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看到吴昊节节败退,还以为自己的机会到了,于是便利用自己给皇后亲戚看风水落下的功劳,让人帮自己说话,想借此重复原职。
朱祐樘想着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李华当初给朱见深的皇陵选址确实比较成功,营造皇陵的时候没出过啥意外,有这样的功劳官复原职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刚流露出一点意思,就被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徐溥给拦住了,说李华乃是小人,你要是恢复他的官职,那就先把我的官给罢了吧!
徐溥资历极深,乃是景泰五年的榜眼,三十年间历任多职,尤其还当过朱祐樘的讲官,算是他的老师,朱见深临死前又以他和刘吉、刘健为内阁辅政大臣,辅佐朱祐樘。
关于徐溥还有一件逸闻,《清明上河图》就曾经归他所有过一段时间,他对《清明上河图》爱不释手,最后却将画作免费送给“原主”李东阳,只因为画作上有李东阳叔祖李祁的题跋。
这样的大佬都表态了,朱祐樘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于是李华上蹿下跳半天,最终却啥也没落到。
他没得到好处,不代表许长生一无所获,此前李华掀起的弹劾暴露出了钦天监管理不严等多种问题,吴昊暂时没有被罢免,却也给人留下不堪重用的印象。
有了这些准备,许长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礼部右侍郎文谷瑞在朝会上上书,历数近几十年《大统历》所出现的错误疏漏,最后慷慨陈词。
“当年高祖皇帝一统天下,旋即颁发《大统历》,引导天下百姓依据节气按时插秧播种,从而五谷丰收、天下大治;而如今钦天监重新编订的历法错漏百出,竟然算出一年有两个春分、秋分,这让百姓如何按时播种?故臣请陛下重修《大统历》,使天下百姓能按时耕作!”
“臣附议!何时播种关乎百姓一年之生计,若历法有误,必定会影响收成,既然如今的历法有疏漏,那就当尽早重修!”徐溥马上出列附和。
他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清官贤臣,向来关心农业生产,既然历法出错影响播种,那就得及时修改。
“臣亦附议!制定历法乃是钦天监本职,现在竟然出了如此疏漏,理当修正!”吏部左侍郎徐琼也出列支持。
原历史中他现在应该在南京国子监当祭酒,现在因为有许长生的关系,他的仕途要比原来顺利许多,已经当上了吏部左侍郎,将来入阁也不是不可能。
有他们俩带头,其他官员也纷纷表态,大明现在用的历法确实有问题,修改也是应该的,尤其是那些自诩爱民的,一個个慷慨激昂、恨不得现在就把新历法修出来。
朱祐樘一听,也觉得确实得重修历法了,于是颁布旨意,“诸位卿家一心为国,朕心甚慰,那就让吴昊带人重新修订历法吧,等修订好后便颁发天下!”
“陛下不可!”文谷瑞连忙阻止,“重编历法事关万民生计,兹事体大,吴昊管理无方恐不能胜任,还是另择贤才担此重任吧!”
前些天有那么多弹劾吴昊的奏章,现在又要委以重任,这确实不合适,朱祐樘再次虚心纳谏,“那又该选何人担此要务?”
“臣举荐钦天监五官灵台郎刘绅!刘绅观天多年,熟悉天象变化,定能担当此任!”
五台灵官郎一共有四人,从七品,主要负责观察天象变化。
“臣举荐钦天监春官正高冕,高冕素以精通历法闻名,此前也曾多次言说历法疏漏,或可扫清历法疏漏。”
春官正是五官正(春、夏、中、秋、冬官正的简称)之一,正六品(掌推历法,定四时)。
大明天文知识只能在几大家族内部传播,有四大钦天世家,王家、倪家、高家和贝家,还有宋家、刘家、杨家等小家族,上面两个候选人就是高家和刘家的子弟,
“臣举荐南京钦天监监正贝允诚,贝允诚乃前钦天监监副贝琳之子,贝琳当年占候示警无一不准,贝允诚更是青出于蓝......”许长生安排的人手看到时机已到,也赶紧举荐了贝允诚。
朱祐樘听得一阵儿糊涂,你要说让他判断哪个官员清廉、哪个官员贪婪,他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把握,可讨论哪个官员更适合修历法,这就太过专业了,他又不懂天文历法,如何判断?
“诸位爱卿所言都有道理,然主编历法最好还是由一人负责,那么到底由谁来担此重任最合适呢?”朱祐樘只能向群臣问策。
大臣们也不好判断,天文历法太过专业,他们也只能根据一些传闻来推荐人才,这些人里究竟谁的水平最高,他们也摸不清楚。
朱祐樘主要询问钦天监监正吴昊,吴昊自然是推荐京城钦天监的人选。
文谷瑞又站出来驳斥,“陛下,吴昊用人之前就已经出了问题,又如何能听他的呢?”
“那爱卿说该怎么办?”朱祐樘有点火大,你别光说谁谁不行,赶紧拿出个选拔方案出来啊!
“可召集以上诸人,询问他们打算如何重修历法,则其优者而任之!”文谷瑞还真拿出法子了。
朱祐樘和众大臣一听,咦,这法子似乎不错啊,于是当即下旨,将贝允诚和其他在外的天文历法专家请到京中。
这些人到了朝堂上,一时争执不下,他们说的内容都非常专业,朱祐樘和众大臣依旧无法判断到底该让谁去编订历法比较好。
“陛下,臣有一策。”贝允诚信心十足地提了个建议,“据微臣计算,数日后京中当有月食,不如就让微臣和高春官正、刘灵台郎各自计算月食时间,到时候谁算得最准就让人修订历法!”
朱祐樘和众大臣一听,顿时觉得这法子靠谱,因为历法就是根据月相变化来确定的,要是连月食的时间都算不准,那还修什么历法?
“此法甚好,尔等赶紧计算,礼部也得尽早做好救月礼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