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及川赖“噢”了一声：“这样啊。”
应完声, 视线不由自主便落到了搁在一边的小蛋糕上。
菅原孝支见状笑道：“是给你带的。不过你们现在应该还在训练吧？还是等晚上空了再吃吧。”
及川赖略带遗憾地收回视线：“好吧。”
菅原孝支看了他一会：“东京的温度要比宫城要冷好多诶，你们过来的这几天还适应吗？”
及川赖觉得还挺好的。
这里的食堂味道很不错，换洗的衣服也都带了, 洗漱用品也有一次性的。大家一般都待在基地训练，不怎么出门。
“我们都挺好的，前辈不用担心。”
及川赖的话音刚落, 另一头, 及川彻正抱着岩泉一的脖子崩溃嚎叫——
“iwa酱我跟你说！我在这里每天都是一个人，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我都瘦了好多！你看，你看我的手臂，都瘦了整整一圈了！”
岩泉一低头看一眼。
没看出来。
及川彻继续控诉：“而且还有一个好讨厌的人，他超过分的诶！他居然想把我挤走, 然后自己跟小赖睡觉！！”
岂有此理！
岩泉一：“噗。”
“……”
菅原孝支闻声，视线陡然震惊地看向及川赖。
及川赖麻木着表情，举手解释：“不是那个睡觉, 他只是想跟我睡一间宿舍。”
这个问题也不小啊！
菅原孝支沉默一瞬，再抬头时面上和善的表情依旧, 只是隐约透着点凉飕飕的气息：“及川现在应该还要训练吧？要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等训练结束。”
及川赖想了想：“去我们的房间可以吗？”
菅原孝支眯着眼睛点点头：“当然可以呀。”
岩泉一看看前面已经往电梯走的两人，又看看挂在自己肩头上眼泪鼻涕还在一起流的笨蛋，叹出一口气。
这家伙，能防得住人家才怪。
“噢, 这不是及川两兄弟嘛！”
恰在这时,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几人顿住脚步抬头望去, 看到正朝他们走来的云雀田教练。
及川彻立马老老实实地从岩泉一身上下来，一行人朝教练点头致意。
云雀田教练好奇地打量着菅原孝支和岩泉一, 半晌恍然大悟：“噢我认识你们，宫城县的那场决赛里你们都在的。”
他试着辨认，指了指岩泉一和菅原孝支：“我记得你是主攻手，你是二传，对吧？”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教练骄傲地双手叉腰，哈哈笑了一会儿才问：“东京离宫城可不近，你们是特地过来看望队友的吗？”
语毕，又自问自答道：“哎呀肯定是的吧，都还正处在把情谊看得很重的年纪呢。”
“这样！正好都是队友，不如进来一起训练吧！”
及川赖和及川彻已经习惯了教练说一出是一出的性格，纷纷扭头询问边上的人。
菅原孝支和岩泉一虽然有点心动，但只能遗憾拒绝：“抱歉啊教练，过来的时候没有带运动服和球鞋。”
“啊，这样啊。”云雀田教练挠挠头，“那就进来看一会？毕竟也不能白来嘛！”
菅原孝支和岩泉一应邀走进训练场的时候，众人正在进行自由训练。
几个离大门近的，在一行人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两道之前没见过的身影。
诶？这是谁啊？
两个人一起来的……是及川家的亲戚吗？
室内的空气里混杂着运动后燥热的气息。及川赖和及川彻脱下外套，重新走回场上。
身后两人站了一会，也抬手把外面的那件衣服脱下，这里面确实有点热。
菅原孝支的视线追随着及川赖的背影，看到他很快就融入进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欣慰地抱紧了怀里的外套。
影山飞雄刚给人托完一个球回来，奔跑的途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停下脚步，定睛一看。
“菅原前辈？”
菅原孝支闻声望来，看到不远处呆呆站在那的影山飞雄，高兴地朝他招招手：“影山，长高了嘛！”
影山飞雄正奇怪菅原孝支和岩泉一怎么会一起来东京，边上的队友已经跑来叫他了。
他只好先放下心中的疑虑，朝两人点点头，转身继续加入训练。
岩泉一看着影山飞雄在场上跑动的身影，缓缓说：“影山看上去也比国中的时候要放松很多了。”
乌野大概就是个很能养人的风水宝地吧。
菅原孝支笑道：“因为影山也很乖的嘛。”
说罢，他的视线重新找到及川赖。
他们那个角落里正在练习扣球，一群人都围着及川赖，半晌才散开排好队。
及川赖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做示范。他高高的身影一跃而起，姿势和往常一样漂亮，滞空时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菅原孝支托腮。
岩泉一：“……”
他能感觉到边上这人浑身散发出来的爱心泡泡都要蹦到他身上了。
……好夸张。
正想着，另一边陡然传来阵阵惊呼。
岩泉一转头看过去，就见这边正带着几个人做发球训练的及川彻。
只见他伸手将球向上一抛，紧接着双腿起步，借着巧劲一跃，再奋力一挥——“砰！！”
“喔！！”
张扬的跳发瞬间斩获了无数惊叹声，空气中弥漫着不加掩饰的荷尔蒙。
及川彻远远朝岩泉一比了一个帅气的wink，捋了捋头发，潇洒转身。
注意及川彻高调示爱的其他人：“……”
好夸张！
岩泉一：“……”
他木着一张脸对菅原孝支说：“我们还是上楼吧。”
菅原孝支不明所以。
“太打扰他们训练了。”
菅原孝支问：“及川吗？”
岩泉一：“不是，那个白痴太打扰别人训练了。”
……
这头，及川彻再度发出一个几近完美的跳发，刚一脸兴奋地转身要讨夸夸，一看，没人了！
路过的宫侑踹了踹瞬间消极到面壁的及川彻：“干嘛呢？”
及川彻掩面：“iwa酱走掉了QAQ。”
还错过了及川大人的精彩发球。
宫侑一脸鄙夷：“iwa？你刚才对着孔雀开屏的那个人？”
及川彻悲恸地点头。
半晌，他把头从手掌心里抬起来，挣扎地问边上的人：“刚才的我不帅气吗？”
宫侑面无表情秒回：“蛮恶心的。”
及川彻握拳：“……我忍你很久了。”
……
边上的人习以为常地路过又打起来的两人，从两人刚才交谈的蛛丝马迹里得出：
刚才站在那儿的两个人里，黑色头发的是及川彻的对象！
那么另外一个……
众人八卦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及川赖身上。
——一定就是了吧！
……可恶，这两兄弟球打得这么好就算了，为什么感情也能这么幸福啊！！-
下午的训练结束。
及川赖和及川彻往外走，背后无数道视线紧紧跟随着两人的背影，嘴里啧啧作响。
两人乘电梯上楼，打开房门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及川彻陌生地揉了揉眼睛。
诶？他们的房间是这样的吗？
原本散落在外的鞋子被摆放整齐，床上和地铺上的被褥被叠得好好的，水壶里被灌满了新鲜的热水，窗帘敞开，屋外的阳光透进来。
菅原孝支手拿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两人，口罩上方那双漂亮的眼睛眯起：“回来啦。”
紧接着是岩泉一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垃圾川！说了多少次了刷完牙杯子要洗的！要洗的！”
及川彻再度感动飙泪，挤着进卫生间：“iwa酱！”
离了你谁还把及川大人当宝贝T-T。
紧接着响起一阵痛呼声：“哎呦！”
岩泉一：“地上都是水啊白痴！”
正好整理得差不多了。
菅原孝支摘了口罩，和及川赖一起坐到小桌子上，把那盒小蛋糕拿出来。
及川赖刚训练完，正饿着。他指了指中间那块巧克力的。
菅原孝支细心地把那块取出来，放到纸碟子上摆在及川赖面前，又倒来了一杯温水。然后就坐在对面静静看着及川赖吃。
房间里气氛正好。
屋外，影山飞雄和宫侑正好走到门口。
两人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派和谐的画面，同时忽略了卫生间里还在哇哇乱叫的另外两个人。
影山飞雄抬步就要进门，猛地被宫侑拦住。
他朝影山飞雄使了使眼色：“你干嘛？”
影山飞雄不明所以：“这是我们社团的前辈，而且这不是我们的房间吗？”
宫侑：“……”
傻孩子，你的社团前辈看样子就知道不是来找你的。
“这个房间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房间了。”
影山飞雄傻愣愣地：“啊？”
为什么？
宫侑见里面的人还没发现他俩，好心关上门，直接捞过影山飞雄的脖子把他拉回电梯。
影山飞雄：“前辈，我想拿衣服去洗澡。”
宫侑：“洗什么洗，前辈陪你再去练几个球。”
两人走进电梯。
影山飞雄眼睛放光：“好！”
宫侑：“……”
真是一个拿排球就能骗走的排球笨蛋啊……
第102章 第 102 章
菅原孝支在宫侑拉上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门外有人了。
他挪回视线, 及川赖还在浑然不觉地埋头往嘴里塞蛋糕。
及川赖吃东西的时候向来很安静，只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这一盒小蛋糕四四方方不同口味，正好够他一口一个。
菅原孝支心疼地托着下巴看他：“东京的饭菜果然是吃不惯吧？”
按照之前两人一起吃饭, 如果不是饿狠了，及川赖吃东西的时候哪里会这么着急。
及川赖想说其实是他关在这里太久没吃喜欢的甜食了，更何况菅原孝支带过来的蛋糕还这么对他胃口。
但是他嘴里还塞着东西, 只能囫囵地摇摇头。
菅原孝支忍俊不禁, 把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
等一盒的蛋糕被消灭了将近三分之一，及川赖终于意犹未尽地放下叉子。
——大满足。
见他吃完，菅原孝支抽了两张餐巾纸递过来。
及川赖接过，道了声“谢谢”，又喝了几口水下去，舒畅地伸了个腰。
卫生间里的两人还没有出来，相比之下桌上的氛围格外安静。
菅原孝支托腮看着对面的人, 突然开口：“及川啊。”
正喝着水的及川赖视线下瞥，疑惑地眨了眨：？
菅原孝支笑眯起眼：“我看你们的房间里好像睡着四个人……除了影山和及川的哥哥，还有一个是？”
及川赖放下水杯, 老老实实回答：“是青训营的一位前辈。”
“诶。”菅原孝支有些好奇，“是和及川之前认识的吗？”
及川赖摇摇头。
“这样啊……”
菅原孝支目移, 视线落在脚边一张已经收拾干净的地铺上。
——枕头边放着一个包，上面印着陌生的校徽。
“……”
及川赖摸摸鼻子，突然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气氛好像突然变得怪怪的。
“这里的房间不够吗？怎么四个人睡一间？”菅原孝支问。
及川赖老实道：“房间够的。”
结果对面的菅原孝支一听, 情绪更低落了。
及川赖轻咳一声, 环视一周, 把视线投向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及川彻，说：“原本是我和影山一间房的, 但是……”
有些话不用说全，遐想的空间恰好够人发挥。
虽然不知道菅原前辈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但他先撇清一下关系总不会错。
及川赖的视线赤裸裸，岩泉一和菅原孝支自然而然也顺着看过去——及川彻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
都，都赖我吗？
“……”
岩泉一一瞬不瞬看着他。
及川彻当即扭头，一脸正色地看回去，信誓旦旦：“iwa酱你相信我，及川大人是很忠诚的！”
岩泉一头冒黑线：“没有，我没有怀疑你。”
及川彻不听，原地发誓：“真的！最喜欢iwa酱了！如果balabala……”
岩泉一麻木：“吵死了闭嘴。”
及川彻：“balabala……哎呦！”
挨了一打，终于老实了。
岩泉一揍完这个习惯性随时随地大小告白的白痴，随后提醒菅原孝支：“我们差不多要走了。”
菅原孝支应了一句，站起身。
两个及川齐齐一愣。
及川赖下意识跟着站起来。
及川彻泪眼盈盈捂着脑袋，恋恋不舍地拽住岩泉一的袖子：“iwa酱才来一下午就走了吗？”
岩泉一无奈扶额，这人真的是……
菅原孝支就背了一个挎包，剩下的都是给及川赖送来的东西。来时沉甸甸，走时轻松松。
及川赖跟着菅原孝支走出去两步，问：“前辈不再坐一会儿吗？”
菅原孝支看了眼手表，无奈摊手：“我们就不留啦，还要赶回去的车。”
及川赖只好点点头，和及川彻一起送两人下电梯。
一路上，菅原孝支拉着及川赖喋喋不休：“训练结束后出门一定要记得拉好拉链啊，要是感冒了大地桑会很生气的；食堂的饭菜如果吃不惯就出去吃吧，不要为了多练习一会儿就饿肚子，要是瘦了大地桑也会很生气的……”
外面的天气比来时还要冷，及川赖一边应着菅原孝支，突然想起来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东京入夜就要开始降雪了。
几人站定在大厅的门前，菅原孝支从挎包里取出来一条蓝色的羊绒围巾。
他身上穿着御寒的棉袄，厚厚的一层包裹住手臂，有些行动不便。
及川赖默默地将围巾接过来，在他的脖子上严严实实地绕了两圈，整理好。
围巾一拉紧，两人便离得更近了。
菅原孝支的身体顺着及川赖的动作微微前倾。他愣了一瞬，下一秒盛着笑意的眼睛眯起。
他轻轻抱了及川赖一下，浅尝辄止，很快就松开手。
拥抱转瞬即逝，但像是一滴水落在平无波澜的水面上，微微泛起了一点的波澜。
“我们先走啦。”
菅原孝支同岩泉一朝两人摆摆手，转身推门走了岀去。留下泪眼婆娑的及川彻和干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及川赖。
不远处，宫侑和影山飞雄一人握着一根烤肠站在那。
宫侑（嚼嚼嚼）：“诶，你的前辈这就走了吗？”
影山飞雄（嚼嚼嚼）：“明天早上社团好像是有训练的。”
宫侑（咽）：“哦莫，这样也要抽空过来送衣服吗？真辛苦呢。”
影山飞雄（咽）：“嗯，我们社团的前辈人都很好。”
宫侑：“啊……”
转身，掏出手机，拨电话：“猪治！难道你一点都没想到过要给我送点衣服来吗？！啊？！我都快要感冒了！！！”
“……”
对面传来一道鼻音更重的病嗓：“我的厚衣服是不是都被你拿走了？！你是猪吗？！！”
“……”宫侑心虚地挂断电话。
……
门外，菅原孝支和岩泉一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及川彻吸了吸鼻子，转身往回走了几步。意识到什么，扭头对还站在门前的人道：“要去准备晚上的训练了。”
及川赖看着空无一人的街角，片刻后收回视线：“来了。”
他转过身，走动时掠过微不可察的气流，鼻尖似乎还隐隐残存着一点香气-
夜间的训练照常。
及川赖跟着白天的分组继续打了几局训练赛，又分散开来做耐力训练和扣球训练。
白天的训练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每到晚上大家都只能在疲惫的状态下继续练习，就当是专门锻炼耐力了。
“及川！”
——“砰”！
“及川！”
——“砰！”
……
及川赖一如往常地练习起跳，助跑，扣球……达标达量后便退下场，摁着剧烈运动后有些发痒的喉咙，转身去找水。
包里的水壶是他刚才从楼上带下来的，及川赖拿起来的时候就知道里面已经被人灌满水了，喝了一口，还是温水。
他把这瓶水灌下去了大半瓶，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休息片刻，提着包上楼。
其他三人都还没有上来，房间里还是下午整洁的样子。
床和地铺干干净净，窗帘拉着，只有桌子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蛋糕。
及川赖随手将包放在凳子上，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脖颈间的汗水。
他打开衣柜，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边上还放着几件没有摘掉标签的手套、耳套和围巾，风格不是他平常会买的。
上层放着衣物和行李，下层装着零食。他第一天带来的零食还没有吃完，但边上又出现了一袋新的。
他从那叠整齐的衣服里抽出换洗的衣物，打开浴室的门，入眼就看见一排摆放整齐的牙刷和杯子，都是新拆开的一次性套装。
似乎是觉得一次性用品还是不卫生，牙刷都换成了从商店里买来更贵一些的。
及川赖捏着其中一个杯子转了半圈，看到杯底边缘标着的自己的名字。
……
其他三人开门进来的时候，及川赖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正低头摆弄着手机。
及川彻打开衣柜，默了一瞬。取出衣服走进浴室，又在镜子前站定了良久。等他洗完澡出来，宫侑和影山飞雄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红彤彤的眼眶。
两人：“……”
及川彻抽了一张餐巾纸拧鼻涕，拧完还一脸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怎么了？”
宫侑连连咋舌，这人心理可真脆弱，对象走了就哭鼻子，啧……
他直言不讳：“你是不是哭了？”
及川彻瞪他：“谁哭了？我没有！！”
宫侑撇撇嘴，拿上衣服进浴室。
一天的训练结束，几人都有些疲惫，早早就翻身躺上床。
熄了灯后，睡在地上的两人看不见，但躺在床上的影山飞雄翻个身就能看见还在摆弄着手机的及川赖。
鼾声很快响起，想必地上的人已经睡了。
幽暗的环境里，屏幕的荧光照在脸上。及川赖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里的各种东西，点进去又退出来，直直看着电量慢慢消耗。
影山飞雄坐起身问他：“不睡觉吗？”
及川赖看了一眼时间，思考半晌，掀开被子下床：“你们先睡吧，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第103章 第 103 章
仙台今夜的天气月朗星稀。
菅原孝支走出车站, 清凉的冷空气稍微驱散了长时间坐车的疲惫和闷热。嘴里呼出的热气卷成白雾，稍微迷蒙了视线。
他和岩泉一告别，边打着哈欠, 慢悠悠转身走进小道。
路上人很少，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店面还在黑夜里泛着光。
菅原孝支把半张脸埋在严实而温暖的围巾里，时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时而看着前路发呆。
走到半路, 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他张开左手对准莹白而圆的月亮，仰起头，闭上另一只眼睛，细细打量着。
直到口袋里的电话铃响起。
另一边，及川赖正倚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已经有些脱落的墙皮。
他的电话刚拨出去几秒就被接起来了。通话开始计时, 先听到的是隐隐的风声。
“及川？”
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润嗓音，带着一丝微可不计的电磁失真。
及川赖把刚扣下来的墙皮一点一点贴回去，问：“菅原前辈到家了吗？”
对面的声音空了一瞬, 紧接着响起来：“已经到了哦。”
及川赖轻轻压着的手指一松，刚刚贴回去的墙皮碎片又轻飘飘掉了下来。
“噢……那就好。”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
菅原孝支缩回被吹得有些发红的手, 拿开手机，小心翼翼地用嘴巴哈出的热气捂热，这才继续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耳边，轻声问对面的人：“怎么这么晚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 就是问问前辈安全下车了没。”及川赖说。
菅原孝支看着面前亮着灯的店面又暗了一间, 这才慢慢继续往前走：“放心吧, 我们都已经下车回家了。”
及川赖轻轻应了一句：“嗯。”
手指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扣上墙皮。
两人握着电话，突然都没了声。
及川赖看着在自己手底下越来越秃的窗台, 顿了顿，重新换了个不那么秃的地方。
月光洒下的清辉正好能照亮指尖。原本圆润光泽的指甲一下子变得灰扑扑的，窗外的风一吹，连同底下积攒出来的灰粉都被扬起来了一些。
及川赖把窗阖上。
摩擦间刺耳的声音透过声筒传到对面。
菅原孝支突然开口：“你不在房间里吗？”
及川赖说：“我在走廊，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闻言，菅原孝支扶额叹出一口气：“你站在走廊不会冷吗？还开着窗？”
及川赖很老实：“窗户刚刚被我关上。”
“拉链呢？”
一阵拉拉链的声音。
紧接着及川赖说：“也拉好了。”
菅原孝支：“……”
他无奈：“真是的……明天早上要训练的吧？现在时间不早了，还不睡觉吗？”
及川赖的声音耷拉下来：“……有人打呼噜。”
菅原孝支卡壳一声，忍俊不禁：“我下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带了一盒耳塞回来，就放在那袋零食的最上面，你打开找找看。”
及川赖突然觉得菅原孝支就像动画片里的那只万能蓝胖子：“诶，耳塞也有吗？”
菅原孝支听着对面那头惊讶到微微上扬的语调，不是特别明显，但听着让人特别满足：“那是当然啊。”
菅原孝支拿着电话拐出最后一条小道。站在家门前那条小路上抬头，正好能将明亮的月亮一览无余，就是冷风更甚，没法久待。
又过了一会儿，及川赖听到对面嘈杂的风声忽而消失了，紧接着是细微的落锁声。
“菅原前辈。”
“什么？”
“我先去睡觉了，谢谢前辈，晚安。”
“嗯，晚安！”
……
及川赖挂断电话，打开窗，把窗台上一小堆粉尘清理干净，这才拍干净手准备回房。
不料一转身，恰好和身后的及川彻对了个正着。
及川彻，盯ing
及川赖：“……你不睡觉吗？”
不等及川彻回答，另一道声音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赶紧把你哥这个呆子拉回去睡觉！”
及川赖低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及川彻背过拿着手机的手，二话不说先把及川赖往房间里赶：“你先自己回去睡！”
开什么玩笑啊！凭什么这两个人打个电话就能恩恩爱爱的，iwa酱只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
……一定是因为太爱了吧，嗯，绝对是的。
及川彻再度拿起手机：“iwa酱～”
“白痴，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明天不准备训练了吗？！”
……
及川彻顶着两行清泪，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看吧，他爱我。
晚睡的下场就是第二天两个及川双双睡昏。
早上八点。
菅原孝支早有预判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及川赖一张脸埋在枕头里，一只手胡乱地去摸桌上振动的电话。
他朦朦胧胧地接起来，还没看清楚名字，菅原孝支元气十足的声音就穿透过来：“及川！”
及川赖睁开一只眼，又闭上，蹭了蹭被子，把头埋地更深：“……嗯，前辈早上好。”
电话另一头的菅原孝支闭眼冷静，深吸一口气。
一大清早就能听到及川的超绝粘糊音，这是他的福报吗？一定是的吧……
菅原孝支捂着小心脏，哄了好一会儿，才把恋恋不舍的及川赖从床上叫起来。
宫侑和影山飞雄已经下楼吃早饭了。
及川赖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刷牙洗漱，一边听着电话里的人东拉西扯，滔滔不绝。
“前天我们有和另一个学校打训练赛哦。”
及川赖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问：“赢了吗？”
电话里的人语气特别骄傲：“赢了呀。”
及川赖之前听菅原孝支说过，月岛萤和日向翔阳现在还在白鸟泽合宿，他和影山在东京，乌野留校的都是二年级和三年级，首发队伍残缺不全。
那个学校他在预选赛之前有研究过一些，是个很不错的队伍，只可惜后来正式比赛没有机会碰上。
及川赖漱完口，收拾好杯子和牙刷，一边对电话里的人说：“好厉害啊。”
“是吧是吧！阿忠也很厉害了，西谷和旭在练新招式，田中也很刻苦呢，说要把首发位置抢回来，还有大地……”
及川赖仔细听着，时不时就回上一句。每次一回完，话题又会往新的方向奔去。
他把通话摁成免提，拿了毛巾去沾水，对着镜子擦脸。
菅原孝□□儿的声音像是正走在路上，能听见路上行人嘈杂的交谈，还有自行车的铃声和汽车行驶而过的声音。
没过一会，市井声音渐渐淡了，风声和鸟啼又明显了起来。
菅原孝支有些遗憾地止了话头：“啊……我到学校了。”
说罢，又不死心地补一句：“好像还没有说完，我应该还可以再说一会儿。”
及川赖放下毛巾，一语戳破：“前辈应该已经到体育馆了吧，在外面绕圈子不进去的话，会被大地桑骂的。”
菅原孝支：“……”
“哎。”他惆怅地叹出一口气，又说，“那及川今天的训练也要加油哦，还有影山也是……”
及川赖“嗯”了一声：“影山已经下楼了，我一会儿会转告他的。”
菅原孝支撇撇嘴：“辛苦你了。”
及川赖收拾完盥洗台，把通话重新调成听筒，拿着手机打开卫生间的门：“不客气的，前辈。”
门外，及川彻早在及川赖起床的时候就被他顺路一脚踹醒了，刚想睡回去，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那个小灰毛喋喋不休的叨叨声。
他一脸郁闷地站在门外，见及川赖出来，一个闪身进去，抓紧时间洗脸。
路过的时候还不忘嘀咕一句：“都多大了，睡前睡醒还非要打电话，是在找妈妈吗……”
及川彻关上门，看了一眼手机通讯录，悻悻放下……电话煲有什么好的，他心里知道iwa酱爱他不就好了吗！
——绝对不是因为及川大人这个点打电话过去会被骂！绝对不是！！
另一边，菅原孝支看着手里挂断的电话，百无聊赖地滑动着屏幕，紧接着怅然若失地叹出一口气。
他上楼换好衣服，拎着球鞋和往常不会带进训练馆的手机。
楼下的体育馆内已经到了不少队员。
菅原孝支进门的时候，泽村大地正在日常怒斥没了日向的两小只。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一见到菅原孝支就像见到了亲人，顶着两双蛋花眼，争相逃脱泽村大地的口水监牢：“suga桑！！”
泽村大地收放自如地收了怒容，惊讶地看着菅原孝支：“阿菅？你昨天不是去东京了吗？今天上午的训练不用请假多睡会儿吗？”
蹦过来的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双双刹住车：“suga桑你怎么去东京了？”
菅原孝支摸摸后脑勺：“这个嘛……出门散散心，顺便去看了一下及川和影山。”
“噢！”两人眼冒星星，“他们俩怎么样？”
“吃的好不好？”
“住的好不好？”
“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超级厉害的？！”
“他们是不是变得更厉害了？！”
……
只有东峰旭从菅原孝支的背后路过，感同身受地捧着脸：“好幸福呢～”
这两个人^_^
第104章 （9000营养液加更）
东京排球青训基地。
及川赖结束了一个上午的训练, 此时正坐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擦拭着今天使用过的排球。
干净的白布逐渐晕染上褐色的灰尘，及川赖把手里擦好的一只球扔回球筐里，下一秒, 视野被一抹陡然出现的阴影覆盖。
佐久早圣臣双手插兜，依旧是那副缄默不愿多言的样子，一张口罩带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那双俾睨众生一样的眼睛。
及川赖维持着抬头的动作, 佐久早圣臣维持着俯视的动作。
“……”
“……”
要不是和佐久早圣臣同校的队友赶来制止，两人绝对能就这么一直平静地看着对方看到天荒地老。
井闼山的自由人古森元也站在两人中间打和场：“嘛，嘛……佐久早你刚才准备干什么来的？”
佐久早圣臣的嘴巴这才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他耷拉着眼皮看向及川赖：“要一起练习吗？”
“……”
古森元也：“！”
喔！这家伙！他还从来没见他主动邀请人一起打球呢！
及川赖刚想去拿第二只脏球的手顿住，狐疑地看回去。
这位佐久早前辈昨天才刚拒绝过他，这么快，睡了一觉起来就改变想法了吗？
古森元也同样好奇又怀疑, 琢磨着琢磨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扭头瞧瞧提示及川赖：“这家伙昨天上楼的时候有路过你们的房间……话说你们四个人住的地方比我们两个人住的地方还要干净的说。”
佐久早这家伙的洁癖都已经成毛病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同样会收拾的，有点好感应该也很正常吧……唔, 这个回去得和那群一年级的说一声，免得他们总是找队长告状说佐久早不理他们。
佐久早圣臣一动不动地等在那, 见及川赖和古森元也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半晌没反应，又开金口催促：“打吗？”
及川赖视线左瞟，接收到古森元也肯定的视线，然后才抬头看着佐久早圣臣说：“打。”
他把手里的抹布随意挂在球筐上, 撑着地板站起身。
两人的气场平日里分开来就十分瞩目了, 如今面对面站在一起, 瞬间吸引了一大片吃瓜群众的视线。
众吃瓜群众：芜湖，这两个人, 没有怎么见到过的组合。
“两个人不好训练的吧，再加几个？”
两人的右侧，早就嗅到浓重火药味的宫侑抛着排球走过来。他从一开始就很想和及川赖打一场了，但很可惜这些天分组的运气不太好，加上有人捣乱，他的愿望迟迟没能实现。
“打球当然也要加我一个啊！”星海光来紧随宫侑之后，叉腰仰头看着周围几个都比他高上许多的高个子，神情傲然。
古森元也点了点人数，一拍手：“喔，刚刚好诶！2V2！”
紧接着面前三个人齐齐举手：“我和及川一队。”
“4V0只能玩投篮吧？”古森元也流汗黄豆.JPG
……好像也是。
思考一瞬，宫侑率先抢到发言权：“你们前几天都和及川打过配合了，所以这次应该轮到那些没有和及川打过的！”
比如他！
星海光来不服气：“凭什么？那你继续当及川的对手不是刚刚好吗！”
宫侑：“我不！”
星海光来：“我也不！”
夹在两人中间的佐久早圣臣，一脸“我是第一个来的我是第一个来的……”"先到先得好文明先到先得好文明先到先得好文明……"
宫侑和星海光来争着抢着双双红温，急了眼，梗着脖子指着对方输出：
“我先和及川打，你后面随便打！”
“不要！我要先和状态最佳的及川赖打 ！”
“好的攻手就该跟一个最棒的二传！”
“好的攻手就该和另一个好的攻手搭配在一起啊！”
……
佐久早圣臣继续用木头脸示意：先到先得好文明先到先得好文明……
两人哪里还顾得上佐久早，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我的！”
“我的！”
……
及川赖转身拿回抹布，把球捞回来，一边擦一边思考：晚饭可以吃点什么，夜里的零食可以吃点什么，要不要去旁边的便利店买瓶饮料呢？菅原前辈来之前给他塞的一瓶果汁还挺好喝的……
及川赖的思绪发散之际，面前的三人突然一拍即合：“那走吧！”？
及川赖一脸茫然地低头看他们，一头雾水，去哪里？
宫侑一脸‘那就这么说定了！‘的样子，双手叉腰：“那就我们三个人一起对付及川吧！”
既然谁都想和及川搭档，争来争去争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干脆谁也不准当！
聪明如他！
及川赖：“……”
啊……他没想到这群人商量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单独给他一个人加难度。
宫侑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只排球，食指挑起指向及川赖：“怎么样，来不来？”
佐久早圣臣没有反驳。前几天的训练，及川赖永远是来得最早，全天训练强度最大的那个。他恰好也很好奇及川赖的体力极限到底在哪里。
星海光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还在发动着聪明的小脑袋瓜思考ing.
思考不出来，放弃，指着及川赖：“来吧！不要害怕！前辈会让着你的！”
古森元也看着突然就泾渭分明的几人，扭头看向那三个一点都不客气打3V1的二年级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三个二年级，打一个一年级，这像话吗？
及川彻撸起袖子冲过来：“太不像话了！”
真当及川大人的弟弟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及川彻冲过来的途中顺手拎来一个影山飞雄。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定在及川赖面前，又把影山飞雄往边上那么一放，怒指对面三人：“3V1算什么男子汉！打3V3！”
居然敢欺负及川大人的弟弟！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羁绊满值的兄弟组合技！
这下，众神归位，今年青训最受关注的几名选手齐聚一堂，训练馆内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奔来看热闹。
——全日本佼佼者中的佼佼者的对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及川彻转身拍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充满男子气概地安慰道：“没事的！有哥在！”
今天就让这些人大开眼界！
及川赖狐疑了一瞬，还是把手里刚擦干净的那一球交到及川彻手上，然后拍拍球，不知道是在安抚球，还是在安抚自己。
古森元也理所当然地充当起了裁判的角色。他爬上阶梯台，心想这对及川兄弟俩的关系真是和谐得让人羡慕啊，随后吹响哨声。
即便只是小打小闹的3V3，一些该走的流程都还是要走的。
比如派宫侑和及川彻这两个天生不对付的人上来猜拳抢球权。
宫侑剪刀，及川彻石头。
宫侑指着及川彻：“他作弊。”
古森元也：“……他没有。”
宫侑气恼地走回去。
及川彻举着手上比的石头，意气风发地回去，捋一把头发，再得瑟地看向对面。一见宫侑和星海光来那咬牙切齿的小表情，诶嘿，更得瑟了。
及川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发球，一脚往后踹过去：“快一点。”
这一脚都不用眼睛，又快又准。及川彻捂着屁股侧边，老实了：“噢QAQ。”
及川彻的发球他们都见识过，三人当即摆好架势——
及川彻一旦进入状态就不见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把手中的球一抛，蓄力一扣！
早已熟悉及川彻式扣球的宫侑第一个反应过来，步履有条不紊地后撤到端线边缘，紧接着双臂内扣，掌心往上，轻轻一推，把接到的球传向不远处的星海光来。
宫侑的一传同样无可挑剔，星海光来直接顺着这一球的坠落点击打而去。
周围人深吸一口气。
“真的假的？这个高度！”
“不愧是最擅长跳跃的星海光来啊！”
“前几天测的摸高，他的成绩就是我们之中的顶尖了吧。”
“真是……太厉害了。”
这样的高度，对面如果没有强大的拦网，根本防不住的吧……防得住的！
只见对网的及川赖同样快速反应过来，对准了星海光来的击球点起跳，结结实实挡下了这一球！
众人呆滞。
“……差，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及川赖了。”
“这人可是仅仅向星海光来请教了一遍就能完美复刻同样高度的神奇存在啊！”
一个及川赖，一个影山飞雄，还有光是用扣球就能薄杀一片的及川彻。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一对亲兄弟，感觉宫侑他们可能有点难了啊……”
万众瞩目之下，及川赖接下的这一球直直飞向了身后的及川彻。
及川彻摩拳擦掌，跑向球坠下的位置，然后对准，抬手，托——
……牙白。
只见这一球“der”一下，直接跳过及川赖所在的位置，冲向边界，打线了。
及川赖目移：“……”
及川彻挠头：“……”
……果咩那塞，他好像托过头了。
围观群众：“……”
耶？
不是亲兄弟吗？这个配合度怎么，是不是有点……过于生疏了？
宫侑好奇地扒着球网：“你俩上一次一起打球是什么时候啊？”
及川赖视线左移。
及川彻视线右移。
“……两，两三年前吧。”
所有人：“……”
原来这兄弟俩的关系居然这么烂吗。
第105章 第 105 章
亲兄弟, 从小一起长大，同是排球新星，问：上一次一起打球是什么时候？
答：三年前。
星海光来纯好奇：“没住在一起吗？”
及川彻面无表情：“隔壁屋。”
星海光来语气了然：“啊~这样啊。”
但面上仍是不理解。
兄弟俩约着打球这不是每天回家顺嘴的事情吗？
“oi, 去不去打球？”“走。”
像这样，多简单。
“你跟你弟弟也这样吗？”星海光来扭头问宫侑，纯好奇。
宫侑快要笑死了：“怎么可能啊！”
什么家伙啊每天防天防地防空气的, 结果扭头一看, 个把年了都没跟自家弟弟打上过球，笑死个人了。
“我跟我弟在同个球队啊，每天从早打到晚上的好不好。”
“……”
及川彻一个箭步上前冲裁判扬手，指着宫侑：“这人用言语攻击和羞辱我！黄牌！这要给黄牌的啊裁判！”
古森元也一头黑线，吹哨示意：队友快把人带回去！
这两个人一闹腾起来，肯定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才能够处理得好的！
及川彻一脸幽怨，而身后的及川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个表情仿佛在说：要是再丢一个球，刚刚建立回来的排球搭子关系也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及川彻瑟缩起身子，危。
下一局, 佐久早圣臣拿到发球权。
及川彻有了刚才那一波教训，这一局铁了心要扭转自己在及川赖心中的形象。
佐久早圣臣的扣球他观察过好些天, 每次日常训练赛时，前排拦网最难防守住的就是他的扣球。
及川彻沉下心来，黄蓝相间的排球倒映在瞳孔中。
下一秒——球发出来了！
周遭窃窃私语。
“果不其然！他的发球又是带着拐弯的！”
“嗐，这几天的训练每次只要是跟他对上, 守方基本都没有什么招架之力。”
“毕竟他的球可是会——”
及川赖盯着那个刚刚脱手而出的排球, 在即将过网之际, 陡然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他的球可是会拐弯的。
所以一般的拦网根本就接不到他的球。
及川赖刚准备朝着左路迈出，不料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 直直从斜后方飞掠而过，歘一下就接起了这个在空中旋转跳跃的怪味球。
——弟啊！你看哥！哥多帅！
及川赖麻了：“……”
及川彻反手将球托影山飞雄的面前，这个可以，他跟小飞雄撑死了也就两年没一起打球，这个他还算熟！
果不其然，这一次托球就显得无比稳健，影山飞雄接到球的前一时间立马摆好姿势，托出来一个趋近前线的高球。
及川赖冲上前，轻轻松松一个重扣，在对面没有强大人墙的组织下轻松得分。
围观群众：对对对，就是这个原滋原味的暴力扣球，真是叫人见之恨之，又欲罢不能啊！
为什么欲罢不能，因为这个招式它实在是帅啊！！
得分失分都是一时的，但帅是一辈子的。他们恐怕到老了都不会忘记，自己曾在青葱岁月里与众天才聚集于一处——一起看一个帅哥扣重球！
佐久早圣臣回头看向身后被弹飞的那一球，再转回身。
刚才这样的重扣当即就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此时他看着对网的及川赖，陡然而生的熟悉感叫他不禁挽起袖口，眼神也愈发认真。
虽然他今年已经没有机会打败那个人了，但面前这个……年纪还小，打压一下。
走廊上，两个教练一进门就被这团团人群围住的角落吸引住了。
两人站在外边偷偷摸摸观察了好半晌，见是今年那几个好苗子在对打，当即兴致勃勃地蹭了一个小角落来偷看。
两队的比分慢慢增加，几人的四肢活动开来，状态也渐入佳境。
及川赖的身后此时只有影山飞雄和及川彻两个后防。对面扣来一个高而快的球，又在他双臂已经对准时陡然偏移，身后仅有的两人根本来不及补救。
他们已经因为同样的方式连丢了三分，而且次次都是冲着及川赖。
及川赖把捡回来的球扔回给佐久早圣臣，后者依旧面无表情的丧着脸。要是单看这张脸，大概完全不会把他和一个喜欢挑着人扣球的刁钻男挂上钩。
及川彻坐不住了，他库库跑到裁判面前，刚张嘴要埋怨什么，看到古森元也的脸，突然想起来这裁判就是人家的亲队友啊！
古森元也同样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干什么！别来找他！不要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就总想着让裁判掏黄牌啊！
退一万步来说，裁判手里现在也没黄牌，裁判口袋里只有隐藏抽赏小卡牌。（对手指）
及川彻觉得裁判和选手有裙带关系是十分不利于他们的局面，思考半晌，忍气吞声地回去了。
他回去后十分抱歉地拍了拍及川赖的肩膀，那张脸上笃定又倔强的表情仿佛在说：没事哒！虽然咱兄弟俩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但哥哥会给你做主的！防死那小黑卷毛！
看不清及川彻表情的裁判如释重负地松下一口气。
古森元也吹响口哨，下一轮发球。
半空中的球久久不落地，角落里的两个教练也看得津津有味。这俩一手指指这个，一手点点那个，时不时跟捡到宝了似的嘿嘿笑几声。
场上，及川赖看准了佐久早圣臣的击球点，他柔软的手腕击打排球的侧方，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快速冲来。
及川赖不假思索地冲到前方站好。
这球带着高速度的旋转，原先细微的偏移在球路延长后瞬间扩大，眼看着就要拐至防守漏洞的手肘侧方——
“接住了！！”
四周难以抑制的惊呼声瞬间响起。
佐久早圣臣的旋转球，及川兄弟二人接连都接到了！
一传有了，二传自然不成问题。三个牛逼二传手组成的小队，想要发个精准二传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嘛！
及川赖很快就看到了重新被传回自己这个方向的球。
他凌空跃起，将手重重挥出——
有眼尖的人发现：“咦！这个是不是——！”
跟佐久早一样的旋转球！
这球在网前同样拐了一个弯，直接绕过单人拦网的宫侑，冲到角落里！
“卧槽，这就又学会了？！”他们难以置信。
只有及川赖自己知道，不，他刚才那个球纯粹是运气好才发出来的。
他尝试照着佐久早圣臣的样子扣球，但成功率并不高。佐久早圣臣的手腕异于常人的柔软，那是妈生技能，他实在想学就只能给自己的手腕里安装一个万向轮。
但是谁有事没事会往自己身体里塞机械零件呢？不如把一切交给概率神。
众人看着及川赖的背影，一时阒静。
厉兵秣马，临危不乱，这就是今年他们在春高上会遇到的对手啊……
哦，这该死的天才T-T。
第106章 第 106 章
青训眨眼间便到了尾声。
最后一个早上的训练结束, 教练将众人召集起来，一如他们刚到这里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怀揣着已然不同的心境。
“恭喜各位圆满完成了训练营的任务。”两位教练站在众人的面前，“相信这几天的生活不仅仅只会给予各位短暂的影响。强大的同伴是坚实的外驱力, 自信和拼搏是为自己走向更高处的积淀。不论日后各位是否选择踏上职业的道路，都请永远保持这份心态。”
“即将到来的春季高中排球联赛，期待你们能引领各自的队伍夺得荣耀和成就, 请继续加油啊。”
……
四人离开之前将房间收拾妥当。带来的零食都被瓜分地差不多了, 换洗的衣物都整理进箱子里。
东京的天气依旧很冷，只稍站在玻璃边就能感受到寒风浸润进来的寒气。
宫侑和及川彻这两个人难得一声不吭地站在电梯的两个角落。等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四人站在空旷的前厅准备分道扬镳，宫侑才多走了几步站在及川赖的身侧。
今年兵库县的春高代表就是宫侑所在的稻荷崎高校。
“加油噢，好歹给个机会让我的队伍好好和你们打一场呀。”宫侑摊开手，一脸苦恼, “要是你们太早回家了，那就很没有意思了～”
虽然这番挑衅的话语跟及川彻没什么关系，他还是忍不住顶着青筋抽动的额角, 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加油啊宫侑，可别到时候还没等到跟乌野打上你们就自己先被淘汰了, 那多可怜啊～”
宫侑破功，忿忿转身：“哈？”
及川彻扭头无视：“哼。”
宫侑深呼吸三下，难得把自己安抚好了，绷着声音对乌野二人说：“东京赛场上见！”
语毕, 重重哼了一声, 趾高气昂地拎着包走出大门。
三人看着他在门外恍惚了一圈才找准车站的方向。
及川彻嘀嘀咕咕：“某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走了。”
“呦。”佐久早圣臣和古森元也从几人身边路过, 后者朝他们挥手，“再见呐！”
紧接着星海光来也插着兜潇洒路过, 背身招手：“春高见。”
影山飞雄看着他的背影，陡然陷入深思。
——稻荷崎高校，井闼山高校，鸥台高中。
及川彻眯着眼摩挲下巴，抬手覆上及川赖的头顶：“还是你拿冠军吧，感觉都没你厉害啊。”
及川赖一脸黑线：“……这难道是什么想拿就能拿到的东西吗？”
闻言，及川彻转过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人。
影山飞雄察觉到前头传来的目光，瞬间抽离思绪，猛地把背一挺——及川前辈看过来了及川前辈看过来了……
及川彻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张开嘴巴，语调里带着丰富的抑扬顿挫，意味深长道：“要好好干的啊——小，飞，雄。”
影山飞雄一抖：“……是！
……
及川赖他们的外出训练是经过特殊批假的，事实上学校的课程一直照常进行，这意味着他和影山飞雄马上就要面对十分歹毒的课程补习。
但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近在眉睫的春高。
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及川赖跟往常一样的时间来到学校。
他站在活动室的门口，面前是开着一道缝的门，周围阒静无声。
月岛萤和山口忠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山口忠见及川赖独自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正准备欣喜打招呼的手顿在半空中。
他惊疑不定地环视一圈，小心翼翼地凑近月岛萤，瑟缩着脖子问：“阿月……这，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月岛萤的视线转了一圈回来：“没有。”
山口忠：“那那那，及川怎么……”站在那里不动啊！
山口忠还在纠结，及川赖已经注意到两人，抬手和他们打招呼：“早上好。”
“早，早上好。”山口忠眨眨眼，指着活动室的门，“及川你不进去吗？”
及川赖没有回答，转而问两人：“你们有看到日向和影山吗？”
山口忠“噢”了一声：“刚才上楼的时候看到了，就在后面。”
及川赖点点头，重新将视线挪回到面前那扇岿然不动的门上。
山口忠和月岛萤跟着安安静静待在一边。
三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开始倒数——
3——
一阵细微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扩大。
2——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明晰，楼道被踩得咣咣作响。
1——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同时抵达！
“啊啊啊啊啊——”两人飞奔而来，争先恐后地挤在狭窄的廊道上，瞬间就到了活动室的门前！
及川赖后撤一步让路，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一见门开了条缝，想也没想就闷头冲进去——第一！！
“啪！！！”
礼炮猛地炸响，厚厚的彩带瞬间铺天盖地似的落在两人身上，兜了两人一头。
日向翔阳&影山飞雄：？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将手中的作案工具一抛，高高一跳扑向两人：“哦吼！欢迎回来啊你们两个！”
东峰旭一脸惊叹：“及川居然没有上当诶。”
泽村大地佩服：“真是一点都没法骗到他啊。”
菅原孝支两手兴奋高举：“真不愧是及川！”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的注意力从最好骗的两人身上移开，指着刚才死活站在门外不进来的及川赖：“及川！小孩子太聪明了就一点都不好玩了啊！”
及川赖点点头：“谢谢。”
“没有在夸你！”
西谷夕气势汹汹地站定在及川赖面前，抬头比了比，豁然惊喜：“长高了啊及川！”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年纪小长身体就是快！”
田中龙之介紧跟着凑过来，他好奇好几天了：“东京的合宿怎么样？好不好玩！”
泽村大地扶额：“他们也不是过去玩的吧……”
及川赖回答地很中肯：“那边的东西不太好吃。”
田中龙之介：“噢！我觉得肯定也是！”
……
活动室门边，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顶着满头的彩带对视一眼，福至心灵。
两人齐齐一动，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抱着球就往楼下冲！
猝不及防的田中龙之介差点被两人撞得一个趔趄：“噗！”
一旁的西谷夕一脸赞叹：“这两个人几天不见，默契不减反增啊！”
及川赖收回视线，朝活动室探进去一个头：“菅原前辈，练球吗？”
菅原孝支双手兴奋高举：“走！”
田中龙之介&西谷夕一点都闲不下来：“我们也去！”
两人刚迈开腿，被泽村大地黑着脸拦住。
他指着脚边的那一堆杂乱无章的彩带，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土下座状：“对不起马上打扫……”
东峰旭看着及川赖换好衣服就消失在活动室门口的背影，突然自惭形秽：“真的假的……这群人刚刚合宿回来就练球，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
泽村大地一边监督两人把地扫完，陡然想起什么：“话说后天下午就安排了一场训练赛呢。”
“总之，加油吧，为了冠军！”
田中龙之介&西谷夕猛地站起来，拢起一把地上的彩带捧场：“为了冠军！”
泽村大地：“……”
“你们两个不打扫干净不许下楼训练！”-
及川赖踏进体育馆的刹那都有些恍如隔世。虽然只出门了一周，却总有种已经很久没回来过的感觉。
菅原孝支拿过来一个球：“你们不在时候，教练就让我们练习发球。”
及川赖顺势看向正在场上的几个二年级生，每个人的发球都比他记忆里的要熟练好多：“好厉害。”
“大家都是在进步的哦。”菅原孝支把球放进及川赖的怀里，自己则是绕到他的身后，推着及川赖的肩膀往前走。
“走吧走吧，终于可以一起练球喽！”
第107章 （作收200加更）
不同于全封闭式的带窗球馆, 即使大门紧闭也能听见屋外的枯枝上的鸟叫。
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室内和室外相比截然不同的燥热。
及川赖很快便唤回了在这座体育馆里的熟悉感。
及川赖原本还想和菅原孝支一起练球找回点配合度，才刚打了两三个球, 乌养教练就推门进来了：“今天的训练任务还是发球练习啊。”
菅原孝支也只好无奈摊手，带着及川赖去熟悉他们现在的训练模式。
几个二年级生见及川赖过来，热情地挤出一个空位。
及川赖站在端线外, 抬头就能看到被胶带分成了好几截的球网, 突兀的蓝色条纹在刷白的球网上十分显眼。
菅原孝支解释说：“用来训练对球的掌控度的，让球沿着想要的路线移动。不过这种训练对及川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的啦！”
什么都难不倒的，就是乌野及川君！
一旁的二年级生们：喔——suga桑真的很看好及川的说。
等他们见识到接下来及川赖的几发准头超好·跳发球，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果然还得是及川。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终于打扫干净活动室，一下楼就赶上了及川赖和影山飞雄同时发球的一幕——
及川赖站在右半场的右路，影山飞雄站在左半场的右路，两人几乎同时起跳, 如出一辙的跳发动作，同样完美的起跳，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跃姿, 几乎同时将手上的这一球打出去！
这两人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那一瞬间他们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卡bug了。
这样的天才, 乌野光是一届就有两个！
众人震惊之余，只有影山飞雄微微蹙眉。
就在边上的日向翔阳当场发现华点：“kgym你刚才是不是打偏了一点点？”
“……吵死了！”
泽村大地看着这群人，欣慰地抹泪：“大家又都成长了。”
东峰旭笑着附和：“是啊是啊。”
退至场外的菅原孝支正好拿着一条毛巾走过来：“毕竟都是强者如云的合宿啊……诶，旭你躲什么？”
泽村大地闻声回头, 看到东峰旭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毛巾, 正惊疑未定地盯着菅原孝支。
后者双手悬在半空, 呈掌心收拢状，目光盯着东峰旭的脸。
东峰旭被菅原孝支突然这么一出搞得有些怕怕：“suga……你要干什么？”
菅原孝支若无其事继续伸手：“没干什么啊。”
东峰旭：“！”
及川赖在训练中途一回头, 看到的就是菅原孝支隔着毛巾疯狂蹂躏东峰旭场面，以及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的泽村大地。
半小时的发球训练结束，及川赖抹着脸侧的汗往场下走，菅原孝支换了条干净的毛巾迎上来。
及川赖把头一低，菅原孝支就拎着毛巾盖上来帮他擦脸，配合得无比自然。
东峰旭顶着被挠成鸡窝的头发，无能怒喊：
想帮人家擦汗就直接擦啊！拿他当幌子前起码也要看看他有没有流汗吧！
以及你们两个都这样了，温存之前真的还有提前拿他当幌子的必要吗？！
泽村大地突然想起来个事：“那个及川，教练说需要你们几个出门集训的交一份报告上来。”
及川赖一头蒙在毛巾下，模模糊糊应了句：“好的。”
泽村大地看着他，叉着腰感慨：“不愧是东京YOUTH的合宿，果然是很厉害的啊。”
及川和影山的成长速度跟待在宫城的时候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呢。
一步之遥，及川赖眯着眼睛享受菅原孝支擦汗喂水无微不至的照顾，心想比起东京，那还是待在有菅原前辈在的宫城更舒服。
菅原孝支心中的小人在幸福流泪，孩子果然还是得待在身边天天能看见的好啊！
无辜受难的东峰旭绑好头发，看着这两人陡然陷入沉思。
所以这两个人是已经在一起了但还没跟大家公开呢？还是还没在一起呢？嗯……都能大老远跑去东京见面的话，那肯定是已经在一起了吧。
在一起了但还是决定先瞒着大家吗？
啊，这样确实很刺激诶。
东峰旭点了个赞-
所有合宿和集训告以段落，乌养教练盯着众人集体投入进快节奏的赛前训练。
接下来的春季联赛就是全日本受关注度最高的排球赛事，也是所有队伍心驰神往的赛场。乌野阔别春高多年，终于又能再一次走进东京体育馆的大门。
而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对目前队伍的整体能力进行最后一次综合摸底。
训练赛的下午，排球馆的大门准时被推开，一道洪亮开朗的声音响起：
“噢！好久不见啊乌野的各位！”
众人闻声看向明晃晃站在门外的小黄人们，这个极具代表性的颜色，不是条善寺还能是哪支队伍！
条善寺的队长热情地和泽村大地握手：“没想到你们真的夺冠了啊！好厉害！”
“哪里哪里，哈哈哈。”
日向翔阳探头数了数：“诶！他们是不是多了人？”
及川赖闻声抬头。
他的视线搜寻一圈，在条善寺队伍的后排看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个子小小的，五官很好看，站在一群前辈的身后就像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小娃娃。
乌野众人确定在先前的比赛上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日向翔阳摩挲着下巴：“嗯……是新来的吗？”
一个明快的声音抢答：“是新来的哦！”
聚在这儿的几人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日向翔阳立马蹦开三米远，抖着双腿地指着突然就从他们背后冒出来的条善寺粉毛：“你你你，怎么偷偷听人说话的！”
粉毛无奈摊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就是过来找人说说话嘛。”
说着，他的目光下移，对上正盘腿坐在角落里的及川赖：“好久不见呀~乌野的13号君~”
“……”
及川赖默默移开视线。
这个人真的一点都没变。
粉毛见到及川赖可开心了，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边上，还往里边蹭了蹭，两人挨着的距离瞬间拉近。
对面，东峰旭一脸惊恐：“suga！衣服要揪烂了！衣服！！”
粉毛看了看一脸防备盯着他的及川赖，又看看对面握着拳头欲语还休的菅原孝支。
依照他丰富的感情经验来看——
粉毛难以置信：“你俩还没成啊？”
距离他们上一次比赛已经好几个月了吧，当初不是都能当着这么多人抱在一起了吗？都这个程度了还没在一起？这两人的进度有点超乎于粉毛的认知。
嗯，有点意思。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把队伍后面那位小小的新人拉出来，带着他走向对面。
菅原孝支一脸防备地看着来人，又看了看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
粉毛把人往他面前一推，郑重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真爱。”
小男孩很有礼貌地朝菅原孝支微微倾身，说：“前辈你好，还请不要把混账学长的话放在心上。”
菅原孝支点点头。
粉毛：“喂！”
不远处的条善寺女经理立马看过来。
粉毛瑟缩脖子。
他轻咳一声：“是这样的……”
那天比赛结束，他刷着刚拍下的养眼双人照伤心泪奔，结果转角就不小心把一个人撞倒了。而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
粉毛搭着男孩的肩膀，诚恳地捂住左胸：“你知道的，我对爱情向来很敏锐，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是不是我的真爱。”
菅原孝支：“……”
“总之，我能够遇见我的真爱，多亏了有你们的帮助。”
菅原孝支迟疑道：“……不客气？”
粉毛充耳不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已经遇见了此生挚爱，而此时此刻，我的恩人却还在饱受恋爱的困苦和折磨！”
他睁开眼睛，兴奋地对菅原孝支说：“我帮你呗！”
“？”
小男孩一脸早就习惯了的淡漠感，往左边横跨一步撤开。
菅原孝支注意到对面及川赖看过来的视线。
紧接着好好站在他面前的粉毛一时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双臂一张，猛地就要抱上来！
“！！”
菅原孝支眼疾手快往下一蹲，赶紧往撤开，重新抬起头时瞳孔都在地震。
这人要干什么？！吓死麻麻了！
两队的队长一起走过来，恰好就看见了这么让人凌乱的一幕：“噗！”
条善寺女经理已经撸起袖子赶来了，粉毛还很不明所以地看着菅原孝支：“耶？你怎么躲开了？”
跟其他男生搞点暧昧什么的，不是爱情故事里让一方顿悟感情的经典手法吗？
经典的方法永不过时的好不好！
菅原孝支只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在作死，自己也没把真爱追到手就来操心别人的事……能不能靠谱点！
他欲哭无泪地去看及川赖的表情。
身侧，那个男孩子同情地瞥了菅原孝支一眼。
及川赖在看到菅原孝支当机立断的躲避后就松了微微蹙起的眉，整个人忽而弥散开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粉毛一点没有眼力见，怜悯地蹲下身：“你这该不会是努力错赛道了吧？”
菅原孝支：“……”
第108章 第 108 章
田中龙之介第一个忍不了, 背后窜着火，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这个臭小子在干嘛呢？”
刚进门就往suga桑身上靠，suga桑跟他很熟吗？！
其余几个条善寺队员连忙赶上前拦住, 一边流着冷汗一边说：“他他他平常就这样！”“对！不要生气！他对谁都这样！”
“哎呦！”粉毛捂着头痛呼。
条善寺的女经理就站在他身后，笑容阴恻恻道：“在干什么呢？”
粉毛语塞，灰溜溜就要跑, 刚跑出去两步猛地想起来什么, 又折回来把自己的真爱也拉走。
“真是的。”女经理无奈目送两人的背影，转身一脸抱歉地对菅原孝支说：“十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
菅原孝支自闭ing
众人把练习赛的场地整理出来。
及川赖在场侧活动，转头看见菅原孝支一脸落寞地抱着号码马甲出来。分发到及川赖的手上时，菅原孝支还十分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瘪着嘴巴发剩下的。
及川赖看了片刻，将视线从菅原孝支的脸上挪开, 转而落在对面。
隐匿在人群中的粉毛突然眼皮一跳，脊背霎时冷飕飕的……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阿嚏！
乌养教练和小武老师在场边坐下。自打训练进入关键时期, 他们两人也进入全天随叫随到的状态，非必要不会缺席日常的任何训练, 时时刻刻保持着对大家身体情况的关注。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大家都没有生病真是太好了。”小武老师感动抹泪。
“是啊。”乌养教练叹出一口气，“就是天气一冷，活动开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大家的反应也没有先前那样敏锐。”
但是没有关系, 他们的对手也跟他们面临着一样的困境, 说到底最终看的还是全队的综合实力。
一站到赛场上，粉毛忽而觉得那阵凉飕飕的阴风突然变得更厉害了。
他缩着肩膀跑到自家真爱的身后, 企图用他小小的身体抵御一点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不祥感。
男孩穿着8号球衣，面无表情地提醒非要往他背后钻的人：“要开始了，请站好，混账前辈。”
粉毛：“……到底还能不能给我换一个称呼了？！”
8号不理他，转身走到端线后，第一局先是条善寺拿到发球权。
菅原孝支就站在两支队伍中间的记分牌边，一眼就能看到他面上伤心戚戚的表情。
泽村大地都有些担忧地多看了一眼，差点被男人抱一下就崩溃到一句话都不能讲了，今天的阿菅怎么脆弱成这样？
东峰旭默默道：“好可怜啊……”
两人边上的及川赖正低着头，双手互相摩擦着，五指反复张开又收紧。他将鞋底在球场地板上摩擦了几下，牢牢踩稳。
这下不仅是粉毛，对面场上的六个人都突然感受到一股骤然而至的压迫感，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怎，怎么回事……有点恐怖啊……
比赛开始，条善寺的8号预备发球。
泽村大地稍微向后撤了一小步。他刚才从条善寺的队长那里打听到，这个8号是他们排球部的新成员，前不久从隔壁社团拉过来的，之前一直都是帮忙在排球部打比赛的时候在观众席打鼓加油。
打鼓的，手劲一定不小吧……
不不，才刚加入排球部没几个月就能够在练习赛上当首发了，这个8号似乎相当恐怖啊……
泽村大地还在犹豫要不要叫前面的月岛萤再往前走几步好防守。想了想，刚要开口，前面的月岛萤调整好运动眼镜，淡淡道：“没关系的。”
泽村大地看着月岛萤高大挺拔的背影，突然欣慰地闭上眼睛。
月岛也变得更靠谱了啊，老父亲感动地想哭。
直到对面的8号将这一球发出来，他们才后知后觉，这个人似乎不是新手，他的发球格外的老成熟练。加上常年敲鼓的手劲，发球的力气并不比他们这群打了好几年的老油条差多少。
粉毛捧场地高喊：“呦西呦西！就是这样！”
但8号却依旧是一幅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径直跑回场内准备接球。
“我来！”
泽村大地上前接球，影山飞雄紧跟着衔接上二传。
喔！
大家看着影山飞雄娴熟流畅的动作，接的好快！
影山飞雄提前确认好场上几个攻手的站位，最后将球托出去。
条善寺的拦网一眼就看见从中路冲上来的日向翔阳，三人立马组成拦网：“跳！”
日向翔阳奋力一跳，挥起的右手却在球的下方与之擦肩而过。
条善寺拦网：漂亮！一如既往地被骗了！
及川赖紧跟在日向翔阳的背后跃起，正好卡在了拦网错过时机的瞬间将球扣出去！
条善寺后排的两人立马上前，8号和粉毛一齐冲出来去接，谁知道这一球运动的弧线突然就在他们的面前猛地拉大，8号想转用右手却根本来不及，指尖擦过球身，完全无济于事。
喔！
众人眼冒星星，及川还能打出来会自己转方向的球！这个好帅！
粉毛扑在地上，后知后觉地扭过头。
……一上来就放大招？
不是训练赛吗？怎么攻击力比春高预选赛的时候都要强？？
粉毛不信邪，两臂在地上一撑，猛地发力站起来。
他突然瞥见一旁还在emo的菅原孝支，发现这个人不是单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而是时不时就用他那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的声音在给13号喊加油。
……呦西，用这种声音喊加油。
那谁还能受得了啊！
粉毛偷瞄了对面一眼。果然不止13号，其他人也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一道一道直勾勾的视线全部都瞄准了他一个人。
“……”
喂喂喂喂，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他的本意还是出于好心呢！不至于这样对他吧！？
及川赖刚才的那一球就已经把气势打出去了，乌野拿到首分，气氛高涨。
天杀的居然敢妄图非礼他们乌野排球部的副部！这是何等的熊心豹子胆！
粉毛猛地将求救的视线投向菅原孝支，后者仍低着头作泫然欲泣状。
“……”
原来这哥在演戏呢！！
他知道这个2号肯定没必要针对他，所以他这幅样子肯定就是做给那个13号看的吧！
一定是的吧！
小武老师一脸新奇地推了推眼镜：“会拐弯诶！”
乌养教练挺了挺背：“这种球需要配合上高速的旋转和足够的力道，不是那么容易发出来的啊。”
……
东峰旭拿到球，吹哨后攻出一记大力跳发。
王牌本身十足的力道再加上跳发的难度，条善寺的后排十分慌乱地跑上前。
“让开。”
话还没听全，原本站在那的条善寺队员已经挪开步子把场地让出来了。
是那个8号。
正站在他对面的日向翔阳额角陡然生出一滴冷汗，这位也是好强的压迫感……
那个8号丝毫不费力地就找准了接球点，把球送去粉毛的方向。
粉毛心中感动飙泪，后撤几步准备去扣真爱精心为他准备的这一球。他猛地起跃将球挥出——砰！
被月岛萤和及川赖的双人拦网直接拦了回来！
球重重落在地上，一同落地破碎的还有粉毛脆弱的小心脏——他居然没能把真爱传给他的球扣出去！
路过的条善寺队长顺脚就踹上他的屁股：“叫你作死！”
你说你惹他们干嘛？惹他们干嘛！
粉毛：“如果我说我是出于好心，队长你相信吗？”
“好问题！”
队长朝对面的乌野努努嘴：“问问他们怎么看？”
粉毛：qwq
及川赖转身的瞬间觉察到一束目光，扭头就和那位小小的8号对上视线。
他轻轻点头打招呼。
这个8号他之前没有见过，但对方刚才的那一球接得很漂亮。或许和之前的他是同类人也说不定。
……
小武老师在场边观察了大半局比赛，即便他只是个门外汉，也能感受到乌野和之前相比更上一层楼的氛围。
“大家的变化果然都很大呢。”
乌养教练看着场上几人奔跑的身影：“是啊。”
“日向也不像先前一样莽撞了，月岛的拦网比之前更快，及川和影山打出来的球比之前更加丰富多样。”
他以为乌野的大家已经足够厉害，直到这群孩子去外面的世界走了一圈回来，他才真切意识到他们未来的可能性实际上远远不止如此。
训练赛结束后，菅原孝支正在整理记分牌。
他注意到及川赖的视线往这看来，缓缓背过身，露出一个沉重破碎的背影，在角落里显得格外伶仃可怜。
太可怜了，差点被那样的人非礼，及川赖心想。
虽然很及时地推开了，但肯定也有阴影了吧。
及川赖走过去，很可靠地接过菅原孝支手里的记分牌，帮他把东西搬回器械室。
菅原孝支顺势一脸委屈地跟上。
粉毛目瞪口呆。
临走前，他刻意避开其他人的耳目，缩到菅原孝支的身后，语气诚恳地问：“老师，开堂课不？”
第109章 第 109 章
沥青路上, 一辆大巴平缓行驶而过。
田中龙之介抓着没有头发的脑袋回忆：“那小子回去的时候，嗯……怎么说呢，看上去很遗憾的样子啊。”
山口忠紧接着故作玄虚道：“我有看到他临走前去找suga桑了！”
“什么！那小子走之前又来找过suga桑！？”西谷夕一拍大腿就要站起来, 结果被泽村大地一个眼神硬生生盯回去。
西谷夕老老实实系好安全带，再一脚跺在地板上，蛐蛐：“那小子走之前居然还敢来骚扰suga桑！”
“所以呢, 他说什么了？”
山口忠拼命回忆, 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在问suga桑能不能教他学习？”
“学习？”
一个社团排球的练习赛，结束后不交流排球，而是问学习？
这粉毛居心叵测！
不，不对，他看起来应该没那个脑子……那粉毛有病！对！就是这样！
几人达成一致结论。
田中龙之介沉思：“suga桑怎么说？”
那当然是——
“不要。”
菅原孝支扬起和那天拒绝粉毛时如出一辙的笑，给身后窸窸窣窣了一路的几人演示。
几人：“咳，咳咳——”
日向翔阳好奇地凑上前：“所以那个人到底跟suga桑说了什么啊？”
菅原孝支没说话, 只是朝几人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表情，而后便转过身，只留了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众人：可恶！他们真的好想知道！
见菅原孝支把头转回来, 及川赖从糖盒里倒出来巧克力豆，伸到他面前。
菅原孝支挖了几颗放进嘴里, 继续和及川赖絮絮叨叨：“然后那个老婆婆就把剩下的半个瓜直接送给我了呢……还有我四岁的时候去海边玩，泳裤不小心被勾破了，我妈妈就买了一条泳裙给我穿。”
说着，他很无奈地扶上前额, 像是回忆到了很灾难的事情一样。
及川赖咽下去一口巧克力, 才问：“菅原前辈有被留照片吗？”
“那当然啊。”菅原孝支很诚实地说, 一针见血，“不然我妈妈就不会白花钱买一条不能穿的裙子了。”
及川赖深有同感。他点点头, 不仅他妈妈也一样，他哥也这样。
及川赖突然想到亲戚家那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孩，肉嘟嘟的，怎么搭配衣服都不违和。
他思索：“四岁还是小孩子模样，穿起来一定是很可爱的吧？”
菅原孝支骄傲地哼了一声：“当时我也是被围观了的说。”
因为小时候的长相漂亮得有些分不清性别，很自然地就吸引了一堆人过来呢。
坐在两人前一排的泽村大地闭目假寐，脑袋上哗啦啦挂黑线。
听到这里，他终于听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吐槽：“真的有人能把四岁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吗？”
东峰旭在一边干笑：“嘛，其实我也隐隐约约记得一些啦。”
泽村大地叹出一口气，转身探过去一个脑袋。
菅原孝支和及川赖瞬间停止了说话声，两人齐齐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头。
泽村大地，盯ing：
“阿菅，你今天说的话比日向还多。”
又看向及川赖：
“及川你不要向他问问题了，会给这家伙创造新话题的契机的。”
坐在后边的田中龙之介等人呼吸齐齐一滞，仿佛身临其境。
山口忠：“冷静一点啊各位！大地桑今天最先骂的不是你们！”
前头被点名批评的两人听话地闭上嘴。
及川赖倒了几颗巧克力豆，嚼嚼嚼。
菅原孝支从他手里分了点过来，嚼嚼嚼。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前面的人安静了，后面几人一如既往地老实不下来了。
“大家新年都干了什么！”
日向翔阳和山口忠举手：“我们一起去祈福了！”
“诶？就你们两个人吗？”田中龙之介问。
山口忠眨眨眼：“因为阿月不太喜欢这些。”
日向翔阳撇嘴：“我被不识好歹的kgym拒绝了。”
“一点都不意外啊！”西谷夕对两人竖起大拇指，面对孤僻的那两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后排的闲聊很快蔓延至车头。
“及川和suga桑呢！”
及川赖偷瞄一样泽村大地，见人没回头，才说：“我和菅原前辈原本也约好了去神庙祈福。”
菅原孝支紧跟着遗憾叹气：“但是失败了。”
“诶？为什么啊？”
及川赖一本正经：“因为这件事情一不小心被我哥哥知道了。”
那天他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拧了一下门把手，才发现自己被反锁在屋里了。
“……”
众人汗颜，看不出来青城的主将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最后是suga桑一个人过去的吗？”
他们带入一下，那样孤零零的也太可怜了吧！
“不是哦。”
菅原孝支亮出手机：“我们打的电话。”
车厢内当即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好聪明！
泽村大地的额头又开始哗啦啦掉黑线……能用手机通话难道是一件很值得特别夸赞的事情吗！
他怒而转头：“车内禁止吵闹！”
“……”
所有人当即老实巴交地坐好。
坐在副驾驶的小武老师收回视线，呼出一口气调节心情：“大家今天好像格外兴奋啊。”
乌养教练朝后视镜瞥一眼，而后低头继续观察路况，嘴角扬起的笑容同样带着些勉强和僵硬：“可能大家都已经有紧张感了吧。”
毕竟他们现在正在去往东京的路上。
青年队的集训过后，新年结束，万众瞩目的春高也终于开始了。
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泽村大地拍手示意大家：“到下榻的地方后先把各自带来的东西放好，接着去猫又教练帮忙联系的排球馆调整一下。”
“还有，今年的开幕式在下午，大家一会儿出来的时候记得把队服带上，找面镜子整理一下自己。”
……
大巴缓缓驶入三层平矮的住宿地。
田中龙之介双手握拳，抵着下巴沉思：“我刚才是不是看到另一辆大巴开去隔壁那座豪华酒店了。”
本来一切都会很和平，如果不是这栋老破小民宿的边上正好有栋五星级。
另外几个二年级生耸耸肩，随遇而安地拎包下车：“我们乌野也不是穷了一天两天啦。”
有个能住的地方已经很不错啦！
体育馆距离他们的下榻点很近，众人收拾好东西，一直在体育馆里待到中午，这才吃饭冲澡，驱车赶到东京体育馆的广场外。
彼时的体育场外已经停了大大小小好多辆车，来参加开幕式的观众也已经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日向翔阳第一个冲下车，东京体育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还要好看！
“喔喔喔——！”
这就是小巨人曾经踏上过的赛场！他那时候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地方吗！！
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东看看西看看，就差绕着整座体育馆跑上一圈了。
泽村大地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你又乱跑！不可以随意离队！”
他扭头把日向翔阳丢回队伍里，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从侧门带队进入大厅。
一进到大厅，不仅是日向翔阳，其他人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敞亮的大厅里此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他们的身上穿着颜色不一的校服，个个人高马大，像是压下来了连绵不断的群山，一眼根本都望不到尽头！
他们见门外又来了人，纷纷侧目望过来，以至于乌野众人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编织成网的视线，根本无处遁形！
直到最后一人进门，成群的视线又突然像是约好一样，直直冲着及川赖而去——
乌野。
所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在宫城县三场比赛里，几乎完全牵制了牛岛若利的新晋天才主攻手，乌野的13号吗？
众人暗下心想，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嘛。
“……”
只有十几人的乌野在几十余支队伍的视线包围下显得格外弱小可怜。
“Hey Hey Hey ！”
人群里让出一条路，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走出来：“好久不见啊乌野的各位！果然在东京的赛场上遇见你们了！”
木兔光太郎探头：“及川！日向！阿月！我的徒弟们又长高了啊！”
赤苇京治在一旁提醒：“木兔前辈，大概没有这回事。”
“诶？”木兔光太郎豆豆眼，“指身高吗？”
“不是啦，当然是指师徒关系啊。”黑尾铁朗突然出现，大大咧咧地揽过月岛萤和及川赖，“明明是我的徒弟嘛！”
“什么！”木兔光太郎不服气，眉毛竖得比发型还夸张。
泽村大地刚笑着要上前打圆场，背后突然又窜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那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关西腔，打着哈欠就来了：“好热闹啊……啊嘞，原来是及川和影山啊。”
泽村大地等人回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黄毛，一脸空白，这谁啊？？
宫侑看到被人搂进怀里的及川赖，很开心在这里就能遇上熟人，招手说：“下午好啊！”
古森元也很快也挤过来跟及川赖和影山飞雄打招呼：“我顺便替佐久早那家伙一起来跟你们问声好，他正躲在没人的角落里不敢过来呢！”
刹那间，以及川赖为中心，聚焦过来的视线变得更多了！
原本还对乌野不屑一顾的人纷纷脸色大变。
——稻荷崎，井闼山，枭谷……全国前五主攻手占了仨的队伍……还有这个，这个，那个……为什么全都围着乌野的13号啊！
第110章 第 110 章
东京站外, 来往的车流和人流不断，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
及川彻伸着腰出来，漫长的新干线坐的他腰酸背痛, 呲牙咧嘴了一路。
岩泉一跟在他身边，抬手看一眼手表上此时显示的时间。已经下午了，但他们因为赶电车所以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抬头就是东京荒漠, 周围一个人也不认识, 荒漠中的荒漠。
岩泉一佯装淡定地道出真相：“所以你就直接这么来了，连接下来要去哪里也是没有数的吧？”
“……”
及川彻吹口哨，打哈哈：“反正都在霓虹，东京跟宫城肯定是差不多的啦～”
岩泉一忍耐值爆表：“差不多个鬼啊！然后呢！接下来要去哪里？干什么？晚上住哪？”
及川彻被岩泉一连珠串似的发问压得越来越矮。直到最后一句，他突然仰起头，调出手机上与某人的一段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显示的是一串地址。
及川彻：“iwa酱不用担心！住的地方早就找好啦！”
岩泉一突然噤了声。
他难以言喻的视线在手机与及川彻脸上来回盘旋, 疑惑地问：“你和乌野的2号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及川彻记下地址就摁熄了屏幕，闻言撇嘴：“我和乌野那个可恶的灰毛关系好吗？”
岩泉一示意他刚才亮出来的聊天信息：“上一次还一副见了人家就眼睛疼的模样，到现在才过没多久吧, 都已经能加上联系方式了？”
“谁让小赖就喜欢跟他玩。”及川彻无奈摊手，紧接着酸溜溜地说, “反正那个灰毛也就这点还算有用，能随时随地找到小赖，及川大人的手机通讯录才不会介意多这么一个人！”
岩泉一：“……你是跟踪狂吗？”
打车太贵，公交站太远, 及川彻发挥社牛天赋, 很快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车。
司机问他们去哪, 及川彻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描述说：“就是在新区的一个酒店，正门不是很大, 有点破破烂烂的，噢对了，边上好像是家五星级。”
说罢，又喃喃自语：“都跟五星级放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去住那个小破旅馆？”
真是搞不懂-
与此同时，东京体育馆。
及川赖正陷在焦灼气氛的中心点。
几个有力争夺春高冠军的候选球队队员齐聚一堂，你看我我看你，火药味顿时一触即发。
被夹在中间的及川赖默默充当人形沙袋，隔绝几人或挑衅或不屑或淡然置之……的视线。
还有一个常年处于状况外。
木兔光太郎茫然豆豆眼：“他们在玩你看我我看你的游戏吗？诶，我也想玩！”
赤苇京治扶额拦住他：“木兔前辈，不是在玩游戏。”
东峰旭的小心脏发作了，颤颤巍巍：“这这这就是强校的气氛吗……”
只是在边上旁观都会觉得很可怕的程度啊！
及川赖有点烦恼。这里人多眼杂，而且都是各大地区优秀学校的排球部——
这些前辈们把他和菅原前辈隔得太远了，这是很危险的。
他弯腰从黑尾铁朗的手臂下钻出来：“黑尾前辈，你看那个是研磨前辈吗？”
黑尾铁朗闻言一惊，研磨都自己出来找他了吗？一定是遇到困难了吧！不行，他得回去看看。
他匆匆留下一句：“比赛加油，我就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走出去找了一圈，黑尾铁朗困惑地挠头发，不对，没看见研磨啊？
及川赖又说：“佐久早前辈好像被人挤到了，没问题吗？”
古森元也连话都来不及说，欻一下转身往回跑：那是要出大事的！！
赤苇京治和及川赖对视一眼，很有眼力见地拉着木兔光太郎往回走：“木兔前辈，教练在叫我们。”
木兔光太郎：“诶？教练刚刚不是去其他地方了吗？”
赤苇京治：“可能是回来了吧。”
木兔光太郎恍然大悟状，乖乖抬步跟上，赤苇靠谱，反正跟着赤苇就对了！
剩下一个宫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期待及川赖准备拿什么东西来打发他。
只见对面的人拿出手机捣鼓一阵，紧接着举到他面前，响起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宫侑：“啊……真是的。”
他难掩嫌弃地摇头离开，一点都不带犹豫。
及川赖把手机放在耳边：“没什么事情，嗯，误触了，再见。”
另一头还在车上的及川彻：“？”
困惑了一分钟，下一秒就感喟着拥抱手机，小赖好久没有主动打尼酱的电话了，感动捏～
及川赖挂断电话，走到菅原孝支的身边，语气郑重地说：“菅原前辈，请务必跟紧我。”
菅原孝支很配合地站到他身后：“好呀！”
一旁。
“他在带孩子吗？”泽村大地一脸不解地看过来。
这两人怎么看都很像是妈妈在陪三岁的小孩玩角色扮演什么的啊喂！
东峰旭乐呵呵：“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的啦。”
开幕式如期进行，泽村大地从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他们的牌子。
牌子上面用白底黑字印刷着大大的“乌野”二字，作为今年的宫城县代表。
宫城县的代表！
田中龙之介：“好帅！”
西谷夕：“好帅！！”
日向翔阳：“太帅啦！！”
手里拿着牌子，荣誉感蹭蹭蹭瞬间充满！
入场仪式需要每个队伍统一列队进场，大家按照衣服上的数字号排好队伍。
菅原孝支是2号，及川赖是13号，正好在队伍的一头一尾。
东峰旭顶着3号的队服路过及川赖，郑重地搭上他的肩膀，很靠谱地说：“及川！我会帮你看着的！”
其他队伍的人会来骚扰suga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看他用一张脸把人都吓跑！
“？”
及川赖一时间没听明白，但还是很诚恳地道了谢：“麻烦旭前辈了。”
东峰旭拍拍自己壮实的胸口示意说，不麻烦！都是前辈应该做的！
所有参加比赛的球队集中在入场口后面的场地内，密密麻麻，五彩纷呈。
他们隐隐约约能听到场馆内排球协会会长的发言，过了几分钟，入场口的门拦被工作人员拉开，第一支球队开始进场。
原本稀稀拉拉几声响的观众席瞬间像烧开了的油一样滚烫热烈，穿透力十足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几乎能掀翻穹顶。
听着屋外沸反盈天的声音，还留在原地的球队也已经按捺不住双腿，蠢蠢欲动。
众人摩拳擦掌，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队伍一个接一个走出去。
很快，乌野就站到了入场口。
泽村大地把手里的牌子高高举起。“乌野”二字缓缓踏出阴影，随着众人迈向前的脚步，一点一点，直至完全揭开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宫城县男子代表队，乌野高中。”
广播一声播报，电视台的镜头应声推进，所有人的面庞都通过这一方小小的镜头投射到千家万户的电视机上。
远在千里外的偏隅，日向夏坐在软垫上，怀里抱着一只脏旧的排球蹲守在电视机前，眼前倏忽一亮：“是尼酱！”
她赶紧迈着小腿跑到门口，一边盯着电视一边喊：“妈妈！快来看尼酱！尼酱出来了！！”
……
热闹的饭店里，一群人围坐在一台电视机边，喝着酒吃着下酒菜。
月岛明光猛地把啤酒放下，指着电视机上那张和自己有七分像的清俊面庞：“来了来了！”
他激动地站到凳子上，指着电视机上的月岛萤跟身边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介绍：“我弟弟！这是我弟弟！”
周围大都是专门被月岛明光叫来的排球队一群好友，不少人之前就见过月岛萤，还有很多恰好在这吃饭的路人，正好过来凑热闹。他们跟着激动吆喝：
“阿月真是长大了啊！越来越有出息了！！”
“那是你弟弟吗？好厉害啊！！”
……
一处阒静的公寓内，同样留着黑色头发的女人坐在沙发正中间。
看着电视上穿着“9”号队服的身影一闪而过，女人一双眼睛忽而泛起泪花，伸手去拔手边的纸巾。
……
及川彻在车上打开直播。镜头沿着队伍的顺序一路推到最后。
及川赖跟在队伍的尾端。
他习惯性地微垂着眼帘，低调且内敛。而当镜头缓缓拉开，沉稳的步伐和镇定自若的表情，又能让人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穹顶的照明灯将光投射下来，将那张年轻而俊秀的脸照得发光。
镜头里的人无意间朝这个方向往来一眼，恰好和镜头这边的及川彻直直对上。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但有种心灵被重重一击的感觉。
镜头在及川赖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及川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一帧都不愿意错过。
等到所有的队伍都集结完毕，开幕式的最后一幕停留在偌大球场上所有队伍的全景。
及川彻将手机关上，重重倒进岩泉一的怀里。
岩泉一被猛的一砸，摘下耳机问：“干什么？”
及川彻捂脸，忍不住瘪嘴。
不行了，好感动，他好想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