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疼之间,生死攸关。心里突然明白情的空洞无力。
心头血顺着匕首缓缓的流了出来,细细的血流慢慢的流到杴树的根部,那血瞬间被杴树吸收,随着血液的流出,曼娘感觉全身的法力在慢慢的抽干,也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慢慢的消失,心里一阵恐惧,想要停下来,但自己已无能为力。
抬头向远处望去,仿佛间,看见漫天的桃花飘落,心里突然释然了,这样死去也好,自己至少不欠谁什么了,他救自己和父帝,这笔债,自己还了,从此两不相欠,各自欢喜。
最后看了那面无表情的脸一眼,无力的闭上了眼,心里念着:我们终究是镜花雪月,你终究是我的贪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里沉沦,只是感觉自己始终被一根线扯着,挣不脱,犹如千斤重,很是辛苦,心里真的想放弃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曼儿,曼儿。”师傅沐昊的声音,只是没法回应,也不知道在哪里,只是一直沉沦,如坠深渊。
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了师傅沐昊的声音:“曼儿,曼儿。”这一次,曼娘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的看见眼前有个影子在晃,又努力凝神去看,但还是看不清楚,只是闻到了一阵桃花的香气。
沐昊的声音又响起:“不要太用力凝神,你刚醒。”
曼娘想说话,但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看不见,说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啦?曼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沐昊伸手轻轻的给她拭去眼泪,柔声的道:“不要急,慢慢会养回来的。”
说完,握起她的一只手,把她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道:“我在,别怕。”他的手心温暖而厚实,让人很安心,但听到此话,她只想哭,但哭不出声来,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淌着,沐昊在旁静静的握着她的手,轻轻的给她拭去满脸的泪水,也不说话。
醒了睡,睡了醒,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沐昊的照料下,终于可以看清东西的一个大概的样子了,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情绪已好了很多,阵阵的花香,让她安心了许多,也知道了自己到底在哪儿了,就住在那棵桃树的树心中。
还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是元神在这里,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的元神和真身已分离。
自己的元神在这里,那自己的真身在哪儿?难道还在精灵国吗?不能说话,这些问题没法问师傅沐昊,沐昊也只是时时的陪在她身边,别的什么都不说,尤其是这次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是的,她的真身还真的在精灵国,在她的寝殿—雅殿。
从祭祀那日出事起,到现在,半年过去了,曼娘就那么静静的躺在睡榻上,一直没醒过,吃了天帝派神使送来的聚魄丹,心脉已护住,但元神一直都没有归体,不管怎样都招不回来,彧用尽了方法,都没有用。
彧气馁的坐在她的睡榻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因失血过多,脸色很苍白,但泛着淡淡的银光,浓密的睫毛安静的盖在下眼睑上,像两把小刷子。
彧伸手揭开被子,解开衣襟查看伤口,伤口已愈合,只留下了个淡淡的刀疤印,彧失神的看着这个伤疤,心中情绪犹如万马奔腾,他最怕发生的事,但还是发生了,自己没有拦住。
彧把衣襟和被子给她整理好,重新坐回到凳子上,伸手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呆呆的看着她。心里想起了第一次把她带到精灵国来的情景,那时的她,为了逃脱他,竟然不惜丢了自己的肉身,如今,这是她的真身,难道她也要丢弃吗?
彧想到这里,心里一颤,此刻,他真的好怕,好恐惧,怕她真的醒不来,怕她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她自己,也放弃了他们,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他好怕她真的就这样放弃。
彧按压住绝望的情绪,努力的把声音放柔和,道:“娘子,你一定要醒来,我在等着你,你知道吗?你不能像上次那样,你不能,明白吗?”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他真的好怕。
只是睡榻上的女人任他如何说,始终都没有回应过他。雅殿的四个侍从昼夜不歇的陪侍在曼娘的睡榻前,弄成今日这种局面,四个侍从心里都很难过,是她们没有护好自己的主子,所以四个昼夜不停的侍候着,心里才好受一点。
大臣和长老也都来看望过了,这半年来,大家也都定期的来探望,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灵后是以一己之命,换来了精灵国百年的兴旺,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至于来探望,那也是走走形式,毕竟他们的大祭司都每日来探望他们的灵后,都半年了,还是没有放弃,那他们也都要跟上大祭司的步伐,不然,一旦迁怒于自己,那可是担不起的。
每天雅殿的大门口真是川流不息,好不热闹,但雅殿的大门从灵后受伤昏迷后,就再也没打开过,各路来探望的,也就仅限于在大门外向守门的侍者报报自己是哪家的,以示来过了。
但每天这样在大门外喊来喊去的,也是很吵的,风灵等侍从被吵的实在是烦了,想着自己的主子还在昏迷中,这样吵着实不好,就把雅殿整个都设了仙障,这样院内终于安静了。仙障外的这种吵吵,一直在持续着,只是时间一长,也没那么吵了。
不过,这中间除了只是来露脸充数的外,也有是真心来探望的,像闻乐,这位管礼乐的大臣,就是每天都来探望的,哪怕进不了雅殿,但还是每日准时到雅殿的大门外报到,也不像别人那样大声报着自己的姓名和官职,只是静静的来,在殿外站足一个时辰,就静静的走了,每日如此。
风灵看着这些虚伪的行径,想着重伤昏迷在睡榻的灵后,心里第一次对天帝的赐婚表示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