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原本的冷静和淡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懵逼和不敢置信。
啥玩意?
谁家好人能打仗打不过就扒黄河大堤啊!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朱靖开口说道。
“将详细军报给孤取来!”
张进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份军报,递交给了朱靖。
“请殿下过目!”
朱靖接过军报,然后翻看了起来。
自从前年大明在湖广决战中打出声势之后,天下人都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满清大厦将倾。
各地的野心家们纷纷不甘落于人后的冒出头来。
河南虽为中原腹心之地,但由于清廷在河南没有多少驻军,自然也会有起义爆发。
去年明军进攻江南的时候,河南的起义也是搞得有声有色的。
义军一度蟠踞许州府,汝宁府等地。
在今年的战事打响之后,清廷为了增兵湖北和淮南,将河南的驻军调出了一部分。
然后,河南的义军便看到了可乘之机。
企图趁虚而入,攻下开封这样的大城,来打出自己的声势。
只是可惜,清廷的河南提督于向武乃是一员知兵的老将,率部死守开封,然后在山西绿营的援兵抵达之后,出城展开反击,里应外合大破义军。
然后,就是朱靖现在所了解到的,义军兵败之后,掘开了黄河大堤,企图以水代兵,阻击清军的追击。
根据军报上所汇报的内容,朱靖可知,义军在黄河大堤上挖开一个缺口之后,黄河大堤便发生了溃堤,缺口从刚开始的几米,几十米,直接扩大到了成百上千米。
黄河这条地上悬河,化作了一条怒龙,肆无忌惮的吞噬着沿途所遇到的一切事物。
城镇,村庄,农田,山丘,树林……
在决口的黄河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整个开封府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
且大水还在向着河南其余各府疯狂的蔓延……
朱靖知道,接下来的几年,河南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深吸一口气,他合上了手中的军报,脸色冷硬的吓人。
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朱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扬州城墙上的气氛一阵严肃冷然,朱靖四周的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生怕因此而触怒了朱靖。
最终,还是张进鼓起勇气询问道。
“殿下,此事我大明该如何应对?”
虽然决口的黄河现在是在河南肆虐,而河南是清廷治下,这件事好似和大明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因为这支胆大包天掘开黄河大堤的河南的义军,是曾经接受过大明的招安,然后被大明授予了官职的。
也就是说,这支义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算做是明军的一员。
如此一来的话,黄河大堤被掘开的事情,大明其实也脱不开关系。
清军如果宣传得当,是能将这口屎盆子给扣在大明的脑袋上的。
张进的话音落下,朱靖的脸色依旧阴沉。
但思索一阵之后,他语气幽幽的说道。
“看来我大明这次是得大义灭亲了……”
朱靖的意思很明确,别等满清扣屎盆子,大明得先把这口黑锅给甩出去。
即使现在无法拿下掘开黄河的罪魁祸首治罪,也必须得摆明车马,和那支掘开黄河大堤的河南义军一刀两断。
朱靖宁愿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也不想背上这么一个纵容部下掘开黄河大堤的大黑锅。
在想通了这点之后,朱靖忽然意识到。
这次黄河大堤被掘开,对大明而言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怎么说呢,在湖北被明军彻底攻取后,清廷那边便陷入了缺粮的窘境。
现在,随着黄河大堤被掘开,大半个河南化为一片泽国,数百万百姓失去了家园,变成了无家可归的灾民。
数年之内,河南都别想恢复元气。
河南恢复不了元气,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给清廷提供粮食。
若是河南这个产粮大省都不能再继续给清廷提供粮食了的话,那清廷所要面临的缺粮问题就会越发严峻。
再加上黄河决口后所产生的数百万灾民……
清廷这波可要比大明难受的多了。
怎么说呢,数百万灾民失去了家园,衣食无着,嗷嗷待哺,清廷肯定赈济不过来。
数百万灾民要想活命,打土豪分田地或许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到时候,这数百万嗷嗷待哺的灾民,那就是数百万义军。
清廷可头疼去吧!
当然了,大明也是可以为那数百万灾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嗯,就比如说向灾民提供一批生产工具,让他们可以自力更生。
比如说帮助灾民组织起来让,他们可以互帮互助。
再比如说向灾民提供专业技术支持,派出专业人员,指导他们该如何谋生。
助人为乐嘛,这事情朱靖最喜欢了!
……
清军大营!
朱靖刚接到黄河大堤被掘开的消息没多久,扬州城外的丰升额便也接到了消息。
然后,丰升额便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说黄河决口之事,对大明来说是有利有弊,甚至利大于弊。
但对满清来说,那可就真正是全特么坏处,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在黄河决口之前,河南可是满清在失去湖广之后,最重要的粮食来源。
甚至是没有之一!
这下可好,啪的一声,粮食来源又没了。
还有就是,在此之前虽然河南府境内的叛乱此起彼伏,但总体局势上却勉强还算是在大清的控制之内。
可现在呢?
这凭空出现的数百万灾民,将会是河南局势最大的催化剂,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接下来,河南局势怕是要彻底败坏了。
大清再想要再控制河南局势,除非杀光那数百万灾民,否则的话,断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