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留法工程为基础的,一个涵盖世界先进国家的大型留学工程计划,在1918年大年初四的这一天,悄然确立了。
从现阶段来看,大概除了汤皖一个人有些信心能实现以外,其余几人估计都不太会相信,毕竟这个梦做的也太大了,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界限。
其中最难的就是钱,所以汤皖要克服的困难就是搞钱,在年假仅有的几天空余时间里,汤皖都在想着如何去搞钱,整天待在草棚子里,找寻门路。
为此,汤皖很是苦恼,来路不正的钱不能搞,来路正的钱又搞不到,教育部那个穷衙门,会舍得拨款给留学工程?想想就不可能。
还得是自己想办法呀,方便面工坊倒是每个月都有分红,有好几千大洋,对于普通人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但是在庞大的留学工程面前,依旧是车水杯薪。
这一日,吃过了午饭,汤皖躺在了躺椅上,怔怔看着棚顶发呆,两天过去了,赚钱的门路依然不得入门。
湘灵自然是知道先生这几日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在湘灵的心里,先生是文化人,应当为了文化发愁。
只是先生的理想是为了这个国家,所以,便担上了许多责任,想及此处,湘灵便心中不忍,虽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湘灵的见识,远非普通人所比。
知道不能拖先生的后退,况且已经是夫妻了,自当共进退,没有多犹豫,便起床,从柜子下面取出了木盒子。
这是湘灵的嫁妆,汤皖没有细数过,粗略的看过一眼,只知道是一笔巨款,但到底数目有多少,却是不清楚。
盒子里放着一叠厚厚的存单,本想取出几张,以作备用,但是转念一想,房子已经买好了,再加上俩人日常生活所需,费用极少,便把取出的几张都放了回去。
草棚子的火炉子烧的很旺,热气直往棚顶翻腾融化的雪水,顺着棚檐往下流水,湘灵撩开草席,走了进去。
“外面这么冷,怎么出来?”汤皖撑着躺椅两旁,坐了起来,伸手揽过妻子,坐在了腿上,手掌不由得放在了湘灵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我听德潜说,小家伙会踢人,是不?”
“才几个月呢,再等几个月,就踢人了。”湘灵侧着身子,靠在了先生的肩膀上,慵懒的说道。
自从怀孕了后,湘灵越发的不想动弹了,总是想睡觉,一睡就是一天,胃口也好了很多。
于是,靠在先生的肩膀,变成了躺在先生的怀里了,双手环绕着先生的脖子,也越发的粘人了。
“怎么了?”汤皖轻轻问道,总觉得湘灵心里有着事情。
“先生,是在想学校的事情吗?”湘灵道。
“北大?无非是和瑛国人扯皮,这个不用担心,我早有对策了。”汤皖自信道,一个成熟的计划已经诞生,只等年一过,正常上班,就开始实施,定叫瑛国人捏着鼻子认了。
哪知,湘灵却是说道:
“不是北大,是留法,可是为了那事?”
“哦,这个啊,没事,能有什么事?”汤皖安慰道。
又言:“豫才先生和李石曾先生在看着呢,没事的。”
男人嘛,总是喜欢独自扛着事情,不会把烦恼带到家里,所以女人看到的丈夫,得到的永远都是“一切都好”之类的话。
汤皖自然也不例外,努力的安慰着湘灵,不想让还有身孕的湘灵为他的事情分心,所以连想赚钱的门路,都避着湘灵,来到了院里棚里。
可是,又怎么能瞒的过学霸湘灵呢,从那天先生和诸多其他先生,饭后的谈话内容以及先生这几天的反常表现,湘灵只稍稍一推算,就能猜出来。
经过了重大家庭变故之后,湘灵变得沉默寡言许多,和心思缜密起来,有时候,湘灵不说并不是代表不知道。
湘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对着汤皖的双眼,问道:
“先生,可是为了钱发愁?”
汤皖只看了湘灵的眼睛一眼,就明白了过来,她都知道,也就不在藏着掖着了,苦笑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
“先生,能和我具体说说么?”湘灵又问道。
既然湘灵想听,汤皖便把留学计划详细说了一遍,实际上,湘灵能主动关心,已然超出了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女子了,汤皖是很乐意看到的。
湘灵听闻,稍稍一沉思,转而有把头贴在了先生的胸口处,听着先生的“砰砰”心跳声,突如其来的感到异常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