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死亡的沉默,是无奈的控诉。
“卡麦尔在哪?”彭休冷眼问道。
理所当然的沉默,黑影此时都已经不想再理会二人,连眼神交流都已经不想再给出,闭上双眼,悲剧的等死。
“卡麦尔和阿尔泰雅被囚禁在流光阁的地下迷宫对不对?”日影走到黑影人身边,蹲下,轻声慢语的问道。
黑影人依旧没有说话,但突然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的想法。
“我们是来带卡麦尔和阿尔泰雅出去的,你也是想救他们的对不对?”日影继续说着,温和的带着一股蛊惑。“你难道想他们永远被关在这黑无天日的地下迷宫吗?”
“滚。”黑影赫然睁开双眼,是被说中心思的愤怒,是最后不信任的拒绝。
“现在只有我们了。只有我们还在追查这件事。如果莫顿想要放他们出来,想要不利用他们,就不会把他们藏在这里了。但我们不会利用他们。你告诉我,现在卡麦尔的病症会不会很严重?莫顿现在自顾不暇,有没有送药来?他自己有药吃吗?你身上的血是要给他喝的吗?他没有血会不会很痛苦?”慢条斯理的问句,是直戳黑影人死亡前走马灯的内心。
黑影人明明清楚自己快死了,还是在彭休和日影提问卡麦尔的时候露出一丝情绪,只能说明黑影人对卡麦尔有着很深的感情,放不下卡麦尔,才给了日影不断推问的机会。
“不要浪费口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现在外面只有彭休的人,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就是彭休。”日影向黑影人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彭休。他从黑影人的口中得知,他是不认识彭休的。
“我可以让他起誓,我们不伤害卡麦尔,也不上伤害阿尔泰雅。皇族贵胄以家族徽章的名义起誓,是不会违背的。更何况,他的威名,你应该很清楚。”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黑影人听闻很心动,但还是质疑他们的真伪。“既然是彭休皇子殿下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就和你两个人下到这么危险的地下,这不可能。”
“你仔细看一看,我脖领上的徽章和他脖领上徽章。我脖领上的徽章彭休皇子和兰斯伯爵家族结合的徽章,他脖领上的徽章那紫鸢的徽章,你难道不认识吗?”
日影脖领上黑曜石的徽章即使是在昏暗的室内,也被星点光线折射出几分水样的润泽,是技艺高超精雕细琢的高等级的存在,是势力强大的象征,是无法轻易的伪装。即使不认识徽纹,也能知道非凡品的存在。而彭休脖领上的徽章,那熟悉的紫鸢的纹路,是整个帝国权利至高无上的象征,只有真正的皇族血脉才能佩戴的存在,普通人不要所佩戴,就是擅自利用拥有都是死罪,更何况那徽章金色的光泽,无法伪造。
“殿下真能起誓吗?”黑影人终于相信了两人的身份,他语气犹疑的,充满敬意的看向了彭休。
这下却轮到彭休沉默了。
“休?”日影疑惑的看向彭休,的确皇室贵胄的起誓无比尊贵,用来换取一个将死之人的信任显得十分浪费。但若是承诺必然之事,也无所谓价值了。
“阿尔泰雅,我定是不会伤害的。但卡麦尔不行。”彭休拒绝道。他要卡麦尔死。
“阿尔泰雅不会希望你伤害卡麦尔的。”日影忆起那日阿尔泰雅在牢门前的犹豫和痛苦,日影解释道,“她比你想象中要还要重视卡麦尔,如果你或者兰斯伤害了卡麦尔,我想你们将不再可能获得她的信任和原谅,若阿尔泰雅真是兰斯的女儿,休,你不希望兰斯能与她相认吗?”
“但是……”彭休想到兰斯的殷切盼望,有了一份犹豫。
“他做的那些事罪不至死,至少我和苏珊娜还活着,让他慢慢赎罪也是可以的。”日影再劝道。
“咳咳,殿下不愿起誓,也没关系了。要您这样的大人物给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承诺,太贵重,也没有必要了。咳咳……”黑影人咳嗽发声,“我也知道少爷做了错事,但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只要这位大人你有一份救他的心就好,还望大人你救救他吧。他现在太痛苦了。他就在这迷宫的最深处的中央地带。而他附近的密室里关着可能阿尔泰雅。你们要小心,迷宫的深处还有一个守卫者,他是被豢养在这地下迷宫的怪物,他很强大,我根本不是对手。带不来少爷。”说道这里黑影吐了一口血,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已经不做指望能要彭休的什么承诺,而是只能说这最后能交代的,将最后一点寄希望与这个杀他的人身上了。
黑影人说着说着,看向了天花板,眼睛发直,“爱莲娜,我只能做成这样了,对不起。原谅我啊……”随即没有了呼吸。
“看来他也是香波的旧人。”黑影人死之前愧疚的喊着的名字,是阿尔泰雅的母亲的名字。“香波当年留下的人也许要想象的多。”日影边感叹,边附上黑影的双眼,闭合了它们。
“说了等于没说。”彭休忍不住吐槽黑影人的死亡。
“至少证明了我的猜测,而且,你看。”日影拉开了除了胸口刀伤有血的地方外,其他有血迹的几处。
彭休走了过来蹲下一同查看。
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血的咬合的压印,两手和左右胳膊上都有抓伤和兽类牙齿的齿痕,极深,翻出粗肉来。或许
“第一次来流光阁的时候,阿尔泰娅对我这里有怪物,我以为只是开玩笑的话。但现在看来,这上下交叠的机关迷倒中的确像有一只非人的猛兽。至于,这脖颈处的伤痕,倒是像人咬的。”
“卡麦尔咬得?”彭休猜测。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现在的情况可能会很糟糕。”日影皱眉。他不想人还没找到,就真的让卡麦尔死在了流光阁的地下迷宫里。
“他不能吃男人的血?”彭休疑惑的问到,想来他们也确实只猎捕女性,甚至看透日影真身而猎捕与他。
“我觉得应该不是男女的问题。而是血是不是合适的血,人血也是各有不同,而他们应该都习惯依靠阿尔泰娅找合适的目标。阿尔泰娅觉得香甜的血液也许就是他们所需要的血液。他们利用阿尔泰娅的这种异能找出了最合适适配的血来调和药物。而阿尔泰娅接触的一般都是女性,所以才猎捕的几乎都是女的。但这个人不一定适配。若是发病了,吸食了反而情况会更糟糕。走,我们快去找他吧。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日影说完立刻起身,开始扫视室内。
彭休虽然觉得日影的话,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没有细想,跟着开始扫视室内。他刚已经粗略的看过一遍。
是一件库房,放着一些陈旧的乐器,一些破旧的书籍以及一些杂物。丝毫没有起眼的地方,似乎只是一个备用出口而已。
两人从仓库狭窄的门走出向外,屋外是一些花花草草的和另一间蓝顶平房。两人快步走到平房之内,这件房间的布置也十分简陋,严谨而整洁,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物品,只在床头有一份素描,素描之上是一个笑容阳光甜美的女子。
“是刚才那个人的房间。”日影判断道。
“小影,你看。”彭休在桌子上发现几张涂抹的十分潦草的图,似乎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画得。
“看来他平日也不常去地下迷宫,对下面的情况不太熟悉,只能在遇到为难时分,靠着模糊的记忆,潦草的画着。”日影猜想的说道。
“有可能,你看这里。画了个叉?是目的地吗?”
“再下去探一探吧。”两人默契的开始默背地图,同时闭眼,同时睁眼。默契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相视微微一笑。
彭休府邸,副书房。
“你是说殿下和小影两人进去流光阁了?”罗伯特看着手中的文件,听着探子的汇报,眉头微皱。他们不是要去光明堂的吗,怎么改去流光阁了。
“我们本来想跟着去,但是门口的士兵拦了拦,殿下他们就说自己去了。说是只是去里面游玩一番。”
“他们会游玩,谁信。”梅尔森从门外推门而入,听到探子的话,说道。
“小梅,你又没敲门。”罗伯特抱怨。
“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急吗?听说,老大和影哥今天会去光明堂那边去帮助要人啊。我爹听说要我一起去。但是我去了他们不在啊。我就来了。”梅尔森不满的摸摸自己的耳朵,似乎是被谁重手拧的血红。“结果我刚遇到玛丽得,她说他们早就出门了啊。这不就找你来问了吗?”
“是兰斯伯爵派人去通知你父亲的吗?”罗伯特问。
“怎么不是你派人去的吗?”梅尔森疑惑的问道。
“不是。我也是昨天被通知今天老大和小影,会去光明堂。但显然并不是。”
“那就不可能是他们通知了咯。他们不可能做通知又不去的情况。就算更改的地点也会留信通知我们才对。是谁在假借他们的名义召集人?难怪我爹早上也只是说让我自己去看看,我说带人他还拧我耳朵说我不长进。原来是我爹已经鸡贼的发现有问题了啊。”
“现在我们能拿出来直接指向莫顿的罪恶的证据太少了,手头上莫说人,连具尸体都没有,更不要谈有什么铁证。那些被他杀害的少女,那些被他囚禁的人,那些可以定他罪的罪恶,都被磨灭的干净,莫说不足够去光明堂拿人,就算他出来,依照他的身份,即使有足够证据,光明教为了维护形象也会全力维护的,更何况我们在没有十足地证据的情况下,当面对质,我们也有可能拿他无可奈何,他完全可以推翻一切,指责我们污蔑他。那时候我们将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之中。
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是莫顿不愿正面对抗,更不愿意正面对峙,他希望更强大的势力介入,直接无声无息的平息这件事吧。
现阶段做的应该是低调行事,再行搜查才对。老大和兰斯都是极具智慧的人,若非不得已是不会冲动的人,更不会做这种不明智的围攻。龙勋伯爵正是看清楚这一点,猜到现在的情况,才让你先看看的吧。
不过竟然有人假借名义召集众人,为的就是现阶段就将事情至于表面,将我们与莫顿的矛盾推向人前,从中作恶,而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眼皮子下,我竟然还不知道。竟然还没有龙勋公爵反应快。”说道这里,罗伯特都忍不住捏弯了手中笔。
梅尔森看到那只弯掉的笔,感受到罗伯特寒气森森的怒火,他头上冒出一滴汗,忙说道。“你先别生气啊。谁知道这时候还有人横加一道,本来莫顿,索尔的事情就已经混乱的一团糟了。现在我应该怎么?去流光阁里找回老大和影哥回来主持大局吗?”
“现在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要老大担忧。就让他们好好的自由的玩两人探险好了。我们来活动活动筋骨,找找看是说在背后捣鬼。不过你现在先去光明堂哪里,务必将那里的人都撤回来。最好也包括兰斯伯爵,如果他不肯走,你也要撤掉他所有的部下。”罗伯特指挥道。
“我看我这段时间是对我手下的探子们太轻松了。这一次我就要看看,是谁是纰漏的软点。”罗伯特愤恨的说到。
“那老大和影哥一点都不用管了吗?”梅尔森不放心的问道。
“那两人在一起,在帝都有几个人能奈何的了他们?”罗伯特斜眼问道。
“嗯,也是,那我先去处理这边吧,米加米健那两个笨蛋肯定已经去了。有人肯定也通知了他们。”梅尔森点点头,急匆匆就去了。
罗伯特看在一旁站立,半晌都没有发声,正带着几分紧张,惭愧的低着头的属下,心里盘算,到底是谁会在此时对他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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