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李邺练了整整两个时辰,潜入水底二十次,最多一次挥杆达十下,最少一次也有七下。李邺爬上了井台,坐在井台上喘着粗气,这时,他忽然看见了旁边的小木盒子。舅父居然来过了,李邺急忙举目向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裴旻的身影。李邺连忙打开盒子,盒子挺深,有上下三层,上面两层是十只小瓷瓶,就是昨天自己喝的药水,最下面是十颗黑色药丸,还有一张纸条。李邺拾起纸条,借助月光细看,‘十日量,药水外涂,药丸内服!’“啊!”李邺脸庞发热,难怪药水那么难喝。.......入夜,李邺躺在小床上,他有心事,怎么也睡不着。这时,他听见院子里隐隐有说话声,心中奇怪,便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原来是木大娘蹲在院墙边烧纸,嘴里念着什么李邺有些好奇,慢慢走了过去。木大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我睡不着,大娘在给谁烧纸”李邺蹲下问道。“我死去的丈夫,大娘给你说过的,你也忘了”李邺挠挠头,“我啥都忘记了!”木大娘低声道:“他姓杨,是一名唐军士兵,开元七年,被征调去和吐蕃作战,便再也没有回来。”“那大娘有孩子吗”木大娘点点头,叹息道:“也是一个小娘子,她爹爹阵亡没有多久,也不幸染病夭折了,她才一岁啊!”李邺心中一阵歉疚,自己真不该问。“大娘,对不起!”木大娘摸摸李邺的头,笑道:“有啥对不起的,都三十年了,大娘的眼泪早就哭干,只是担心他们在地府里没钱饿肚子,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给他们烧点纸,你以前最喜欢帮我烧纸。”“后来呢”“后来你外婆又怀了身孕,那时你娘才两岁,没有人照顾,我就去照顾你娘,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直到现在,大娘每天念经,就是希望你们娘俩平平安安,这是大娘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了。”李邺默默拾起一叠钱纸,一张张放进火中,火光熊熊,映红着祖孙二人的脸庞。.........次日一大早,乔彬便找到了李邺。李邺笑道:“我还正准备去你家呢!你怎么过来了”乔彬急道:“李大哥,比赛时间改了,改成明天上午!”其实李邺已经不太想打马球了,不过他还是要替乔家打这场球,他欠乔彬一个人情,而且还收了人家二十两银子。李邺面露难色,“明天就比赛,但我们都还没有训练呢!”乔彬摇摇头,“家丁们天天都训练,配合没有问题,我爹爹想做两手准备,如果是武赛由王顺上,如果是文赛,就由李大哥上。”这倒是一个折中之计,李邺想了想道:“但文赛也要骑马击球!”“是的!所以今天我牵来两匹马,让李大哥练习一天。”李邺这才发现门外有两匹马,由上次的家丁牵着。“那场地呢”“就在旁边的马球场,我问过了,今天军队不训练。”李邺回屋取了马球杆,“我们走吧!”.......马球场上果然没有军队,张小胖、小黄毛和乌鸡郎三人都在,他们作为后勤,协助李邺练球,乔彬答应中午请他们吃肉饼。李邺现在知道了,张小胖真名叫做张平,和自己同岁,但比自己小一个月,他家里是开杂货铺的,属于坊内的富裕人家,所以他家有孩子能去读书,但不是张小胖,而是他弟弟张小瘦。小黄毛的真名叫做黄苗,比李邺小两岁,父亲在西市一家酒铺当个小管事,家里有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他是独子。乌鸡郎的真名叫做吴长兴,比李邺小一岁,他家是运货的,自己家里就有一艘货船,他父亲和叔叔在天宝渠上运货,家境也不错。说起来,几家人中李邺的家境是最差的,主要是没有父亲,靠他母亲给人看病赚一点微薄的收入养家,确实很艰辛。至于舅父裴旻有没有暗中帮助他们,李邺不知道,但以母亲坚韧的性格,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裴旻也说过,他给了母亲一些名贵药材给自己药浴。张小胖跑过来竖起大拇指赞道:“明天居然和小飞龙比赛,大哥真牛啊!”小黄毛和乌鸡郎也兴奋道:“大哥一定要干翻他,在长安就出名了!”乔彬这个大嘴巴,把什么都说了,李邺微微笑道:“人家是黑球手排名第一,咱们就是去玩的,输了咱们不丢脸,赢了嘛....我请你们下馆子!”三人一声欢呼,跑去捡球了。李邺翻身上马,手执球杆,颇有一种准备冲锋陷阵的感觉,本来嘛!马球最初就是骑兵之间的比赛。“开始了!”张小胖在木板旁大喊一声。李邺催马疾奔,向数十步外的马球奔去,他们这些孩子就是在马球场长大,从小骑毛驴打球,张小胖家有匹瘦马,他们经常偷出来骑马,自然个个骑术都不错。如果是以前的李邺,根本就不需要训练,马术高明得很,甚至可以钻到马肚子下打球,而现在李邺需要融合,必须要进行训练适应。片刻奔至马球前,李邺凭着感觉,侧身挥杆打去,‘啪!’球杆击中了马球,这是三十步线,马球射出一条直线,精准入洞。“好球!”乔彬高喊一声,果断改变规则,“李大哥,打五十步线!”明天的比赛肯定是五十步线,想都不用想。黄小毛和乌鸡郎把马球移到五十步线上,李邺纵马在球场上奔跑,不断地左右挥打,寻找感觉。他发现自己在水井只练了两天,球技明显比之前精进了,力量更大,身体协调能力更好,更重要是,那种控制力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不再是之前一点点微妙的感觉,而是一种很明显的控制力。其实这就是练武的规律,刚开始突破很快,然后停滞一段时间,再突破,再停滞,再突破.......就是一种螺旋型的上升。所以他现在的突破感特别明显。奔跑了一圈,他双脚一催马匹,马匹奔跑起来,向数十步外的马球疾奔而去,黄尘滚滚,已经看不见马球和马蹄了。李邺一杆精准打出,马球飞出一条弧线,再次精准入洞。“打得好!”乔彬捏紧拳头激动高喊,他当然清楚,五十步线要比三十步线难得多,只有黑白球手才有资格和能力打五十步线。他们这种业余球手一般都是十步线,能打三十步就已经是高手了,五十步线从来就不敢想。李邺打得很轻松,忍不住纵声大笑,“不算什么,再来!”他再次催马向马球疾奔而去。.......嗣宁王王府内,三管事胡敬端着茶盏听手下汇报。他有点匪夷所思,“你说乔行忠找的是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当外援”手下点点头,“是个永和坊的穷小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马球打得不错,卑职偷偷看了,能打进五十步线。”“废话!乔行忠又不是傻子,连五十步都打不过,他会要吗”胡敬迟疑一下又道:“不过乔行忠做事也没有那么不堪,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前途赌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莫非这个穷小子只是一个障眼法,乔行忠故意做给我们看,他其实另外请了高明球手。”“管事说得没错,这个少年确实很可能是假象,不过管事请的是排名第一的小飞龙,除非他去请白球手,否则我们必胜!”胡敬摇了摇头,“白球手不可能,王爷事先说好不允许,他敢请白球手就算输了,谅他不敢乱来。”“那管事就不用担心了,排名第二的水鹰去了咸阳,排名第三的飞熊伤势未愈,后面的根本就不算什么,明天咱们赢定了。”胡敬冷笑一声,“等我当上大管事,乔行忠也该滚蛋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