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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 正文完结

    ◎北京见。◎

    46

    今天是高考出成绩的日子, 饭桌上聊天话题难免提到这,沈敬衷端着长辈的姿态,跟沈译驰说话时威严有压迫力:“学校跟我说了,你这次考得不错。但也别太飘了, 人外有人, 出了省, 到了大学,身边都是各地的状元, 你不过也只是其中一员而已。凡事要虚心,戒骄戒躁, 不要好高骛远……”

    这个时候, 姜织还没觉得氛围有哪里奇怪的。虽说沈叔叔的话说得有些泼冷水, 但是这个理,姜织反驳不了。

    可接下来的半小时,姜织是真的后悔上唐湘汶的车,跟着去小学接人,又没忍心扫小孩子的兴致,同意来参加他们一家人在场的生日宴。

    她坐在这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更糟糕的是同桌的是沈译驰的父母, 姜织出于尊重, 连草草离场都做不到。

    沈译驰挨着姜织,另一边是沈一星。他看着沈一星把香芹在内的好几样蔬菜都挑出来, 扣扣桌子提醒他:“不准挑食。”

    沈一星哦了声,不情不愿地夹起香芹准备吃。坐在姜织左手边的唐湘汶说话了:“他不爱吃就别逼他吃了,少吃这几样缺的营养, 多吃点别的补回来。”

    沈译驰应了声, 转头和姜织说话:“吃虾吗, 我给你剥。”

    姜织在桌下扯住他的衣服制止他的动作,私下里怎么样都好,现在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姜织有些不自在:“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就好。”

    “我不怎么饿。”

    见沈译驰坚持,姜织便不再说。

    沈一星今天格外开心,跟沈译驰零零碎碎地说个没完,提到自己在班里的成绩进步,这次考了十二名,一脸求表扬。

    沈译驰配合地捧场:“这么棒。”

    唐湘汶说:“小星你是不是还没跟爸爸说,自己作文写的什么?”

    沈一星嗯了声,挺直腰杆,上课回答问题似的语气,认真道:“我写的是长大后想成为爸爸一样的人。”

    沈敬衷摸了摸儿子的头,夸奖的话不嫌多:“我都有小粉丝了啊,还是成绩这么好的小粉丝,说吧,想要什么奖励,爸爸都满足你。”

    大儿子考了状元,不值得一句表扬;小儿子只是班里第十二名,便要给奖励。

    旁观着这家人双标又别扭的互动,姜织觉得压抑,也开始明白周淮口中那句“沈译驰这个当事人都解决不了”的是什么。

    她看到沈译驰垂着眼专注剥虾,波澜不惊的眼底情绪莫测,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石头丢进去,都溅不起丝毫涟漪,明显对随时都会丢来的石子早已习惯且麻木了。

    沈译驰把一小碟虾仁推到姜织手边,笑了下提醒她吃。姜织喉咙发堵,有些难受。

    应了那句“不怎么饿”,沈译驰整顿饭没怎么吃。对此没留意的唐湘汶只瞧见他手边一堆虾贝蟹的壳,招呼服务生送了些姜汤过来:“海鲜吃多了肠胃不适,小驰你喝点姜汤驱寒。”

    沈译驰从不吃姜。

    沈译驰应着,把一小碗热腾腾的姜汤搁在手边,一直没动。没几分钟唐湘汶又催了一次:“别闹脾气,你爸都主动给你台阶了,快喝了。”

    沈译驰无奈地喊了声“妈”,似有话说,但再开口只落一句“知道了”,然后疲惫地叹口气,他扶着碗沿,觉得私有千斤重。

    这时他听到了姜织的声音,动作被打断:“阿姨,沈译驰没吃海鲜,这些都是我吃的。”

    姜织和和气气地跟唐湘汶解释完,看向沈译驰,商量的语气,“这一碗姜汤给我喝吧。”

    姜织没管同桌的其他人怎么看待自己这个行为,自顾自喝了姜汤,一滴不剩。

    然后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面带微笑,礼数周全:“阿姨,谢谢你和叔叔今天的款待,我家里催了,得先走。”

    不等唐湘汶同意或者挽留,姜织又看向沈一星,笑容毫无破绽:“再次祝小寿星生日快乐,希望你天天开心。”

    沈译驰早已习惯了父母对沈一星的溺爱、夸奖和永远的顺从,也习惯了他们对自己的苛刻、指责与下意识反驳。他生气唐湘汶利用姜织逼自己过来,大概是沈一星要求的吧,唐湘汶问了满足小儿子的愿望,自然什么都愿意做。沈译驰心里清楚,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他不愿让姜织目睹自己的狼狈和不堪,但事实是,他避无可避,姜织如此聪慧通透,哪里会看不出端倪。

    在姜织作别后,他揉了下沈一星的脑袋,苦涩又艰难地挤出个微笑,说:“小星生日快乐,我去送送姐姐。”

    随即,他也离席。

    姜织从包间出来,脸上的笑才收起来,她任由沈译驰跟着走出去很长一段距离,穿过走廊,下了楼梯,站在餐厅前的马路牙子上拦车时,沈译驰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吓到了?”

    话音刚落,姜织扑到沈译驰怀里,两臂环在他后背,紧紧地把人抱住,肉眼可见地心情不好。

    “吃饱没,我们去吃别的?”

    “没胃口。”姜织胸口堵得慌,哪怕是姜国山和冯敏闹离婚那会儿,她心情也美这么差过,想到沈译驰一晚上没怎么吃,她改口,“顺着这条街走一会儿吧,看到想吃的再吃。”

    “好。”沈译驰和她十指相扣,问,“什么时候回南京?”

    “后天。我在宿营待太久,我妈会给我爸打电话催,催着催着就得吵起来,算旧账。”

    “我可能要提前去北京。”沈译驰提起,“走之前去南京和你呆几天。”

    “什么时候去?去那边有事吗?”

    “陪你过完七夕。汤瀚他们一直在忙的创业项目,我也有参与,所以要提前过去。”

    姜织对他说的事很陌生,感觉沈译驰太着急长大了,好像急着证明什么似的,大概跟他和父母的分歧有关吧。

    姜织适可而止地叮嘱:“不要太辛苦了,我们大学还没开始呢。”

    “我知道。”

    “那七夕我们去游秦淮河?我自己在南京,都没人陪我,一直没去。”

    “好,陪你去。”

    “我还种草了好几家餐厅,一起去吃。”

    “好,陪你挨个打卡。”沈译驰问,“还有呢?还想做什么?”

    姜织没再说话。

    沈译驰偏头时,注意到姜织眼眶红着,在哭。

    “怎么了?”沈译驰停下来,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说话。”

    姜织赖进他的怀里,合了合眼皮:“沈译驰,我心疼死了。”-

    姜织踩着门禁时间回家,姜国山正在客厅看电视,家里的灯为了省电只开了一盏,开得还是玄关顶的廊灯。姜织听着电视的声音,边换鞋边喊了声“爸”,进屋后把客厅的灯按开了。

    “回来了。”姜国山看她一眼,见闺女脸色没有预想中的欢喜,“怎么了,让你这个点回来生爸爸的气?”

    “没有。”姜织过去抱了爸爸一下,趴在他背上,说,“爸,我好爱你和妈妈啊,谢谢你们。”

    姜国山瞥闺女一眼,总觉得她不对劲。

    “爸爸,明天可以让沈译驰来家里吃饭吗?”姜织问,“我们今天吃了一家餐厅,特别难吃,吃完心情很不好。行不行啊爸爸。”

    “行,能不行吗。”姜国山语气无奈,心里当然是乐意的。

    “耶老爸我爱你。我们来研究一下明天的菜单。”姜织说着去拿手机,翻备忘录开始记。

    姜国山瞧着她隆重的架势,轻啧了声:“就三个人吃饭,要什么菜单,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你现在不该去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姜织脆声:“我回来前就跟他说了,他说有空让我先问你的安排,我说我爸最开明了,肯定愿意。”

    姜国山被哄住。

    翌日,姜国山起大早赶早市买菜买肉,嘴上说是随便做做,实际行动起来却一点也不马虎。

    沈译驰十一点到的,没有空着手,姜国山在他进门后,瞧了一眼他带来的四盒叠放着用红丝带绑在一起的水果,说:“这回不是转送吧?”

    沈译驰喊了声叔,说:“真是我特意买的。”

    姜国山笑笑,却还记着他的伤,给他瓶红花油:“大男人自己随便涂涂就行,不娇气吧。”

    沈译驰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娇气,都没什么感觉了。”

    姜织在一旁插话:“爸,你怎么不过年再给啊,有个梗你知道吗?再晚点伤口都愈合了。”

    “起开,看你的电视去。沈译驰你来厨房看看还想吃什么。”

    姜织冲老爸做了个鬼脸,推沈译驰:“你去,我爸早晨备了好多菜,你尽管点,他什么都会做。”见老爸没注意这边,她小声说,“我爸嘴上爱怼人,其实很喜欢你。”

    “知道了,别担心。”沈译驰要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厨房里姜国山在催:“不吃啊?”

    “吃!”沈译驰急忙应了声,过去,“叔,我吃什么都行,没什么忌口。”

    “上回把菜里的姜丝挑出来当我没看见啊。”姜国山有理有据,问他的意见,“鱼想吃清蒸,还是糖醋?”

    姜织在厨房外听他俩有来有回地讨论,也不掺和。

    鱼最后是用砂锅炖的,沈译驰的主意。他说:“我只是提了一下,你爸就做出来了。”

    姜织一脸骄傲:“我爸什么菜系都能做,高三时他给我做饭,能连着一个月不带重样的。”

    沈译驰笑,他不止一次感觉到,姜织从家庭中享受到的爱和拥有的自信。

    沈译驰在姜家,时常会担心没把握好分寸踩雷惹姜国山不高兴,但谨慎归谨慎,从不会烦躁厌恶。

    正如姜织说的,姜国山虽然很凶,语气重,但都是因为爱在。

    “来,我提一杯,庆祝你俩取得不错的成绩。小沈啊,会喝酒吗?”

    沈译驰没扫兴,说:“会。”倒了跟姜国山一样的白酒,他说,“叔,我敬你。”

    姜织想拦着,但看他俩融洽的氛围,也没说什么。

    白酒味香醇且烈,姜织也就喝喝果酒的水平,这会儿在一旁看热闹。

    饭后,沈译驰陪姜国山下棋,姜织在旁边托着脸看了会儿,指挥沈译驰:“走这个。”

    话音刚落,被姜国山拍了下手臂:“你这个臭棋篓子,观棋不语真君子听过吗?”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姜织回怼得有理有据。

    沈译驰笑着,按她指示的走。

    结果就是,一步错,输全盘。

    姜国山可算赢一把,乐呵呵地活动了下,神清气爽。

    沈译驰这天在姜家待到下午三点,走的时候,姜国山从厨房拎了袋吃的出来,一样样的用透明密封盒封好:“你提着东西来,也不能让你空着手走,这几样都是提前留出来,姜织说你一个人住,回去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平时少吃外卖和泡面,不健康。”

    “谢谢叔。”沈译驰心里暖烘烘的,有很多话,但千言万语说多了显得矫情-

    农历七月七正是热的时候。

    方遒知道沈译驰要过来,很殷勤地表示自己可以担当司机去车站接人。姜织这段时间在南京多亏方遒照顾,也不紧着这点时间和沈译驰相处,因此便成全了方遒见男神的诉求。

    “晚饭我来安排,驰哥你有什么很想吃的没?”方遒从车内镜朝后排看了眼。

    姜织和沈译驰坐在后面,手刚牵上,眼神正无声地交流着,太久没见了,每天越聊天越想。刚从高铁出站口出来,沈译驰见到姜织后,捧着她的脸先亲了一口,才注意到站在她后方不远处的方遒。方遒当了一路电灯泡,此刻瞟了一眼,立马飞快地收回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况,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

    沈译驰从姜织脸上收回视线,脸上笑容还在,他看向方遒,回:“我比你小,叫我译驰或者阿驰都行。吃什么你推荐。”

    “行嘞,阿驰哥,我现在先送你回酒店放行李,然后去吃饭。”

    姜织:“……”

    还是上次来入住的那家酒店,沈译驰下车时,看了姜织一眼,后者跟着起身,说:“我跟他一起上去。”

    方遒不好找停车位,便说自己开着在附近兜一圈,等他们下来时电话联系。

    过大堂的旋转门、办理入住、搭电梯上楼,沈译驰拿房卡刷开房间门,把姜织推进去,行李箱随手一丢,顾不上插卡送电,姜织没等反应,便被推到门板上。

    背后是坚硬冰冷的门板,身前是他滚烫结实的胸膛,姜织勾着沈译驰的脖子,紧贴着挂在他身上,被吻得呼吸急促。

    分开换气时,沈译驰嗓音沙哑低沉,问:“想我没?”

    姜织轻嗯了声,说:“每天都想,昨晚最想。”

    亲吻时姜织沉浸归沉浸,但没忘了正事。她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好了。方遒还在楼下等着呢。”

    沈译驰趴在她脖颈间深深地嗅,耍赖状:“还没够。”

    姜织哄他:“那我明天早点过来。”

    “多早?”

    “来陪你一起吃早餐?”-

    翌日一早,姜织原本都不打算在家吃早饭的,但被冯敏一脸狐疑地盯着,以为她要去南大机房写程序,难得宽容地提醒她不用这么着急。

    姜织半推半就地默认这个原因,在家陪妈妈吃了早饭,母女俩一起出门。

    小区门口有家花店,比往日更隆重,门前摆了展示的花束,朵朵娇艳欲滴。冯敏见状,适才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

    她说起:“你大学里不着急谈恋爱,先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以后是想拼事业,还是将重心放在家庭。可以谈一两段体验一下,但这个体验要注意把控尺度,我不反对婚前性行为,但在还没办法承担起责任的年纪,别稀里糊涂地乱来。”

    “知道了,妈。”姜织应着,打算今天回来试探着跟她提一下自己恋爱的事。

    冯敏控制欲强,势必比姜国山态度更激烈,问得更仔细。姜织要好好琢磨下,该怎么慢慢铺垫着,一点点让冯敏知道这个事。

    总之,不能继续瞒着冯敏,毕竟老爸都知道了,要是哪天被冯敏知道老爸知道的事,估计这俩人又得吵。

    姜织得杜绝这样的状况出现。

    母女俩去不同的方向,在公交站分开。

    姜织熟门熟路地来到酒店,房间门刚敲一下,就被里面人拉开了。沈译驰笑:“开门速度快吧?”

    姜织拍开他拉自己的手,假意嫌弃:“都是水。”她进去,把包摘了搁在玄关柜上,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你不是吃完早饭了,怎么现在才刮胡子。”

    “洗漱时觉得没必要刮,但刚刚摸着有点扎,想了想,还是刮了吧,怕扎到你。”

    “我不怕扎。”姜织盯着他看,沈译驰五官棱角分明,侧脸线条流畅立体,帅气逼人,不稚气,但也不缺少年感。她说悄悄话的语气,夸道:“有胡子很性感。”

    沈译驰从镜子里瞥她一眼,呵了声:“那天早晨在山上是谁说扎得疼,不让我亲。”

    姜织眨眼,一本正经,让人分不出是说谎还是实话:“我当时想多看看你的样子,结果你就生气,说我不让亲你就不让我看。小气鬼你。”

    沈译驰把泡沫刮干净后,用水扑了几下脸,取了毛巾把手和脸擦干净,才过来拉她的手。

    两人面前面抱在一起,沈译驰问:“真喜欢我留胡子?”

    姜织咬了下他的下巴,说:“怎么样都喜欢。有胡子让我觉得自己换了个男朋友,苏得我腿软。”

    沈译驰兴师问罪地轻嘶了声,帮她捋这个逻辑关系:“什么叫换了个男朋友就腿软?怎么,换个别人格外刺激是吧。”

    姜织被捏了下屁股,想躲,但越躲贴得沈译驰越紧。她试图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姜织低头,欲言又止地提醒,“沈译驰,你下面顶到我了。”

    突然的反应,沈译驰也是始料不及。他把人松开些,姜织头仍低着,直勾勾地看。

    沈译驰用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还看。”

    姜织抬头,一本正经:“我能看看吗?”

    回应她的是沈译驰把卫生间的门关住,以及一句“不准”。

    不多时,沈译驰冷静下来后,重新开门出来。姜织没堵在门口,已经进了房间,不过坐都没坐,正站在投影幕布前玩手机。

    沈译驰走过去,从行李箱里取了个丝绒袋子给她:“七夕礼物。”

    姜织接过去,哦了声,丁点儿好奇心都没有,看都不都看,注意力还在手机上。

    沈译驰瞥她,意见满满:“有很重要的事?”

    姜织适才收起手机,看向他,很认真地说:“我刚刚查了下,不知道百度上说得准不准。就是你那样后,不纾解出来,对身体不好。”

    沈译驰:“……”

    沈译驰刚从行李箱里找出跟姜织同款同色的情侣T恤,往床尾一丢,没吭声。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拿不准姜织的态度,干嘛啊这是,单纯地探讨生理知识吗?用得着她科普吗,他不比她懂男生。

    姜织注意到他冷冷地扫了自己一眼,然后抓着后颈口,动作利索地把上衣脱了。说实话,在一起这么久了,她摸过,但没看过,更没机会看得这么仔细。

    沈译驰皮肤很白,肌肉不是夸张的形状,尚在初具规模的阶段,线条流畅漂亮,一二三四……他手上拿的衣服挡住了部分,姜织正盯着腹肌数,眼睛都看直了。

    想让他把衣服搁下又不好意思开口,因为太紧张,缓慢地吞了下口水,自己觉得这吞咽的声音有点响,怕沈译驰看到,她谨小慎微地抬眼看去。

    然后她被沈译驰冷静地瞪了一眼,心虚地要往后躲。

    下一秒,眼前一黑,是沈译驰把手里的衣服丢到她头上。

    姜织把衣服扒拉下来时,沈译驰已经穿好了另一件,他刚刚丢在床尾,和她今天穿得这件同款同色的T恤。

    姜织没看满足,化遗憾为愤怒,咋咋呼呼地把他换下来的衣服丢回去:“臭死了,都是汗!”

    “汗个鬼。我早晨刚换的。”沈译驰学着她的语气回完,顿了下,才说,“礼物,不要还我。”

    姜织把那个丝绒袋子抱得紧紧的,材质硬邦邦的,形状的话感觉像个玩偶,还挺有分量。姜织来了好奇,把袋子的抽绳解开,里面是个和手机差不多长宽的玩偶,准确地说这应该是个小机器人。

    姜织爱不释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看到了太阳能板,也找到了开关。

    很快,小机器人发出声音:“织织上午好,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四十二分,今日气温25到31度,请减少室外活动,避免中暑。

    姜织惊喜地看向沈译驰:“你的声音?”

    沈译驰坐在床尾,提示:“你可以问他问题。”

    姜织看了眼小机器人,又看回沈译驰:“他有名字吗?”

    “叫E-chi。echo of 沈译驰。”

    “可以叫他小E吗?”

    “你问他。”

    “小E,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是小机器人发出的声音。

    姜织还没太习惯和小E对话,尤其是这个声音的本尊就在身边,下意识看向他问:“问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要对我有自信。”回答她的是机器人小E。

    姜织莞尔,觉得好有趣。她双手捧着小E,真就随便问了:“是谁研发的你?”

    “是沈译驰。”

    “你的主人是谁?”

    “是织织。”

    “你最喜欢谁?”

    “最喜欢织织。”

    “你……”姜织被连续的一问一答萌到了,整蛊心作祟,思考片刻后,另辟蹊径地问道,“你外壳是什么材质?”

    “ABS塑料,耐摔耐热耐低温。”

    “你能为我唱首歌吗?”

    “你点吧。”

    “会唱很多吗?”姜织看向沈译驰。

    小E率先回答:“你点点看不就知道了?”

    “唱……”姜织绞尽脑汁挑了一首冷门的,说了歌名。

    机器人:“请稍等,现在为你连线。“

    姜织歪了歪头,和机器人大眼瞪小眼。

    很快,面前沈译驰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在姜织的注视下接通,笑眼望着她,对电话说:“现在为你演唱《傻子与黄鹂鸟》。”

    声音从自己男朋友和机器人两处传来。

    姜织瞪大眼:“还能这样!犯规了!原来还能作弊。”

    沈译驰说:“你故意刁难,小E只能请外援。”

    姜织爱不释手地捧着小E,抬头看向沈译驰时,认真地夸:“沈译驰,你怎么这么优秀!”

    沈译驰:“还比较简陋,这是小E一号,争取升级得更好。”

    姜织:“已经很好了。”

    E-chi。echo of 沈译驰。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是沈译驰给她的独一无二的爱意回响。

    沈译驰看着姜织小心翼翼地把机器人关机后收回丝绒袋子里,道:“有个事情需要提前跟你说一下。他在开机状态下,当你跟他说话时,如果触发某个设定词,我在后台会监控到。但她不是录音也不带摄像功能,我没有监视你的意思。”

    “好,我没有担心,也明白你的意思。”姜织过来拉他的手,确认,“就是我每对他说一次想你,你都会知道,对吗?”

    沈译驰点头:“对。”

    “我很喜欢,感觉好浪漫啊。”姜织捏着沈译驰的手指,心说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有才华,“我还以为他只是会变个身之类的,没想到他这么聪明。”

    “你想他怎么变身,要不我直接变给你看吧?”沈译驰刚刚被她那么凶了一句,现在越想越觉得委屈。

    他说完,注意到姜织视线下移,又看向那个位置,随手抓了个抱枕,放到自己身上挡住她的目光:“瞎想什么。”

    姜织默不作声地看他这一系列戏精的动作,然后去拿自己的礼物,回来给他:“我刚刚想了想,是因为捏了下我的屁股吗?还有上次,你摸……”

    “织织。”沈译驰打断她的同时,停下拆礼物盒的动作,盒子用花纹纸包裹仔细,外面还扎了个蝴蝶结,他看了眼蝴蝶结,才看她,语气放软,“饶了我吧,宝贝。”

    姜织一本正经:“又?”

    沈译驰立马撇清:“没有。我的意思是,不要用一副做课题研究的语气,探讨这个问题,让我觉得,你只是拿我当一个观察对象。”

    姜织哦了声,说:“就算是观察对象,那也是有且只有你一个。我刚刚的语气很冷漠吗?”

    “你说呢。”

    姜织鼓了鼓脸颊,小声说:“那我不提了。”

    沈译驰继续拆礼物包装:“不是不能提。主要是你提的时候,我有点不知所措,怕顺着你聊,无心说了什么让你感到不适,也怕避开不聊,你误会我有什么隐疾。那天在山上,可能谈心谈得心情好,有点没控制住,都到那地步了,再没反应估计我得去医院挂号看看。刚才那下,说实话,你说我有胡子很性感的时候,我就有点想多,就是没想到会,咳……你这礼物,拿502粘的吧,怎么这么难拆。”

    姜织被他一句一句说得脸有点热,真是控制不住随着他的描述回想。她故作镇定地看他拆礼物的方式,说:“你随便撕开就行,不用沿着我粘的地方拆。”

    “我不,我觉得这个纸好看,想留着。”沈译驰强调。

    姜织到嘴边的那句“这包装纸我还有好多,都拿给你”重新咽回去,知道他这是重视自己送的东西。她一步步提醒:“撕这里。”

    姜织准备的礼物是一块手表,没有沈译驰亲自设计的礼物有新意,但也是挑选了很久。

    “希望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你身边。你开心时,我帮你纪念,你难过时,想想我,我哄你开心。”姜织说。

    沈译驰把人捞过来,亲了下,说:“好。”

    沈译驰戴表的时候,她注意到他手腕上除了两人同款的手链,还有一个黑色的女式发圈:“之前就想问,这是我的吧?

    “你说呢。”

    姜织嘀咕着“我什么时候落你那儿的”,想了半天,也没印象。她要把发圈收回来,沈译驰没让,把手表和手链戴在一边,发圈戴到另一只手上。

    两人穿的是同款同色的T恤,一个是牛仔裤,另一个是牛仔裙,一个坐在床尾,另一个站在他的膝盖之间,抱枕还在他腿上搁着。

    沈译驰圈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认认真真观察着她的五官,大大的杏眼、高挺的鼻梁、粉润的唇,皮肤吹弹可破,白皙似雪。

    姜织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百无聊赖地扯了扯他的耳朵,问:“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沈译驰揽着她的细腰,反问:“出去哪哪都是人,做点什么多不方便,还晒。就待在酒店?”

    姜织不怎么怕痒,但沈译驰手指在她腰间游走时,跟被挠到心口似的:“骗子,之前说陪我去这去那,都是答应着玩的吗?”

    “再美的景,都没你美。再好吃的餐厅,都没你——”

    姜织捂住他的嘴,不准他说下去。下一秒,掌心被舔了下。姜织想到自己又是搭公交又是拆礼物,都没洗手,连忙把手收回来,要训人。

    沈译驰把她抱近些,笑着问:“给吃吗?”

    姜织站着,以俯视的视角看沈译驰,眨了下眼,低声说:“我今天,不太方便。”

    “嗯?”

    “在经期。”姜织轻声解释。

    沈译驰笑得更深了,说:“我没想现在做这个,就亲一会儿。”

    姜织不打自招,此刻窘得不得了,用胳膊把脸蒙住:“啊你亲就亲啊,昨天亲你也没问啊。”

    “我这不是多铺垫一下,想亲得久一点。”沈译驰把她胳膊拉下来,还在笑,“姜织,你承认吧,你是不是,很想、睡我。”

    姜织绷着脸,脸红得要命,嘴角动了动,反问:“你不想吗?”

    “想。但感觉应该在一个很特殊的时间点,要隆重一点。”沈译驰盯着她,说得认真而郑重,“那天早晨,多亏你爸那一杆子把我打清醒。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以后的女儿或者我有一个妹妹,被刚谈没多久的男朋友带到外面过夜,我打的会比你爸还狠。这个进度太快了,不是说我对你的感情没到这个深度,而是我疏忽,没考虑到你家人的感受。所以,织织,我们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姜织也随之遗忘掉方才的小插曲,被这份心意戳到,慢慢地俯身,吻了他一下,答应:“好。”

    沈译驰勾着她的后颈,将人留住,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依,交换着温度。

    姜织很快站不住,腿分跪在床位,跨坐到他身上,说:“沈译驰,我还想,看看腹肌。”

    两人下午太阳快落了才出门,人依旧很多。

    吃饭的餐厅爆满,游秦淮河时买票的排队时间快要比在船上呆的时间长了,姜织突然后悔出门,早该听沈译驰的,在酒店窝一天了。

    晚上,沈译驰送姜织回家,上楼前,姜织和沈译驰确认他还记不记得回去的路。

    “放心,都记得,而且你男朋友是十九,不是九十,会上网查地图。”

    被怼了的姜织板着脸觑他:“才待一天就腻了是吧,我说句话你都不乐意听。”

    沈译驰隔着花抱了抱她,啄了下她的嘴唇:“怎么会腻,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

    “谁说我舍不得了,特别舍得。”姜织睁眼说瞎话。

    沈译驰一会扯扯她翻着的包包肩带,一会捋捋她鬓角的碎发,小动作不断:“我明天中午的车,你还送我吗?”

    “不送了。”姜织斩钉截铁道,一副英勇就义的决绝模样。

    沈译驰啧了声,想上手教训她。但这会儿有晚归的住户经过,是个中年女人,举止端庄,似乎是刚结束工作,手臂上挂了一只包,还背着一个印着天文台字样的帆布袋。对方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沈译驰很自觉地收敛言行,不影响市容市貌。姜织背对着那人,不知情地晃了晃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挑衅道:“我真的不送了啊,我明天——”

    这时,路过的中年女人清了下嗓子,出声:“姜织。”

    被叫到名字的人,整个人一僵,机械地转头,冲着来人:“……妈,你下班了。”

    冯敏嗯了声,看看姜织单手抱着的花,又看看这俩孩子牵在一起的手,最后审视而严肃的目光落在沈译驰身上。

    沈译驰终于明白,刚刚看到对方时,那一丝丝熟悉是因为什么,母女俩的眉眼很像。

    沈译驰于事无补地收回手,背到身后,藏得死死的,竭力绷着笑容不失礼:“阿姨,你好,打扰了。”

    …………

    姜织跟着冯敏上楼,冯敏一路无话,弄得姜织心很慌。

    这个点的楼道很安静,走路的回声格外清晰,听得姜织心更慌。

    直到进了家门,冯敏才问:“你爸知道吗?”

    “不……知道。”姜织吞吞吐吐,有丝紧张,也不知道冯敏怎么理解她这个答案。

    冯敏瞥她一眼,扬扬下巴:“阳台上有个花瓶,把花插上吧。”

    冯敏回房放包,姜织听了会,没听见她跟姜国山打电话,匆匆安置好花,问:“妈,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

    姜织见冯敏在书桌前整理文档,似乎开始忙工作了,姜织欲言又止,没打扰,摸出手机偷偷给沈译驰发消息。

    “你就直接走了?之前主动承担要跟我爸解释的沈译驰哪里去了。”

    沈译驰回得快:“咳。我跟你妈接触不多,不太方便聊。我不知道你爸是你爸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所以,两个情况不太一样。你妈怎么说,需要我明天我带点东西上门正式见一面吗?”

    姜织看完他的绕口令,回:“不用。你打字真快。”

    “提前编辑好了,就等你给我发消息。要不我明天还是登门拜访一趟吧,你妈平日都喜欢什么,我准备一下。”

    “她明天要上班,应该没空。你坐上车了吗?”

    沈译驰:“还在小区门口,确认你没事我再叫车。”

    姜织听到主卧的开门声,是老妈出来了,飞快地回:“我能有什么事,你叫车吧。”

    等冯敏走到跟前,姜织已经收起手机,坐姿乖巧,拉住她的手:“妈,我本来打算今天回来跟你说的。”

    冯敏挨着女儿坐下,任由她小孩子似的靠在自己怀里,无奈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没怪你。是我陪你的时间太少,都不知道我们织织谈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高考完。”姜织认真说,“妈,你陪我的时间一点都不少,你看,我健康优秀地长这么大,都是你跟我爸爸的功劳。不管我谈没谈男朋友,我都是最爱你们的。”

    “你啊。”冯敏被逗笑。

    翌日,姜织陪沈译驰简单解决了午餐,把人送去了高铁站。

    姜织拉着他的手,迟迟不松:“这一幕好像发生过。”

    沈译驰也舍不得她,心情沉重:“等你去时,我接你。”

    姜织应了声好,看了眼沈译驰行李箱挂着的手提袋:“里面那大包的是我妈让准备的,我跟她说,你去家里吃饭时,我爸给你回了很沉的一袋,我妈跟我爸较量上了,都是些吃的,天气热,搁不住,你可以分给汤瀚他们。我只给你放了一小包糖,你一天吃一颗,等吃完,我就去北京了。”

    沈译驰那次回宿营的心情抵触而抗拒,这回去北京也说不上多轻松。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城市,还是外省,四个小时的高铁车程,饶是他心细胆大,内心也是迷茫和焦虑的。

    他从小没从家里长辈那儿获得过什么疼爱,并不恋家,虽然这些年有孙恙有周淮在,他偶尔仍会觉得身后是空的,虽然脚底踩得实,但他每每低头看,便发现那只是透明的玻璃栈道,这种感觉安全但又不安全。

    姜织的出现,是青春期荷尔蒙作祟,带来的少年悸动。他从没想过让她陪自己承担什么,但就像是那天她替自己吓走“红薯刺客”一样,她有意无意地分担着他身上积压已久的压力。

    她带着一身孤勇,横刀立马的侠女似的,义无反顾地和他比肩而立,用饱满生动的爱来爱着他。

    沈译驰眼眶里有了泪意,嗓子哑着,轻声应:“好。我在北京等你。”

    “北京见。”姜织说。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一张和家人的关系,需要交给时间,等一张在自己坚持的领域获得成绩,等长辈即便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得不服老,彼此才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沟通”的机会。(这些番外会写。

    番外会写大学写谈婚论嫁写未来,还有小梧桐,会写她在浪子竹马和专情天降间面临的选择。

    番外更新期间会继续给追更的宝贝发红包。真的无比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感恩!

    下本写《心动时效》

    文案:

    得知自己在出差途中看上的男大学生是个靠奖学金生活的贫困生。

    应姜给自己安了个富婆人设。

    男色在侧,应姜赚钱动力十足,觉得再难缠的领导都能应付,再棘手的工作都能解决。

    皮肤被滋润得细滑,连姨妈期都准时了。

    应姜觉得他简直是自己的幸运之神!

    没多久,接到被调回总部的调令,提前结束出差。

    临走前应姜甩给小男友一笔钱和一份绝症通知书,哭得伤心:“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你会拥有更好的生活。”

    谁知离开小男友后,应姜负责的项目接连出事,十分不顺利。

    应姜在去见一位重要客户前,为保顺利,主动联系了被她拉黑的“幸运之神”,说自己病治好了,关心他的近况。

    这次会面是在客户家中,应姜把企划书递给对方,等待他看。

    客户手按住文件,慈和地说:“不急。公司已经交给儿子管理,让他先看。”说着他朝厨房里倒水的身影一喊:“西岳,你先出来。”

    应姜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便见来人顶着一张熟悉的脸,依旧穿白衬衫,帅气挺拔,笑起来清隽干净。

    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动听:“身体刚恢复就开始工作,很辛苦吧。看来姐姐的男朋友不太知道心疼人啊。”

    不是她的幸运之神是谁-

    很会谈恋爱的漂亮姐姐X占有欲强的白切黑弟弟-

    饮食男女,姐弟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