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改却不让雁临如愿,很直接地问“难道陆哥情况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很严重不然,你根本不用回避我去看望他的话。”
徐东北报以冷冷一瞥。
“你想多了。”雁临不动声色,“就算是亲友,修远平时见的也有限,来来回回我们几个而已。你要是跟修远够熟悉,见不见他不用通过我我是这个意思,让你误会了,抱歉。”
李丽改顿了顿,倒还是有话说“也就是说,陆哥不发话,你就不敢带谁去见他”
“如果尊重丈夫在你看来是不敢,那我承认。”雁临笑得云淡风轻,“就像我确定,如果住院的是我,修远也不敢随意带谁去打扰我。”
徐东北慢条斯理地接道“尊重、教养对人的限制还是很多的,比如不会轻易给人冷脸,更不好意思听到不顺耳的话就扇谁耳刮子。”
一个绵里藏针,一个直接犀利,李丽改气结,却也想不到呛回去的词儿。
雁临并没有让她下不来台的打算,稍稍加快脚步,“会议室在那边,请。”
进到会议室,徐东北慢腾腾地沏了一壶花茶,嘴里跟雁临说“回头得聘请一个文秘。”
雁临就笑,“招聘的到才行。”有文凭的不会在不具规模的地方埋没自己,没文凭的想做却做不来,而且不见得瞧得上跟秘书字眼相关的工作。
“我想想办法,大不了把我自个儿的调过来。”徐东北说,“不管谁来,不管有事没事,都得有人帮忙招待着。”说话间,给两女子各倒了一杯茶。
李丽改问雁临“你现在算是入股服装厂了”
雁临说“准确来讲,我是星雅聘请的人,只负责擅长的业务。”
“对你擅长的业务,你可以做主吧”
“可以。”
李丽改从坤包中取出一本杂志,放到雁临面前,“折页上面的服装款式,是我和几个服装店一致看中的。我听说你做衣服是行家,你做的牛仔裤,我穿着感觉也的确还可以,这次就想冒一些风险,找你合作。如果情况好,以后都会找你,我们不用到南方进货,你也可以把出厂价定的高一些。”
雁临没看杂志,笑一笑,“真不巧,你说的业务属于销售范畴,由徐先生负责。”
“但是做衣服的不是你吗”李丽改起身,翻开杂志,手指点着上面的彩色图片,“这样的衣服已经在南方畅销,没传到我们这边而已。而且你先同意做,我才能找徐东北谈拿货的条件,难道不是这个流程”
“星雅近期业务已经排满,没有接其他单子的时间。”雁临端着茶,倚着座椅靠背,淡淡地望着李丽改,“而且,我会做衣服没错,但我不会抄别人的成品。”
李丽改“切”一声,想说“你不就一靠踩缝纫机赚钱的小裁缝么”,又不想彻底闹掰,可要是不给对方两句,实在是不甘。
“再有这种业务,不要再来找我。”雁临的语声没了情绪,眼神凉飕飕的,“谁就算对我再有成见,也不应该穿着我设计的衣服,找到我跟前儿来膈应我。是有多无聊”
要是看不出李丽改是来找茬的,雁临就真白活了。原本不论看着陆家还是徐东北的情面,她都不想闹得不欢而散,但李丽改谈及的所谓业务,简直是在她职业操守的雷点上蹦迪,不露情绪已无可能。
李丽改微愣。前一刻还美貌含蓄得过了分的小姑娘,这一刻的态度带来的压力,竟然比徐东北发火时的气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东北适时地出声“你有没有别的服装店我不清楚,但蓝月是我的,今天起收回。你尽快带上我给你的赚头、私人用品走人。”
李丽改转身望着他,“要我走人然后呢”
“晚上我去你家里,该说的说清楚,打今儿起,桥归桥路归路。”徐东北温缓一笑,“本来就说好了,一起应付家里而已,圈儿里谁不知道”
“不行现在还不能吹”
雁临事不关己,听着只有不耐烦,收起自己的东西,对徐东北打个手势,回了办公室。
傍晚,雁临到医院时,陆修远的兄弟都不在,不知道被他支去忙什么了。
陆修远正伏案忙碌,察觉到雁临进门,忙里偷闲地对她笑一下,“今天早了点儿。”
“是吗”雁临放下挎包和装着食盒的袋子,看着矮桌上的图纸、专业的绘图工具,琢磨一会儿才弄明白,“居民楼的设计图”
“这也看得懂”
“凑巧见过。”雁临走到床边,观望那幅绘图片刻,歪着头凝视他。
里,这人什么赚钱做什么,房地产兴起时成了龙头之一,与此并行的是通讯、车辆,她所不知道的是,之于建筑,他有专业功底。
陆修远唇角扬了扬,拍拍身边的位置。
雁临坐下,“爷爷奶奶教你的”
“猜对了。”陆修远一心二用,“下午怎么样”
“不错,三点多就没事了,在外面逛了逛。”雁临犹豫一下,“李丽改去了趟厂里,说想跟我一道来看你。”
陆修远顿了顿,“徐东北的对象”
“嗯。”
“根本没印象的人,跟你没话找话而已。”
“应该是。”雁临说起别的,“厂里需要五天时间,处理现在的单子,宁可贴些钱外包出去。这样正好,衣料辅料要进货,打板时间也富裕。另外,我想给星雅弄个商标,金家叔叔阿姨很赞成。”
“也就是说,交给你负责”
“嗯,刘阿姨说,最好不要给徐东北那个大尾巴狼得意的机会。”
柔软的小声音,学这种话实在是有趣。陆修远轻轻地笑,“商标的事,我只知道相关的法律规定。”
“足够了。”雁临手肘撑着矮桌一角,问他,“你画画水平怎么样”
“素描过关,没独立画一幅画的本事。你呢”
雁临非常有保留地说“差不多。”
陆修远听出言不由衷,心念转了转,问“最喜欢哪种画”
“工笔。”
“我也喜欢。”陆修远岔开话题,“大军明天送教材过去,下午五点怎么样”
“没问题。”
手边的图告一段落,陆修远和雁临一起收拾桌面。
雁临这次带了两份米饭,菜是西红柿烩牛腩和排骨炖豆角,后者还加了粉条、豆皮,“感觉今天发挥的很不错,可惜只有这些食材。”
“很开心”
“很开心。”雁临接过给他用热水烫过的毛巾,挂到衣架上,活泼泼地笑着,坐到他对面。
陆修远递筷子给她,眼神在说,我也是,说出口的则是,“每天柴米油盐的,不觉得烦”
“民以食为天,谁离得了柴米油盐”雁临一本正经地问,“嫌我俗”
陆修远笑开来,“担心我总琢磨做饭的时候,你嫌我俗。”
“才怪。”雁临满脸憧憬,“我希望,今年可以和你和爸妈一起做年夜饭,还想放烟花爆竹,但我没放过,你得教我。”
“如果可以,就可以。”
雁临半真半假地说“不可以我就去北京找你,找不到我就去派出所哭。”
陆修远哈哈地笑起来,“答应你,怎么着都陪你放烟花爆竹。先吃饭。”
“嗯。”雁临津津有味地吃了几筷子菜,问他,“你有没想过,和我长期相处的情形”
“想过。”
“是什么样子”
“以后告诉你。”
“好、吧。”雁临睨他一眼。
他只是笑,有着不自知的温柔和暖意。
正如雁临的感觉,这一餐的厨艺发挥得很好,两个人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护士长过来,给陆修远输液,期间和雁临聊了几句。
人一走,陆修远继续绘图,跟雁临解释“县里一熟人的事,找过爸妈好几趟。在收尾了,一会儿就得。”
“我晚点儿走,琢磨琢磨商标。”
“行,晚一些大军他们过来,正好送你。”
雁临拿出笔和速写本,坐到茶几旁,本子放在膝上,落笔描描画画。
房间里变得特别安静,气氛却一点儿也不沉闷。
陆修远手边的事完毕,审视反推几遍,没找出问题,卷起图纸,放到一边。
他望向雁临,见她微微皱着眉,右手转着笔,左手一下一下地揪着一缕头发。
“发愁了”陆修远招一招手,“过来。”
“真发愁了,”雁临走过去,速写本摊在他面前,坐到他身侧,“才发现,我画不好现代女孩子的侧脸。”
“用侧脸线条做商标图”
“是想法之一,侧脸也行,侧影也行,但都得有脸啊。”雁临悻悻然,又想揪头发了。男孩子的侧脸她画过,没想到换了性别就不灵了。
陆修远忍着笑,拿过她手里的笔,“我试试。”
他说试试,一般是意味着有把握。
他怎么会对这事儿有把握
难道是心里早有白月光
雁临不自主地脑补起来,又强迫自己点到为止,心情是彻底好不起来了。
她这边闹情绪,陆修远那边已刷刷刷画完,“瞧瞧。”
雁临看看线条优美流畅的侧脸图,腮帮都要鼓起来了,“你怎么这么擅长这是哪个女孩子的侧脸”
陆修远奇怪地看住她,“我并不知道会画的这么顺手。”
“所以才问你是谁。”雁临又看了看图,已经开始嫌弃。
陆修远就算再迟钝,也看出她在闹什么别扭,不由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就说呢,是哪个小兔崽子”
雁临转头对上他视线,探究片刻,眼眸变得亮晶晶,“你是说”
陆修远两指拍拍她眉心,星眸中笑意更浓,“照镜子的时候,从没想过看看自己的侧脸”
“是没想到过,相片也都是正面照。”雁临总不能说,自己和新形象相处的日子实在短暂。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