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写在脸上,我就如一尊庙宇中冷漠的神像,许多爱情中最讨人厌的固执己见迂腐不化的长辈,没有半分通融之色。
开弓没有回头箭,弟弟已经跌下了谷底是我没来得及拉住,抑或变相推了一把,又或两者皆有,至今已说不清了。我是个自私的哥哥,我只有把他也推下去。我可以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权力,地位,荣誉,支持他的抱负,只是他真正想要的,我给不了他。
我的表态令他易发的惶恐,他似还抱着一丝侥幸他约莫以为表示得不够直白,不能使我会意,于是像条大狗蹿过来似的呼地扑到我膝上。“可是”
语气已近于哀求。
我捏住他的喉咙,把他未出口的话顺下去。“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你不能让我失望。”
他眼底沁出大颗的泪,我钳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把泪含回去。
“不许哭,多不吉利。来。”我张开怀抱,将他揽进怀里。“婚前情绪波动很正常,别忘了,你是个军人,是个战士。”
他的信息素,据周符描述,是股奶香味。此时我怀中就弥漫着这样的味道,并且愈来愈浓,恍惚间让我生出一瞬的错觉,我仿佛在进行哺育。
他头依着我半边胸口,强压不下的眼泪一颗颗涌出,将我胸口的衣服打湿了大片。天气热,沾了泪的衣料湿暖地贴在肉上,一时竟分不清是他的眼泪,还是我自身流出来的物质,带着人体内的余温,将两人粘连在一起。
他脸颊贪恋地蹭着我的胸,真的像一只在吃奶的乳羊。
混乱而又荒诞的画面,多一秒都是在把我往那山崖下拉,我收紧胳膊,将安慰的拥抱加强为束缚。
“从今往后,不许在任何场合让我闻到你的味道。”我嘴贴上他的耳朵,以吻的姿势警告他。“去吧。”
又抽噎了一阵,他徐徐扬起脸对着我,目光很是陌生,他从未流露过这种神色,带着狠。
婚礼在乡下的庄园举办,这整片庄园和周围的村落都是周家的地产。
原本我和周符要坐一辆车,可临时出了点状况,只能改动安排,最后是周符坐一辆,关望星坐一辆,我和父亲坐一辆。
关望星和我们同住,他的家人暂住在教堂附近的别墅里,昨晚我们去看望了一回,关家人也都喜气盈盈的,对这桩婚事极其满意。
周符一身白衣,宛如天使。他脸上团着淡淡的红晕,眼中满是憧憬。相比之下,关望星整个人木讷得像块死木。
一个是婚礼,一个葬礼。
我和父亲对视了一眼,都有点笑不出来。
院门前,周家人分别亲吻了今天的新人。
亲吻关望星时,父亲在他耳边喃喃了两句,轮到我,我亲在他另一边,对着那只耳朵说“高兴点。”
周符的车在最前面,我们让周符先上去。
从院门出去,是一条狭长的林荫甬道,不能停车,车队便停靠在步行道尽头的喷水池边。
他上了车去,不过短短几秒又跳下车来,朝我们小跑。
“怎么了”父亲问。
“胸针忘了别了”他喊了声。
父亲也喊了过去“你先去,已经晚了”
这声刚喊完,只听见喷水池边轰隆一声巨响。
他的车被炸成了碎片。
周符第一个投向的,还是他哥哥的怀抱。
我把他的头按在胸前,我的心也扑扑地跳。“没事的,没事的。”
第48章
周符的婚礼搁置了下来,车辆爆炸原因在调查中。
电视台邀约的采访由于我的意外流产而推延,调养好身体,婚礼的烂摊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让秘书给电视台打去电话,表示可以录制。
后台,我通过镜子打量自己。从在楼梯口倒下的那刻起到现在,我一直无暇自我,事情太多了。
体重显然是掉了不少,下巴瘦得发尖,精神还算不错,等一会儿打上光,保证是神采奕奕的。就是怎么看感觉都不对,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双手反托桌台,我将身子凑近镜面,深深凝向里头。
我看起来像刚杀完第100任丈夫,之前顶多只杀到50个。
这是我短暂隐退后首次重返大众视野,我想呈现一个顽强而不乏伤感的形象目光坚定,话语有力,同时又不自觉地蹙眉,凄凉地微笑。然而镜子里的面孔却一点也不配合。我在这张脸上看到了一种我甚为熟悉的神采,尤其是眼睛。每当一切准备就绪,要向目标发起冲刺时,我的眼睛就像狼一样。
坐镇的主持人以难缠著称,鲜少有嘉宾禁得住他的严敲猛打,刨根问底。跟这类人打交道,适当的真诚比什么都好使。
而像我这样善良坦率的人,真诚可不和呼吸一样简单。
傅膺白手上的把柄解决了,崔焰还有,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口口声声说着恩断义绝,却又一次次恶鬼般地缠上来。他什么时候再度出现、又会添出什么麻烦,我不能预判,我唯有利用好先入为主的规律,先发制人。
眼下民众最关心的话题无过于总统的婚姻现状,我的几段感情纠葛,所以几句场面话过后,主持人便直奔主题。
这是场还算痛快的交流,对方想问的和我想说的冥冥中达成了一致他未曾料想到我的真正来意,起初还编织了许多刁钻的话术引我上钩,其实根本用不着,我答得很大方。
“针对周老先生的谴责控诉,你的丈夫前不久回应说,你对婚姻并不如外界看到的那么忠诚,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断断续续经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和他人的纠缠,直到我有了家庭,那个人还不肯放过我,屡次跟踪、骚扰、胁迫,意图破坏我的婚姻,毁灭我的事业。”
从一定意义上,我没说谎。“如果这种被动的遭遇算是对婚姻的不忠的话,那他说得没错。”
主持人愣了下“竟有这样的事”
我微微颔首。
“你从未情愿过”
我“这是什么话如果有人这么对你,你会甘之如饴吗”
“当然不会,是我问得不恰当。这个人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吗”
“当然,非常煎熬和痛苦。”
“傅膺白都知情”
“是的。”
“他是什么看法有给过身为丈夫的支持吗”
“他都认为这是不忠了,你说呢他没有站在我身边。”
一个停顿。
“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本事对你做这些”
“这不是重点,天底下哪个人敢说自己谁都不怕,这个世界又不是个封建王国,能找出一个最大的皇帝。”
“那重点是什么呢或者说,他带给你最大的苦难是什么”
“那个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