡冷哼了一声。
梁秋白:“你不是要去楼上吗?”
梁秋白:“快去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方锡脚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道:“对了,张文宇就在楼上,你小心点别跟人碰见。”
梁秋白拈着葡萄吃了一颗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在见楼上那间屋子的窗帘拉起,他弯唇笑了笑:“一会儿我吃完饭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晚上我就回来。”
方锡:“你”
方锡:“你真回来?”
梁秋白:“那不然呢?”
梁秋白:“鬼界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我还能跑了不成?”
方锡长舒了一口气。
梁秋白神色微动,他突然走上前一步与人拉近了距离,俯身轻笑道:“或者说你害怕我去暗杀了他?”
方锡被戳穿心思有些尴尬的抬起头:“不是我”
梁秋白敛去了面上的笑退后一步冲着人挥了挥手:“上楼修池子去吧。”
方锡张了张口到底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
梁秋白:“对了,一会儿你记得把鬼界的宠物店发我手机上。”
方锡扒着楼梯看向下:“你去宠物店做什么?”
梁秋白挑眉:“买条链子,回来抓狗。”
方锡:“”
*
梁秋白在厨房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碗牛肉汤面配了两个煎鸡蛋,他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方锡已经去了楼上。
梁秋白坐在椅子上吃面,石雕小兽就跳到桌子上去扒拉白瓷小碗里的葡萄,然而伸出来的爪子还没碰到葡萄就被梁秋白给拍掉,“灵力补多了你就不怕你这破石头炸掉。”
【梦貘:你知道这里面有灵力?】
梁秋白咬了一口碗里的煎蛋:“那不然呢?我自己种的树,我不知道?”
【梦貘:你是说这是你不落山上丢的那颗?】
【梦貘:那棵不是被】
梁秋白:“一会儿出去看看,看看那棵树被阴绪那孙子种哪了。”
【梦貘:你不是要去宠物店?】
梁秋白:“不耽误。”
梁秋白朝着楼上拉着窗帘的屋子看了一眼:“顺便把这几只老鼠拉出去溜溜。”
梁秋白吃完饭就出去了,大概过了五六个小时才回来。
方锡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见对方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手里还拎着个袋子,反观张家那群人就不怎么好了,一个二个状如死狗,就连张文宇身上都破了几个洞。
能得祖师爷亲自调/教,这群人应该庆幸。
方锡撇了二楼一眼,反倒是有点担心
嗯。
对方夫妻俩的小情趣,关他鸟事。
他早晚要去找这两个人要劳务费和精神损失费。
客房里,梁秋白洗了个澡披着浴巾出来,手指将桌子上放着的药拿起看了一眼,随后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出藏在了别的瓶子里,随后他抬手擦了擦头,走到了床边拖着下巴问出声:“你说晚上见男朋友穿什么好?”
【梦貘:我觉得】
【梦貘:不穿更好。】
梁秋白:“”
第119章 阴险小人
“我说你这阵法布置的都能困住鬼界那位了吧。”
二楼的客房里,石雕小兽在未画完成的阵法格子里跳着玩,梁秋白蹲在地上一边画图,一边还得避开头顶胡乱飞舞着的剑,他抬手捏住剑身,让自己手里的活停了下来:“那你怎么不说我男朋友就是呢?”
梦貘:“前前前!”
梦貘‘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扒着梁秋白的膝盖将他捏着剑的手指掰开:“你跟你那死对头谈的下去恋爱?”
梁秋白从一旁将礼物盒子上的彩带条子抽了出来,缠在了眼前这个乱闹的小东西身上。
不等对方挣扎,他就三下五除二将梦貘绑成了个礼物模样,丢进了一旁的盒子里:“有什么不能谈的?如果他愿意在下面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梦貘顶着脑袋上的蝴蝶结挣扎着从盒子里爬起身:“那如果不愿意呢?”
梁秋白:“那我俩高低得死一个。”
梦貘:“你放心,他肯定不是。”
梁秋白:“我也希望他不是。”
梁秋白站起身盯着地上的阵法看了一会儿:“这阵真有这么难?”
梦貘:“一会儿改家暴了。”
梁秋白沉吟了片刻:“那我改改。”
梦貘将身上缠着的彩带条子挣开,跑到梁秋白的身边用脚爪子指了指地面:“你你把这里改简单点,还有这里,这里”
梁秋白停了手,叉着腰看着对方:“这阵再抹下去,方锡都能出去了吧。”
梦貘无所谓的挥了挥爪子:“那就这样吧,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想把人困死在这里。”
梁秋白冷哼了一声:“他敢爬我的床,我就敢让他有去无回。”
梦貘:“你都打算□□了他还能不为所动?”
梁秋白挑眉:“那你猜他为什么叫林怂怂?”
梦貘一噎:“那要不你还是别穿了?”
梁秋白将衬衣的扣子又向下解了几颗:“你懂什么?”
梁秋白:“像这种半遮半掩,衣衫不整,欲盖弥彰的感觉才对味。”
梦貘:“我觉得你这几年没少看小视频。”
梁秋白:“”
梦貘扒着梁秋白的腿,眨了眨眼睛:“那你们晚上需要提供免费的浪漫梦境体验活动吗?”
梁秋白揪着耳朵将梦貘提了起来:“我看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梦貘踢腾了两下:“我这是为你们好,我有错吗?!”
梦貘:“你让我看!我怨念也不会这么深!”
梁秋白拉开门连灵带剑一块丢了出去:“自己找地方呆着去。”
梦貘:“这才几点?”
梁秋白:“那搞不好我们心有灵犀~”
他看就是两个神经病!
梦貘恶心的将昨晚吃的美梦泡泡都吐了出来。
梁秋白回答它的就是‘砰’的一声的关门声。
梦貘吃了个闭门羹。
客房的屋子里只剩下梁秋白一个人,他走到玄关处将头顶的灯给关了。
没了光线,地上的阵法消失在了阴影里,梁秋白抱着手臂将屋子里里外外最后检查了一遍,最后对自己今晚瓮中捉鬼的计划表示十分的满意。
他就不信狗东西今晚不来。
只要来了
梁秋白的手指勾起桌子上放着的皮质项圈,冷哼了一声。
“老板,来几碗面。”
“多加点辣。”
楼下传来了几句熟悉的对话声,梁秋白勾开窗帘向下看了一眼,就瞧见张文宇正带着剩余的几个张家人在楼下吃饭。这群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在鬼界待了两天已经同当初在青宁见到的时候截然不同。
梁秋白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动着,等人吃完走了,他这才将窗帘拉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屋内十分的静谧,梁秋白靠在床头玩了一会儿手机就困了,他撑着手臂刚要躺下,在低头撇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后,抬手将衬衣的扣子又向下解开了一颗。
最后深V的领子直接开到了腰,大片的胸膛像是上好的美玉,隐在昏暗的光线下莹润出淡淡地粉。
人在夜晚睡觉的时候是最不设防的时候,以至于梁秋白躺在床上刚闭上了双眼,藏匿在四周的影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它们一点点的向着床边聚集,像潮水一般的挤占掉四周大部分的空间,在见人并未察觉之后,贪婪而染着欲望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床上的人,像是在看一盘秀色可餐的食物。
对于鬼来说,人类的灵魂固然美味,但是梁秋白的灵魂对于它们而言却是大补。
梁秋白天生身负神明才拥有的修复之力,灵魂会比普通人要更为特殊一些,但是梁秋白早年间灵魂有损,魂体上残留着被鬼侵蚀过留下的痕迹,这种东西就像是标记,让鬼趋之若鹜,也会让人的灵魂日日被蚕食,深陷于那一段的梦魇里,日日不得安寝。
本来这件事随着梁秋白的修为加深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几百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梁秋白身负重伤,后来又以己之力开启了四海川渝阵法,让他的魂体有损。
身体的伤可以修复,但是灵魂的伤却修复不了,这才让他落下了睡不着的毛病。
屋子里的这些鬼也不例外。
它们因标记而来,想要吃掉他的身体,撕扯掉他的灵魂,因为它们只需要食用一点点,就可以让这些鬼跃阶升级,脱胎换骨。
这种令人振奋的事情让四周的鬼都躁动了,它们窃窃私语的交谈着,朝着梁秋白一点点的逼近。
就在这时,扑上前去的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像是藏着一团火,燃烧着,灼烫着它们的身体,鬼凄厉的尖叫了一声,随后像是烟花似的在四周炸开成一团团无声的黑雾。
一人乘着夜色而来,在黑雾之中逐渐的现出身形。
他将手从兜里伸出,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抬手挥去了屋内尚未消散的黑气。
“真是一群恶心的东西。”
自己是鬼,还骂鬼恶心的。
这还是梁秋白见的鬼里面的头一个。
熟悉的声音,让躺在床上的梁秋白都跟着扯了扯嘴角。
林不殊并没注意到床上人这么一个细微的变化,他拎着手里的袋子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将洗好的床单收了进去,这才合上柜子重新走了回来,坐在了床边。
楼下微弱的光映在脚边,拢在阴影里的是一双黝黑深邃的双瞳,林不殊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动作轻柔的将扫落在对方额前的发拨开,露出了那张精致漂亮的睡颜。
林不殊盯着瞧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向下,而是拿起桌子上的药瓶放在手里晃了晃。
瓶子是空的,看来三天的量已经吃完了。
这样的话,趁着他今天脑子清楚或许可以试着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了。
林不殊将梁秋白的手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指尖搭在对方的腕子上把了把脉。
昨天晚上是不是这样梁秋白不知道,但是今天晚上这一套动作下来,梁秋白觉得对方不像是一只会咬人的疯狗。发乎情止乎礼,斯文的倒是真像一个正人君子。
要不是身上那些狗咬出来的印子还在,梁秋白怕不是都要信了。
就在梁秋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太阳穴上突然放上了一双手,对方揉捏的力道不轻不重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不殊在做什么啊??
浓郁的阴气此时顺着对方的指尖一点点的渗透进他的身体,那些阴气并没有胡作非为,而是帮他将体内的药性激发了出来,随后小心翼翼,一点点的帮他除去灵魂上之前被蚕食掉的阴气。
一个人的灵魂是脆弱的也是最为敏感的地方,梁秋白刚开始是排斥的,但在发现对方的意图之后,他迫使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把决定权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这一交,麻烦就大了。
那些侵入体内的阴气就像是一只在身上胡作非为的手,挑&%¥逗,撩&#拨着浑身上下最为敏%¥感之处。
梁秋白活了这么多年,也没经历过这种刺激,他眉头蹙起,皮肤上很快氤氲出一层淡淡的粉。他指尖收紧攥住床单,想让林不殊停下,但他又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就必须做完,否则那些沾染在灵魂上未被彻底拔除干净的残影被引动之后只会反咬回去,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操。
早知道林不殊今天干这事,他就应该把那药吃了,睡死过去算了。
林不殊将最后那点残影抽离,就感受到梁秋白的身子在颤抖,他睁开双眼,就看见夜色之下梁秋白陷在枕头里的那张精致的脸上起的一层薄红,那抹红顺着脖子一点点的延伸向下氤氲了大片的皮肤,引/%#诱着想让人看见被子下藏着的更多的礼物。
林不殊的呼吸变重了几分,拢在镜框后一双眸子渐渐的爬上了一层绯红之色。
半晌,屋内的人轻笑了一声,那双猩红的双瞳就像是夜晚捕猎的蛇,在盯紧了猎物之后,找准时机就会将食物撕咬殆尽。
林不殊笑着将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抱在怀里,他微微垂眸借着屋内的光线他就瞧见对方身上穿着的明显大一码的衬衣滑落下肩头,扣子解到了腰腹,垂落下的双腿光%¥##洁,什么都没……%¥#穿。
林不殊捏着梁秋白的下颌放在眼前仔细瞧了一番,随后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间轻笑了一声:“秋秋,穿我的衣服是在故意引¥#¥##诱我吗?”
梁秋白闭着眼装死。
林不殊的手指向下于此同时尚未从灵魂内撤出来的阴气也跟着移动。
危机盈满心头,梁秋白几乎是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这一刻血液在血管里跟着沸腾了起来,灵魂战栗着,梁秋白胸腹跟着剧烈的起伏了两下,他也懒得在装睡了双手扣住对方的肩膀咬了下去。
林不殊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凑到对方耳边笑道:“这就是装睡的惩罚。”
梁秋白:“林不殊,你他妈混蛋!”
第120章 深红诡谲
林不殊碾磨着指尖沾染着的脏污,垂眸轻笑了一声:“还有力气骂我?看来是刚刚不够刺激?”
刺激。
都他妈刺激过头了!
光影入怀,头顶的声音恶劣又可恶,梁秋白扒着对方肩膀喘了一口气,抖着嗓子道:“还不滚出去。”
林不殊:“你说什么?”
梁秋白:“我说,滚,出,去。”
林不殊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从哪滚出去?”
梁秋白:“从%¥##%……”
林不殊抬手掏了掏被震的发昏的耳朵,十分遗憾的将自己的阴气从对方的灵魂内退了出来,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我以为,你想说的是再来一次。”
梁秋白火冒三丈:“林怂怂我看你改名叫林骚骚得了。”
林不殊的动作稍稍停驻:“什么时候给我起的名字?”
梁秋白:“你滚蛋的那天。”
梁秋白攀着对方的脖子凑到对方的耳根处低语:“你那位好师兄给起的名字,好听吗?”
林不殊:“不好听。”
林不殊将帕子丢在床头,抬手拨了拨对方打湿在肩头的发:“不过,如果给你起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名字,我想我应该会喜欢一点。”
梁秋白:“那你就恶心着吧。”
林不殊:“我想想,叫什么好?”
“林不殊,你要是敢起我就”随着冰凉的指尖从光洁脊背一寸寸滑落,梁秋白剩下的话全部都咽进了肚子里。
林不殊逼问出声:“我要是敢起你就怎么样?”
梁秋白紧抿着唇:“我就”
梁秋白此时浑身紧绷,如临大敌,就连一直攀着对方肩膀的手都一寸寸收紧。
往日里杀鬼,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然而碰上眼前这只鬼,反倒是让他在对方的手中溃不成军。
梁秋白咯的慌,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林不殊管好你的东西。”
林不殊揽着对方的腰,轻笑了一声:“老婆在怀还能坐怀不乱,才是真小人。”
梁秋白:“谁是你老婆?你现在充其量是我前男友。”
林不殊听着对方故意咬重的字眼,呼吸略重了几分:“那我们现在这叫什么?旧情复燃?嗯?”
梁秋白:“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林不殊:“刚学的。”
林不殊:“而且我刚刚喂饱了你,你现在难道不应该补偿补偿我?”
补偿你大爷!
梁秋白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啊,正好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林不殊收紧了放在对方腰上的手。
房间地面上突然亮起了金色的光,漂亮的纹路在脚下展开,林不殊的动作被阵法牵扯的一滞。
他垂眸撇了一眼地上的阵法随后将目光落在了缠裹在腕上的金链子上,他抬手挣了挣,那拢在暗处的一双猩红双瞳之中没有怒火反倒是染了一层笑意:“秋秋,这就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梁秋白:“这个不是。”
梁秋白将人推倒在床上,跨%¥#@坐在对方的腰间,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项#@%&圈套在了狗脖子上:“这个才是,喜欢吗?”
昏暗的屋内,林不殊额前的发遮盖住双眼,他垂眸沉思了片刻一脸严肃的道:“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林不殊:“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如果那些东西用在你身上我怕你受不了”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梁秋白勾起那皮质的项圈将人拉近。
微弱的光线勾勒出眼前这张棱角分明,斯文英俊的脸,那拢在金丝框眼镜之后的双瞳并不是熟悉的黑色而是一片血红,就像是鬼界的天,肃杀冰冷,张扬而又诡谲。
红瞳是一只鬼异化的状态,会出现在级别更高的鬼身上,往往这个时候它们暴躁,易怒,破坏力极强。
按照往日,这样的鬼一个都不能留,长剑在手,必血溅当场,但今日,梁秋白却是愣在了原地,迟迟未动
梁秋白:“你你的眼睛?”
林不殊凑到近前:“怎么?嫌弃我是个怪物?”
梁秋白眯着一双眼睛没有说话,他的脑海当中在此时却是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身影。
酆都城霍乱的前夕,他于城门下同样看见了一双血红的双眼。
那人立于天幕下,一身红衣,容色艳丽。
林不殊:“秋秋,我在你眼中看见了杀意。”
林不殊:“你想杀了我?”
梁秋白面色微沉:“你”
林不殊:“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梁秋白:“?”
林不殊握住他的手,有些气恼的在他的虎口处咬了一口:“我倦了,今天的游戏到此为止。”
“你他妈是狗吗?”梁秋白吃痛的‘嘶’了一声,不得不将手松开,等到他想要出手将林怂怂拽住的时候,人就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梁秋白:“操!”
梁秋白:“有阴气了不起啊!”
梁秋白一拳锤在了床上:“林不殊!我要跟你分手!你有本事死外面永远别回来了!”
隐匿在房间的影子在听完这句退出了房间在门外凝聚成一个人形,他垂眸看向身后紧闭着的门,将手里一盘新鲜的葡萄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梁秋白裹着衣服将门拉开,在看见门外地上的葡萄后,骂出声:“谁稀罕你的破葡萄!”
梁秋白‘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然而不到一分钟,门又从里面给打开,梁秋白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那伸出爪子打算顺手牵葡萄的石雕小兽:“你在做什么呢?”
梦貘:“你不是不吃他的东西吗?”
梁秋白弯腰将地上的葡萄盘子捡起:“这是我的葡萄树!”
梦貘:“”
*
自那晚之后,林不殊再也没来过。
旅馆内一连持续了几天的低气压,吓得方锡都不敢往对方跟前凑,每天就只敢做好了饭给人送过去,出门做事一概不问,问了他怕那人挥剑连他一块砍了。
住在楼上的张文宇都知道那位前几天发了火,一群人夹着尾巴做了几天人,还是被折腾的褪了一层皮。
“家主,你说祖师爷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要不然怎么会”
午饭吃完,张文宇站在楼下研究旅馆大厅内的黑胶唱片,听到身后的几个人说话,嗤笑了一声:“他现在正忙着找鬼,哪有空管我们。”
“鬼界这么大能找得到吗?”
“谁知道呢?”
张文宇靠在吧台上转过身,握着杯中的酒喝了一口:“你们说说这人呐,有时候真讽刺。谁能想到不落山上的那位祖师爷竟然也会有看走眼的一天。喜欢上一只鬼,真是可笑”
张文宇:“要我说,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修复之力,要不是顾家拦着”
“家主。”
就在这时,从门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个人。
张文宇的声音戛然而止,冲着人低呵出声:“吵吵嚷嚷做什么?”
张文宇:“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儿是吧。”
“外面外面有情况。”
张文宇:“什么情况?”
“我们刚刚听到一个传言,说是鬼界的那位现在就在城中心的王宫内。”
“我们还听说,对方把自个儿锁在了宫里。”
张文宇眯起了一双眼睛:“为什么?”
“听说是在异化状态,所以锁住了阴气。”
“家主,一只鬼被锁住了阴气那不就跟废物一样?你说我们要不要趁着对方虚弱”
张文宇看着手下比划的抹脖子的动作,眯起了一双眼睛。
鬼的异化状态一般持续一个月,这个时候会是其战斗力最强的时候,但如果被锁住阴气的话,就相当于是把命脉交了出去,看上去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不过
“家主家主,我们在王宫附近发现了行动处的人。”
张文宇看着从门外又跑进来的人,直起了身子。
“家主,你说祖师爷来这儿会不会是查这个?”
“要是功劳被行动处那群人抢了的话”
“家主”
张文宇抬手制止了一群人的议论:“鬼界像来弱肉强食,以武力为尊,那群鬼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手?
“听说王宫中有当年祖师爷留下的阵法核心,所以寻常的鬼接近不了。”
“可能鬼界的那位也是看重了这点,才选中王宫当疗养圣地的吧。”
张文宇在屋内走了两圈,拖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去王宫。”
等张家的人全部离开,梁秋白将门打开从屋内走了出来,他将脚步停在了二楼的围栏前,手指轻轻敲了敲那老式的扶手冲着下面叫了一声:“方锡。”
方锡穿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仰着头问道:“您老有什么吩咐?”
方锡:“厨房中午有面条,炒菜,烤鸡,烧鹅”
梁秋白:“刚刚张家的话你都听到了?”
方锡‘啊’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身后:“我刚刚”
方锡:“我刚刚在做饭,说了什么我没听太清。”
梁秋白:“没听太清,就是听到了。”
梁秋白单手撑着下颌笑问出声:“师兄,林不殊不在我有点无聊,你说,我去王宫宰只鬼玩玩如何?”
方锡:“嗯,那大约不是一只普通的鬼。”
梁秋白的指尖在脸颊上轻轻敲了两下:“我知道,老熟人嘛。”
方锡:“咱们做人呐,不能趁人之危,这叫胜之不武。”
梁秋白走下楼:“那不好意思,我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方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