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连连点头应声“陛下的身子绝无大碍。”荣嘉贵妃娘娘的凤仪,他是有些怕的。
孙太医退出殿,楚明玥错着牙对宣珩允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府了。”
他的身子如何会亏虚,聪慧如她,怎会猜不到。她的愠气来得莫名其妙,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何,就是有压不住的邪火,自听到亏虚二字那刻,燎燎而起。
楚明玥拂袖而起,被宣珩允拉住衣袖,他就那么坐着,仰面看她,“阿玥没有别的事要与我说吗。”
那双桃花眸明亮似星,带着耀眼的期盼。
楚明玥蹙眉一想,还真有件事。
“陛下的张首领打算何时娶妻”楚明玥问。
岂料宣珩允眸光一沉,冷声道“他不是我的,阿玥才是,不,我是阿玥的。”
楚明玥
这人怎么时而就犯病呢。
“你若舍得丹秋离府,我明日就给他们赐婚。”
楚明玥半笑垂眸视他,原来一国皇帝,私下也会偷瞟属下会了哪家姑娘,“那我先替丹秋谢过陛下。”
楚明玥屈膝欠身,行过礼就欲走,衣袖却仍被人拽着不松。
“没旁得事了”宣珩允的声音明显失落。
楚明玥转眸思索,“无事,陛下有事不妨直说。”话落,她静静等着。
“我入赘楚家做夫婿一事,阿玥可想好”
楚明玥只觉脑子一懵,她何时说过要考虑此事“陛下就莫要说胡话了,从无皇帝做上门女婿这一说,往大了说,岂不是楚家占你宣家江山。”
她只当上门夫婿一说是宣珩允磨她故意为之,如今她是真的再做不到清清白白只当他是君王,如此,这人目的也该达到了,怎得还提。
宣珩允抬眼望着她,敛去脸上笑意,无比认真地正色道“能得阿玥,天下作聘又如何。”
第90章 90、90
是夜, 一轮圆月洒下霜华,星河陡黯。
楚明玥披一袭雪色裙裳,侧卧在一张青石上, 她的头发尚带水汽, 显然刚从湢室洗浴出来。
面前的池塘里,荷花早已尽数盛放, 如盖荷叶时而在夜风里颤动, 是叶上睡蛙蹬腿跳入池中。
花小六背靠青石坐在池岸, 双脚拍打在池面。
她们一人一壶从冰窖拿出的杨梅酒,就着酒壶畅饮。一旁的花枝上挂着两盏琉璃灯,灯里燃着驱蚊的香料。
这一切都美得似一幅夏夜仕女图。
然花小六仰颌灌一口酒, 往青石扫过,“你就准备躲在这府里一直不出去”
青石上女子一手拎着酒壶, 两颊在柔黄的灯光下晕出团粉, 凤眸里星辉不受控制肆意涌动。
花小六嗤她酒量这么多年没长进。
楚明玥半阖眼帘轻轻摇头,“我还未想明白。”
自那日从宫里回到定远侯府,她已经八日未出府们,一想到宣珩允漫不经心又认真地说出“天下作聘又如何”, 她就感到茫然无措。
万幸近日古纥、备厥使团送来降书, 朝廷那边较忙, 宣珩允未过来侯府。
她根本无法理清自己乱如麻的思绪,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她承认自己还担心他,还挂念他的安危, 可二人之间数次相处的陌生感, 又让她迟疑。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 花小六又咽下一口酒, 仰望着星辰悠声道“要我说啊,想不清楚的全当不合心意处理,你十三岁那年逮着机会就往冷宫跑,可是未有不清楚,太极殿请嫁,你何曾犹豫过。”
忽然她眼睛一眨扭头对着楚明玥,笑得诡异,“你呀,就是没和旁得男子试过,总栓在那一棵树上,没见识过森林和大海。”
楚明玥白她一眼,“我怎么试,我自幼只与先帝诸多皇子、相府家公子相识,我若是心悦这些个里头的谁,怎会只挑出他一个。”
花小六叹一口气,无招。
虫鸣蛙唱,二人听了一会儿,花小六忽然换了个姿势侧坐,双脚离开池塘时哗啦啦带起一串水珠,她凑到楚明玥耳畔,坏笑着说话。被楚明玥推着肩膀让她走远点。
“说得什么诨话,怎得和十九叔一样的不正经。”
“咦,十九王爷好像在王府里,他不是最疼你吗,怎得一次都没过来。”花小六一只手掌撑地,重新把脚放回池水。
“大抵是没脸见我。”楚明玥不甚在意,“无妨,十九叔脸皮厚,他在王府里呆不住的,我若主动过去,反倒让他没面子。”
花小六甚是认同,连连点头。
她回到侯府,自是追着楚明玥把被掳走之后的所有事情都问了个事无巨细,当然也就知晓了沈从言的事。
但关于沈从言,她却不敢过多追问,饶是再明事理的人,谁的心又真的能做成毫不偏颇的秤呢,昭阳郡主做了于家国大义上对的事情,于私情上,她曾真情实意唤过那人大哥。
哪怕最是骄纵的年纪,她在敬爱的大哥面前亦是乖顺的。
如今,坏人死了,可她楚明玥心里骤然空出一个角落,这个位置不是哪一个名字或人的,而是她的兄长,这个“兄长”是一个轮廓,一个象征,是她于世上的亲人,而不是那个劫持她伤害她的人。
空气一时有些死寂。
花小六心思一动,四下张望一圈压低声音道“柳姐姐不还找回一如意小郎君呢,眼下天色正好,不如我带你去西街的烟花巷开开眼。”
“那里的小郎君啊,说话个个好听,没准儿你一见那些个俊俏的,就想明白了呢。”花小六越说越兴奋,眉梢在月下飞舞。
“不去不去。”楚明玥心底刚升起的消沉情绪被花小六一拳打散,她饮尽酒壶里最后一口酒,从青石上起身,被半夏春儿扶着摇摇晃晃往寝房走。
虽然如此,但昭阳郡主和俊朗小郎君的缘分还是来了。
自古纥、北厥两国派王族衰使团来宛议和已有数日,两方议和条约终于谈拢。
两国永远臣服于宛,古纥每年向宛上贡汗血宝马万匹、牛羊万头,黄金万两,而北厥则在这些数目上加一倍,两国皆派一年轻王子留京五载,学习中原文化。
古纥是挑起战事的一方,北厥只出兵五千相助,北厥来使不服,站在紫薇殿内高声抗议。
元启帝高坐金龙椅,只凉声款道“朕若不重罚北厥,他日再有藩国乱我边界,众多小国岂不都去出兵相助。”
一国犯乱,不构成威胁,可若让散若星盘的诸藩团结起来,那就真的是场硬仗了。
如此,北厥只得认下这屈辱条约,既已成友邦藩属国,自然是要依礼制在皇家城郊别苑开宴设席。
大宴这日正好是古纥的婆兰伊节,其性质类似于宛朝乞巧节,礼宴在晚上,礼部给宫苑里挂上许多婆兰伊节独有的兽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