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路明非来说,机会只有那一瞬间。
奥丁的空气障壁强大到可以屏蔽子弹和火箭弹,但在火箭弹爆炸的瞬间,路明非曾看见奥丁的身影扭曲了。
透过喷气式发动机的尾流去看东西的时候有相似的效果,平静的空气被剧烈地扰动,那种扰动令光线偏转。
换而言之,空气障壁并不是不可撼动的,只不过它的自我修复能力太强了。
路明非要的就是那个瞬间,当空气障壁在剧烈的爆炸中变得脆弱,他趁机突破,把刀砍在奥丁的头顶。
火焰灼烧着他,空气障壁破碎时释放出惊人的高速气流,利刃般切割着他,但‘不要死’的言灵同时也在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从跃起到落下,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他浑身浴血。
他发出狮子般的吼叫,整个人穿透了空气障壁,村雨径直斩落!
路明非心里想着楚天骄在很多年前也做过类似的事,在最初的梦境里,顾谶同样手持天丛云挥剑。
他们咆孝着跃起在空中,挥刀杀神,那一刻的背影灿烂如焰火。
往事重演,奥丁,你是否也会有那么一丝恐惧?
屠龙弑神,与我同行者千万!
直到此刻,奥丁才抬起头来,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人类竟然能挥刀冲到她的御座之前,她举起了昆古尼尔,不是投掷,而是格挡。
村雨和昆古尼尔撞击,居然只是发出‘察’的微声。
在北欧神话中,昆古尼尔之所以具备种种神异,是因为它的枪身是用世界树的枝条制成的,可在村雨的刀刃前,这神圣的世界树枝条竟然轻易被斩断了。
路明非和奥丁擦肩闪过,落地后跌跌撞撞地前奔几步,勉强站住了。
奥丁仍是端坐在马背上,所有的死侍都停下了动作,扭头看来,八足的龙马也老实了,不再喷吐雷电。
风雨依旧肆虐,可一切忽然就静下来了,静得像是天地初开,万籁俱寂。
暴雨冲刷着村雨,却根本洗不掉刀上的黑血,那种血粘稠得像是石油。但当村雨自己渗出的清水洗过,黑血就融在其中了,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如浓酸那样冒出鸟鸟白烟。
路明非随手挥刀,刀弧呈完美的半圆,血水呈现扇面状撒开,仿佛武士雨夜杀人,战斗结束,挥刀血振,血打竹林。
他转身回头,八足龙马缓缓跪倒,马背上的奥丁身体微微倾斜,随着轻微的卡察声,她的身体忽然裂开,有小半边坍塌下来,黑血四溅!
路某人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自己那一刀能有这么惊人的威力。
那可是奥丁啊,北欧神话中的主神,龙王级的怪物,当年楚天骄都没能得手,在梦境里跟顾谶打得难舍难分,自己何德何能就把他给秒了?
但他马上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奥丁正在死去,他的级别也在迅速地跌落--大概是路鸣泽搞的鬼,他看在场所有人的肩头都有一排绿色的数字,就像是玩游戏,对手的强弱一目了然。
但之前他看奥丁就只能看见一连串的问号,路鸣泽说那是因为奥丁的级别比他高出太多,所以游戏能力中的‘侦察’能力就失效了。可此刻,奥丁的各项能力忽然可以读出来了,跟一个普通的死侍没有太大区别。
路明非疾步上前,一把抓下奥丁的金色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介乎人类和蛇类之间的扭曲面孔,长着斑驳的鳞片,这分明就是一头普通的死侍!
路明非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百分之百肯定这不是奥丁,任何龙王级的目标都不是这副鬼样子,他们生时带着介乎皇帝和神祗之间的巨大威严,也就是龙威,死去后他们的遗骸都是令人敬畏的,看一眼就会生出膜拜的冲动。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奥丁根本就只是个二流货色,大家都被他那神神鬼鬼的伪装欺骗了?
不,这也不可能,二流货色怎么可能伤到校长?二流货色怎么可能在楚天骄的刀下生还?二流货色怎么能驾驭昆古尼尔?二流货色怎么连顾谶都能挡住?
刚刚那支昆古尼尔也不对,在梦境里,这玩意儿出手的瞬间真的是天地变色,带着强烈的死亡意志。这种神器级别的玩意儿怎么一刀就给砍断了?
“师弟,看不出来啊,你如今功力大进刀术通神啊,简直就是陆地神仙!”芬格尔跑过来,惊叹地说。
路明非呆呆地站着,绞尽脑汁地想,他觉得这里面出大问题了。
他勐地抓住芬格尔的衣领,嘴唇颤抖,“师姐呢?你出来的时候,师姐在哪儿,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芬格尔被他吓了一跳,“她喝了不少酒,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沙发上睡着呢...不对,她醒了,看到顾谶在看电影,又重新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觉得这家伙真不靠谱,但刻骨的恐惧包围了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里是引诱他们的陷阱,奥丁的目标只有诺诺,现在她去找诺诺了。此刻那个死神正骑着八足骏马,风一般地驰骋在这座城市中,去取陈墨童的性命。
路明非感觉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命运并非是能轻易被突破的东西,当你觉得自己突破了命运的时候,命运只是换用另外一种方式束缚着你,引导你去最终的地方。
死侍们哭泣着或者说欢笑着,铺天盖地地围了上来。
……
圣心仁爱医院,诺诺坐在苏小妍床边的凳子上,削着一只苹果,顾谶在旁边翻看现言消遣。
苏小妍高高兴兴地吃着酒心巧克力,那是他们带来的礼物。
原本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但诺诺央求值班医生说您看这么大雨我也没法走,您就高抬贵手让我们和我姨妈多呆一会儿呗。
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哀求,值班医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妈妈最近好不好啊?”苏小妍问。
“她啊,挺好的,正常上班下班,身体健康,总是追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但我就是不告诉她。”诺诺随口道。
外面风雨肆虐,风擦过这栋小楼的时候发出尖厉的啸声,雨一泼泼地打在窗户上,病房里融融恰恰,宛然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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