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有腥甜的味道在不断往上涌,颜喻闭了闭眼,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名手按在颜喻肩头,问“颜大人不想为你亲爱的侄儿报仇吗”
吴名眼中闪过贪婪的光,颜喻定定地看了眼,忽然笑了“颜某着实没想到吴将军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人嘛,总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各谋出路,没什么可指摘的呢。”
颜喻问“不知道林痕当初用你的时候,可曾料到你会生出这种心思。”
吴名对颜喻口中的讥讽恍若未闻,他只是笑,笑意散在脸上,越来越大“怎么能说是他用我呢分明是我救他用他才对,在下是诚心想和颜大人合作的,若是事成,可不仅仅是大仇得报了。”
吴名不轻不重捏了下颜喻的肩头,他笑得胸有成竹,像是笃定颜喻一定会答应。
他说“颜大人好好想想吧,但也别让在下等太久。”
吴名离开。
颜喻的心更乱了。
他加快脚步走下去,颜府大敞着门,一直在等他。
颜府中的火光是暖黄色,很温暖柔和的颜色,颜喻刚走进去,刘通就抱着大氅跑过来,给他披上。
颜喻看着刘通苍白的头发,忽然觉得恍惚。
他拒绝刘通的照顾,让人回去好好睡觉,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支撑身体的脊柱像是被今晚的经历抽走了,颜喻脱力地躺在床上。
他明明很累,身心俱疲,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只是盯着黑漆漆的房顶发呆。
胡思乱想。
至于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
醒来时,林痕就坐在床沿,正用勺子轻轻搅拌端在手里的药汤。
林痕右手包着层厚厚的纱布,不知是不是姿势的原因,手指关节处有暗红的血渗出来,在雪白的纱布上格外显眼。
颜喻被这颜色刺得闭了闭眼睛。
喉咙又疼又痒,他闷声咳了两下,有血顺着食道涌上来,又咸又腥。
他没有犹豫,面不改色地将其咽了回去。
再抬眼时,林痕正紧张地看着他,眼底乌青,嘴角干到起皮。
颜喻的目光在林痕嘴角的疱上顿了一瞬,很快就懊恼地收回。
“该喝药了。”林痕嗓音沙哑,他先放下药,把颜喻扶了起来。
颜喻不想让他碰自己,可他又实在没有力气挣扎。
林痕扶他坐好,又帮他往上拉了拉被子,随后才把药重新端到手里,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下,待用唇贴了贴觉得温度正好后,才把送到颜喻嘴边。
颜喻偏头躲过。
“给我。”他摊手,没什么感情地看着对方。
林痕垂下睫毛看颜喻苍白的嘴唇,端着碗的手指指腹用力到发白,两人僵持了许久,他才说“我喂你吧。”
“不用你,给我咳,咳咳”
颜喻咳得突然,他手紧紧抓着被面,痛苦地躬腰,纵使隔着衣服,瘦削的背上隆起的脊骨依旧明显。
发丝垂到肩前,林痕看不清颜喻的表情,却能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颜喻咳得过分红的脸。
他只觉心被揪起来了。
林痕把勺子放回碗中,伸手相帮颜喻顺一顺背,却被颜喻猛地挥开。
瓷碗砸到地面,“啪”的一声碎了彻底,乌黑的汤汁溅出来,迸溅到衣角上,像是赤裸的嘲笑。
颜喻还在咳,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肺脏咳出来。
林痕手足无措地看过去,想抱一抱这人,又或者给颜喻顺顺背,可是他不敢再刺激颜喻了。
就在他彷徨无措时,颜喻突然歪下身子,他手赶忙穿到颜喻胸前把人扶住。
幸好,颜喻没摔下床。
林痕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看到地上多了一滩黑红的血。
血和药汁混在一起,刺得他脑子空白了一瞬。
林痕强迫自己清醒,找不到帕子,他就拿衣袖去擦颜喻嘴角的血。
“是不是药的问题”他焦急道,“成鸿年说这些药混在一起,基本上和剧毒无差。”
颜喻疲累地闭上眼睛,说“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可林痕不听,他强硬地把人抱住“我问过钱紫山了,这药可以不喝的是不是以后不要喝了,好不好”
颜喻睁开眼,看着地上的血迹“滚。”
林痕紧了紧怀抱,他的头虚虚枕在颜喻的肩上,偏了偏去闻颜喻发丝间萦绕的药苦味。
苦到发涩。
“以后不要吃药了,浮华枕发作的时候,我会来陪着你。”林痕近乎央求道。
颜喻冷笑,不加犹豫地回他“那样,我宁愿去死。”
第57章 “我觉得恶心”
两人之后便陷入了僵持,互不妥协地沉默着,没有人让步。
最后还是钱紫山的到来打破了僵局,他为颜喻诊了脉,连连叹气地嘱咐许久,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钱紫山走后,颜喻又一次赶人,这次,林痕沉默着离开了。
诊完脉的第二天,钱紫山又来了颜府。
他苦口婆心,劝说颜喻尽量不要再用药了,不然后果真的很难控制。
颜喻好脾气地朝钱紫山笑了下,没说答应的事,只是让钱紫山放心,说他有分寸。
有分寸个屁,一把年纪的钱紫山特别想爆粗口,可还是忍了下来,他想了想,道“陛下已经派人寻找舒览青了,大人身上的毒,或许还有救。”
钱紫山口中的舒览青,颜喻还是知道的,可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林痕怎么可能会轻轻松松做到。
更何况,纵使林痕真的能找到人,又怎么能保证舒览青一定能解得了他身上的毒呢
再说了,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颜喻并没有说这些,他只是朝钱紫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钱紫山看得出来颜喻根本就没把事情往心里放,可再劝也劝不了什么,只好离开让颜喻静静地呆着了。
颜喻这次病得极其严重,或许说这不是病,而是药物蓄积在他体内的毒效趁他虚弱时占了上风,以至于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反复高烧,频频梦魇,还时常咳出血来。
血是黑红色的,像是掺了乌黑的药汁。
一连折磨了足足有八日,才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这天,阳光还算明媚,金灿灿地洒下来,像是给整片大地铺上了碎金。
颜喻拗不过刘通,被他老人家拉出卧房,坐在院中晒太阳。
刘通忙前忙后,一会儿怕人冷,往颜喻手中塞了个汤婆子又找来毯子给颜喻盖上,阳光渐渐毒辣了些,他又怕颜喻热,于是小心询问是否需要换个薄一点的兔绒毯子。
颜喻抿着笑摇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刘通明明只一个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