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姜阮连自己是怎么离开鹿宁房间的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后，自己已经带着满脸水珠发呆发了好大一会。
她连洗脸都只洗了一半。
姜阮抹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拿着毛巾坐在一旁，一边擦脸, 一边又陷入了思绪当中。
——鹿宁喜欢她。
而且是想要与她成为道侣的那种喜欢。
姜阮知道, 鹿宁是一个很特别也很优秀的人, 即使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可她却一定是能够修成大道、有着重要戏份的角色。
然而现在这样一个人居然对她……
姜阮垂眸，手指紧紧攥着毛巾，之前那种炽热的触感仿佛又再度袭来, 姜阮莫名能够感受到唇瓣的灼烫。
她手背按了按唇，企图用这种凉意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已经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
哪怕姜阮已经拒绝过鹿宁了, 可她还是有些放不下。
这该怎么说？怪她魅力太大？
然而这样的调侃都不能令姜阮自嘲一笑了。
系统悄咪咪现身。
“咳，那个宿主, 就是刚才……”它话说到一半，接触到姜阮的视线，立刻话锋一转：“本系统什么都没看到！”
姜阮无语。
“你这样说，我反倒觉得你什么都看到了。”
系统：“宿主放心,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但是……我大概知道你和鹿宁之间发生什么了。”
姜阮不太在意,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被人围观而产生的害羞情绪。
她声音里不带什么情绪，“你放心好了, 我不会违背规则, 擅自和这个世界的人谈恋爱的。”
系统一愣：“但是, 没有这种规则啊。”
姜阮抬了抬眸，“没有？你们高维世界的人，不担心穿越过来的宿主和这个世界的主角或反派谈恋爱吗？”
系统：“不担心呀，况且宿主你又不是我们的正式员工，只是拉来的临时工而已，只要你顺利完成任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姜阮无奈摇头，“你们还挺宽容的。”
系统：“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后来规矩改了，我们的态度也就随之改变了。所以宿主别担心，勇敢追求真爱！”
姜阮无奈一笑：“我可没什么真爱。”
她微微垂着眸，看似是说给系统，实则是说给自己听。
“我要回去我原来的世界。”
系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阮看了她一眼，“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毕竟系统分配给她的任务并不难，姜阮甚至都觉得自己是走后门才被分配这样的任务的。所以她一定不会辜负系统。
假如自己顺利完成任务，那系统也会有提成吧？
面对姜阮的问题，系统仔细想了想，“好像是？”
姜阮没再想这些事，“睡觉睡觉。”
*
次日，元姣让姜阮等人先回去。
姜阮不解：“师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元姣点头，“我还有其他事。”
姜阮疑惑了下，但也没追问，“好吧……”
她看向珊瑚，“你呢？”
珊瑚难得有些纠结。
姜阮见状有些好笑，“你不是想跟我们回镜月派？”
珊瑚一叉腰：“哼，你们不欢迎我，我不去了！”
姜阮：“冤枉，我可没不欢迎你。”说着，她瞥了眼韩林。
韩林举起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
珊瑚并不搭理他，而是笑眯眯的转了转眼眸，凑到了元姣旁边，“我呀，我要跟着她。”
元姣拧眉，“跟着我做什么。”
珊瑚：“你管我，我就乐意跟着。”
姜阮注意到元姣似乎不太乐意，于是询问：“师姐？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元姣抿着唇角，看了眼珊瑚，随后点头，“我有正事要做。”
这下又僵持住了，而珊瑚已经气的眼角发红，眼看就要哭了。
元姣虽然有的时候表现的很严肃，但实则是个很好的人，心底也很温柔，因此在看到珊瑚这样的表现后，她也有些为难。
但元姣还是沉下脸色，“不行，你不能跟着我。”
姜阮眸光从元姣身上扫过。
她之前的疑问并没有完全理清，而现在元姣的反应无疑给她的疑问上面又“添砖加瓦”了。
首先，并不是说姜阮对这个世界的修士有不好的看法，而是结合之前与韩林的沟通，姜阮知道，因为成长环境的相似性，所以绝大部分修士的想法是一样的，即对待凡人难免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再加上患病的只是黑水村普通村民，而且这样的病其实并不会致死，即使慢慢研究也不会有什么。
然而掌门却执意拍卖昂贵的肉灵芝作为药材。
这明显有些怪异。
难道非要使用百莹肉灵芝来当药材？
难道村民们就撑不到医药谷研究出新的治病方法？
难道肉灵芝就没有什么下位替代品？
再加上，这是普通村民，病又不致死，以及百莹肉灵芝可以说昂贵到无法想象，世间只得三株。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不得不让姜阮有些怀疑。
为什么掌门愿意这样做？
也许医药谷弟子真的秉持着济世救人的原则，想要为村民们献出一份力。可当这份药材牵扯到肉灵芝的时候，事情就有些古怪了。
尤其是今天元姣还拒绝珊瑚的同行。
姜阮知道，自己的师姐并不是那种会嫌弃合欢宗弟子的人，她也不会如此直白的拒绝珊瑚。
昨日她没有拍到肉灵芝，今天又不随着姜阮等人一起回门派，而是说有正事要办，可元姣的正事会有什么呢？
结合她这一趟出来的目的，也只剩下“寻找能替代肉灵芝的药材”这一件事了吧。
但倘若要做这件事，又为什么会这样严肃的拒绝珊瑚呢？
很多疑惑堵在姜阮脑子里。
姜阮忍不住询问：“师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元姣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姜阮：“只是……直觉。”
元姣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想一个人行动而已。”
韩林左右看了看，干脆打圆场，“那就让她一个人去呗，那什么，珊瑚，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镜月派吧。”
忽然之间，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沾染到了后背之上。
姜阮汗毛都几乎倒立。
元姣脸色一变，甚至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刻道：“跑！”
下一刻，无数傀儡自外涌入客栈，将他们团团包围，形成一个“瓮中捉鳖”的样子。
这还是姜阮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
包围他们的傀儡穿着统一的黑色服饰，长长的暗红色围巾几乎包裹着整个头颅，而后在背后垂下，远远看过去像是留的小辫子。
“脸上”没有什么五官，只有统一的大斗笠遮盖着脸。
每个傀儡背后都有着微不可见泛着银色的傀儡线。
“什么情况……”
在事故发生的一刹那，南清筠和鹿宁几乎同时条件反射般的挡在了姜阮身前。
两个人注意到了彼此的动作，相互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什么。
姜阮暗咬着牙，伸手拉住两人，把她们往自己身后带。
“就你们两个筑基期的逞什么强，往后面待着。”
虽然她们两人天赋很强没错，但现在的她们还只是花骨朵，姜阮怎么忍心让她们挡在前方。
剑随心动，清霁剑微微颤动，随时准备出鞘。
这么多傀儡？
难道是传说中的傀儡门？
单看傀儡是看不出什么的，他们身上几乎没有灵力，可却带着浓厚的血腥之气与杀意，仿佛一个天然的杀手军团……而且还是不怕死不怕痛的那种。
而操纵他们的幕后之人却不用露面。
傀儡门控制傀儡的方法与普通人不一样。
别看傀儡线只有一根，可却能操纵傀儡全身，而且操纵之人也无需待在很近的地方，这些丝线看起来是操作上的难点，实则线随心动。
这便是傀儡门。
想要通过操纵傀儡的丝线找到幕后之人是很难的事。
珊瑚被忽然出现的众多傀儡吓到了，瑟瑟发抖靠在元姣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服。
她咽了咽口水：“傀儡门的什么意思，这是要截杀我们？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元姣抿了抿唇，“我留在这里，你们想办法先走。”
韩林第一个拒绝。
姜阮若有所思，“师姐，你是有什么办法吗？”
元姣点了点头。
姜阮皱眉。
虽然她很想相信元姣，可另一方面她又着实不放心。
假如说镜月派就在很近的地方，那姜阮绝对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她会听元姣的话，立刻回门派搬救兵。
可镜月派不近。
即使他们全速御剑飞行也要不少的时间，而元姣未必撑得到。
现在是两难境地……
然而不等他们继续交流出什么，这些傀儡便率先攻击上来，将他们密不透风的包围住。
元姣：“小心，傀儡上面有毒。”
不必她说，姜阮也看到了傀儡武器上诡异的蓝光。
因为不确定幕后之人的水平，但能够操纵这么多傀儡想必修为不低，所以姜阮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把修为低的护在中间。
姜阮此刻不由庆幸，还好之前买了一些防御型的法器。
在空闲时刻，姜阮把自己的法器分给鹿宁和珊瑚。
“保护好自己。”
珊瑚欲言又止，“不用你说我也会的……而且别小看我们合欢宗的人啊！”
姜阮无奈一笑。
鹿宁将多余的还给姜阮，“你也留着。”
姜阮：“不用。”
鹿宁拧眉，没有和她多说，自己只留了一个，另外一样塞到姜阮那边，而后专心迎战。
九霄剑带着圣白色的光芒于傀儡之间穿梭。
单看这一手御剑水平，真让人想不到，鹿宁只有筑基期的实力。
而另一边，南清筠紧紧握着九幽剑，不甘落后。
她利用身姿的灵巧在傀儡之间穿梭，虽然很苦难，但想要斩断他们的傀儡线也不是不可能的。
姜阮看得胆战心惊，但现在不是畏手畏脚的时刻。
她想到一件事。
姜阮悄悄召唤出系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问它：“你还能保我一条命，对吧？”
系统惊愕：“宿主，你想做什么？”
姜阮没有回答系统。
只要得到肯定答案，她就放心多了。
当然，姜阮也不会乱搞，她只是以防万一事先确认下而已。
倘若真的走到了最艰难的局面，姜阮一定要保护好其他人，而这个时候，就需要她的外挂登场了。
既然她拥有这样的外挂，为什么不用呢？
而且……
假如他们几人共同应敌都无法突破包围的话，只能说明敌人的实力远胜于他们，这个时候牺牲姜阮一人自然比全军覆没来得好。
况且姜阮这也不是牺牲。
就是损失了一个外挂有点心疼。
但姜阮心意已定。
她让系统跟在自己身边，以保证她需要的时候系统能及时开出外挂。
姜阮凑近元姣，轻声道：“师姐，倘若到了无法应敌的时刻，你先带着他们离开，我有办法。”
元姣皱眉，“你要做什么？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姜阮：“相信我，师姐，我有办法，而且我也不会主动寻死的。”
元姣叹了口气，按了按姜阮的肩膀，“你别担心，我能应对的。”
姜阮一愣。
难道说，她之前的胡猜乱想是对的？
元姣确实有事瞒着他们，而这次袭击也在她预料之中吗？
但现在大敌当前，姜阮没有费功夫询问。
姜阮之前应对桃树精使用的是雷属性相关的法诀，那是因为桃树精本为妖邪，用雷对付他是属性相克，但傀儡却并非如此。
有鹿宁和南清筠斩断傀儡线在前，她打好辅助即可。
毕竟傀儡武器上带的毒还挺瘆得慌的。
于是姜阮手势微动，无数藤蔓自地面生长，像是挥舞的触手一样加入乱战。
既可以干扰傀儡动线，也能够为前面的剑修挡攻击，关键时刻还能拽住己方的人躲开攻击。
就是需要眼观六路，有些累人。
但现在不是喊累的时刻。
然而傀儡的持久性远超姜阮等人想象。
元姣轻声道：“……至少是元婴二阶以上。”
姜阮：“什么？”
元姣没再回答。
这只是一个保守的估计，因为幕后之人并未暴露全部实力，她之所以能探查到这些，也只是根据时间与持久性来加以判断。
如果时间继续拖延下去……那幕后之人，恐怕就不只是普通的元婴修士了。
而元婴三阶以上的修士都是有名有姓的，对方又如此光明正大使用的傀儡门的术法，却又没有自一开始就斩杀他们，仿佛在故意布置现场一般。
那就不是傀儡门的人了？
不。
也许是故意打一个反心态。
元姣心底各种思绪一闪而过。
她又想起了之前掌门交给她的任务。
*
“掌门。”
“你来了。”
元姣点头，“是，不知掌门找弟子所为何事。”
掌门：“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
掌门微微思索着，琢磨着从何处说起。
“之前医药谷的人前来一同接手查探黑水村怪病一事，你知道的，是吧？”
元姣点头。
掌门：“他们已经研制出了药方，只却一味药材即可成功。”
元姣：“真的吗？那太好了。”
而后，她像是猜到了掌门喊她过来的用意，“是需要弟子前去购买药材，是吗？”
掌门颔首：“是，也不是。你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元姣等待着掌门的吩咐。
掌门：“之前沈家一事，想必你也了解过了。魔修伺机而动，恐怕不久之后将会有大事发生。”
听掌门提起这件事，元姣也神情微沉。
“是，且魔修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在暗处，恐怕……在其他地方也有藏匿在正道修士之间的魔修。”
“正是如此。只是前段时间我已经和其他门派的掌门通过讯，但他们那边俱无信息，而且也没人查到柳夫人的最终去向。”
元姣微微拧眉。“掌门是疑心……有正道门派与魔修勾结吗？”
掌门：“此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情况。而且，修士修行一道艰险，倘若心智不坚者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自此堕入魔修一道也不是罕见之事。”
“那掌门的意思是……”
掌门话音一转，“藏宝阁阁主曾暗中透露给我一个信息，三日后，望月城处的藏宝阁将会开启一场拍卖会，其中，便有百莹肉灵芝的下落。”
元姣一惊：“百莹肉灵芝？！传说只剩三株，原来藏宝阁竟然有一株吗？”
掌门颔首。
“前段时间我与各大掌门联系的事已非秘密，现在应当不少人都知道有魔修潜入正派之间，所以，若是有其余内鬼，或柳夫人又重新改头换面潜伏在里面，那她自然也会知道这一消息。”
“而百莹肉灵芝除了能活死人肉白骨、重塑金丹内府外，还可以消除魔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元姣迅速明了，“掌门是想探查是谁想竞拍肉灵芝，从而揪出此人？”
掌门点头：“只是此事凶险，且不能打草惊蛇。”
元姣：“弟子愿做。”
掌门：“按理说，我亲自前去或者让三名长老前去更加稳妥，只怕会引起幕后之人的警惕。而且，这次行动也需要你故意引诱。”
“掌门是指？”
掌门将两件法器交给她。一个是铃铛样式，另一个则是一只千纸鹤。
“铃铛上面刻着我的术式，唯有当你陷入生死危机、濒临一死时，我的神识魂灵才能附在你的身体之上，而千纸鹤才是用来引诱敌人上勾的道具。”
元姣明白了掌门的意思。
需要她来做诱饵。
“是，弟子明白。”
掌门：“竞拍之时，你需要尽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而后待我的千纸鹤找你时，再拆开一观即可。”
“只是，此事危险……”
元姣：“掌门放心，弟子心中有数。”
掌门：“如若有意外，你直接捏碎铃铛直接传送过来即可，不要硬抗。”
*
然而濒死难就难在既不能真死，也不能差的太多。
需要只剩一口气，就不能留着两口气。
而且，元姣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元姣余光瞥到了害怕的躲来躲去的珊瑚，眸光微动。
她想……也许有些冒险，万一失手了，那就是她对不起对方了。
元姣有意无意领着珊瑚到了其他人顾不到的地方，而后假意应敌，将珊瑚暴露在众多傀儡的杀机之中。
珊瑚怕的躲来躲去。
“啊啊啊——救救救！”
她可不敢以身试毒，谁知道这傀儡的毒会不会见血封喉啊。
然而珊瑚躲来躲去却发现，自己正在远离姜阮等人的保护范围。
怎么会这样……
其余傀儡像是也窥到了这个时机，更多的聚集在了珊瑚旁边，对着她下手。
珊瑚惊慌地睁大双眸。
下一刻，有人揽住了她，将她护在怀里。
面前的人来不及躲闪与反击，只能紧紧搂住她，背部遭到了傀儡的袭击。
那人身体一颤。
珊瑚：“你……！你没事吧？”
救下她的是元姣。
元姣呕出一口血，后背在最初的疼痛过后几乎是立刻发麻。
毒发的很快。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足不足够。
姜阮一愣，迅速操纵着藤蔓困住元姣这边的傀儡，而后跑了过来。
“师姐！你没事吧？”
姜阮紧紧皱着眉，几乎立刻就决定采用自己的计划。
元姣的伤不能耽误。
然而就在她要从储物戒中掏出丹药时，元姣压住了她的手腕。
姜阮一怔。
元姣与她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下一刻，另外一股强悍且熟悉的灵力带着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席卷整间客栈。
所有傀儡同时一顿，而后，有要撤离的迹象。
但在它们行动之前，以灵力交织而成的网自天上降落，将所有傀儡网在一起。
而这股灵力迸发的中心——便是元姣。
姜阮愣愣看着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元姣闭着眸，面色苍白，而此刻借由她的身体降下灵力的，是掌门。
只是元姣的身体状况显然不能支撑太久，所以掌门也没耽误，直接与幕后之人开启对决。
对方想跑，他便直接以灵力封锁追踪。
很快，掌门便找到了对方所在。
如他预料的那样，对方进行了严密的伪装，哪怕使用的是傀儡操纵术，但掌门也无法辨认出他究竟是傀儡门的何人。
亦或者，他是不是傀儡门的人。
幕后之人见自己暴露，干脆不再伪装，通天的魔气张扬一般的散发了出来。
灵力与魔气碰撞在了一起。
因为有掌门的加入，所以他们也不必再去管傀儡。
韩林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眼元姣的状态，微微哑然，“是……掌门？”
姜阮点头，指着元姣怀中泛光的铃铛，“应该是这个。”
韩林：“是掌门的法器。”
南清筠走到姜阮身边，有些担忧姜阮的情况。
“师尊，没事吧？”
姜阮：“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直接冲了上去，明明可以远程御剑却非要近战，这不怕自己中毒是不是？”
南清筠虽然被责骂，但并没有多么难过。
她垂着眸，掩盖住眼底因为姜阮的关心而生出的欣喜。
“弟子知道，师尊会保护好我的。”
姜阮吐出一口气，“但是，凡事总有万一……”
姜阮拧着眉。
倘若那些傀儡身上没毒，那姜阮倒是不介意南清筠在这上面多加历练，毕竟对方又不是真的温室里的花朵，总归要出去经历风吹雨打的，况且南清筠的目标还是向魔尊报仇，那自然要提升各种战斗经验。
只是傀儡有毒。姜阮不敢赌。
万一见血封喉怎么办？
姜阮觉得有一点点心力憔悴。
好家伙这就是养孩子的感觉吗。
南清筠垂眸看着姜阮的神情，也跟着她一同蹲下来，而后伸手勾住了姜阮的指尖。
“师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在她心中所求变成现实之前，南清筠绝对不会死的。
姜阮抿了抿唇，摸了摸她的手，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姜阮自然也察觉到了鹿宁望过来的视线。
但是她不敢回看过去，更不敢抬头。
只要一想到鹿宁，她就想到之前的那个吻。
即使已经过去，可一旦姜阮回想起来，唇周便又有了炙热灼烫的感觉，弄得她心烦意乱。
姜阮让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远处，属于掌门的神魂还在与幕后之人较量，而元姣还陷入昏迷当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阮微微抿唇，没有再藏着，而是说出了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以及自己要为元姣疗伤时，对方阻止的动作。
韩林一愣，“你的意思是这是掌门和师姐的计划？”
姜阮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掌门是如何想的，但显而易见，元姣此举是将自己当做诱饵，目的就是为了钓出那个幕后之人。
而对方所迸发出的魔气也解释了掌门命令元姣这样做的原因。
魔修已经渗入正派这边了。
有一句话还是形容的很好的。
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
想到这里，姜阮思绪跑偏了下。
那魔修是冲着什么来的呢？为什么忽然截杀他们？
她虽然猜到可能是掌门有意为之，但里面的细节并没有猜透。
韩林有些焦虑，“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不如我们去帮掌门？”
陈旭悄悄吐槽：“师父，能跟掌门打来打去的敌人，你确定我们上去不是送菜？”
韩林：……
“不过为什么他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呢？”
姜阮：“因为还要隐藏吧，而现在他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魔修身份，大开大合释放魔气，自然和前面是没办法比较的。”
珊瑚这个时候默默说了一句，“但如果拖延时间太久的话，她恐怕要撑不住了。”
姜阮看着元姣苍白的脸色与隐隐泛青的唇色，不由抿唇。
结合着前面元姣不让自己帮忙治疗来看，恐怕掌门之所以能顺利附身也与这个条件有关？
他们现在大概还不能擅动元姣。
因此，众人现在纷纷围在元姣身边，时不时观看着她的脸色，唯恐元姣忽然出事。
而她身边佩戴着的铃铛则光芒愈胜。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余波传来，就像是结束前的最后一击。
姜阮等人精神一振，看了过去。
之后，掌门的神魂重新出现在元姣身侧。
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算好，大约是刚才的一战有些耗费精神，再加上他是神魂出窍附身，自然无法与全盛状态比较。
掌门：“我这边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元姣的伤势不能再耽误，你们捏碎她佩戴的铃铛，让她先回来即可。”
姜阮等人点头。
掌门抛出一样东西掷在姜阮脚下。
“这里面关押着那个魔修，我无法以这个状态携带，就麻烦你们带回来了。”
姜阮小心翼翼拿了起来，发现那是一个金色镂空、如同两个三角锥合并在一起的奇怪法器，里面有着一团暗紫色的光晕，想必就是刚才那个魔修。
姜阮点了点头，“是，掌门放心。”
看来这边的事是结束了。
在掌门消失之后，姜阮伸手捏碎了铃铛，下一刻，一个蓝色传送阵出现在元姣身下，眨眼之间，她便被传送了回去。
留下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直到现在他们才有心思去观察别的事情。
陈旭：“你们有没有觉得周围过分安静了？”
要知道这可是客栈啊。
如果说打起来之后其余客人都跑走了倒也正常，可是从他们被傀儡包围，到战斗结束，他们都没有听到丝毫声响，好像这个客栈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姜阮有了不好的猜想。
显然，韩林也与她想到了同一处。
客栈周围的布置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在方才的一战中损毁了许多。
姜阮四处查看了下，而后……发现了其余客人以及客栈杂役小二掌柜等人的尸体。
他们只有脖颈处如同被细丝线勒过一样的伤痕，其余地方再无伤口。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什么血腥气传来。
姜阮拧着眉，显然不适。
韩林叹了口气：“还有更麻烦的事……我们要怎么处理上报呢？”
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只是离奇死了这么多人，且这里与附近还有修士斗法的痕迹，当地官员也会通过某种手段求助附近的修士，兜兜转转绕来绕去，最后他们还得出面解释缘由。
韩林：“真是麻烦。”
姜阮向来不太喜欢在这种事情上与人交际，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当个单机的人。
但这件事又不能不作为。
姜阮：“师兄……”
韩林心底不妙。
还不等韩林说什么，忽然之间，地面好像摇晃了一下。
姜阮：！
下一刻，自地面裂出一道缝隙，像是张开的深渊巨口一样，将他们几人吞噬了进去。
姜阮在事发之时下意识想要使用灵力，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给限制了一样，灵力空空如也，一时之间变得像个普通人一般。
她大为惊愕，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同样的情况。
姜阮来不及做什么，只能在最后关头把关着魔修的法器塞入怀中。
就算她今天掉进去也一定要带着走！
变故来的很快，况且被抽空了灵力，即便他们有所反应却也做不了什么。
最后关头，南清筠与鹿宁都竭力朝着姜阮这边靠近，并伸长手臂，想要够到姜阮。
“师尊！”
“姜阮。”
……
地面的缝隙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个人自房顶处跳了下来，随风扬起的衣袖尾端绣着的亮白色的羽毛就像是鸟类翅膀一样，翩翩起舞。
他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嫌弃的神情，“废物。”
片刻后又嘟囔了一句，“这种当都能上？”
“不过……”
他弯了弯眸，脸上带着笑意，“居然在这里碰到了未来的少主？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少主那一半的魔心，好像到了现在也没觉醒啊。”
“难办难办。”
“还得靠我。”
说着，他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之上，像是往里面注入了什么东西。
“夹杂着心魔蛊的秘境，还请笑纳。”
*
姜阮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那一刻她是有些慌的，但好在姜阮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自一人。
她先确认了下关押魔修的法器还在，而后轻声呼唤系统。
但出乎姜阮意料的是，系统并没有出现。
姜阮安静等待了五分钟，伴随着她的只有周围从来没有动过的黑暗。
“系统？”
她的声音像是也被黑暗一并吸入进去，没有丝毫回响。
怎么回事？
姜阮一下子有些慌。
要知道这里是普通的修仙世界，按理说，系统是高维世界的产物，有什么东西能够困住它呢？
可为什么自己喊了系统之后，它无法出现？
姜阮抿紧了唇，难得有些慌了。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冷静下来。
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一直停留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很可能会被逼疯。
而且只有四处探索才有离开的机会。
想到这里，姜阮慢慢向前走去。
随着她前进，周围的由一片黑色慢慢变亮，就像是由夜晚到天亮的那种变化。
下一刻，姜阮眼前一亮。
她不由偏了偏头，避开这样的亮光。
等到适应之后再看过去，姜阮不由愣住。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犹如天宫一样华丽壮观的建筑与景色，四周届时圣洁一般的纯白，连带着脚下踩着的，也是如同棉花一般的云彩。
这是哪？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想看谈恋爱QAQ尽力的把没意思的剧情压缩了呜呜呜
感谢在2023-04-14 00:00:00~2023-04-15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夜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梨的大猫 40瓶；江折 20瓶；落日下的余晖 18瓶；殿堂级奶包小狗(包工 5瓶；?、妮珂妮珂妮、6665657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姜阮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场景, 而且这里看上去并不像是凡间，反而像……电视剧里出现的九天云霄天宫。
但是她记得自己之前是被吞入地下裂缝的，怎么一眨眼又会来到天上？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姜阮难免有所警惕，而且她也没办法真的相信自己来到了天上, 姜阮只能猜测这里是不是什么幻境, 亦或是她的梦？
假如是她的梦的话, 也就能说通为什么系统不会跟着她一块来了。
想到这里, 姜阮呼出了一口气，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再加上一直待在原地绝对不是最好的办法，因此, 姜阮像着前方走去。
期间，她感知了下自己身体情况, 发现虽然身体素质比普通凡人要好, 但她的灵力依然没有被还回来。
体内好像有灵力周游过之后的迹象，但这并非她本身创造且积蓄的灵力。
这个梦, 或者说幻境，确实有点怪。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破解。
“你听说了吗？玄灵神君居然要和一名凡人结契。”
在听到人声的那一刻，姜阮下意识躲在一根大柱子后面，努力竖起耳朵想要窃听更多信息, 来帮助自己尽快破解幻境。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这样的操作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在这里, 她好像变成了鬼魂一般的存在，完全没人能够发现她。
于是姜阮也不藏了，干脆跑的更近一些。
从一旁走过的是两名女子, 正结伴说着悄悄话。
看穿衣打扮的风格, 她们很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周身灵力多的要溢出来。而且在谈及“凡人”两个字的时候，带着比修士更为浓烈的优越感。
她们口中称呼凡人，和称呼宠物蝼蚁没什么区别。
姜阮拧了拧眉，继续尾随着听下去。
“自然听说了。那个凡人真的是一点修炼的能力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入了神君的眼。”
“若是个修士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个如蝼蚁一般的凡人。怕不是神君稍稍休憩醒来，她就已经老死了。”
“谁说不是呢。”
“你要去参加神君和那个凡人的结契仪式吗？”
“去吧，毕竟也能近距离看一眼神君。”
说完，她们就远离了。
姜阮摸了摸下巴，决定自己也去看一眼。
一般这种npc的台词里都隐藏着信息，既然她们提到了玄灵神君，那可能破解幻境的因素就与神君有关。
但是这里……这么大，她该怎么找呢？
虽然存在感类似鬼魂，但姜阮并不能解锁阿飘的优势啊。
叹了口气，姜阮只能认命的用脚走路。
又往前走了两步，姜阮遇到了新的npc。
这次她很有经验的继续旁听。
“听说神君刚从凡间带回来了一个凡人？”
“是呢，叫什么名字来着……忘了。”
“神君历劫归来，怎么会将凡人带回九重天上呢？”
“据说是这个凡人破解了神君的情劫，神君神魂归位，对她念念不忘，所以便将她带回来了。”
“……真是好运啊。”
“怎么，看你这样子，难不成你也想……？”
“怎会，我只是想想而已，谁不知道神君她……”
姜阮歪了歪头，从他们的对话中获取到了新的信息。
跟神君结契的凡人是神君下凡渡情劫时遇到的爱人。
但是好像又有点不对。
前面那两个女仙才说要举行结契大典，现在这两人便说神君才历劫归来？
难道说刚历劫归来就找回那个凡人然后立刻结契？
这进程好像有点快啊。
姜阮继续前进。
这次她又遇到了新的谈话。
“神君真的下凡渡劫去了？”
“是的。毕竟已是拖延不得了，神君近日越来越……”
“只是下凡历劫便能有用吗？”
“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神君要渡几劫？”
“我也不知，总归和以前一样吧。对了，听说这次加入了情劫。”
听到这里，姜阮终于明白了是哪里不对。
从第一段对话到现在的对话，并不是处于同一个时间线上的。
换言之，他们谈话所对应的内容情节是依次靠前的。
正确的顺序应该是神君渡劫-遇到凡人-带回来结契。
那她现在要做什么呢？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走？
而且姜阮直到现在才发觉，虽然她走了这么久的路，但旁边作为标志性几乎通天的通天柱没有变过。
彼此之间依旧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且每根柱子上的图案花雕也都一样。
仿佛她像是在走一段相同又无限的路一样。
而且她之前只是顺着柱子的方向走，换言之是竖着走。
倘若横着呢？
既然竖着代表时间轴，那横着又代表什么？
想到这里，姜阮就决定实验看看。
她直接朝着柱子里侧走去。
周围如同白雾一般像是要遮挡视线的白云逐渐减少，姜阮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宫殿面前。
她想了想，直接进去。
巍峨的宫殿虽然装潢华丽壮美，但不可避免的带着空寂的感觉。
美则美矣但是没有人气。
她忽的听到一声水声，便朝着那边走过去。
随后，姜阮脚步一顿。
只见一处蔓延着淡淡白雾的池子里面，正泡着一个人。
因为视角缘故，姜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是一位女子，头发很长，飘散在水中，衬的她像是水妖一般。
但这人周身带着凌厉且浓郁的灵力，不，这样的气息是比灵力还要更加富有力量的。
是仙力、或者说神力。
还未靠近便让人有了压迫感。
姜阮深呼吸了下，缓缓靠近。
这难道就是他们口中的玄灵神君？
虽然知道自己的在这里是不会被发现的，但姜阮还是难免紧张。
她小心翼翼走了过去，而后慢慢蹲下，够着身子去看那人的脸。
然而在看清楚玄灵神君的脸的一刹那，姜阮撑着地面的手一抖，险些掉进池子里。
无他，只因为这样一张脸……像极了鹿宁与南清筠的结合体！
姜阮愕然睁大双眸，久久不能回神。
正在泡澡的女人闭着双眸，睫毛和眉梢上都带着淡淡的水珠，乍一看上去像是清晨沾染上的露珠一般。
脸侧的几根发丝沾在白皙的皮肤上，唇瓣微抿，带着苍白的颜色。
鼻梁秀挺，脸型五官精致，无一不好看，带着清雅的气质。
但就是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同时糅合了南清筠与鹿宁两个人的优点。
即使是姜阮第一眼看上去也难免恍神。
如果这真是她的梦的话，难道她梦里……居然梦到的南清筠与鹿宁的后代？
不不不。
下一刻，姜阮就自己先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未免也太悬乎了。
况且这还是位神君。
姜阮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个幻境是要做什么，但是这个玄灵神君的出现为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一般来说梦或者幻境总不会无端生成吧？
难道说是提取了她的记忆而后特地为她构造的这个幻境？
姜阮有太多疑问搞不清，也不急于一时。
她只能顺着这里的线索慢慢探查，就像玩游戏一样，总要跟所有npc都互动了再说。
就在姜阮思索间，她注意到玄灵神君脸上透露出一种极力忍耐的痛楚的表情，而后整张脸变得更加苍白，四周……也变得寒冷了起来。
这样熟悉的环境让姜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镜月派的寒潭。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池水，而后就被冻得打了一个冷颤。
是侵入骨髓的寒冷。
四周弥漫着的像白雾一样的东西也不是水蒸气，恐怕是寒气吧。
玄灵神君睁开了双眸。
姜阮下意识躲避的同时，也看到了她双眼的样子。
其中一只眼睛是比鹿宁的眼瞳更加偏浅偏亮的银白色，而另一只则是浓郁的黑，有淡淡的黑雾如同晕染一般自她那只黑色的眼瞳不停溢出。
玄灵神君发出一声呻yin，伸手捂住了自己那只墨色的眼瞳，同时肩膀微颤，手指紧紧扣着。
姜阮下意识伸了伸手，有点害怕她下一步是挖出自己的眼珠子。
……哪怕她与这位神君素不相识，可当对方融合了自己最熟悉的两人的相貌特点后，姜阮便再也无法拿对待陌生人的态度看待她。
看得出来，她好像被那颗眼珠子折磨的很难受？
与此同时，另一边银白色的双眸愈发莹亮，瞳孔中心竟然有一朵金色的莲花缓缓绽开。
姜阮一愣，不由凑近了些。
忽然，玄灵神君猛地抬头，看向了姜阮的方向。
姜阮心底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后退。
难道发现她了？！
姜阮几乎屏住了呼吸，但很快，对方又被疼痛吸引了注意力，没再关注姜阮这边。
姜阮舒了口气，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这个玄灵神君还在疼着……
姜阮摸了摸鼻尖。
虽然她有心但无力，毕竟她也没办法帮到什么。
况且……这是不是真的还说不好呢。
不过结合着之前npc的言论，神君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不得不下凡历劫。
所以这个眼睛的疼痛就是她的病症？
姜阮起身朝外面走去，她决定再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在没有危险的东西危害生命安全时，姜阮倒对这里产生了一些兴趣。
反正当成密室逃脱游戏来玩嘛。
也算苦中作乐？
姜阮回答第二个时间点，决定去看一看能不能看到这个神君历经了哪些劫难。
然而等她走到第二个横轴点时，只看到了对方神魂归位的场景。
无数星光自下界飞升涌上，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形，而后进入闭眸躺着的神君体内。
宫殿外面则是无数匍匐拜倒的人。
“恭迎神君归位——！”
姜阮走到神殿里看了看，正好看到玄灵神君醒来。
她提起一点精神，走到对方面前，想看看那双眼瞳是否恢复了正常。
玄灵神君的双眼仍旧一银一黑，对比明显，只是黑色的眼瞳处不再有黑雾溢出，而对方的神情看起来也不再痛苦，大约是治好了？
尽管外面有人参拜，但她却没有丝毫出去一看的心思，反而只是坐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想着什么。
姜阮撑着下巴，没敢靠的太近。但时间慢慢流逝，神君都没有任何反应，姜阮便靠近了一些。
难道这个时间点的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她刚这样想，就看到玄灵神君直接起身，朝着外面飞了过去。
是·真飞.jpg。
甚至不像修士还需御剑和灵力，她只消心念转动，便能自由操控身体。
呜呜呜这就是神仙吧。
神仙在天上飞，姜阮在地上追。
她终于追上了玄灵神君。
对方来到一处云雾，里面拢着一池清水，但细细看去却能看到下界的种种迹象。
像是瑶池。
后面跑过来一个人，想要阻拦靠近这边的玄灵神君，却碍于神君威严不敢靠近。
“神君还请三思——！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神君归位已然许久，那人类又是普通凡人，只怕……”
剩下的话语消散在神君散发出来的威压之中。
既是不悦，也是警告。
玄灵神君垂眸看着下界，伸手覆在瑶池之上，像是捕捉翻找着什么。
“不该你管的事不要多嘴。”
那人颤颤巍巍继续进言：“可神君真要将神后的位置交于一个凡人来坐吗？还请神君三思啊。”
下一刻，姜阮就看到进言的那个仙人直接被打飞到十里之外。
而神君神情冷漠，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而后，她停下动作，像是找到了什么，眼底神情有了微弱的变化。
姜阮看着她露出的神情一怔。
这样的表情……
真的太像鹿宁了，与此同时，也和南清筠有几分相像。
好像她们因为某些事而流露内心真感情时，也是这样的神态。
但不同的是，神君因为某个凡人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而鹿宁与南清筠则是因为姜阮。
之后，神君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池旁边。
大约过了几秒钟，对方又重新显现身形。
这便是时间流速的区别吧，在姜阮看来是一眨眼的时间，但在凡间估计又过去了好几天？
玄灵神君怀里抱着一名女子，对方似乎昏睡着，埋首于神君怀中，从姜阮这个角度，看不见对方的脸。
看来这就是之前npc口中的“那个凡人”。
姜阮看着神君抱着对方飞回自己的神殿。
姜阮心情复杂——毕竟看到跟鹿宁、南清筠那么相似的一张脸做出这样的事，她心情复杂也是很正常的吧？
至此，第二个剧情点也结束了。
而下一个剧情点就很容易猜出来了，那就是结契大典，同时也是神君与神后成亲的典礼。
对于这个典礼姜阮没什么兴趣观看，她直接去了再前一个位置的地方。
面前白雾散去，姜阮看到的是玄灵神君抱着爱人坐在神树下的场景。
姜阮原本以为是秀恩爱的画面，还想避嫌，但下一刻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神君在哭。
姜阮愣了愣，心底莫名的抽疼了一下。
她走了过去，才发现那个凡人脸上蒙着一张白色的帕子，手垂在身侧，早已没了呼吸。
而玄灵神君低垂着头，流下了眼泪，垂首隔着白纱亲吻着凡人。
姜阮注意到对方右眼的黑雾又开始扩散了，好像还比之前更加严重。
难道历劫其实没用，她是在找到了爱人之后才控制住的？现在失去了爱人，又再度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然而玄灵神君却没再表现出疼痛的样子……大约是心灵上的痛楚已经远超了身体上的疼。
姜阮蹲在那里陪着对方待了会。
她看到玄灵神君制作出了一个冰棺，然后把她的爱人放进里面。
姜阮跟着对方一起行动，恰好看到了玄灵神君拿走了那条手帕。
姜阮垂眸看去，却惊愕在原地。
无他，只因为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姜阮：……真是见鬼了！
这就是噩梦吗？
还是说这就是幻境编出来的剧情？
姜阮能百分百肯定自己没有这样的记忆，更别说她对玄灵神君一点不熟。
但……玄灵神君那副样子，她的模样，以及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姜阮头都大了。
冷静。
她要弄明白这个幻境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要搞这些，肯定是不希望她好的，是吧？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用某些东西攻击自己。
比如神君和她爱人的长相。
又比如这阴间剧情。
姜阮紧紧抿着唇。
那只要她不上当，就不会迷失在这幻境里。
姜阮徐徐呼出一口气。
只是她该怎么离开呢。
就在这时，面前的玄灵神君表情倏地一变，抬眸直直看向了姜阮的方向。
她银色眼瞳中金色莲花绽放，而黑色眼瞳则氤氲着黑雾，以及混杂着暗红色的纹路。
“……是你吗？”
姜阮心底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下一刻，对方竟然追了上来。
姜阮：！
打破次元壁了？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玄灵神君好像真的看到了她，眼瞳里真真切切映入了她的身影。
姜阮被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没等姜阮做出反应，对方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你吗？”
姜阮立刻摇头，“不是我不是我！你看棺材，那里躺着的才是你的爱人！”
然而对方仿佛有什么特殊辨认技巧，她定定凝视着姜阮片刻，而后便认真的确认道：“是你。”
这副认真的样子和鹿宁一模一样！
姜阮忍不住抽了抽手腕。
对方起初握地很重，但在姜阮有反应后，意识到不能伤到了她，所以立刻放松了力道。
只是放松力道并不意味着放松桎梏。姜阮仍是无法逃脱分毫。
姜阮：“不是我！我说你看一眼棺材里的人啊……”
救命，这幻境该不会跟她玩什么替身文学吧？
然而玄灵神君早有答案。
“那个是你，这个也是你，我认得出来。”
她抿着唇，眼角微红。
“姜阮……”
怎么连名字都一样？
对方泫然欲泣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南清筠的样子。
姜阮撇开了脸，不忍看她。
她还在想，要不要说出来这是一个幻境的事，说出来之后自己会进入更危险的境地还是从这里脱离？
就在她犹豫的时刻，玄灵神君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长长的眼睫垂着，依稀还能看到自右眼眼角不停逸散的黑雾。
距离这么近，姜阮早已感受到了那黑雾之中蕴藏着的邪恶的力量，带着浓郁的黑暗，令人不适。
仅仅是注视与感受就让姜阮有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掉san的东西一样。
然而这黑雾却与玄灵神君的右眼瞳长久伴随，可想而知她的难受程度。
因为这一分神与心软，姜阮挣扎的动作停下。
而后，她便被玄灵神君抬起下巴，轻柔且不容拒绝的吻上。
姜阮：！
她下意识后退，腰部却被对方揽着，没有了后退的地步。
就在姜阮以为她要强迫的时候，对方却又只是轻轻拿唇瓣贴蹭着她，不带一丝情yu的沾惹，好像只是单纯寻求慰藉。
就像是难过到地点的宠物钻到主人怀里寻求安慰一样。
姜阮心头微颤。
但她还是不得不拒绝，因为她要想办法离开幻境。
但究竟是让玄灵神君认识到自己是另一个次元的人能解除幻境，还是从了她、陪她演一场戏能解除幻境呢？
也许是对面之人的容颜与相似的行为举止给了姜阮安全感，她决定两个都尝试一番。
姜阮躲开对方的贴蹭，推开了她。
明明是有着至高力量的神君，可对方却依从着她的力道，仿佛短暂的贴贴便能让她活过来，这样就够了。
姜阮抿了抿唇，随后又想起两人刚才发生的事，忍不住伸出手背擦了擦。
倒不是嫌弃，而是……感觉很怪。
“我跟棺材里的不是同一个人，虽然我们都叫姜阮，但我，是来自凡间。”
随后，姜阮解释了下自己被地缝吞噬后进入幻境的来龙去脉。
对方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等到姜阮说完之后，她道：“也许你所说的是真话，但是……我的感知不会出错。”
姜阮拧眉。
玄灵神君：“你与她是同一个人，我感知得到。”
姜阮：“……”
姜阮：“好吧，那就算我们是同一个人，可现在‘我’死了，而且我完全不记得你，所以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玄灵神君猛地一僵。
作者有话说：
唔~现在已经开始纠结两个人合体之后长什么样子（虽然这一章我已经写了），叫什么名字了
征求意见ing
然后这段剧情已经描写的很清楚了！感觉很好猜了！
感谢在2023-04-15 00:00:00~2023-04-16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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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天才最可爱！ 16瓶；没百合会死、若泊、萝卜、爱ピケ到晕厥 10瓶；是阿琅啊 6瓶；何须太沉默 5瓶；? 4瓶；FreenBecky12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趁着对方僵住的时间, 姜阮悄悄后退两步，拉开一点距离。
虽然她是灵魂状态，可对方身上浓厚的神力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说实话, 假如她是本体在这里直面玄灵神君，假如玄灵神君态度并非这么友好, 那姜阮一定会被对方的神威压的匍匐跪倒。
……没办法, 修士与修士之间尚有境界等级区分, 更别说人与神之间了。
她看得出来, 对方既然被尊称为一声神君，那就不是吹牛。
面前这位是实实在在的神。
而且，神君神君……怕不是众神之首。
姜阮见到了玄灵神君, 她觉得，对方应当是这个幻境的boss, 或重点人物, 自己如果想要离开，恐怕离不开她的帮忙。
于是姜阮又思索了下, 补充了一句：“而且有人在外面等着我，我一定要离开。”
姜阮不可能永远耗在这个幻境里。
随着她补充的一句，玄灵神君脸色愈发苍白。
她紧紧抿着唇，似乎是已经控制不住疼痛的样子。
对方微微弯背, 右手抵住了眼睛的方向。
姜阮曾在第一个剧情点见过，知晓她这是眼睛又疼了。
玄灵神君深吸一口气, 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望着姜阮，缓缓走来。
姜阮心底莫名一慌, 下意识左右看了看, 但并没有看到什么能帮自己的。
而且她现在是真·手无缚鸡之力, 只能坐以待毙。
玄灵神君走到了她面前，静静望着她。
姜阮面对这样一张熟悉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真不怪她当时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是鹿宁和南清筠的后代吧？实在是对方的脸上完美融合了两人的长相。
姜阮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这样一张脸带来的威力可是x2的，姜阮还真怕自己一时被迷惑，点头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留下来陪我，不可以吗？”
姜阮望着那座冰棺，“先不说外面才是我自己的生活，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可能信呢？”
姜阮皱了皱眉，嘟囔道：“我可是最讨厌替身文学的了。”
“不是替身。”她轻声否认，缓缓牵起姜阮的手，而后指尖点了点姜阮脉搏的地方，瞬间，那里浮现出一个特殊图案。
姜阮睁大双眸。
玄灵神君摩挲着她的手腕，“这是我的神纹，也是我们结契当天，我为你印下的。”
顿了顿，她说道：“她身上也有。”
这个她……毫无疑问，指的是冰棺里的“姜阮”。
“神纹是跟随着你的灵魂的，因此，绝无认错人的可能。”
姜阮闻言，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几乎是惶恐的抽回了手臂，避之不及。
“我之前说过了，这里是幻境，既然是幻境，那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不是吗？”
说着，姜阮在手腕上搓了搓，然而并不能搓掉什么。
姜阮有些心惊胆战的，强迫自己冷静。
难道现在是要找不同吗？找出她与“姜阮”的不同？
可玄灵神君却在慢慢列举她们之间的相同，甚至还拿出了证据。
假如，她拿出了所有的证据证明姜阮就是“姜阮”，那自己会不会被困在这个幻境中？
虽然这个脑补未必为真，可姜阮还是吓了一跳。
看出姜阮对自己的极力排斥，玄灵神君脸上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化，但却隐隐透露出难过受伤的情绪。
她那只带着黑雾的右眼仿佛墨色更重了些。
“我不会这样对你的。”她眼睫微颤，说出了这句话。
姜阮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指出了问题的最关键。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幻境。既然是幻境，那就意味着一切虚假。至少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现实而留在虚假的梦境中的，因此，不管我是不是你寻找的爱人，你的要求我都绝无可能答应。”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更何况我不是，我也没有丝毫的记忆。”
姜阮信誓旦旦：“而且我的记忆也不可能出问题。”
长久的沉默。
姜阮后知后觉有点害怕了，她想，自己该不会惹怒神君吧？
万一对方使出什么手段让自己强行困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有些紧张。
而姜阮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玄灵神君的反应。
她顿了顿，望着姜阮因为紧张而捏起来的拳头，眼睫颤了颤。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她垂下头，缓缓后退一步，有白雾逐渐包裹住她的全身。
“既然你如此排斥……”
姜阮盯着她。
她像是反应很慢的机器一样，说完了那句之后，再也没有说什么，同时也无动作。
姜阮不敢擅动，只能紧张防备。
不知过了多久，玄灵神君抬眸望向她，左眼中的金莲缓缓转动，像是要将她的容颜举止都记在心里。
“你知道的，无论你要求什么，只要你坚持，我就无法拒绝。”
低声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脸颊也逐渐隐匿在白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晰。
四周传来震感。
难道，是通过幻境了？
姜阮平衡住自己，但发现周围也只是摇晃，没有什么其余迹象。
而玄灵神君也只是静静站在冰棺旁边，再没其他动作。
这就没了？
姜阮迷惑。
忽的，她想起对方说过的一句话。
“无论你要求什么，只要你坚持……”
姜阮试探着开口：“请送我离开吧。”
下一刻，震感加剧，四周的场景像是背景画一样纷纷碎成了碎纸片，不停掉落。
而姜阮也陷入了昏迷。
与此同时，她的手腕处传来一阵灼烫。
在姜阮离开这里之后，周围的一切停滞。
原本落下的碎纸片又重新粘贴了回来，被破坏的场景又恢复原样。
而玄灵神君身上的白雾慢慢褪去，最后化作一只环绕着白雾的兽类自她身上抽离。
这只兽看起来憨态可掬，既没有恐怖的长相，也没有外露的獠牙，四脚着地，尾巴一甩一甩的。
它朝前走去，后面的场景仿佛定格。
走至一旁，它终于打了个喷嚏，抱怨道：“这次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闯进秘境，怎么还表现出一副失忆的样子？”
“可我明明就是抽取的她的记忆才构筑成功的秘境啊，奇怪。”
“还有扮演的那个，也好讨厌！明明该按照我的剧情来演，怎么最后还能被影响的演不下去了呢？”
原本，它本不该放姜阮走的，而是和对方继续纠缠，诱惑对方留在这个幻境当中。但偏偏因为姜阮脑海里没有过去的记忆，导致诱惑的力度大打折扣。
但这也不要紧，大不了它另编剧本就是了，可结果！
它附身时是会感知到构建出来的人物的情感的，否则不能演的逼真，而且前面十分之九的内容都是真事，它只会在最后“露出獠牙”。
也因此，它主打的就是一个浸入式表演。
但万万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自己竟然真的会被一个存在于记忆中的幻影给支配了！
幻影原主人心底浓厚的感情支配了它的动作，让它最后不得已放了姜阮离开。
所谓的沉浸表演最后把它自己沉浸进去了。
太亏了，不划算！
想到这里，它又回了回头，跺了下前脚的爪子，继续观看剩余幻境。
玄灵神君望着永远沉睡的爱人，与她一同待在神树下，仿佛要久久枯坐，直到尽头。
反正，她拥有无限的生命，不是吗。
这样陪着爱人一同待下去，也算作“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玄灵神君落满了神树掉下来的叶子，久到她放弃一般的任由自己神力四溢，连旁边的神树都因为吸收了她的神力而长到了原本的三倍大，而玄灵神君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一遍遍描绘爱人的眉眼。
忽然间，画面像是同时变成无数小方块而后彼此摩擦了下，以至于让人眼花了一瞬。
梦兽疑惑了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它再看清时，中间的那段记忆仿佛被人无端截取了一部分，等它再看，已是很久之后的情节。
玄灵神君收回了自己的神力，而后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带有淡淡光芒，随后，她伸手将自己带有不详之力的右眼挖了出来。
这个过程无疑是极其疼痛的。
它不同于普通的取眼，毕竟若是能轻易取下来，这么多年她也不会深受疼痛困扰。
取下眼睛的过程犹如分割自己的神魂一般痛苦。
玄灵神君额头布满了冷汗，一点一滴自下巴流下，远远看上去像是哭出来的泪水一般。
与此同时，她的身后隐隐出现了类似影子一般的存在，只是与影子不同，更像是她的灵魂——一半是澄净的纯白色，一半则是浓郁的漆黑。
随着她最终将右眼取出，那道如同阴阳两极一般双色的魂魄也被迫割开。
玄灵神君又用相同的操作取出了右眼。
此刻她手心握着两颗截然不同的眼瞳。
一是带着浓郁黑雾邪气，一个则带着金莲盛开。
她轻轻招手，两个一半的灵魂便自动涌入她掌心的眼瞳中，而后化作一黑一白的珠子。
随后，玄灵神君来到了天池旁边。
她脸上还带着留下来的金红色的血，但她的步伐却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随着她一步一走，原本就羸弱的身躯变得更加透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很难撑下去了。
玄灵神君来到天池旁边，微微侧头，像是对一旁的人说了句什么，而后伸手，将与她灵魂糅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白一黑的两颗珠子扔了下去。
而她最后缓缓消失在天池旁。
记忆至此就结束了。
梦兽不解的歪了歪头。显然中间缺失了一段的记忆让它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种看剧错过了关键剧情的感觉让它异常难受。
真可恶啊！
有什么东西是它梦兽大人不能看得吗！
太讨厌了，勾起它的好奇心又不管不顾，早知道就不进这个人类的梦了。
*
姜阮清醒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她猛地坐起来。
这里是一片花海，前方是流动的溪水，而他们几人则躺在花海之上，仿佛都陷入了梦乡。
回忆起刚刚发生了一切，姜阮忍不住猜测，看来果然是进入了梦境。
只是那个梦……
想到那张脸，姜阮忍不住抿了抿唇。
虽然心底隐隐有个感觉预警，可是这个感觉太微弱，完全没办法引起姜阮的注意。
姜阮只能把锅甩给那个操纵梦境的人。
也太离谱了吧，这年头编剧编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而且见过了玄灵神君那张脸，她该怎么面对鹿宁和南清筠啊。
随后，姜阮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白皙一片，完全没有什么神纹。
想到这里，姜阮不由自嘲一笑，难道她傻了不成。
但是……
姜阮摩擦着自己的手腕。
她之前好像真的感觉这里烫烫的。
许是错觉吧。
姜阮看了眼沉睡的其他人，都是沉沉睡着，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姜阮试探着走到韩林身边，想要看能不能喊醒他，然而结果是令人失落的。
姜阮叹了口气，忽的想到了什么，立刻召唤出系统。
系统这次不负众望的出来了。
姜阮再见系统格外激动。
系统感受着姜阮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宿主，你好爱我。你这样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姜阮：……
不过能够见到系统确实是让人放心的。
姜阮到现在都记得，自己没能召唤出系统时那一刹那的心情。
姜阮道：“在这里你有什么发现吗？”
系统努力感应。
“报告宿主，我能察觉到这里是一处秘境。”
秘境。
那就说明自己刚才是在经受秘境的考验？
这里的秘境多种多样，有这样类型的也不足为奇。
只是自己已经醒来，却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难道要等所有人醒来才算做通关？还是过了某个特定时间才算作结束？
不得而知，现在只能等。
姜阮四处打量了下，发现目之所及皆是花海，于是便放弃了探查的想法，只好守着韩林他们。
她回忆了下梦境的内容，感觉也不算难？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连自己这个小菜鸡都成功逃离了，他们肯定都可以吧？
姜阮心底也没有什么把握。
等待的时候她查看了下自己存着的宝贝，其中有一个是用于传讯的东西，于是姜阮试探下能否给掌门传讯，结果……失败了。
看来秘境中无法与外界联系。
躺着五个人，坐着一个人，周围没有人。
难得的安静啊。
过了会，姜阮忽然起身，来到了鹿宁与南清筠旁边。
说来也巧，她们两人恰好是躺在一处的。
这倒也方便了姜阮观察。
她眸光细细打量过二人，随后发现，那个玄灵神君……眉毛鼻子与嘴唇是像南清筠，眼睛和脸型像鹿宁。
姜阮撑着下巴，忽然脑洞大开。
要是这两个人有了后代……
而后，不知为何，姜阮拒绝想下去了。
她摇了摇头，默默反思。
不能乱嗑cp啊，什么都嗑只会害了她自己。
姜阮的目光落在鹿宁身上，不自觉又想到了对方的表白与那个吻。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她与鹿宁的接触，严格来说算不上特别多。
但鹿宁却说不是雏鸟情节，也不是误解了友情与爱情的区分。
她是切切实实的喜欢自己。
可她喜欢自己什么呢。
而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呢。
大概是太了解自己了，因此姜阮并不是那么有自信。
尤其鹿宁，不管她是不是主角，但毫无疑问是天之骄女的角色，面对这样一个人的喜欢，说实话，姜阮确实不太能自信接收。
但喜欢一事谁又说的明白呢。
闲着的时候，姜阮又想到南清筠曾说过她有喜欢的谁，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会是谁呢？
之前姜阮大开脑洞，想过该不会是鹿宁吧？
可是南清筠有时候又会表现的对鹿宁有敌意和竞争意识，难道是对头变情人的老梗？
还是说……
姜阮揪着花草的动作一顿。
她想到了一件事。
似乎，每当她、鹿宁、南清筠三人都有接触的时候，好像也是她们之间硝烟味最重的时候。
比如御剑飞行的时候，比如一起吃饭的时候……
甚至比如，鹿宁向自己索要礼物、南清筠希望不要送给鹿宁剑穗。
又比如南清筠很在意鹿宁介入她们之间。
原本姜阮只是单纯以为徒弟在吃醋，她那样的情绪与表现是不想有人介入师徒之间，有人吸引走师父的注意。
可如果，不仅仅是对师父呢？
姜阮曾盲目误会鹿宁对她是友情，那如果她在南清筠身上犯了同样的失误呢？
如果南清筠喜欢的那个人……是她？
想到这里，姜阮后背一麻，拒绝再想下去了。
她逃避似的躲入龟壳中。
总、总之！她又不可能跑去问徒弟，徒弟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为师啊？
是吧，那多尴尬啊！
而且万一南清筠只是雏鸟情节呢。
姜阮抱着头，在心底安慰自己。
*
鹿宁睁开了眼。
她的记忆有些混淆，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所在何处。
但很快，她认出来了，这是她幼年时期生活过的村庄。
鹿宁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了然。
但很快，对于自身的认知便淡了下去，不用力或专心回想很难想起来，此刻存在于鹿宁脑海里的，便是她幼时的记忆。
鹿宁手里正拿着一堆柴禾，要搬到自己家中去。
最近冷了，需要多准备一些度过寒冬。
鹿宁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朝村子里面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着她，还有一些游乐玩耍的小孩时不时从她身边跑过，但是当他们看到经过的是鹿宁后，便纷纷表情异样的远离了她。
其中有一个小孩不小心撞到了她。
鹿宁没事，柴禾也抱得紧紧的，反倒是撞她的那个不小心跌倒了。
其余人立刻说：“你没事吧？”
“你怎么敢去撞她啊……”
“快跑，小心她用巫术诅咒你！”
前段时间村子里办了个皮影戏，其中讲的就是一个巫女用巫术蛊惑儿郎最后又被正义侠士杀死的剧情。
因此，村里大人恐吓不乖的小孩，已经不用什么大灰狼，而是改成了巫女。
鹿宁转头看了看他，那双淡色的眸中没有丝毫的变化。
皮影戏她也看了，自然知道巫术是什么，但她并不在意。
无论是他人异样的眼神或表情，亦或是排斥，亦或是这些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
似乎如一阵风刮过，刮完了，就再也不会在她心底留下痕迹。
被撞倒的那个小孩也有些害怕，可是当她发现鹿宁并没有生气时，又有点犹豫了。
“我看，她好像没有生气呀……她似乎也没想用巫术诅咒我。”
之前那个胖墩说：“你懂什么，她都偷偷记在心里，等晚上回去了，再诅咒你！”
小女孩被吓到了，连忙跑开。
于是鹿宁的视线便顺势落在胖墩身上。
胖墩有些害怕，逞强道：“你、你看什么！你再看我，小心我、我去告状！”
鹿宁仍是没有反应，就像是不知世事、不懂人言的精怪一般，配合着她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淡色眼瞳，吓唬小孩足够了。
胖墩连忙拽着其余人跑走，边跑边大声喊：“怪胎怪胎！鹿宁是怪胎！”
鹿宁收回视线，继续回去。
胖墩方才的话被附近一个大人听见了，她远远看了看，而后安慰鹿宁：“你别太在意，胖墩还小呢，信口胡说的，别往心里去。”
鹿宁闻言看了看她，那双浅色眸子静悄悄的。
她“看”得到。
胖墩说的是心里所想的话。
面前这个人说的却不是心里所想的。
但她心里想什么，鹿宁就“看”不到了。她只能笼统感觉到一个人说的是真是假。
因为鹿宁只是盯着她，却长久没接话也没反应，即使是张婶子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连忙绕过鹿宁，回自己家去了。
鹿宁没在意。
她继续向前走，如同往常一样。
回到家中，把柴禾放好，鹿宁便被喊去吃饭。
与她一起吃饭的并非她的父母，鹿宁是被丢在这个村子里的，谁也不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
起先鹿宁是吃百家饭，后来鹿家养了她，鹿宁便彻底居住在鹿家，算是鹿家的女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鹿宁的生活也与往常一样。
只是忽然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时，村子被强盗洗劫。
作者有话说：
之前看到有小可爱问鹿宁和南清筠要怎么融合，大概就是这样那样然后再这样（嗯！）
不过真融合是在后面的剧情，不会在现在啦orz因为我向来对字数的把控没数，所以就不做预测了，反正写到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到了！
然后这次的剧情（姜阮的幻境）算是提前剧透了一下？
我感觉都不能算暗示已经是明示了！大家一定都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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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鹿宁脚步一顿。
她五感出众, 自然闻到了从村子里面飘来的浓郁的血腥气息，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痛苦哀嚎以及强盗们的狂笑。
但鹿宁并没有什么恐慌害怕的情绪，她也没有掉头就跑, 而是加快脚步，朝着村子里面跑去。
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过去。
明明此刻的她还是个小孩子, 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 顶多是再多一个刀下亡魂罢了。
可鹿宁仍旧去了。
她从眼神到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甚至呼吸也不曾急促。
到了村子里面, 鹿宁首先看到的是残破的房子以及倒在街边沾染着鲜血的人。
鹿宁扫了一眼，而后辨认出了还有着气息的人。
她走了过去，刚想询问什么, 就被那人拉住了衣服。
“跑，快跑……”
鹿宁没有理会她的话, 只是问：“其余人呢？还待在家里吗, 还是说已经逃跑了？”
倒地的人间鹿宁处于这样的环境中都仍是那副无悲无喜的面庞，面对着受到摧残的村子她没有一丝悲伤, 面对作恶的强盗没有丝毫恐惧，面对倒下的村民们更是完全没有同情悲悯。
她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即使以前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可他们只是单纯以为鹿宁表情少而已，谁知道她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还是这样, 简直、简直……
倒地的村民心头止不住涌上寒意。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其余人总会那样称呼鹿宁了。
怪物。
这就是一个怪物。
鹿宁见他不回答，便也没有强求。
她放下对方, 而后继续前行。
她还要寻找养父母。
还不等鹿宁找到，一名强盗就堵在了她面前。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娃？”
“正好带走还能卖个钱。”
说着, 他其他的同伙也凑了过来。
他们并不关心鹿宁怕不怕, 更不在乎鹿宁是否会突然反击, 他们只是打量着鹿宁的脸，想着该如何卖一个好价钱。
鹿宁抬头望着他们，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这里……是虚假的。
她真的遇到过强盗吗？
村子真的被人袭击过吗？
养父母又真的死了吗？
心底掠过这些疑惑，但鹿宁神情未变。
眼看着强盗要伸手抓过来，忽然有人挡了过来。
鹿宁被打断了思绪，看了眼。
是她的养父母。
他们正在保护鹿宁，并拼命的喊她逃跑。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强盗一刀砍在了脊背上，有鲜血迸溅到了鹿宁脸上。
听着强盗的哈哈大笑，鹿宁眼睫都没眨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而后闻了下。
其中一个强盗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你看，她居然还闻了一下……这样的场景都没能让她变脸色，果然是怪物！”
这个时候，其余强盗也看了过来，其他倒下的村民也都转过来头。
他们所有人都盯着鹿宁，一同低语：“怪物，怪物。”
这个时候她领口一紧，是倒下的养父母揪住了她，他们盯着她：“你就是个怪物。”
鹿宁伸出另外一只手抵在他们头前，微微垂着眸，神情看上去有一丝像是无悲无喜却又隐含慈悲的观音像。
她双眼中的颜色变得愈发浅淡，隐隐有变成浅灰色的趋势。
“幻象，假象。”
鹿宁轻声道：“消散吧。”
下一刻，所有有关她的记忆涌回脑海，面前所有的人都碎成雪花从而消散。
村子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而鹿宁没有在意，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总觉得刚才眼睛有些温热。
*
在鹿宁离开幻境后，梦兽再次现身。
这还是它第一次被别人清晰点破虚假后被迫离开梦境的！太丢人了！
而且，还不是那种虚张声势般的嚎叫着“这里一定是假的”或者假装镇静一样的自我安慰，而是梦境宿主切切实实认知到这里是虚假记忆，因此梦境消散，幻境破碎，梦兽被赶了出来。
上一个梦境它什么都没做成，看戏还被剪掉了关键剧情，这个梦境它居然被主动赶了出来？
欺人太甚！
而且刚才那个人也太怪了，明明都封印住了她的记忆，让她只保留幼时的认知，怎么还能看出来是假的呢？
梦兽思考了下自己的编剧水平。
它觉得自己编的很好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结局跑歪了一下。
按照它的剧本，在所有村民被强盗杀害之后，梦境宿主就会领略修炼技能，一下子自学成才成功炼气，打败所有强盗，而后进入门派开始修炼，从此走上至尊无敌路线。
但谁知道居然歪了一手。
梦兽歪了歪脑袋，有些想不清楚。
在它看不见的地方，后颈处的皮毛微微散开，露出了漆黑的心魔蛊。
*
南清筠微微眯眸，看清楚了眼下的场景。
是在秘境里……
记忆回笼。
对，这是镜月派新入门弟子的统一锻炼，也是她第一次进入秘境。而跟在她身边的除了其他被分配过来的同门弟子，还有她的师尊。
想到这里，南清筠心头微暖。
姜阮很快走了过来。
看着走来靠近自己的师尊，南清筠心底涌起一丝很轻的喜悦。
姜阮道：“前方有魔兽，我们正好练练手。”
南清筠点了点头。
她摸了摸腰间的九幽剑。
自从选剑之后她一直没有实战过，虽然九幽剑应当是与她最匹配的剑刃，但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这次正好试一试。
来到魔兽所在的地方，南清筠抽出腰间之剑，手势变换，而后持剑飞身跃前。
姜阮则停在一边认真旁观着。
弟子如果不受到致命危险，她是不会出手的。
毕竟这也是一个锻炼。
南清筠在对战魔兽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对方好像没有她想象中的厉害。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实战，可却……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就算南清筠悟性高天赋好，但第一次实战总会有生疏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她没有。
然而不等南清筠继续想下去，她的思绪就被其他事情干扰了。
因为九幽剑煞气大增，南清筠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她身体卸力，一只手勉强持着剑，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低哼一声半跪下来。
这时，得到机会的魔兽毫不犹豫反手就是一口。
南清筠咬着唇，准备反击之时，忽然被人抱住。
而后，面前的魔兽被人一击击退。
南清筠微怔。
熟悉的气息传来，她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
“师尊……”
姜阮不敢抱得太紧怕她难受，只能虚虚搂着，一边观察南清筠的情况一边问：“怎么了，没事吧？”
南清筠强撑着摇了摇头。
她瞥了眼自己右手持着的九幽剑。
此刻有夹杂着暗红色的黑雾从剑身升起，以及触碰到了她的手背。
每当被黑雾沾染，手背无事，可南清筠却有一种被侵入骨髓的凉与疼，连带着后背都发着颤，那是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与此同时，南清筠心脏在狂跳，一下一下像是要冲破胸膛一般。
她额头慢慢有冷汗渗出。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是潜意识却在告诉她，是九幽剑的煞气与她体内的那一半的魔心起了沾染，导致她变成这样。
这仿佛是一种生来的直觉，在告诉南清筠，她是因为血脉困扰才变成这样的。
姜阮自然也注意到了九幽剑的情况，她二话不说，从南清筠手中拿回了剑，帮她入鞘。
南清筠这才得以放松。
但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
九幽剑的异状姜阮自然也看到了，她选择了直接询问：“你刚才的难受是不是和九幽剑的煞气有关？”
南清筠一僵。
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南清筠因为身世血脉缘故，一直受到他人鄙夷，她自己是不在乎的，因为外人如何看待她，她都无所谓，只要能够修成大道杀掉那个男人，那怎样都行。
可是姜阮是不一样的。
这是疼爱自己的师尊，她不想让姜阮有一丝一毫嫌恶她的可能。
南清筠在纠结着。
并非信不过姜阮为人，她只是不敢赌那个万一。
不知过了多久，南清筠垂下眸，“没事，弟子只是被煞气所伤。”
“这样。”
忽然，一只手抚摸在南清筠脸畔。
南清筠一惊，下意识抬起头。
入目的确实姜阮的笑意。
此刻南清筠半跪着，而姜阮半蹲着，她们因为姿势不同而形成了一个身高差。
南清筠怔怔的抬眸望着她。
姜阮手放在她脸庞，唇边带着轻轻地笑意。
“其实，我能猜到你为什么难受。”
南清筠瞳孔骤缩。“师尊……”
姜阮轻轻“嘘”了一声，“听我说完。”
“因为体内带有一半魔修血脉与魔心，所以你在做正道修行时会略有困难。比如说你们初次试炼时的问心梯，还记得吗？”
南清筠点了点头。
姜阮：“我原本以为你会成为第一的。”
南清筠骤然一僵。
她心头一凉，有一种近乎惶恐与失措的情绪。
“师尊……”
姜阮：“因为我认定你是最厉害的，我觉得，无论别人怎么评判或贬低你，我都相信自己的眼光。但是——”
南清筠指尖微颤。
但是她不是第一，她甚至没有成功登完问心梯。
姜阮：“得到第一的是鹿宁。而你，则被问心梯困住了。”
南清筠脸色一片苍白，可她却无法反驳，只能轻声道：“是……是弟子无能。”
姜阮：“不，其实并非你无能，而是你被自身的条件限制了。”
南清筠眼睫微动。
姜阮露出笑意：“倘若没有这一半魔修血脉的困扰，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输给鹿宁的。”
南清筠眼底露出轻微挣扎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她垂下了头。
她紧紧掐着掌心。
是啊，她不如鹿宁，甚至还一再输给她。
登问心梯的时候是，选剑的时候也是。
永远差她一筹。
姜阮手还停在她脸颊处，轻轻抚摸着。
“但世上的事没有‘如果’，你已然是这个情况了。”
南清筠默认。
甚至她也被说服了。
姜阮微微启唇：“可如果，选择换一条路呢？”
南清筠抬起头，“什么？”
姜阮：“既然正道走不通，无论如何努力，你都会受到魔心困扰，永远无法超越鹿宁，也很难成大道，既然如此，何不换一条路？”
南清筠抿着唇瓣，“师尊指的是……”
姜阮：“干脆舍弃正道这一方，直接修习魔修岂不更好？”
南清筠下意识的摇头。“不。”
姜阮追问：“为什么不？没有人规定你修魔修就不可以报仇了，不是吗？”
南清筠咬着自己唇瓣内侧，此刻心情乱糟糟一片，已经无法做出更多的判断，她所有的思绪都停留在姜阮的话语上。
南清筠隐约觉得不对劲，可此刻她的状态已经无暇顾及更多。
姜阮话语轻轻，似是在耳边诉说一般，带着呢喃一般的亲近感。
“况且，你可以一边修行正道一边修行魔道啊。”
南清筠：“可以……这样吗？”
姜阮点头：“自然。其他人或许做不到，但你可以，我相信你啊。”
她低下了头，与南清筠额头碰在一起，弯了弯眸，眼底像是带着钩子一样。
“你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等你掌握了这种修行方式，你一定会获得很大的进步的，我相信你，超越鹿宁不在话下。”
她挨得极近，两个人继续呼吸相缠。
姜阮轻声道：“况且，我会陪着你的，不是吗？所以，要不要来尝试下另一方？”
南清筠眼神微微涣散。
而就在这时，她猛地推开姜阮。
姜阮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南清筠抱着自己的头，显然有些痛苦的样子。
姜阮这次没有再凑前。
南清筠紧紧咬着唇，克制着疼痛的呻yin。
“不，我不答应。”
“为何？”
“因为，我答应了师尊，要选择正道的那一方。我们两个一起，留在这边。”
“姜阮”目露复杂，而后散去身形，同时，环境也变化了。
南清筠低垂着头喘气，缓解自己的疼痛，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回笼，也理清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用师尊的样子企图骗她。
而她因为身体原因又很容易走偏路，所幸……她还能控制住自己。
南清筠有着属于自己的锚。
还未等南清筠彻底平静下来，周围环境又是一变，刚刚才回到她脑海里的继续，又瞬间消散。
而这次，她是在合欢宗。
南清筠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而后瞬间想起，她是在合欢宗的客房。
他们之前一行人来到合欢宗查探发钗一事，因为聚魂阵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所以他们就在此等待，也顺势住了下来。
南清筠走出房门。
她记得师尊的住处是在……
南清筠走过去，却在门口处停下。
因为她发现了师尊房中有人。
南清筠眉心不着痕迹一蹙，而后悄悄用灵力探查了下，发现在姜阮房中的，是鹿宁。
南清筠倏地攥紧了掌心。
那一刻她几乎想不管不顾的闯进去质问，可却用理智勒令自己停下。
师尊想与谁商议事情是她的自由，自己虽是师尊的徒弟，却也不能太不管不顾。
然而即便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南清筠也丝毫不能感觉到好受。
按理说她本该离去，可南清筠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情绪，她停留在一旁，悄悄旁听。
而后，南清筠听到里面事情发生了变化。
似乎是，鹿宁误喝了房中的茶水，进而有些难受。
茶水。
合欢宗的。
难受。
南清筠并非不通“世事”的人，虽然她的确对于如何操作并不了解，可一些大致方向的事还是清楚的。
比如说合欢宗的茶水毫无疑问是带有某种效果的，毕竟他们门派作风向来如此。
刚想到这里，南清筠脸色就变了变。
要知道房中只有姜阮与鹿宁两人，而鹿宁却还在痴缠着姜阮。
南清筠几乎没有过脑子，下意识的推开了门。
房中的两人同时一愣。
而南清筠在看清楚房间内情况后也不由攥紧了掌心，任由坚硬的指甲陷入手心肉里。
只见鹿宁丝毫不知廉耻的缠着姜阮，两只手臂揽着姜阮的脖颈，那双淡色的眸子中难得带着一些迷茫与朦胧。
而姜阮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招架，颇为慌乱。
南清筠只觉得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绷断了。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抽出剑抵在鹿宁颈间。
“放开她。”
她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与杀意，如果不是顾及同门情谊，以及念在鹿宁此刻可能神志不清，她也许真的直接动手了。
姜阮回过了神，下意识劝道：“等下清筠——”
南清筠紧紧抿着唇，脸都被气得有些白，甚至是握剑的手都略有不稳。
鹿宁微微抬头，与南清筠双眸双对。
一双眸子墨黑，里面带着清晰的怒意以及排斥。
一双眸子浅淡，里面则是朦胧缱绻，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挑衅一般的情绪。
南清筠再次重复：“放开我师尊。”
姜阮抽空解释：“她是喝了合欢宗的水才会这样，是误会。”
南清筠紧紧抿着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道：“师尊，推开她。”
姜阮一顿。
面前猫猫打架的场景确实让她难以招架，而就在这时鹿宁又不安分了。
或者说，是她难受的无法安分。
她凑近了姜阮，埋首在对方脖颈处，滚烫的唇瓣轻轻贴着姜阮颈侧的皮肤。
这一下给姜阮吓得一个激灵。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了鹿宁，甚至不用南清筠嘱咐。
然而鹿宁方才的动作也被南清筠看在眼中，她瞳孔微缩，脑海里的弦倏然绷断，未经思考的直接出了手。
而恰好姜阮推开了鹿宁，因此，凛然漆黑的剑刃从鹿宁脖间擦过，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线。
姜阮在回过神后倒吸了一口气，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拉住了南清筠的手，唯恐对方真的想不开而对同门出手。
“清筠！”
南清筠眼角都带着赤红，她冷冷望着鹿宁，并不因为自己方才的出手而愧疚。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样做。
南清筠挡在姜阮身前，眉心含着霜一般的凉意。
她记得泡凉水就可以吧。
南清筠道：“师尊，引水诀。”
姜阮一点就透，“你是说用凉水帮她清醒？”
南清筠轻轻点头。
姜阮：“要不带她泡冷水澡也一样。”
南清筠略一思索，“也好。”
然而在姜阮要去接鹿宁时，南清筠直接代替她行动。
只是南清筠就没有那么轻柔了。
她直接用飞剑打在鹿宁身上，而后借由飞剑的力道“送”对方飞行。
随后，南清筠对姜阮道：“师尊，我们也去寻找吧。”
姜阮：……
是不是哪里不对？
她们两个有行动能力的共乘一柄剑，而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自己乘坐飞剑？
然而不等姜阮说什么，她就看到南清筠巧妙利用飞剑带着鹿宁飞，就默默闭上了嘴。
算了，这样也行。
于是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河流。
姜阮就看到南清筠毫不留情的将鹿宁丢进水里。
“……”
而在鹿宁起身的时候，南清筠直接挡在姜阮身前。
姜阮无奈一笑：“你这是干什么？”
南清筠：“帮师尊挡着。”
“……”
在鹿宁解除药性起身后，也是南清筠掏出了备用的服饰丢在了她身上，姜阮全程划水，什么都没有干。
最后，她们将鹿宁送回了房间，这件乌龙总算结束。
姜阮舒了口气，开始解决徒弟的问题。
她先问最简单的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南清筠一顿。
原本是有事情的，或者说她找师尊只是想简单聊天谈话而已，想要多创造一些时间与师尊相处。
可这一切都被破坏了。
更何况，南清筠此刻也没有心情再只是谈话了。
她脑海里完全是刚才的场景。
鹿宁的动作与鹿宁的挑衅……
想到这里，南清筠心脏处仿佛火烧一般。
她低声道：“师尊，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姜阮疑惑：“什么？”
因为是不情之请。
所以才不能说出口。
南清筠眼底情绪沉谙。
她直接走到了姜阮身边，垂眸牵住了姜阮的手。
姜阮还处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所以什么都没有动作。
下一刻，南清筠毫不犹豫吻住了姜阮的脖颈，像是要将某些痕迹彻底清洗。
作者有话说：
九真+一假+心魔蛊乱入=现在的幻境（也可能是八二分）
以及清筠是被针对了
ps：不用担心是假糖，虽然是梦兽扮演，但也还是参照了姜阮的人设的
（假如黑化版姜阮就会是这样）（不过姜阮不会黑化，也不会真的这么对清筠啦，她可是很疼崽崽的）
也算是另类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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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姜阮整个人一僵。
她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南清筠, 双手都已经放在了对方肩膀上，却因为南清筠下一步的动作而停住。
因为南清筠张唇咬了一口。
姜阮当即蹙眉，倒吸了一口气。
清晰的牙印出现在她脖侧。
而南清筠并没有离开, 只是俯首，轻轻舔-过姜阮疼痛的地方。
“师尊……”
她眼帘半垂着, 乌黑的眼瞳中带着朦胧且情-迷的情绪。
南清筠双手扣住姜阮的肩膀, 不让对方后撤离开。
姜阮一时间不得不停在原地。
南清筠低声道：“师尊可不可以……不要再管鹿宁了。明明, 我才是你最疼爱的弟子啊。”
南清筠的理智与记忆并未完全恢复, 此刻的她已然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行动。
也许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原本的记忆，可她的脑海里已经深深烙印下了那种情绪。
她在排斥鹿宁，即使没有记忆她也会遵从本能。
南清筠眼角微红, 像是幼鸟祈求关爱一般贴近了姜阮，声音低低的, 带着可怜的情绪。
“我们两个都不要管她了, 好不好？”
她是真的很介意鹿宁这个人的存在。
姜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两个人安静抱着，一时间, 谁也没有先说话。
“师尊，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南清筠心脏滚烫，此时此刻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她手指略微紧张的攥紧了姜阮的衣服，像是想要靠此给自己一些勇气。
如果是真的现实, 那南清筠或许会有诸多顾忌。
但是在这样的幻境中，她的记忆被模糊了许多, 理智也受到了影响，因此，平日里说不出口的话, 她现在反而敢说了。
梦兽就待在身后, 蠢蠢欲动。
南清筠搂着姜阮, 将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
此刻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姜阮已经没有再说话了。
南清筠轻声道：“师尊，其实我原本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我不想亲近他们，也不想与人有过近的交流，我只想完成自己的目标，哪怕这条路上再孤独也无所谓。”
“甚至，我其实是厌恶排斥他人的。”
“但是师尊是不一样的。”
“师尊是第一个亲近我、安抚我、并且丝毫不介意我身世血脉的人……”
“我、我对师尊的感情，并非简单的雏鸟之情。而是……”
她眼睫乱颤，耳垂绯红。
“我对师尊，是恋慕之情，并非只是单纯的尊敬。我希望师尊眼里心中只容得下我一人，希望能和师尊，成为道侣。”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够格，也知道自己有着一定要完成的目标。
但是她不怕。
修行者的寿命远比普通凡人要多，只要师尊能答应她，那她们就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努力。
“姜阮”的手也轻轻落在南清筠背部。
“这样吗，原来你对我是这样的感情吗？”
南清筠点了点头。
因为是相拥的姿势，所以她并不能看到姜阮眼底有心魔蛊的影子一闪而过。
“姜阮”：“可是，你太弱了啊。”
南清筠猛地一僵。
原本脸上的血色迅速褪下，耳垂的绯红也消失不见。
“姜阮”：“我喜欢的人，自然是强者。我并不会排斥你的身份，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清筠，倘若你仍旧走在修习正道的路上的话，那你的实力一定不会超过鹿宁的。”
“鹿宁天资聪颖，又没有魔修血脉困扰，将来她的成就是会超越你的。”
南清筠身子僵硬，停顿在原地。
而“姜阮”也没有推开她，反倒是抱住了南清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所以假如你不改变修炼方式，便永远没办法追上鹿宁。那这样的你，我又怎么喜欢呢？”
“不，师尊，我……”
她想说自己会努力的，也想说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超越鹿宁。
可是话到嘴边，南清筠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一个想法忽然进入她的脑海：她连问心梯的试炼都比不过鹿宁，甚至一直以来修行速度都比鹿宁慢，那这样的她……真的有可能超越鹿宁吗？
南清筠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
她嗓音干涩，“师尊，你相信我。”
然而这话无力的南清筠自己都不信。
“姜阮”：“既然你成不了最强，我又如何选择你呢？”
南清筠如同凝固的石塑，脸色苍白。
“姜阮”声音幽幽：“你说，这样的你该如何变强呢？”
“弟子……”
“姜阮”倏地一笑：“所以，成为魔修吧，只有成为魔修，才能变成最强啊。你有最适合的体质与血脉，你应该成为魔修的。”
说罢，她轻轻推开南清筠，任由对方神思不属的趔趄了两步后退。
南清筠紧紧咬着下唇，疼痛的刺激都不能唤回她的理智。
此刻，她脑海里所有的念头都是姜阮方才的话。
南清筠手指攥紧，眸色愈发漆黑，眼角带出了一些红印，而这些红印甚至隐约顺着她的皮肤向外延展，就像是特殊的符纹一般。
整个幻境摇摇欲坠。
她比不过鹿宁。连师尊都这样认为。
师尊喜欢强者，倘若她比不过鹿宁的话，就没有办法将师尊从鹿宁那里抢过来了。
她不想师尊只看着鹿宁。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她想要师尊只看得见自己，只在意自己。
其余人通通都死。
师尊。
看着我，只看着我。
“噗、通”。
这是她心脏猛地跳动的声音。
南清筠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整个人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而眼瞳愈发黑沉。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不停地讲话。
“来吧，选择这边吧，你本来就是天生的魔修不是吗？”
“即使选择正道也无法修炼正果的，因为你有着最肮脏的血脉。”
“你知道一半魔心究竟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化神期的雷劫绝不会容你，你会死在雷劫之下；意味着剖开你的心脏有一半都是漆黑的，只有魔修能容你。”
“不要再挣扎了，堕落吧，堕落吧，来吧……”
眼角的纹路从原本的鲜红慢慢变得暗沉，朝着黑红颜色的方向转变着。
原本就漆黑无比的眼瞳中隐隐有氤氲的黑雾出现。
而就在这时，自她后背忽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蓝色符咒，南清筠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匍匐跌倒在地。
而这个符咒，就是之前白华长老打入她身体、用来抑制魔气的那个。
刺骨翻涌的疼痛在南清筠身上每个角落席卷着。
顷刻之间，疼的她呼吸微弱，再无力气。
而南清筠眼瞳中原本要氤氲出来的黑雾也消失不见，脸上的纹路慢慢变淡。
南清筠艰难着睁开双眼，在这样疼痛的刺激下唤回了一点理智。
是啊，她答应过师尊的，要留在正道的这一方。
她不可以食言的。
而且……
南清筠隐忍着痛楚，一滴眼泪自她眼角滑落。
师尊那么温柔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贬低她的话语来。
师尊她明明，最疼爱自己了。
南清筠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她强撑着力量，将仅存的一丁点灵力聚在指尖，而后对准了面前的“姜阮”。
所有理智回笼之后，她自然也能认得出来真假姜阮了。
冒犯师尊，其罪当诛。
一道白光划过面前之人的身躯，幻境破碎。
而南清筠也在巨大的疼痛中昏迷了过去。
*
姜阮这边。
韩林、陈旭、珊瑚都慢慢苏醒。
姜阮连忙凑过去询问他们的情况。
韩林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的思绪还沉在方才的幻境中，此刻听到姜阮的声音，他激灵了下，回过了神。
韩林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个，原来真是幻境啊……真是可怕，防不胜防。”
姜阮：“没什么事吧？”
韩林：“问题不大，醒了就没事，要是一直醒不过来，沉浸在幻境中，恐怕就有大问题了。”
听到他这么说，姜阮不由微微蹙眉。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还没有清醒过来的鹿宁与南清筠，焦虑的咬了咬手。
韩林：“原来师妹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啊。”
姜阮点了点头，“因为那个幻境也太假了，只要抵挡住诱惑就行，感觉，还挺简单的？”
韩林摸着下巴，“唔，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毕竟那可是自己的记忆，万一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栽。”
姜阮的思绪被韩林的话语吸引，她不由皱眉，“自己的记忆？”
韩林点了点头，“是啊。”
姜阮看向陈旭与珊瑚，“你们两个在幻境里看到的，也是自己的记忆吗？”
两人均点了点头。
珊瑚：“对啊，不过虽然前面很真，但在最后还是露出一点破绽，哼，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过的。自以为看透了我的缺点，殊不知我根本没有缺点！”
如果是以前，姜阮或许还会因为珊瑚的话语露出会心的笑意，但现在，她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对方话语的内容上。
真的……是自己最真实的记忆吗？
姜阮想起自己梦里的玄灵神君，想起对方曾说自己就是她的爱人。
当时姜阮信誓旦旦否定了她，难道，真是她错了？
思索间，姜阮不自觉抚摸着自己的手腕。
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任何异状。
注意到姜阮的异状，韩林问道：“怎么了？”
姜阮迟疑着摇了摇头，“没事。”
不管怎么说，至少她现在已经从幻境里出来了。也许……也许那些是原主的记忆？
而且，玄灵神君已经是【以前】的事了吧。她的爱人死亡，无论如何，应当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姜阮心底沉沉的。
无他，因为这会让她觉得有点心虚与罪恶感。
毕竟她是顶替了原主的人，假设梦境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明，她替代了原主，不小心破坏了对方与玄灵神君的前世今生缘分？
还有就是，玄灵神君与鹿宁、南清筠长得很像，是不是说明她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假设属实的话，换句话说，原主与鹿宁、南清筠之间也存在着关系？
想到这里，姜阮心底便有微妙的不舒服。
她垂眸宽慰着自己，甚至没有回想起玄灵神君最关键的一句话。
——她手腕上的神纹，是与灵魂绑定的。
韩林：“师妹？”
姜阮回过神，“啊……没事。”
韩林：“她们俩什么情况，还没醒来吗？”
姜阮担忧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鹿宁眼睫动了动，清醒了过来。
姜阮心底放下了一块石头，立刻走了过去。
“你醒了？没事吧。”
鹿宁眨了眨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听到姜阮的声音后，她下意识看了过来。
姜阮一怔，“你的眼睛……”
是错觉吗，总觉得颜色更浅了。
鹿宁歪了歪头，手指在眼角处摸了摸，“怎么了。”
姜阮：“眼睛颜色好像变浅了一些，你有其他的感觉吗？”
鹿宁摇了摇头。
看着鹿宁的样子，姜阮心底忽的一跳。
是啊。
她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些像玄灵神君。
而眼睛颜色变浅，不也正是向着玄灵神君的样子变化吗？
鹿宁与玄灵神君之间，果真存在着某种联系。
“啊，对了。”鹿宁想起了什么，“在幻境里的时候，我感觉眼睛有些温热。”
“温热？”
鹿宁点了点头，“不知道与那个是否有关。”
姜阮：“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啊？”
鹿宁：“看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还有一些未曾发生的事？”
韩林立刻道：“对对我也是！一些真的加上假的，七分真三分假，差点把我骗了过去。”
姜阮抿了抿唇。
看来他们看到的都差不多，只有她是不曾有印象的东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梦境中的玄灵神君，好像“自由度”也太高了些？
她像是能够突破次元壁直接跟自己谈话。
她明明很想让姜阮留下，但最后却还是以姜阮的意愿为先，并说出了只要姜阮坚持她就会听从的话语。
像是npc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陈旭凑到鹿宁身边，好奇地悄悄问：“你梦到的假的记忆是什么啊？”
鹿宁：“一群强盗洗劫了我所在的村庄，杀了所有的人。”
陈旭：“嘶，那然后呢？”
鹿宁：“然后我就看破了幻境。”
陈旭：……不能比不能比。
姜阮收回了思绪。
她回忆着鹿宁话语的内容，“那这样看，你应该出来的比陈旭他们快，怎么会这么晚。”
鹿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我总觉得，我的幻境有些不对劲。”
姜阮：“哪种不对劲？”
鹿宁回忆了下，摇了摇头，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恼，“想不出来。”
姜阮：“没事，先不想了。”
她看向南清筠，微微抿唇。
还剩下清筠。
鹿宁注意到姜阮的视线，她随着望了过去，而后顿了顿。
手指轻轻掐着掌心。
果然，姜阮还是最在意南清筠。
虽然现在只有南清筠还未清醒，姜阮担忧也在情理之中，但鹿宁还是有些，在意了。
但现在不是添乱的时候，她也不想让姜阮烦心。
因此，鹿宁只是垂着眸，并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韩林问：“我们要不要在周围探查一圈？”
姜阮：“在你们醒来之前我用飞剑向周围巡视一圈，并没有察觉到其他的东西。而且目之所及……皆是花海，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韩林：“我们为什么会被弄到这里呢？”
姜阮摇了摇头。
珊瑚：“是客栈忽然裂了一道缝，所以我们掉进来了。这里不一般，像是秘境一样。难道刚才的幻境就是我们的考验？”
陈旭闻言有些激动：“那我们通过了考验，会不会有什么奖励？！”
韩林：“按照常理推断的话，肯定会有的。怕只怕它不按常理来。”
陈旭双手合十：“神仙保佑，我只希望自己能多增进些修为。”不然炼气也太丢人了。
这时，南清筠有了反应。
她眉心蹙起，有些痛苦的慢慢蜷缩起身子。
与此同时，一些不妙的、像是魔气一样的气息缠绕住了她。
姜阮猛地睁大双眸，心脏一颤。
在场之人都是正道修士，不会认不清魔修的气息。
而南清筠的样子，很像是经历幻境失败、诱发心魔暗堕的样子。
一时间，空气极为静谧。
其他人在观察完南清筠的样子后，都不自觉的看向姜阮。
韩林神情凝重，率先出声：“师妹？什么情况。”
虽然询问，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
姜阮来不及回他的话，快步走到南清筠身边，跪坐在她旁边，伸手握着南清筠的手。
“清筠！”
然而还在梦境里的南清筠自然没有反应。
姜阮心底焦急，拍了拍南清筠的脸，“清筠，清筠！醒醒！不要被虚假的梦境欺骗，那都是假的，别信！”
韩林忍不住道：“师妹，你别离太近，小心发生意外。”
然而姜阮充耳不闻。
鹿宁静静注视着她们，微微垂着眼。
她走到姜阮身后，“喊不醒的。”
姜阮有些担忧。
她当然知道，毕竟她之前就实验过了。可是……此刻，她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见姜阮没有回话，鹿宁悄悄捏紧了手指。
鹿宁没有再阻止她，只是离姜阮近一些，以防意外。
南清筠身上魔气更重，脸色苍白，眼角处甚至有纹路浮现。
韩林在看清楚后倒吸一口凉气，“她、她是要入魔了吗？”
姜阮心焦的握紧了南清筠的手。
这时，系统立刻现身提醒：“宿主宿主！别担心，你忘了之前白华长老给南清筠身体里打入过一道符咒吗？说是能帮助她控制。”
姜阮睁了睁眸子，立刻反应过来。
是的！她想起来了。
只是现在符咒迟迟没有动静，姜阮心慌。
南清筠身上魔气越来越重，下一刻，一道蓝色的符咒自她身体浮现，像是无声的预警，又像是无言的制裁。
看到这个符咒出现，姜阮才算是放下心。
“这是师父帮忙下的符咒，对遏制魔气有帮助。”
韩林对符咒略知一二，闻言仔细观察了下，“的确如此，只是，倘若她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这符咒也不管用了。”
姜阮知道。
白华长老也特意说过，符咒只是辅助手段，最终还是要看南清筠自己的。
姜阮咬着唇，双手捧着南清筠冰冷的手，额头抵着。
要加油啊。
而且……
姜阮记得，白华长老曾说这道符咒发作的时候，南清筠会很疼。
姜阮很心疼。
南清筠的梦境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她小心的输送着灵力治疗温养南清筠的灵脉，希望能够缓解对方的疼。
不知过去了多久，姜阮一边帮南清筠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紧张观察着她的情况。
慢慢地，南清筠周身的魔气总算被慢慢压制，蓝色的符咒也变淡消失。
姜阮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清筠眼睫颤动，醒了过来。
姜阮欣喜：“清筠！”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清筠下意识动了动，然而像是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蜷缩在一起，唇色惨白。
姜阮注意到她的情况，立刻道：“先别急着动，刚才……”她顿了顿，“刚才，师父帮你打入身体的符咒出现了。”
南清筠自然知道，她以为只有幻境里出现了，没想到外界也是如此。
继而她想到，那师尊也知道她的情况了。
南清筠垂着眸，紧紧抿着唇。
她最不想的就是师尊知道这件事。南清筠不想自己在师尊心底的形象有一点损毁。
南清筠闭着眸，咽下种种情绪。
姜阮帮南清筠治疗着，希望通过灵力缓解她的痛楚，好在这种手法也是有效的。
南清筠虽说没完全恢复好，但至少脸色已经不是之前的惨白了。
韩林也帮忙看了下南清筠的情况。
“虽然能察觉到一丝魔气残留，但已经好了太多了。”
珊瑚有些惊讶地凑了过来，“你居然是魔修？啊不对，之前看你不是，那是什么情况？难道你的幻境特别难对付，以至于你在幻境里险些入魔了？”
不得不说，她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关心的。
姜阮有些护犊子，“先让她休息会吧。”
说着，姜阮掏出丹药喂给南清筠。
南清筠轻轻含下，而后拉住了姜阮的手，“师尊……”
她声音弱弱的，带着仿佛大病初愈后的脆弱。
姜阮：“我在呢。”
南清筠很轻地勾了勾唇角。
真好。
师尊还在她身边。
她们还在同一边。
作者有话说：
打引号、说伤人的话的是假姜阮！前一章的真姜阮哪怕是黑化版本也不会说这样的话的=w=
*
顺序是姜阮→韩林陈旭珊瑚（已省略）→鹿宁→南清筠
*
不是顶替，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感谢在2023-04-18 00:00:00~2023-04-1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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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南清筠闭眸靠在姜阮怀中休息着。
虽然看破了幻境, 但方才幻境里发生的种种此刻还在她脑海里回放。
不得不说……南清筠确实很担忧心惊，以至于哪怕她出了幻境，却还是担心自己仍在其中。
感受到身后依靠着的温暖, 南清筠才稍微松了口气。
姜阮虽然担忧，但也只是担心南清筠的身体, 对于方才南清筠濒临入魔的状态, 她会在意, 但却不是在这个时候；毕竟姜阮还是一个护犊子的心态, 现在的她只想让南清筠好好休息再说。
但韩林显然很焦虑。
他拧着眉，在等待了一会、看南清筠休息的差不多了以后，直接询问：“你在幻境里发现了什么？”
南清筠抿了抿唇, 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说。
姜阮打圆场：“师兄，你也别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审她啊, 不管怎么说清筠才刚刚破除幻境出来, 她在幻境里受到了一些刺激，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韩林瞥了姜阮一眼, “休息呗，她现在不是正在休息着吗。”
而后正色道：“师妹，我们现在还处在幻境里，四周没有外人, 也没其他人可以窥探到，所以此时才是最好的时机询问。我知道你是心疼你徒弟, 但是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问清楚。你信我，在这里问，总比回了门派问好。”
“而且你总得让我心里有个底, 才能把握着度去回复掌门与师父啊。”
姜阮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只是下意识防备罢了。
珊瑚左右看了看, “原来你们这么拿我当自己人啊？”
韩林轻咳一声。
是他忽略了旁边还有一个合欢宗的人在。
主要是南清筠这件事突然发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韩林太紧张了。
珊瑚笑眯眯道：“放心好了，你们这么放心我，我肯定会帮忙保密的。”
闻言，姜阮弯了弯唇角，“好，那就多谢你了。”
南清筠此刻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她微微坐直身子，轻声道：“师尊，没事的。”
这确实是她应该交代的东西。
倘若她执意隐瞒什么也不说，那才对她不好。
她可不想将来被赶出镜月派。
毕竟南清筠可是想和师尊在一起，在镜月派里长长久久的待着。
整理了思绪后，南清筠简单说了下自己在幻境中遇到的情况。
当听到假姜阮故意说那些话引诱南清筠入魔后，姜阮生气地砸了砸旁边的草地。
“太过分了吧！太可恶了！我……”姜阮气急，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了。
如果不是担心痛骂幻境主人导致对方一生气把他们都活埋在这里，姜阮真想指着这里的天空大骂特骂。
姜阮不是不知道南清筠情况特殊，她也做好了假如有万一的情况发生，那自己该如何面对徒弟的准备。
可是她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利用自己来引诱南清筠入魔，这是姜阮无法接受的。
尤其是……她之前猜想过，南清筠喜欢的人会不会是她。
假设这点成真，那姜阮真的不敢想南清筠的那个幻境会有多么困难。
姜阮心疼的抿着唇瓣，又回想起南清筠濒临入魔时的那个状态。
作为正道修士的她自然能察觉到邪恶不详的魔气，可一旦想到那是自己的徒弟，她就升不起一丝一毫警惕的情绪。毕竟在看到南清筠疼成那样，姜阮就只剩下心疼了。
韩林拧着眉，认真分析，“的确合情合理，如果是这样的刺激，再加上身处幻境之中，倒是有可能诱你入魔。只是，总觉得你的幻境和我们的略有差别啊。”
陈旭忽然眼睛一亮，“说起来，和鹿宁的有一点像啊！”
从陈旭口中听到鹿宁的名字，南清筠不易觉察的微微蹙眉。
她还是不喜鹿宁。尤其是……她记得在第二个幻境中自己看到了什么。
倘若猜得没错、结合他们在合欢宗发生的事来推测，幻境前面为她展示的应该……是真的。
鹿宁真的在中了药之后，那样纠缠过姜阮。
想到这里，南清筠垂下眸，遮盖住了眼底的凉意。
韩林询问：“怎么说？”
陈旭：“前面都是一些真的记忆打底，然后后面忽然神来一笔，给你整一个意想不到又格外阴间的剧情。”
“你看鹿宁，明明前面是温馨的村庄日常，是她小时候的记忆，但后面忽然来了一批强盗大杀特杀。而南清筠的记忆里前面是和姜阮师叔的相处，后面就变成了姜阮师叔引诱她入魔，这不是很奇怪吗？”
韩林：“听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是。”
姜阮：“但我们几人的幻境是不是没出现这样的问题？”
韩林：“确实。但也可能是我们出来得早？南清筠是出来的最晚的，所以她的幻境才会奇奇怪怪？”
但这只是一个推论罢了。
姜阮忽的想到什么，掏出了之前掌门让她携带着的困住魔修的法器。
“难道是因为他？”
姜阮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这个魔修被困在这里面偷偷做了什么？”
韩林过来观察了下，摇了摇头，“不会。掌门的法器自然是顶尖的，也不会让这魔修有可趁之机。”
就在众人讨论时，忽然一只雪白色的四脚兽出现在一旁的空地上。
它有着象耳猪鼻，看起来憨态可掬，身后的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姜阮等人提起警惕。
韩林：“等下，这难道是梦兽？！”
姜阮：“那是什么。”
虽然听名字能猜到大概，但姜阮还是问了下韩林。
韩林：“就像它名字一样，是能操纵他人梦境的一种神兽。只是据说已经灭绝，世上再也没有它的踪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是它居住的地方？我们之前的幻境，都是它布置的梦境？”
梦兽得意地扬了扬头，“正是如此，算你小子识货！”
韩林：“嘶。”
梦兽：“我的秘境十年一换，现在正好换到了这里，谁知道你们在上面打架打的厉害，竟然硬生生把我头顶给打破了，真是可恶！”
姜阮：“所以你就把我们拉进来了？”
梦兽：“才不是呢！我才不希望自己被打扰，是你们掉进来的。本大人只是为了给你们一些教、咳、考验，才制作出梦境磨砺你们的。”
姜阮心底暗暗吐槽，这家伙刚才是不是想说“为了给你们一些教训”。
姜阮：“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韩林小声：“不对。”
而后他看向梦兽：“既然我们都通过了你的考验，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呢？”
陈旭双眼一亮，立刻跟在韩林身后疯狂点头。
姜阮：……
不愧是师徒。
梦兽炸毛：“什么！你们搅乱了我的安宁居然还想跟我要奖励？想得美！”
珊瑚鼓了鼓脸颊：“你真小气呀，可是你的梦境都害的我们的同伴险些入魔，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然而梦兽的反应十分激烈，“你在胡说八道！我的梦境向来都是好的梦，只会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充其量也就是睡上一两百年醒不来，怎么会让人入魔！”
“别是你们自己已经入了魔，在我的梦境里隐藏不住，才要栽赃给我吧。”
原本姜阮是旁观的，可是听它这样说，便忍不住了。
“不许你乱污蔑人。”
姜阮紧紧抿着唇，“明明是你的梦境有问题。什么叫‘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弄出一个别人师尊的幻象，而后恶意贬低并引诱别人入魔，这叫好的梦境吗？”
梦兽：“我才没有！”
它气冲冲的吐出几个气泡：“你们自己看，这就是你们的梦境！”
这几个气泡正好对应他们几人，说着，梦兽就开始准备给他们来一个回放。
姜阮：“……”
等、等等啊！她还没有准备好让其他人也看到自己的梦境啊！
这样不就搞得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
姜阮莫名的有点羞耻。
而且……
她还想不出来是否现在就挑明鹿宁与南清筠之间的关系。
不过不仅是姜阮，其他几人也连忙阻止。
“不行，不能放我们的梦境！”
唯二冷静的就是南清筠与鹿宁。
但相比起来，南清筠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指轻轻抚摸过唇瓣，有些神思不属。
思索之后，南清筠道：“既然如此，你只放我梦境的尾端即可。那就是我的证据。”
梦兽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你们人类真麻烦。”
但它还是按照南清筠说的做了。
气泡上很快就回放了南清筠的梦境。
在看到“姜阮”的言行后，姜阮皱起了眉，假如不是知道这是回放的气泡，她真的会忍不住给那个假货一拳。
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南清筠……
而其他人也倒吸了一口气。
这样的诛心，也难怪南清筠会抵抗不住。
梦兽看着气泡里的回放，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梦被人篡改了！我制造的梦绝对不是这样！”
韩林：“但这就是事实。”
梦兽看起来不可置信，同时也很愤怒，“到底是谁！”
韩林：“首先可以排除是我们。”
梦兽急的快要转圈圈了。
姜阮：“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没有冤枉你。”
听到姜阮的话，它猛地一僵，失魂落魄的趴在了地上。
韩林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奖励……？”
即使梦兽再抠门，此刻也不得不拿出一些存货来了。
它张嘴一吐，伴随着如同彩虹一般的光泽，吐出了一些灵芝灵草，看上去便十分珍贵。但……再怎么说，这也是被它吐出来的啊。
姜阮戳了戳韩林，“师兄，你去拿。”
韩林倒是没有丝毫不乐意，他几乎是双眼放光的走了过去。
“这可都是大宝贝啊！！”
而后，梦兽又对着他们一人吐了一次息。
姜阮眼底闪过讶异，随后，便能清楚感受到自己浑身一轻，体内灵力疯狂转动，在金丹处汇集，而后滋养地金丹变得更亮更大。
姜阮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几乎进阶了小半阶。
再看其他人，都是如此。
陈旭率先跳起来，“师父师父，我、我马上就能摸到筑基了！”
韩林徐徐呼出一口气，“这可真是不简单啊……”
姜阮：“怎么说？”
韩林：“你知道它刚才呼出来的是什么吗？”
从结果来说，姜阮倾向于是浓厚的灵力，但既然韩林这样说了，就肯定不是。
韩林：“是神力啊！它可是神兽，吐息出来的自然是神力！只是我们造化低还不能完全转换，因此只能以浓郁的灵力的形式进入身体，补充给我们。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宝贵了！”
确实如此。
陈旭不过是炼气初期，一直没有历练，现在却一跃而上马上筑基。
姜阮之前也只是临近金丹一阶，现在却摸到了二阶的尾巴。
不过只是一个吐息……便如此厉害。
平白得到这样一个奖励，堪比半年的修炼。
梦兽：“现在你们总满意了吧。”
韩林：“多谢多谢。”
姜阮询问：“我们该怎么离开？”
梦兽：“你们刚才离不开是因为有人还停留在我构筑的梦境里，再加上我没有给你们开门。但既然你们是不小心进来的，那我就帮你们打开秘境的门，你们自行离开吧。”
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在等待梦兽行动的时候，韩林想起了什么，来到姜阮身边轻声说道：“我回想了下，它说的好像是真的。”
姜阮：“什么？”
韩林：“梦兽刚才说的话啊。它并不是为了推脱责任或是胡言乱语，而是讲的真话。我代入了下自己的梦境，发现都能对应的上。如果不是那个梦境好到虚假，我也不至于看破梦境清醒过来。”
姜阮不由蹙眉。
既然并非梦兽所为，那难道是有人不知不觉做了手脚？
可是，还会有谁呢。
很快，梦兽打开了天空上方的“门”。
姜阮回头看了看它，“那你呢？”
梦兽：“什么？？”
姜阮：“把我们送走之后，你再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从而口中说出来却让梦兽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可怜的感觉。
开玩笑！它在这里有吃有喝，吃饱喝足就睡觉，已经休息了数百年，自得其乐，怎么会可怜！
而且一旦它出去了肯定会遇到危险，外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梦兽道：“当、当然了！”
韩林若有所思：“师妹，你想带它走？”
姜阮摇了摇头，“它肯定也不愿意，算了。”
然而梦兽耳力极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双大耳朵动了动。
它纠结片刻，还是喊住了姜阮：“诶，等一下。”
它前爪刨了刨地，“你、你既然想带本大人出去玩，你就不会多邀请几遍吗？我拒绝一次你就放弃了，你这个人类，未免也太不坚持了！”
姜阮：……
她该说什么。
现在傲娇这个属性已经不流行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吃傲娇，所以请你别傲娇了？
但看在它是神兽的面子上。
毕竟神兽是有这样的牌面的。
姜阮：“那请问梦兽大人，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梦兽这下开心了，尾巴摇了摇。
“既然你这么诚心邀请，那我就同意吧。我跟你说，我出去之后要喝灵泉、吃灵芝，每天必须给我洗澡按摩，还得给我修剪指甲。”
姜阮：后悔了怎么办。
当然她也只是心里这么一想罢了。
说实话真的能把这只梦兽拐走，姜阮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想来想去，应当是她运气好吧。
毕竟看起来梦兽在这里孤独待了好久，但又不愿意主动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了外面的人，这才动了心思。
姜阮只是碰上了这个巧。
梦兽悠哉的走到了鹿宁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它总觉得这个人类带给它的感觉无比亲切，待在她身边让梦兽有种舒适的感觉。
而且虽然对方神色淡淡的，对它也不热情，可梦兽就是莫名喜欢她。
梦兽矜持道：“人类，允许你摸我的皮毛。”
鹿宁此刻心情并不能算得上好。
虽然她平日里的情绪都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没有大的波动，但现在……她的情绪已经跌落这条水平线了。
因此，哪怕是神兽主动亲近示好，鹿宁也没有丝毫反应。
更何况，她已经有自己的灵宠了。
鹿宁：“不了。”
“……”
梦兽炸毛：“可恶，你真不知好歹！”
鹿宁不予理会，视线落在姜阮那边。
他们需要御剑飞出去，姜阮召唤出自己的清霁剑，而后对南清筠说道：“来。”
南清筠二话不说靠了过去。
姜阮：“我带你出去，你现在刚好，最好别乱用灵力。”
其实早在梦兽对他们吐息的时候，南清筠就已经痊愈了，但既然现在姜阮主动邀请，南清筠自然不会拒绝。
她弯了弯唇：“好。多谢师尊。”
眼看着那两人共乘一把飞剑，鹿宁静静垂下了眸。
她的手在腰间的九霄剑上抚了抚，心中带着沉沉的情绪。
很快，他们便飞了出来。
而之前的裂缝已经消失不见。
姜阮打量了下客栈，“看来还有很多善后的事……”
韩林：“现在也不是处理的时候，或者，你先带着他们回门派，我留下来处理。”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姜阮立刻就答应了，“辛苦师兄了。”
韩林：“那你路上多加小心。”
姜阮：“我们赶路不会停留，反而没事，倒是师兄你，自己留在这里才更加要小心啊。”
韩林笑了笑：“有飞鹤传讯，你担心什么。放心吧，快得很。”
姜阮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鹿宁则返回自己的房间寻找灵宠。
当时事发突然，她临时把灵宠又塞回了房间。
因为灵宠一直是跟鹿宁一起睡觉的，所以昨晚虽然客栈其他人被杀害，但灵宠却逃过一劫。
梦兽跟着鹿宁，看她抱着一只普普通通的宠物，不由道：“这一看就是没什么神智的普通宠物，一点都不如本大人。”
鹿宁对它的话语置若罔闻。
普通如何，不普通又如何。
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喂，你这个人类怎么一点眼光都没有！”
姜阮在客栈门口处听到了他们的争论，转头看去，恰好看到鹿宁抱着灵宠朝她走来。
少女淡淡垂着眸，头发一半束起，簪着简单的玉钗，剩下一半披散在背部。
脸侧有一些散碎的发丝被微风吹起，眉眼如画。
姜阮怔了怔，而后不怎么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那我们这就出发吧。”
*
回到门派后，姜阮让南清筠先回去养伤。
南清筠道：“师尊，弟子已经无事了。”
姜阮拉过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毕竟之前才……现在跟着我去见掌门不太好，我先找掌门处理正事，然后再慢慢透露有关你的事。”
南清筠一怔，随即明白了姜阮是为她着想，心底暖暖的。
但南清筠并不怕。
“这件事与弟子有关，本该弟子前去面对的，师尊不必……”
姜阮：“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没有。”
姜阮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听话，你先回去。或者回头我们俩抽个空单独去见掌门。”
南清筠愣了下，伸手摸了摸额头，而后点了点头。
她唇角抿出一丝弧度，“好，都听师尊的。”
姜阮：“你顺便帮忙把珊瑚也带过去。”
珊瑚立刻说：“我去看看那个元姣吧……”她抿了抿唇，“毕竟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我想去看一下。”
姜阮点了点头，“也可。清筠，你帮忙带她过去吧。”
南清筠点头。
这两人离开后，便只剩下姜阮与鹿宁，还附带一只梦兽。
陈旭跟韩林留在了那边处理事情。
姜阮：“走吧。”
梦兽：“你是要带我去见镜月派掌门？”
姜阮点了点头：“毕竟你跟着我们出来的事，也得告知掌门啊。”
“那好吧。”
到达掌门那边，她们跳下飞剑，先让人前去禀告，而后等候在一旁。
鹿宁看着姜阮，忽然轻声道：“姜阮。”
不知为何，姜阮莫名抖了下。
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看了眼鹿宁，又移开视线。
鹿宁原本想说什么，却忽的停下，带着一点失落与茫然。
“你、你在怕我？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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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姜阮愣了下, 随后立刻摇头，“不是，我没有怕你。”
她摸了摸鼻尖, 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只是……有点紧张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的紧张来自何处，但她肯定不会害怕鹿宁啊, 鹿宁又不会害自己。
然而姜阮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使鹿宁宽心。
自秘境出来之后, 她的情绪便一直淡淡的乃至沉郁, 这对她来说可是十分罕见, 因为鹿宁鲜少有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刻，情绪明显到了能够被人观察出来。
鹿宁垂下眸，想了想后说道：“是因为在客栈里的事吗？”
姜阮回忆了下。
毕竟他们之后又经历了梦兽的梦境, 导致她对以前的事记忆不深了。
但很快，姜阮就意识到了鹿宁指的什么。
其实严格来说……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多久。
鹿宁是指, 她曾经向自己表白这件事, 是否会使自己变得不自在、紧张、甚至排斥。
但这，她该怎么回答啊, 总觉得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姜阮揉了揉头发，莫名有些心虚：“这个，等会聊，我们先见掌门吧, 正事要紧。”
也许她真的太紧张了，才会在鹿宁这样直白赤诚的追问下感到一股心虚和迫不及待的逃避。
鹿宁抿了抿唇, 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按照姜阮所说，安静等待着掌门召见。
梦兽左右看了看, 依稀察觉到了什么。
片刻后, 掌门宣见。
姜阮和鹿宁走了进去。
姜阮将他们经历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而后又指了指梦兽：“弟子询问它是否要跟着一起出来，它同意了。”
掌门这才点了点头，“你们久久不曾回来，又失去了联系，若不是见你们命魂灯都还点亮着，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他们的确是出意外没错。
但因为几人停留在外面的时间还不到一天，且命魂灯没灭，所以掌门也就不急着找人，而是先选择等待。
姜阮把关押魔修的法器交给掌门。
掌门接过后，又看了看梦兽，“的确是传说中的梦兽不错。”
梦兽闻言，十分骄傲地挺胸。
掌门慈眉善目询问：“你可愿待在我镜月派？”
梦兽：“我可是要喝灵泉吃灵芝、每天都要有人给我洗澡搓背的，待在你镜月派，就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掌门轻笑：“如果你想要的话，自然可以。”
梦兽眼睛亮了亮，随后矜持点头：“可以。”
而后，它又看了眼鹿宁，走到对方身边，“那我要她来给我洗澡。”
姜阮：……
她微微眯眸，目光忍不住看向梦兽的屁股。
这只梦兽到底是雄是雌。
如果是雌还好，如果是雄性的话……
掌门也好奇：“这是为何？”
梦兽：“当然因为只有她我能看得上眼。”
鹿宁脸色淡淡，“我拒绝。”
梦兽炸毛：“可恶，你真不识抬举！”
掌门轻咳两声：“我这弟子每日还要修行，确实很难留出时间伺候你，不如这样，我会多派几人过去，到时候你再重新挑一挑？”
然而梦兽却只想要鹿宁。
虽然不是挑选主人，但像它这种神兽，自然是更想跟有眼缘的人相处啊。谁知道此人却不识抬举，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尊贵吗！
鹿宁并不看它，反而不着痕迹朝旁边撤了一步。
梦兽：……
姜阮轻咳一声，打断了这个话题。
她有些迟疑：“弟子等人通过梦境试炼后，梦兽予以了我们一些奖励，是以我们的修为都有提升。”
掌门：“这个我看出来了。”
姜阮：“……除此之外，我们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掌门看向她，等待着姜阮继续说。
姜阮抿唇：“敢问掌门，魔修被掌门的法器关注之后，可能继续施法？”
掌门：“自然不能。”顿了下，他直接询问：“你们遇到的意外与魔修有关？”
姜阮琢磨着该怎么说才能委婉一点，但不料掌门想到了什么，一语戳破：“是南清筠出了什么问题？”
姜阮心底一跳，有些慌张。
她本想下意识的否认，但关键时候忍住了。
现在可不是否认就能解决事情的，而且她越欲盖弥彰，就会使南清筠的印象分越差，所以姜阮决不能这么做。
她想了想：“清筠在梦境中遇到的事情与我们的很不一样……”她简述了下南清筠的梦境，“因此，她有入魔的迹象。”
掌门脸色凝重，并未急着说什么。
姜阮很快补充：“当然，我师父曾在清筠体内打入一道符咒，可以帮助她压制魔气，而清筠显然也是不想入魔并存在着理智的，所以她很快便压制成功。她……她是一心向好的，不然不会……”
掌门：“你说的我明白。”
姜阮没再说什么，而是有些担心的等待着掌门的判断。
掌门：“清筠呢？”
姜阮：“她元气大伤，我让她先回去养身体了。而且珊瑚、就是合欢宗的那名弟子也跟来了，因为师姐为救她而受伤，所以她想来探望一下，我就让清筠暂时照看她，别让她误闯不该进的地方。”
掌门微微颔首：“既然如此，等到明日，你让南清筠来找我。”
姜阮有些紧张的抿住唇瓣，但也只能同意。
而后，掌门回答她之前的那个问题：“魔修被关进我的法器里是做不了手脚的。”
梦兽：“但是我的梦境肯定没问题！要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编造梦境的，只会编造好的离谱的梦境引人沉睡，怎么会编一些不好的、刺激人的呢。”
掌门目露沉思，而后忽的道：“你过来。”
姜阮看了看，见掌门这话是对梦兽说的。
梦兽走了过去：“干什么？”
掌门仔细观察一番，而后拨开了梦兽后颈处的皮毛，语气沉重：“它身上有心魔蛊的痕迹。”
“心魔蛊？！”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心魔蛊，心魔心魔……难道南清筠险些入魔就是因为它？
梦兽差点跳起来，它慌忙转头想看自己脖子后面是什么脏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身上？”
掌门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现在已经淡化了。”
梦兽生气的磨牙。
姜阮不解：“可是为什么梦兽身上会有心魔蛊呢？是以前就有吗？”
要知道他们是从地面上掉下来才进入的它的秘境，他们身上绝对不携带心魔蛊。
梦兽：“不可能的，我以前从来没有察觉。而且一百年前我还给误入秘境的人布置梦境，那个时候就没问题啊。”
掌门也在思索，而后微微叹气：“是我撤回来的太早了。”
倘若迟一些，也许还能抓到什么线索。
既然不是之前遗留下的，那只有可能是这次姜阮他们落入秘境时，有人等候在一旁，伺机丢下心魔蛊。
“也许是他的同伙候在一旁，虽然我出手的时候他并未动作，但在我离开之后，他窥准了你们落入秘境的间隙，将心魔蛊一同丢了下来，才造成了这个结果。”
姜阮抿了抿唇：“我们出来后没见到魔修的踪迹，看来是早就跑了。只是他为什么不救同伙呢？”
掌门：“也许他们本就不是一伙的，也许，这个魔修已经是弃子了。”
但更多的，他们也盘不出来了。
掌门：“好在这次也是有收获的，只希望能从这魔修口中问到更多的东西吧。”
姜阮点了点头。
谈到这里，这次的事情就聊得差不多了。
掌门也不久留，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姜阮和鹿宁一同告退，梦兽则留在掌门那里。
出来之后，鹿宁喊住了姜阮。
她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抬眸望向姜阮，像是安静等待着，或是等候姜阮的选择或命令。
姜阮轻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树林，“边走边聊？”
鹿宁点头。
这里是一片银杏树林。
也许是有特殊阵法，也许是灵泉灌溉，总之一年四季都是浅淡的黄色，不曾枯败，树叶堆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好看。
姜阮：“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讨厌你。”
鹿宁很轻的应了一声。
姜阮：“我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现在是没有那方面心思的。然后，也许是你这件事说的太突然了，所以我、我就，有些紧张吧。”
鹿宁安静抬眸望了她一眼，轻声询问：“为什么会紧张？”
姜阮：“就是单纯的下意识紧张。”
鹿宁收回目光，想了一会，而后道：“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句话，姜阮莫名想到了鹿宁曾给她的那个吻。
她摸了摸唇瓣，而后迅速撤回。
好一个不会对她做什么。
姜阮觉得自己可能短暂的没脑子了，因为她直接说：“但你之前还……那什么我。”
鹿宁看了过来，“那什么？”
姜阮：……
片刻后，鹿宁明白了她的意思。
鹿宁并没有急切，而是缓慢而冷静的解释：“因为你不信我。”
她很轻地抿了抿唇：“我只是，想要证明一下。”
“……”
姜阮觉得自己耳朵又热了。
她连忙打断这个话题，“好的我知道了，打住，我们换个话题。”
鹿宁很听话的依照她的指示，不再讨论这件事。停了停，她说道：“只要，你还需要我待在你身边就好。”
姜阮怔了下，一时间没理解鹿宁为什么这么说。
鹿宁看着前方，眼神平淡，语气也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但姜阮知道，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姜阮忍不住追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鹿宁：“因为，你很在意你的徒弟。”
怎么又拐到了南清筠身上？
鹿宁：“你的目光、关注，全都在她身上。我知道，我想要跟她抢夺你的关注是件很困难的事，在你这里，我永远都比不过南清筠。”
她语气很平静，但不知为何，姜阮却听出了一种难受的感觉。
她唇瓣微动，却说不出来什么。
因为姜阮发现鹿宁说的是对的，自己好像确实是这样。
也许她，不知不觉中伤了鹿宁的心。
鹿宁：“但是没关系，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好。”
她微垂着眸，神情安宁，并无任何怨怼。
“只要你还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只要你还需要我，这样就好。其他的，我可以自己来。”
姜阮呼吸微窒，不自觉睁大眸子看向她。
鹿宁转头看了过来，眼底带着浅浅的暖意，微微牵起唇角。
“我会自己去努力争取的。”
自己来？
争取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一刻，姜阮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鹿宁。
不然她要被心底的愧疚淹没。也许真的会因为愧疚而松口答应了也说不定。
*
和鹿宁告别后，姜阮没有选择御剑飞行，而是缓慢步行。
系统飞了出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姜阮看了看它，“你想说什么？”
系统：“就是有些感慨，没想到鹿宁她这么，嗯……”
姜阮呼出一口气，“是啊。”
能让她这种“没良心”的人都良心作痛，足以说明鹿宁这个人的情真挚到令人不忍辜负。
系统看出了姜阮心中所想，它忽然道：“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
姜阮看向它。
系统：“其实没良心的人不管怎样都会没良心的，如果对一个人真的没感觉，那不管ta多可怜，那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更不会感到愧疚或不安的。”
姜阮：“你想说什么？”
系统：“宿主之所以觉得愧疚不安，甚至心疼，会不会是因为，其实你心里已经……”
姜阮眼皮一跳。
“不，我很清楚自己的感觉。”
系统叹了口气：“我只是提供这样一种可能而已，反正具体还是要看你自己。宿主……也别太，嗯，别太压抑或是不肯直视自己内心。我们是不反对宿主和原世界人物恋爱的。”
姜阮加快步伐甩开了它。
不知是在回复系统，还是在跟自己说话：“反正，我自己心里有数。”
姜阮先去找了元姣。
过去的时候沈黛沈青正好都在。
“小师叔。”
姜阮也跟她们打了招呼，“对了，沈夫人怎么样了？”
沈黛抿唇摇了摇头，“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至少娘亲现在不会再忍着疼痛了。”
姜阮：“这样就很好。”
元姣之前因为受重伤而昏迷，现在经过治疗后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脸色苍白，像是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一样。
珊瑚就靠在床边，颇为关注元姣的伤势。
元姣垂着眸，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其实自己只是故意算计，并不是真心救人。况且就连珊瑚不小心陷入危险都是她主动导致的，因此对方此刻像是守着救命恩人一样守在旁边，元姣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看到姜阮过来，她才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
“事情都办妥了？”
姜阮点了点头，把他们的遭遇简述了一遍。
元姣：“嗯，我已经都知道了。”
姜阮看了眼珊瑚，不由轻笑。
看来是珊瑚讲给元姣听的。
南清筠性格并不是擅长社交的类型，因此，带着珊瑚来到这里后，她便一直静坐在一旁，闭眸循环灵力疗愈身体，毕竟她自己也才元气大伤。
此刻看到姜阮过来，便起了身，默默站在姜阮身后。
看望完元姣后，姜阮给她留了一些灵药。
这还是梦兽给她的。
元姣微讶：“不必，你自己留着就行，镜月派里不缺这些，掌门已经额外给我拨了许多。”
姜阮小声：“我觉得神兽给的应该挺不错的，反正我这里还有很多，这些你就留着呗。”
元姣拒绝不过，便轻笑着接下。
“好吧，那我就多谢你了。”
姜阮这次过来也是顺便带回南清筠的。
关心完元姣的伤势后，姜阮便准备离开了。
元姣喊住了她。
元姣微微拧着眉，像是犹豫着什么。
姜阮：“师姐？”
元姣表情带着一丝沉重，她目光不着痕迹瞥过南清筠，而后问道：“你见过掌门了，那有没有告知他，南清筠的事？”
姜阮点了点头。
元姣略微松了口气，“那掌门怎么说？”
提起这点姜阮就有些焦虑，“掌门只说让清筠明日去找他……”
元姣安慰：“既然她已经成功压制魔气，那想来没有大事了。不管怎样，掌门都会处理好的。”
姜阮点了点头：“嗯。”
事已至此她肯定只能相信掌门了。
当然，除此之外她也很信任南清筠，虽然不安，但另一方面，姜阮也相信南清筠能够应对好这件事。
元姣曾经以为南清筠是一个很棘手的人，而对方这次不小心、或者说意外陷入魔障也验证了她的想法。
可南清筠又凭借自己的意志力重新回到了“这边”。
这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说明了南清筠这个人坚定的道心。
元姣想，或许她的评价是错的。
是她的误解太深。
于是元姣也笑了笑：“会没事的。”
姜阮带着南清筠离开。
她有些关心南清筠的身体状况。
南清筠道：“师尊放心，弟子已经恢复好了。”
姜阮伸了伸手。
南清筠起初不解，而后想到了什么，微微抿唇，勾出一抹弧度，将自己的手腕递给姜阮。
姜阮垂眸，将灵力探入对方体内，查看着南清筠身体恢复情况。
确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姜阮这才放心。
南清筠弯了弯眸：“师尊放心，无论再来多少次，弟子都会选择‘这边’的。”
姜阮：“快‘呸呸呸’，这种事一次都不要有才好，不然也太晦气了。”
南清筠轻笑：“是。”
她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或许是曾经世人给她的误解太深。
自从南清筠对自身有了清晰认知之后，其余人看待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歧视的。虽然南清筠确定自己不在意，但时日久了，她潜意识里难免会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在意。
可她能怎样呢，总不能拼命去证明一件还未发生的事吧。
因此，南清筠只能竭力专注自己的目标，并减少与外人的接触，逐渐养成了冷漠的性格。
但这次的意外，却好像是给了她一个信心。
她成功逃脱了魔障，成功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仿佛是向那个魔修父亲、也是向其他所有歧视误会她的人有力说明，她并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她会成功守住自己的本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师尊也可以放心相信她了。
姜阮有些头疼：“我们还得找我师父汇报这次的情况。”
家长多就是这点不好。
南清筠抿了抿唇：“师尊别怕，弟子来说明就好。”
姜阮挥了挥手：“算了，不急，反正明天掌门还要见你；况且问题不大，掌门都没说什么。而且，我觉得这次你肯定是被别人坑了。”
她说出了掌门的推测。
姜阮：“我觉得掌门说的很对。毕竟最近也不太平。只是不知道那个魔修是专门针对你，还是针对我们这一行人，还是只是碰到了，随手为之。”
南清筠缓声道：“无论如何，弟子都是珍重保护自身的。当然，也会保护好师尊的。”
姜阮失笑：“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啦，你只需要好好修炼并保护自身就好。”
南清筠抿唇，“这次因祸得福，弟子实力精进不少。”
姜阮像是逗着她一样：“那你来说说，你精进了多少啦？”
南清筠眼底带着微光，“再修行一段时间，便可到筑基三阶。”
“……”
姜阮忽的停下步伐不动了。
南清筠也随之停下：“师尊？”
姜阮后知后觉的倒吸一口气：“筑基三阶？”
南清筠点了点头。
她有些误会了，以为姜阮是觉得她实力上升太慢，于是立刻保证：“弟子会努力修炼，争取在三个月内升入筑基三阶。”
姜阮咬了咬手指，细思极恐。
她之前代入了高魔修仙世界观，因此第一反应是：筑基啊，那没什么的。
但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他们这是低魔世界啊！！
金丹都算是小有成就了。
换句话说，筑基也很了不起了，更别说是筑基三阶或筑基大圆满。
尤其是，南清筠，她，还是个新人弟子啊！
她才及笄没多久啊！
作者有话说：
（如果是公的话）
姜阮：噶蛋套餐了解一下
梦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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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世人修炼艰难。
能够在十五岁之前成功引气入体、保持稳定进步便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正常人大概会以半年一阶的速度升级，这还是在十分努力毫不懈怠的情况下。
况且等级越低，升级越容易, 所以严格来说炼气期的升阶，并不是那么困难。
鹿宁和南清筠之前炼气期的时候蹭蹭蹭地升级, 姜阮虽然也惊讶于两人的天赋, 但其实也没有太震撼, 毕竟这就像是小学跳级一样, 有吃惊，但不多。
况且两人在筑基前后都停留了许久，倒也符合姜阮心底的一些预期。
而在炼气成功之后寿命便会变成两百岁, 同理换算下来，年轻的时日也更长久, 加上修行者本就身强体健, 所以只要不是天赋太差，都可以在变老之前成功进阶。
姜阮原本还想过, 鹿宁与南清筠会不会停个五六年的，才能冲击筑基。
毕竟她们本就卡在炼气期久不动弹，甚至鹿宁曾经还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修为短暂回落过。
然而谁知这两人忽然就开了挂, 一前一后迈入了筑基期。
这时，她们也才及笄没多久而已。
放眼整个修仙界, 也是绝无仅有的少年天才。
姜阮原本和她们还有一点点差距，并没有什么危机感。
况且升阶是很困难的。
作为一个曾经渡过劫升上金丹期的人，姜阮格外有体验。
原主曾经不知道卡了多少年, 到她接手以后直接白嫖了对方好多年的努力, 这才进入金丹期。
鹿宁和南清筠想必还有一段时间需要努力。
然而, 谁知，这个时候，南清筠居然以这样一种十分淡然到有点凡尔赛的语气保证，她一定会尽快筑基大圆满的。
姜阮：……
筑基大圆满虽然也只是筑基期，但和普通筑基期修士已然有着极大差别！
甚至和金丹都是一线之隔了。
虽然这一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跨过去，可是因为二者挨得很近，所以便让人觉得这一线，也不过如此。
考虑到姜阮自己还是金丹，哪怕金丹修士已经十分优秀了，但姜阮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被追赶的紧迫感。
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觉得自己就是要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啊。
后浪太可怕。
姜阮捏了捏眉心，让自己不必太介怀，毕竟天才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是不讲道理。
而且，即使梦兽给了她们同样的经验值，姜阮因为经验槽太长，所以升的级少，而低等级的人则经验槽短，所以经验值爆表后连带着升了好几级，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
嗯，正常。
所以不必要担心。
南清筠有些担忧的看着姜阮：“师尊？”
姜阮安慰好自己，呼出一口气，“没事。”
况且南清筠能进步如此之快，她该高兴才是。
然而南清筠却已经敏锐察觉到了姜阮的情绪。
她微微抿唇，之前隐隐兴奋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
她试探着请问：“师尊，是不想弟子升阶地如此之快吗？”
南清筠眼眸微闪。
倘若师尊不愿意的话……那她要不要，尝试着慢一点。
姜阮一看南清筠的神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连忙打断：“不，没有，当然不是。”
南清筠微怔，抬眸看了过来。
姜阮认真解释：“我只是觉得你成长太快，有些失落而已。毕竟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我好像也没能陪伴你太多。”
南清筠这才松了口气，她微微弯唇，“怎会，师尊已经陪伴我很多了。”
而且，都是弥足珍贵的陪伴。南清筠会永远珍惜这些。
姜阮也笑了笑，“我就是感觉自己好像没尽到什么做师父的责任。”
她好像也只有最开始的时候帮南清筠找过一些剑谱秘籍，其他的，好像也没能帮到太多？
可恶啊，她也不是正经剑修，没办法手把手指导南清筠修剑。
每每想到这里，姜阮自己都心虚。
她感觉自己配不上南清筠如此尊重地喊她师尊。
听到姜阮的话，南清筠抿了抿唇，神情中带着轻微的严肃。
她并不喜欢听姜阮这样讲。
“于弟子而言，师尊就是最好的师父。”
“而且，难道只有手把手带着弟子学习剑招的才能配被称之为好师父吗？难道日日关心弟子身心情况，嘘寒问暖的就不能算作好师父了吗？”
姜阮心里有些感动：“清筠。”
南清筠眼瞳里带着认真，直视着姜阮：“对我而言，后者更重要。”
其实不是的。
南清筠以前的性格是十足的冷漠，她并不需要外人来关怀，这其实是阻挡她的修行的脚步。
如果让以前的南清筠选，她会选择前者来当自己的师父。
可……现在的南清筠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现在的她，也不能说是更喜欢前者还是后者，应该说，姜阮是哪类师父，她就喜欢哪类师父。
姜阮感动的眼泪哗哗。
南清筠认真之后便是失笑，不过她还是郑重说道：“所以师尊放心便是，谁都不会替代您在我心中的位置。”
况且姜阮于她，也不只是普通的师尊。
于是姜阮一个冲动，直接熊抱住南清筠。
这可真是自己的好徒弟啊。
南清筠身子微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
她坦然接受了姜阮所有的拥抱，将自己完全展开，与姜阮紧密地抱着。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南清筠将下巴轻轻放在对方肩膀上。
而姜阮在最初的冲动后很快便冷静了。
因为她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件事。
就是她在秘境里闲着无聊思索的那件事……南清筠，是喜欢她吗？
尽管这样猜测会有点自作多情，但姜阮其实已经有些相信自己的判断了，只是她不知该如何询问，便只能当做不知。
而在这个冲动的拥抱后，姜阮觉得这样不好。
她以后要适当的和徒弟保持一些距离了。
既然她对南清筠没有其他感情，就不能总是做令人误会的动作。
虽然她们是师徒，可单从外表来说，也算是“年龄相当”，并不是稚童与成年人，所以姜阮最好不要再这样“肆无忌惮”了。
想到这里，姜阮假装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南清筠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有些不舍，但还是任由姜阮离开怀抱。
为了转移自己心底的不自在，姜阮道：“其实还有一点。”
她想了想，真心实意的有点可怜巴巴：“就是万一将来我被你反超了，感觉好丢脸。”
这是真的。
虽然这在修仙界其实很正常，但姜阮就是有一点别扭。
南清筠微怔：“师尊会觉得丢脸吗？”
姜阮比了个手势，“一点点。”
南清筠认真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弟子会努力控制的。”
姜阮一愣：“诶？控制什么，你该不会要控制修为吧？”
南清筠没回答，但神色已经是默认。
姜阮：……
她直接打断南清筠的这个想法，“不行，这是什么馊主意，不许这样做！”
南清筠抿了抿唇。
姜阮：“我是有点别扭，但也只是一点点啦。而且严格来说也没什么，你越优秀，也能反向说明我越好啊。”
姜阮是真的怕南清筠会执行这个操作，毕竟那一瞬间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
于是姜阮连忙劝说：“更何况你是要完成自己目标的人，如果只是普通的金丹期，那还怎么完成呢？”
姜阮很认真：“清筠，我可是觉得你能成为化神期的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南清筠心底微震，而后点了点头，“……是，师尊放心，弟子必不会辜负师尊期望。”
顿了下，她又补充道：“师尊放心，如果将来弟子有幸修炼成功，一定会好好保护师尊的。”
以前是师尊保护她，那么将来就是她保护师尊。
姜阮笑了笑：“行啊，那感情好，以后我就抱你大腿。”
南清筠抿了抿唇角轻笑。
姜阮看了看南清筠的侧脸，忽然想，假如南清筠的一半脸加上鹿宁的一半脸会是什么效果呢？
并非相互结合，而是左右各自一半。
姜阮微微眯眸，却意外发现……好像也不会过多违和？
她轻轻摇了摇头，决定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
不管玄灵神君和她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总归这一世的鹿宁与南清筠是不同的两个人，自己不能再这么想了。
但是……真的很不同吗？
鹿宁与南清筠身上有着矛盾却又相似的点，姜阮早就发现了，在她知道玄灵神君这个人物之前，她便有过类似的感觉。
而在得知了玄灵神君的存在之后，倘若她刻意将两人拉到一块比较，便会觉得，她们两个简直像是异卵双生姐妹一样。
还有南清筠刚才思索着要不要压低她的修为来平衡姜阮这边的情况，那样思索以及得出那样的结果，和鹿宁……也很像。
“师尊在想什么？”
姜阮回了神，犹豫了下还是摇头。
算了，南清筠看起来和鹿宁好像有矛盾，要是自己直接把这个想法告诉南清筠，恐怕她会很郁闷。
*
次日，姜阮送南清筠去找掌门。
她就像是第一次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样，心底很是紧张。
反观南清筠，比姜阮要更镇静一些。
不过，也只是表面如此罢了，南清筠心底同样紧张。
所有弟子的去留都在掌门一念之间，倘若这次她没能通过考验，那……恐怕要与师尊分离。
想到这里，南清筠掐了掐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自乱阵脚。
姜阮有些焦虑，但还是努力平常心：“我昨天看掌门那个样子似乎没有很怪罪，你别怕，实话实说就好。”
南清筠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弟子来传话了。
姜阮目送着南清筠走进去。
南清筠对这里并不陌生，这是她第二次过来了。
南清筠行礼：“见过掌门。”
“起来吧。”
掌门打量着南清筠。
一段时间不见，她出落的更加灵气。
用神识探查她的修为，发现和鹿宁是差不多的境界。
这次镜月派新生弟子中，也唯有南清筠和鹿宁达到了这样的实力。
倘若不是南清筠的身世……掌门或许会更放心、也更开心一些。
白若长老当时跟魔修私定终身一世掌门是知道的，只是他却想不到白若鬼迷心窍，一定要跟魔修私奔，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而后白若在外面的事掌门便没有再探查了。
一个是对方有意隐瞒行踪，他探查不到，二则是白若叛出师门后，他便直接将对方除名。既已不是镜月派弟子，那掌门自然没必要关注。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后，白若的女儿居然会拜在镜月派门下。
初次得知南清筠这个人时，掌门曾犹豫过要不要拒绝对方拜入门派的申请。
但后来一想实属没必要，而且也丢失了镜月派的气度。
况且南清筠身世敏感，倘若要监察，自然也是放在自己门下更加方便。于是掌门便同意了。
而后南清筠倒是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只是分外努力修炼，只是对方的魔修血脉是一个隐患。
南清筠天然的会比其他修士更易入魔。
虽然对方还没有任何发作，但掌门也担忧着。
而这次，这颗雷终于被引爆了。
不过从姜阮的叙述以及对南清筠的观察来看，掌门倒也没有多么担忧。
他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我已经知晓了。”
南清筠抿了抿唇，“但凭掌门吩咐。”
掌门沉吟几秒，“南清筠，我想问你，你当初为何会选择镜月派。”
片刻的沉默后，南清筠轻声道：“因为这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
也是白若死前最想回去的地方。
对南清筠来说选择哪个门派都无所谓，但白若既然想回来看看，南清筠便替对方来看一看。
无论如何，她都是给了自己生命的人。
这个答案令掌门意外。
提起曾经的门派弟子，掌门声音也沉了下来，“曾经她执意跟随魔修私奔，倒是没见她考虑过门派。”
南清筠微微拧眉，过了会，她说道：“无论掌门信或不信，她……”
南清筠轻轻抿唇，“她并非自愿的。”
掌门倒是有些意外，“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南清筠：“我只是从她口中拼凑出了一些真相，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许久，真相也都无法拼凑，我也没有证据，信与不信的，也连带着没那么重要了。”
掌门：“那你且说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清筠：“她是被迫的，只是无法回来。也许她曾经对那个魔修有过恋慕之情，但并没有背叛门派、使门派蒙羞的想法，只是她心中有缝被人钻了空子，于是才一去不回。”
掌门：“可魔修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全面撤离了，如若她想回来，还会回不来吗？”
南清筠垂着眸：“因为，她疯了。”
掌门皱眉：“疯了？”
南清筠抿着唇瓣，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之前的事告诉掌门。
因为这件事实在有些……
且南清筠严格来说只能算半个当事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代表白若将这件事披露出去。
但现在魔修冒出了苗头，从某一方面来讲，也许魔修并不满之前的战败与躲藏，他们还想席卷重来。
南清筠自己是想要成为对付魔修的一份子的，只是倘若有关她身世的事情不说清，恐怕将来会有祸患。
沉思几秒，南清筠还是说出了真相。
当初白若确实对南煜动了心，只是她也知道两人立场身份不同，难以在一起。
只是南煜表现得与其他魔修不同，这让白若心底有了一丝别的期盼，她想要说服南煜，让对方“回头”，投靠正道这一边。
南煜口头答应的好好的，却转头用魔修秘术对付了白若，制造出对方叛门逃匿的事实。
南煜将白若带走打的不是主意，而是对方的身体。
或者说，他希望白若能够为他孕育出一个同时兼容正道与魔道修炼术法的后代。
南煜是新的魔尊，他的野心也比前面几任魔尊都大。
他希望魔修能越走越强，称霸修仙界，而不是败于正道修士之手。
魔修修炼速度要比正道修士快，只是却存在着隐患。
有不少魔修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修炼速度而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亦或是沉溺在魔修那种黑暗杀戮的想法中无法自发，最终成为一个疯子。
这是魔修之中无法改变的一个诅咒。
倒是有魔修能够达到化神期修为而保持着理智，只是这样的人太少，远不及正派化神期的人多。
因此，南煜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假设纯粹的魔修难以达到那个至高境界，那么一半魔修一半正派的人呢？
是不是能够走的更远？
南煜是凭借着自己一颗天生魔心当上的魔尊，而他的后代也有极大概率继承这样的一颗魔心。
魔心会帮助他们修炼更快、防止丧志理智，可却无法登上传说中的至高。
南煜有自己的野心。
传言九天之上曾有一位神君，便是一半的神魂一半的魔魂，她也是唯一一位能被称之为神君的人，其他都只能在她之下，被称为仙君。
而南煜想要的便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已经有了先例，不是吗？
于是南煜便决定做一个实验。
白若的修为在修仙界并不算亮眼，但她却是传说中的玉骨道心，据说天生便不会沾染任何心魔，也绝无堕魔的可能。
因此，南煜便盯上了她。
他废了一些功夫才将白若带走，而后便是不停地实验。
终于，白若生下了一个女孩。
但她也疯了。
白若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更无法回首这些日子以来的折磨。
但她是玉骨道心，甚至无法堕魔。
白若不是没想过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死，但她被南煜控制住，失去了所有修为。
在探查之后南煜欣喜若狂，因为这个孩童身上成功的有了一半的魔心，至于另外一半是不是传说中的玉骨道心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是符合传说中的一半正、一半魔，那么南煜的野心就有可能实现。
他为这个孩子取名南清筠。
只是不等南煜将南清筠带回魔域，正邪大战就开启了，南煜不得不前往前线战场。
但魔修却战败，不得不躲藏起来修养元气。
事态紧急，在躲之前，南煜本想将南清筠带走，只是白若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忽然恢复了所有理智，解除禁锢，拼着元婴与金丹自爆也要带南煜一起死。
南煜不得不放弃南清筠。
在死之前，白若终于不再发疯。
她抱着南清筠，带着死前仅存一点的理智与温和，把镜月派的事告诉了她。
白若对南清筠是否存在着母爱，连白若自己都说不好，但是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孩子能为她复仇。
白若自己已经做不到了，但她心底仍旧有恨。
于是，她将自己所有的恨意灌输给南清筠，要对方为她报仇。
看在她受尽折磨给了南清筠生命的情况下……
南清筠同意了。
她也理解了一切，理解了白若曾经的疯狂和对她的打骂。
她不恨白若，但是也无法爱她。
不过南清筠会为她复仇的。
她要让南煜付出同等的代价。
听完南清筠的叙述，掌门久久不语。
而南清筠也因为回忆起往事，微垂着眸，眼底带着沉郁以及悲哀的神情。
曾经一度她是厌恶过自己的，尤其是当外人对她的排斥最厉害的时候，南清筠想过就此结束。
但后来她没有去做。
因为她的这条命还有用，因为她还答应了白若。
所以南清筠来到了镜月派。
既是为了看一看白若曾经生活的地方，也是为了修行。
唯有提升自己，才能复仇。
南清筠不知道自己需要成长到哪一步才能完成目标，只是她知道，自己需要待在正派这里，这样将来下一次正邪大战时，她才能派上用场。
好在，镜月派并未拒绝她。
以前的南清筠是为了报仇而活着的，她的生命里只有乌云与阴雨。
但现在，她不仅是为了报仇而活，也为了……能和师尊更多的在一起生活而活着。她的生命里有了阳光。
她不再是白若的南清筠。
而是姜阮的南清筠。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就是所有的身世和真相啦（可达鸭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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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姜阮趁这个时间去见了白华长老。
听完所有经过的白华长老眯了眯眸子, 姜阮被她这样的气势压得心虚。
“师父……”
白华：“这么说，她确实一脚踏进去了。”
姜阮立刻替南清筠伸冤，“可是她又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和理智重新拔出来了！”
白华瞥了她一眼, “我不希望你继续和她做师徒了，你们俩最好保持距离。”
姜阮抿着唇角, 并不答应, “师父, 清筠是我的徒弟, 我不会抛下她不管不顾的。”
况且，南清筠还是她看重的花骨朵，姜阮自然要好好呵护着。
白华长老抬了抬眸, 声音里带着冷淡，“你要是喜欢收徒, 还有其他更好的苗子, 没必要在一个随时有可能入魔的不稳定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姜阮并不喜欢她这样的说法，她反驳道：“这不叫浪费时间。况且, 就算是师徒也讲究一个眼缘不是么，眼下，我只要清筠这一个徒弟。”
显然，白华长老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很郁闷。
姜阮轻咳一声, 立刻换上笑脸，十分殷勤地凑了过去, “师父师父，你不要担心嘛，之前不是你说的吗, 那个符咒只能起到辅助手段, 并不能真的帮清筠压制魔气, 所以这次的功臣归根究底还是清筠自己，她有一颗向着正道的心，这足以说明所有。”
“况且，这次是意外，并非清筠自己倒戈，而是被算计了。你想想她这样的情况，被算计了还能坚持下来，这不正说明她其心可嘉吗？”
白华长老撇过脸，不想跟她说话。
姜阮继续絮叨：“况且，清筠她很珍贵也很重要，魔修甚至要偷偷算计她，我们不更应该保护好她吗？这也是一种战略手段。”
白华长老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我只不过提议了一句，你就反驳了这么多句。”
姜阮眨了眨眼，十分乖巧。
白华长老看她一眼，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姜阮点头。
白华长老对她的心她自然有数，姜阮不是不识好人心的人。
只是……
“师父，我信任清筠，就算她入魔，也不会对我不利的。”
白华看了看她，“随你吧。”
姜阮弯了弯眸，而后好奇问道：“说起来，师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偏爱啊？”
白华长老挑挑眉，“你是我徒弟，我自然关心。”
姜阮：“可是元姣师姐和韩林师兄也是你徒弟啊，我感觉比起他们，你更关心我。”
白华长老勾了勾唇角，“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害臊。”
姜阮：“我肯定不害臊。”
白华长老眸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眼底闪过一丝回忆的神色。
“不过是多照拂一下故人之女罢了。”
姜阮恍然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
听完南清筠的叙述后，掌门久久没有回神。
他握紧了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足以可见他内心的情绪。
片刻后，他咬牙说出了一个词：“魔修。”
南清筠如今已经不是以前的性子了，她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些。
当然了，要说她能多么共情白若的痛苦……倒也不尽然。
南清筠也说不清自己对白若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对方因她的出生而受伤是真，自己因她的疯而受尽折磨也是真。
也许她们两个都是无辜之人。
唯有一人是她唯一需要憎恨的。
因此，虽然对白若并无更多情感，但南清筠很清楚自己该恨谁。
南清筠垂着眸：“这便是当年所有的真相了。”
掌门叹了一口气，“我知晓了。”
其实，他也有一些责任的。
因为恼怒于门下弟子的背叛，所以对于白若的事，掌门并不曾追问，也就错过了能够拯救对方的机会。
想到这里，掌门看向了南清筠。
对方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够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并且负气含灵、天资聪颖，最难得的是拥有着理智向善的心，实属不易。
掌门道：“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南清筠微怔，摇了摇头。
迟疑片刻，她询问道：“那这次的事……”
掌门也明白她是想问什么，“放心好了，这次是有人陷害，与你无关。”
南清筠这才松了一口气。
掌门含笑道：“你依旧是镜月派弟子。”
南清筠垂眸点了点头，“是，多谢掌门。”
掌门摇了摇头。“是我该谢你将这些真相告诉我。”
南清筠：“魔修一事，掌门要如何处置？”
掌门眼底带着寒意，“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从他身上逼问出更多情报的。”
南清筠点头：“是。”
姜阮终于等到南清筠回来，她立刻迎上去，关心查看了一番。
南清筠心底带着浓浓暖意，唇畔轻笑：“师尊是不放心掌门吗？”
姜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太夸张了。
她轻咳一声，佯装无事：“啊？没啊，没有的事。”
南清筠弯了弯眸，说出了往事之后的她现在很是放松，虽然并非是告诉师尊，但……其实这样的事，南清筠并不太想告诉姜阮，只需掌门知道即可。
南清筠道：“弟子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责罚，师尊放心便是。”
姜阮：“那掌门他是怎么说的？”
南清筠：“掌门判定此事与弟子无关。”
姜阮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南清筠去了好大一会，姜阮都害怕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阮问道：“那掌门到底是问你一些什么啊？”
南清筠顿了顿，“只是询问了一遍秘境中的事，确认弟子没有撒谎，又询问了下弟子心底的想法。”
姜阮：“哦……”
南清筠看向她：“师尊是不信？”
姜阮摇了摇头，“倒也没有。算了，总归你没事就好。”
南清筠点头，“嗯。”
回来之后，她们短暂的没有其他事宜，于是便继续投身于修炼之中。
大约是因为有南清筠这个压力在后面追赶着，姜阮现在十分积极。
而这样的态度带来的结果也是喜人的，姜阮的修为有了突破，如果不出意外，是可以升到金丹三阶的。
虽说目前的她突破境界升入元婴还是有些困难的，但……能稳扎稳打就好。
笨鸟先飞嘛。
南清筠就更不必说了，姜阮对她的实力与天赋是一点都不怀疑的。
而掌门那边，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最近往来镜月派的其他门派长老都多了不少，而姜阮也很多次看到掌门出门。
要知道以前掌门可都是当镇山之宝的，很少离开镜月派，最近他倒是出门的频繁。
姜阮闻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过这也在她预想之中，所以没有多么慌张，她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修炼。
值得一提的是，珊瑚在元姣伤好了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镜月派留了好久。
不过因为对方一直是缠着元姣，所以姜阮就没有什么意见。
在确定珊瑚不需要自己帮什么忙后，姜阮便不再管她的事了。左右珊瑚也是个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除了修炼外，历练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也是为了挣委托金。
姜阮在修行之余也带着南清筠外出了几次，为了完成接取到的委托任务。
有的时候是只有她们两人，有的时候是三个人，嗯，还有一个鹿宁。
就比如这次……
她们这次接取的任务很简单，只是一个除妖任务而已。
文柳城城主受到妖邪困扰，找了几个普通修士都没能解决问题，最后只好求助镜月派这种大门派。
其实这种不需要动脑子的任务还是挺抢手的，但姜阮是谁呢，她可是曾经卡点抢限量外观的人，她就不信了，自己会抢不过别人？
——于是成功拿下！
只是这次从出发开始就不怎么顺。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南清筠与鹿宁之间并不怎么和平。
在得知鹿宁也要一同前行时，南清筠眸色就沉了下来。
她并没有在姜阮面前掩饰自己对鹿宁的不喜。
“师尊，这样的任务我们两人就可以，不必再加第三人。”
姜阮有些尴尬，“那什么，人多力量大嘛……”
南清筠：“但即使只有弟子一人，弟子也会做好的。”
姜阮移开了目光，尴尬吹口哨。
其实还是怪姜阮。
鹿宁是知道姜阮抢到了这个委托的，而这次委托的建议人数是两人以上、四人以下；因此，鹿宁便直接找上了姜阮，表达自己也想要一同历练的想法。
假设鹿宁只是单纯跟着姜阮，那姜阮或许会有诸多不自在，也会想办法委婉劝退鹿宁，可鹿宁却用的是想要历练的借口；况且当时姜阮抢完后，已经没有其他委托了，不得不说鹿宁这个时机卡的刚刚好，姜阮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当然，也许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拒绝吧。
姜阮永远无法忽视自己对鹿宁的愧疚。
因此一旦当鹿宁那样静静望向自己时，姜阮便心软了。等到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下来了。
于是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但加上了鹿宁，南清筠又不开心。
姜阮望天。
她有一种自己是被两只猫咪争夺的毛线球的错觉。
可恶啊！
逼急了信不信她一个好脸都不给！
当然了，姜阮还是无法这么做的。
因为她在面对两人的时候，都难免带有回避与心虚愧疚。姜阮也不知为何，思来想去，可能是一种微妙的……骗取了别人小姑娘的芳心的罪恶感吧。
虽然，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南清筠抿住了唇角，视线从鹿宁身上扫过，竭力抑制着自己不悦的情绪，因为不想这样的情绪影响到姜阮。
可她对鹿宁的介意到底不小，尽管克制却也透露出了丝毫。
鹿宁抬了抬眸，眼底没有其他的情绪，像是无事人一般。
南清筠闭了闭眸，假装不在意，不去看她。
“师尊，弟子带你御剑飞行吧。”
姜阮：“啊？”
鹿宁自然不会慢上这一步。
即使她的优势天然不如南清筠，但正如鹿宁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要姜阮允许，那么剩下的鹿宁自己来便好。
她会主动的。
于是鹿宁也道：“我也可以。”
南清筠并不看她，“师尊最近修炼也累了，弟子来吧。”
鹿宁：“我也能帮忙。”
“……”
姜阮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这次的决定是个错误。
她叹了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还没有累到没法御剑飞行？听我的，我自己来。”
就算她今天真的累死累活，也绝对要自己御剑飞行。
南清筠失落抿了抿唇。
文柳城离得并不远，她们御剑飞行一会便到了。
姜阮落地后便直接找了过去，将任务牌递给对方以作核实。
很快，她们三人便被接进了府内。
这次受到困扰的其实是城主夫人，在见到姜阮三人后，她亲自出门迎接，带着她们走入室内，请她们坐下喝茶。
姜阮：“请问具体是怎样的情况？”
任务牌上都是大致的内容，姜阮需要了解更多。
城主夫人眉心微蹙，脸上带着愁容，缓缓道来。
据她所说，大约半个月前，她忽然被一群妖邪困扰。
不仅入夜睡觉的时候总是有狐叫搅扰，而且入了梦还总是梦到有狐狸扑到她脸上生剥活吃的场景，而且也总是在房间发现一些沾着血的死老鼠等东西，甚至连她养的猫都被狐狸害死了。
城主夫人不堪其扰，请了一些散修前来捉妖，但这些散修却反被狐妖制裁。
而城主夫人之所以确定是狐妖，也是见到了散修被攻击的场景，才确定的。
说到这里，城主夫人泪如雨下：“仙人，请您一定要救救我，我都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姜阮看向她，果然见城主夫人满面憔悴，眼底乌青。
姜阮点了点头：“知道了。”
城主夫人问：“那、请问是今晚捉妖吗？”
姜阮颔首。
城主夫人大喜，“太好了，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为了感谢她们，城主夫人还特意询问了她们晚上想吃什么。
对于这点，鹿宁和南清筠都没有什么意见。
姜阮摸了摸下巴，眼睛一亮，“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帮忙准备些食材和碳？我想吃烧烤。”
虽然不知道烧烤，但结合语境一分析，城主夫人便了然了。
她轻笑道：“仙人放心，我必定准备到位。”
姜阮也不是没吃过烤肉，但烧烤和烤肉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是用碳火烤出来的纯天然烤肉！那才是原滋原味。
于是姜阮又连忙请城主夫人帮忙准备一些竹签子、素材、还有调料。
城主夫人一一应下。
姜阮转头对两人笑了下：“晚上吃烧烤呀。”
在他们准备的时候，姜阮带着鹿宁和南清筠一起在府内转了转。
果不其然，发现了一点淡淡的妖气。
南清筠：“看起来，果真是狐妖作乱。”
姜阮点头。
不同于完全隐匿的魔修，妖怪倒是会时不时在人间作乱。
虽然他们并没有太大的能耐，可对于手无寸铁的凡人来说，依旧难以抵挡。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生态链吧。
妖怪偶尔会袭击人类，人类再求助修行之人，而修行之人通过铲除妖怪获得报酬。
除此之外，姜阮倒是没有听过谁说一定要把妖怪斩杀殆尽。
也可能是因为妖怪的仇恨值不如魔修高吧。
也可能是因为有利益存在。
姜阮带着两人在城主夫人房间里面布置了法阵。
虽然她对这些了解不多，但一些基础的足够了。
并且姜阮也不是需要法阵来捉妖，这只是为了给一个预警、以及帮忙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做好准备工作后，时间也来到傍晚。
有仆人来告知姜阮，食材等东西已经准备完毕了。
姜阮兴致勃勃的赶了过去。
食材种类应有尽有，而烧烤炉也样子也和她描述的大差不差。
姜阮双眼亮亮的，她带着笑意，捋了捋袖子，“怎么样，让我来展示下手艺！”
南清筠弯了弯唇：“是，那多谢师尊了。”
鹿宁眸子在这些东西上扫过，虽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却无端透露出一丝好奇的情绪。
就算是围观着新奇事物的猫咪。
她伸手拿起竹签子看了看，指腹在尖端触碰了下，看着尖锐的竹签抵住手指软肉，眨了眨眼。
有点刺痒，但不疼。
姜阮一眼就看到鹿宁的动作，忍不住笑了笑。
“正好有的食材还没串好，你们来帮忙吧。”
南清筠看了眼，很快便了解。
“好，交给弟子吧。”
说着，洗好了手，她便开始了动作。
鹿宁抿了抿唇，看了眼她的动作，而后走到了姜阮身边，轻声道：“我也可以帮忙。”
姜阮正在点火，闻言看了眼鹿宁。
她也不忍心让鹿宁一个人干站着，于是点点头，“好，那你也去。”
鹿宁像是得到了圣旨一样，直接走了过去。
南清筠不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她心底仍旧不快。
面对姜阮，南清筠自然不会反驳对方的话语，可是对着鹿宁，她却不会那么客气。
南清筠道：“不必你来，这里有我就好。”
鹿宁：“但是姜阮同意了，而且，我也……很能干。”
她说话缓缓的，语调慢悠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南清筠拧眉，“那也不必，你、你休息吧。”
鹿宁摇了摇头，直接动作。
南清筠余光看到她的动作，抿住唇角，而后不动声色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两人之间虽然没有交流，可是却像是拥有了无声地默契一般，飞快动作，仿佛一场不见硝烟的比赛。
调整好了火候的姜阮一抬头，便看到了这副场景。
“……”
什么情况，这两人已经可以随时随地无论就何物都可以开启一场比试了？
这就是主角反派之间的吸引力？？
姜阮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个时候系统飞出来点评道：“哪里是什么主角反派之间的斗争，明明是情敌之间的比赛啊。”
“……”
系统飞到两人身边仔细观察，“唔，不错不错，都很有干劲，而且速度不相上下。”
姜阮示意系统自己消失，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她先拿着串好的食材烤着，毕竟烧烤过程中也是可以休息并且多线程工作的。
姜阮抬眸看了看那边的两人。
都垂着眼，手上动作迅速，目不斜视，把一个简单的串串做出了拧螺丝钉的效率。
槽多无口。
很快，她们同时来到了最后一堆食材。
食材是放在大瓷碗中的，而碗只有一个。
两个人的手同时扣住了碗的边缘。
南清筠与鹿宁同时抬眸，彼此对视了一眼。
浓郁沉黑的眸子与浅淡银灰色的眸子对视在一起。
片刻后，同时加大了手中的力气，谁也没有相让。
南清筠眯了眯眸：“最后一份交给我来就好。”
鹿宁顿了顿：“不。”
南清筠：“是我先抢到的。”
鹿宁并不相让，认真反驳：“是我先将手放在上面的。”
南清筠用了一些力气，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哦，那你看错了，我先的。”
鹿宁垂眸看了看她的手，同时也增加了自己的力气，嘴上认真：“不，没有看错。”
南清筠：“我先来的。”
鹿宁：“最后的应该是我的。”
两人眼看是谈不拢了，于是同时加大力气。
姜阮一抬头就看到那个瓷碗在她们两人的相争中都快碎了。
她都快吓了一跳。
姜阮连忙跑过去，一只手按住了一人的手背。
“啪！”
因为动作有些快力道有些大，与其说是按住，不如说是拍住。
姜阮眨了眨眼，“咳，那什么，我不小心用了点力气，不疼吧？”
南清筠摇头：“不疼。”
鹿宁也望了过来。
姜阮垂眸看了眼，果然看到碗的边缘已经有些裂缝了。
她嘴角微抽，“我说啊，你们两个筑基期大修士能不能放过这个碗，它在哭啊！”
南清筠抿了抿唇，有些不愿。
鹿宁指尖动了动，她是想要听话的，但……
姜阮叹气。
说实话，她真的要被这种尴尬的修罗场氛围尬到脚趾扣地了。
啊啊啊时隔良久为什么她又再次遭遇了！
她真的不喜欢啊！！
而且，这是小学鸡吵架吗？！
姜阮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碗，我来串！”
端什么水，直接把水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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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因为姜阮的强势介入, 所以吵架吵到一半的南清筠和鹿宁被迫停下。
两个人像是被按了关机键一样，全都乖乖一左一右站在姜阮旁边，围观着她的动作。
姜阮很迅速串好最后的食材, 而后为了防止两只猫猫再度惹事，递给她们一人十把串, 弯眸一笑：“去, 自己烤吧。”
南清筠和鹿宁对视了一眼, 默不作声同时接了过来, 而后站在了烧烤炉前，摆的很有那副样子，开始正经烧烤。
姜阮伸了个懒腰, 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支着脸看着她们。
不得不说这副场景有点滑稽和幽默。
两个人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而且还都穿着镜月派弟子服饰, 虽然不是长袖薄纱那种仙气飘飘的打扮, 但也都穿着素色衣物，仙姿玉骨, 一看便是修炼奇才，然而现在却这么有烟火气息的烤串……反差也是有些大。
但姜阮没办法，她得让这两个人安静下来，这样自己才能逃脱那种怪里怪气的修罗场氛围。
姜阮思索了下, 决定“折磨”她们放过自己。
只要南清筠和鹿宁手上有事情做了，就不会总是想着自己了。
这个计划很成功, 两位修士都在跟烤串做斗争。
以至于其他仆人来帮忙送上水果的时候，目光都总是忍不住往那两人身上瞥，眼底带着欲言又止的情绪。
姜阮捂唇轻笑。
但两人都没有被外界所打扰, 甚至也没有害羞尴尬的情绪, 而是以一种认真的堪比修炼的态度对待着烤串。
姜阮眸光从她们脸上扫过, 看着她们虽然样貌截然不同但神情却出乎意料的一致，微微恍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刻……她竟然隐隐觉得站在她面前的该是一个人才对。
姜阮皱了皱眉，轻轻摇头，把这种幻觉驱散。
也许是玄灵神君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以至于，姜阮现在都没能摆脱那个人的影响。
姜阮呼出一口气，心底暗道，南清筠是南清筠，鹿宁是鹿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不应该把她们搞混的。
况且姜阮自觉自己应该能认出二者的不同。就好像自家妹妹和邻家妹妹站在一块，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很快，南清筠和鹿宁都烤好了。
虽然是第一次不熟练，但她们都有学习的天赋在。
姜阮二话不说，一只手接过一串，公平端水。
她尝了尝，“不错不错。”
南清筠心底松了口气，紧绷的后背放松了下，而鹿宁也很轻地弯了弯唇角，像是很高兴。
姜阮：“你们也吃。”
……
吃过晚饭之后，就要做正事了。
姜阮三人守在城主夫人房间里。
城主夫人躲在床上瑟瑟发抖：“仙人，我、我不能出去吗？你们守在这里就好。”
姜阮：“其实我原本想的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们去隔壁的房间。”
听到姜阮这么说，城主夫人立刻闭嘴。
姜阮：“因为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分析，也许妖邪是在你入睡之后才会出现，我们守在这里，我也怕它不出来。而至于你刚才所说的提议，我怕妖邪是跟着你走的，懂这个意思吗？”
意思是就算城主夫人离开了这个房间也没用，妖邪锁定的是她本人。
城主夫人听懂了。她不敢提自己走的事，同时也更怕姜阮等人离开。
城主夫人欲哭无泪：“我我一个人会害怕的，仙人，你们可千万别走啊，我现在就睡，我立刻睡，你们别走。”
她怕自己多磨叽一下，三位仙人就按照原计划那样去隔壁房间了，因此，城主夫人立刻躺下。
只是她太紧张了，眼睫颤动，呼吸急促，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
姜阮见状，指尖微动，一道昏睡咒从她指尖悄然流淌。
城主夫人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就感觉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姜阮手指摩挲着杯子，轻声道：“等一会吧。”
其余两人都没有意见。
夏日的夜晚并不算安静，即使是深夜，也能听到外面一些轻微的虫叫声。
城主夫人房间里摆放着冰块，因此并不算热。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们没有留灯，因此房间内是一片昏暗，只有月色透过窗户模模糊糊照进来一点光亮。
但姜阮并不会觉得这样寂静的夜可怕。
她反倒微微一笑，意外有种怀念的感觉。
很多年前的夏天她也是这样度过的。
没有空调，只有风扇，点燃的蚊香，还有外面的虫叫声。只是随着科技进步，从平房搬进了楼房，夜晚不仅有空调的呼呼声，也有手机电脑陪着，姜阮倒是很少能再体会那种感觉了。
想起现代的事，姜阮唇边的笑意淡了淡。
不知道是系统有意影响与保护，还是姜阮自己的问题，她其实已经很少能想起更多有关现代的自己的生活了。
也许是人在死后那几个瞬间会自动模糊删除脑内记忆？姜阮不知道。
她只是凭借直觉在认为，自己是个现代人，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后就该回到现代。
而至于那里还有什么在等待她，她不知道。
鹿宁是第一个察觉到姜阮情绪不对劲的。
也许因为她五感出众，所以在“看到”之前，她是先感知到的。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即使身处黑夜，但只要把灵力集中在眼睛上，就能够看到大概。
鹿宁转头看了过来，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姜阮？”
南清筠望了过来，不用旁人提醒她就发现了。
于是她有些担心，试探着去握姜阮的手。
姜阮回过了神。
她对鹿宁笑了笑，而后又捏了下南清筠的手指，以此示意自己无事。
很快，外面有动静传来。
姜阮眉心微动，侧耳注意。
有东西跳跃进了这个院子，而且听声音是四脚野兽。
……应该是狐狸。
因为姜阮闻到了淡淡的狐妖的气息。
很快，从外面传来了好几声狐叫。
声音悠长，但却带着一种寒意入骨的怨恨，仿佛至死不休一般。
床榻上，城主夫人身子猛地一颤，开始了梦呓。
“不不不，别过来，别过来！”
“不是我，别找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啊！不！别咬我，别——！”
她嗓音凄厉，像是在做噩梦。
姜阮走到她身边，“城主夫人？”
然而城主夫人却像是被困在梦魇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南清筠走到姜阮旁边，悄悄比了个手势，意思是问姜阮，她要不要绕出去捉那几只狐狸。
姜阮摇了摇头。
她们这边只要一有动作，那几只狐狸必定闻风而跑。
得想个办法把狐狸引进来。
城主夫人今天对着她们的时候没有说真话。
姜阮在今晚之前，只是以为这是普通的狐妖骚扰人类，但是在今晚听见那几只狐狸的动静后，她可不认为是普普通通的骚扰。
看这个样子，那几只狐狸与城主夫人之间势必有着刻骨仇恨。
而狐狸一直折磨城主夫人却没有要她的命，未必是城主夫人做的事留有余地，也可能是那些狐狸……想要留着她的命慢慢折磨。
这是很符合狐妖报仇的套路的。
但是，不管那几只狐妖是为了什么找上城主夫人，作为被请来的外援，姜阮她们要做的首先是除妖。
姜阮垂了垂眸。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是没有追踪或限制型的法器，而南清筠和鹿宁两个剑修未必能追得上那几只狐狸。
以及，狡兔三窟，那狡狐未必没有三窟，它们躲起来的话就难搞了。
追踪术法可以用，可前提是她这边有与它们相关的信物。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
姜阮看向城主夫人，双手迅速而轻盈了捏出法诀，随后，一道灵力进入城主夫人的大脑。
城主夫人的反应愈发激烈，说出口的梦话也越来越多。
“我不过就是看上了几个狐皮而已……”
“……放火烧窝……狐狸幼崽……”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姜阮补完了真相。
姜阮抿了抿唇，不得不说，她并不是那么愉快。相反，姜阮很讨厌城主夫人这种做法。
但同时她又有些疑惑。
能够被城主夫人这样一个人类欺负，那狐妖又是怎么赶走那些散修的呢？
还是说，因为散修是修士，所以狐妖攻击也没关系，但城主夫人是凡人，所以狐妖没法攻击？
姜阮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也是因为之前看的灵异小说。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狐狸不能攻击凡人，但……
她总觉得这些狐妖怪怪的。
而且城主夫人目前也只是做噩梦而已，现实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总不能是这些狐狸好心或者只会修改梦境吧？
许多想法在脑海里闪过，姜阮手上动作并未停歇。
她有意引着城主夫人梳理她自己的梦境，而后把她做过的事都交代出来，引这些狐狸进屋攻击。
在姜阮有意放纵下，城主夫人说出口的话语越来越多，而外面的狐叫声也逐渐掺杂了愤怒，带着一种类似示威般的“呜呜”声。
姜阮拼凑出了事情原委。
城主夫人酷爱动物皮毛，因此常常命人去狩猎野兔野狐等，剥下它们的皮毛为自己所用。
原本这是不会牵连到狐妖身上的，但偏偏城主夫人做的太过火，而恰好这些狐妖又是护短的，因此矛盾或者说仇恨便产生了。
最开始的时候，城主夫人只是在梦中收到了一些警示，有狐狸张口说出了人言，警告城主夫人，如果继续下去会遭遇报复，让她适可而止。
然而她并不信，反而愈发大胆，顺着梦里的方向去寻找狐狸所在。
甚至在听到巢穴里传来狐狸幼崽的声音时，还命人放火烧巢。
狐妖自然不会忍下，当即朝着城主夫人攻击而来，却被对方身上佩戴的一件法器灼伤。
城主夫人在这之后才意识到真的有妖怪。
她虽然有法器护身，却也害怕法器有失效的时候，而且在抵挡了最初的攻击后，法器就已经黯淡许多，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很大损害，因此城主夫人不得不四处寻找修士帮忙。
但前面的几个散修却着了狐狸的道，不得已，城主夫人让城主寻求了镜月派的帮助。
也就有了姜阮接下任务前来的事。
姜阮皱了皱眉。
城主夫人倒是没有说前面几个散修是怎么着了道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狐狸突破门窗一跃而上。
它们并未化形，而是保持着原形，龇牙咧嘴，眼里带着仇恨。
南清筠挡在姜阮身前。
她倒不是为了保护城主夫人。
对南清筠而言，任务目标伤亡都无所谓，只要姜阮安全就好。
鹿宁眸光从狐狸带着痛恨的眼睛上扫过，顿了顿，她轻声问姜阮，“要帮忙吗？”
姜阮抿住唇瓣。
虽然鹿宁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意外的，姜阮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鹿宁虽然对动物表现的平淡，但不代表她不喜欢。
在镜月派的时候，一些动物灵宠都喜欢往她身上蹦，鹿宁虽说不会喜欢到收养它们，却也不介意它们的亲近。
从某方面来说，比起人类，鹿宁反而更亲近动物。
只是后来她拥有了姜阮送给她的灵宠后，她所有注意力才会更偏向乖乖。
但现在得知了事件真相后……鹿宁对城主夫人的观感可没有对这些狐狸好。
倘若是她自己接取的任务的话，也许她会选择放弃，宁愿按照规矩赔付，也不会继续下去。
但现在接取任务的是姜阮。
姜阮眸光微动。
“你守着她，我和清筠来。”
鹿宁抿了抿唇，看向姜阮，停顿了下后她说道：“如果你想要出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她看了眼那些狐狸，眸光微动，但最后变成了一片淡然。
狐狸和姜阮……鹿宁心中的偏向，不言而喻。
姜阮无奈一笑。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和鹿宁有了这样的默契。
明明鹿宁没有透露更多的意思，可她却居然明白了。
鹿宁会选择姜阮。
姜阮心底一酸，叹了口气。
她伸手按了按鹿宁的肩膀，“没事，听话，你留在这。”
就像鹿宁偏向姜阮一样，姜阮自然也不愿对方来面对这些。
况且不过是几只狐狸而已，用不上鹿宁。
当然，人都有自己的偏好喜恶，姜阮自然不喜欢城主夫人那样的做法。
因此，姜阮轻声解释道：“我们捉它，并不一定是为了惩罚它。”
鹿宁望了过来，眨了眨眼。
姜阮轻声喃喃：“我个人，是比较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于是她对南清筠道：“以活捉为主。”
南清筠点了点头。
在所有狐狸进来后，姜阮立刻施展法术将整个屋子封锁，以保证狐狸们跑不出去。
必须想办法一下子解决，不然被它们跑了就麻烦了。
因为要活捉，所以南清筠并没有拔出九幽剑，而是直接用剑鞘战斗，但好在不影响她御剑。
姜阮则在一旁编织灵力制成的笼子与网，时不时的往狐狸身上扑，希望能够捉住它们。
只是狐狸太灵活，且牙齿对这种灵力网也是有用的。
姜阮不忍伤它们，捕捉也就变得很困难。
可恶啊！这个时候就体现了法器的重要性。
原主作为一个法修怎么就没有本命法器！
不知何时，城主夫人已经醒了。
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显然被梦境里的种种折磨地不轻。
一觉醒来就看到狐狸对着自己龇牙咧嘴，虽然还没到她面前，并且她身边有修士守护，但城主夫人还是吓了一跳。
她大叫一声，“快，快杀死它们！”
显然城主夫人的话激怒了这些妖狐，它们眼底更加幽暗，伏低了身子，是典型要攻击的前奏。
它们身后的尾巴越变越大，最后一分为二。
姜阮不由屏住呼吸。
“鹿宁，带她出去！”
鹿宁没有多言，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城主夫人后颈的衣服，而后提着对方，从窗户跃了出去。
安全后，鹿宁便直接松手，任由城主夫人倒在地上。
但这个时候城主夫人也来不及计较，她趔趄着站了起来，连忙往安全的地方跑。
鹿宁扫了眼她，并不关心。
她只是走到窗前，有些担忧姜阮的情况。
然而姜阮注意到后直接道：“你去保护城主夫人，这里没事。”
鹿宁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退了出去。
此刻，由于城主夫人的逃跑，狐狸更加气愤。
它们身形还是变大，眼眸通红，仇恨瞪视着姜阮和南清筠。
如果说之前它们还不愿伤及无辜，那么现在它们便已经把姜阮视作与城主夫人一伙的人。
姜阮道：“要小心。”
南清筠点了点头。
姜阮也不再小心翼翼顾忌。
毕竟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她和南清筠。
来回十几个回合后，几只狐狸慢慢败下阵。
姜阮手指交错，操纵着灵力网住它们。
目前看起来，这些狐狸好像没有特别厉害的。为什么散修会制服不了它们？
散修虽然听起来不怎么行，但无论如何，厉害的散修也可以有元婴级别的修为。
按照城主夫人那样阔绰的程度，不至于请不来金丹期的散修吧？
如果不顾忌这些狐狸性命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制服不了？
很快，这些狐狸给了她回答。
眼看要被捉住，狐狸终于急了起来，不再隐藏。
其中一只狐狸刷的跳地最高，将灵力网顶出了一个空隙。
而后，自它尾部冒出了五只尾巴。
姜阮瞳孔微缩。
下一刻，对方尾巴一扬，一股紫粉色的烟雾席卷了整间房子。
即使窗户打开，烟雾却散不去，厚重的仿佛有着实体。
姜阮下意识闭气，但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即使有灵力加持的情况下也什么都看不清。
看来，这就是那些狐狸的逃跑手段。
姜阮微微侧头，用心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后，她听到南清筠走了过来。
“师尊！”
对方抱住了她。
姜阮：“没事。”
南清筠有些不放心，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揽在怀中。
姜阮拍了拍她的手臂，刚想说从窗户先撤离，却听见南清筠闷哼一声，随后，一只狐狸落地的声音传来。
姜阮来不及查看她的伤势，她脸色寒凝，手中雷法诀在紫粉色的烟雾中闪出银色的光，而后，手指微动，毫不留情顺着声音的方向挥去。
一声狐狸的哀嚎传来，姜阮击中了。
之后，几只狐狸从窗户的方向逃了出去。
姜阮拧眉，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
眼下这种情况好像是它们占优，虽然姜阮可以在它们攻击后找到它们的位置，但没受攻击之前，只要它们收敛着行动，姜阮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也无法凭借妖气找到它们具体位置。
为什么这些狐狸还会跑走？
不等姜阮多想，她就察觉怀里一沉，南清筠坠了下来。
“清筠？”
然而这次，南清筠却没有给她回答。
姜阮立刻抱着南清筠移出了房间，她甚至来不及去关注那些狐狸的下落，所有注意力落在南清筠身上。
在视线不受阻的时候，姜阮立刻将灵力凝聚在双眼前，来查看南清筠的情况，而后，她惊愕发现南清筠脖颈以及脸上布满了紫粉色的、像是狐狸又像是绽开的花一样的纹路。
姜阮瞳孔微缩。
那些纹路妖冶又漂亮，假如作为纹身，毫无疑问是好看且有新意的，但是此刻，它们长在南清筠身上。
纹路一路下沿，顺着她的脖子继续往下。
姜阮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南清筠的衣领看了看，而后动作一僵。
虽然看到的不多，但是……那些花纹显然不只是脖子和脸上存在。
不是魔纹。
这些是……那些狐狸的“技能”，留下的吗？
此时，南清筠忽然难受的呻yin了一声。
姜阮：“清筠？清筠？”
南清筠睁开了双眸，望了过来。
此刻她神志不清，甚至连眼前的人也看不清。
因为她的眼底，正在灼灼盛开着一朵花。
与纹路同颜色的花朵在她眼底绽放，乍一看上去，像是镜中之花一样，带着虚假的美丽。
然而此刻，这朵花微微亮着，“望”向姜阮，带着yu望。
🔒第57章
在与那朵花对视的刹那, 姜阮不由屏住了呼吸，感觉心跳都停滞了片刻。
这是什么？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或者说技能……
这样大片的纹身以及南清筠眼底粉紫色的花, 无疑让姜阮惊慌，乱了分寸。
房间内的烟雾徐徐散开, 但姜阮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
姜阮搂着南清筠, 那朵花几乎占据了南清筠整个黑色的眼瞳。
“清筠？”
南清筠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带着花朵繁复的纹路, 以至于她看不清眼前之人。
更别说, 此刻她整个人还十分难受。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她的身体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而现在种子被人催生发芽抽枝, 正在慢慢绽放，她的身体便是培育种子的沃土, 她的血液便是滋养种子的甘露。
南清筠整个身子都在慢慢颤-抖。
“师尊……”
在能够抽出理智的空隙, 南清筠听清了耳边的声音。
她手指在空中盲目抓握了下，很快被姜阮握住。
南清筠紧紧抓着她的手, 像是抓住自己的依靠一般。
“师尊。”
姜阮：“我在呢。”
她抿着唇瓣，没有让自己慌乱太久，而是直接抱起南清筠。
鹿宁并没有带着城主夫人走远，她需要时刻关注姜阮那边的情况, 以保证有意外发生时，自己能够救援及时。
虽然这样的任务……姜阮应该完全能应付, 但鹿宁还是不放心。
况且对她而言，城主夫人的性命是远比不上姜阮的。
鹿宁心底并没有那种奉献精神。
对她而言，城主夫人虽然是凡人, 但是她受伤就受伤吧, 反正只要没死就行。
虽然姜阮是修士, 但鹿宁却不想姜阮受到一丝一毫伤害。哪怕那些狐狸对姜阮不会造成什么生命危险。
那边有异动的时候，鹿宁微怔了下，而后判断出是狐狸跃出了窗户逃跑的声音。
可它们怎么会跑掉呢？
难道是姜阮出事了？
想到这里，鹿宁脸色未变，即刻就要赶过去。
城主夫人一见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鹿宁的手臂。
“仙人，仙人您要干什么去？你不能走啊！”
鹿宁转眸瞥了她一眼，城主夫人哀求的话语声一停，她莫名打了个颤，迎着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剩余的话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怕。
鹿宁手腕轻轻翻转，就掀开了城主夫人抓着的手，“姜阮那边可能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城主夫人：“但是我、我留在这里很危险啊，那些狐狸会来找我的。”
鹿宁：“哦。”
停了片刻，她意识到这样不好，于是道：“你可以跟着我过去。”
说完，她没再多停留，快速跑了过去。当然，这已经是她顾及着城主夫人的结果了，不然，她会直接御剑飞行，那样城主夫人根本找不到她。
城主夫人：……
她咬了咬牙，追上鹿宁。
鹿宁还没跑到那边，便和抱着南清筠的姜阮遇上了。
鹿宁微怔，见姜阮没事，心底松了口气，而后放慢了速度，等了下城主夫人。
她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姜阮脸色并不好看，她垂着眸，“清筠受伤了。”
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南清筠被狐狸抓伤的缘故。姜阮没有受伤，所以她没事。
当然，也可能和那个古怪的烟雾有关，可是姜阮相信南清筠不会那么没防备，她应当和自己一样，在看到烟雾的时候就防备了。
对方唯一没防备到的……就是那个伤。
姜阮又回忆起了南清筠因为受伤的闷-哼声。
她的手紧了紧。
城主夫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仙、仙人，等等我……”
她跑过来，见到南清筠这个样子也吃了一惊，“她！”
姜阮目光锁定她，冷声问道：“之前你找的散修有没有这副症状的？”
城主夫人：“啊？”
姜阮：“有，还是没有？”
城主夫人被她的气势所迫，吓得立刻点头，“有、有！”
姜阮逼问：“那他们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了？以及这是什么症状，怎么解？”
城主夫人忙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些修士变成这样之后都没有解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在纹路变成暗紫色后就……”
姜阮：“就什么？”
城主夫人：“就死了。”
说到这里，她抖了下。
姜阮气息猛地一沉。
城主夫人被她的模样吓得发抖，心底的话语不敢再说出口了。
她本来还想说……怎么自己花大价钱请的修士不仅没帮到忙，还半路折损了啊。
当然，因为这个修士的样子太可怕，城主夫人没敢说出口。
姜阮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心里怎么想的，但现在，她根本没心思和这个人争辩什么。
而且，这次确实是有点……阴沟里翻船了。
任谁也想不到这群狐狸会有这样的手段，而且几乎算得上“一击必中”。
只要被它挠伤，那么必定会中毒。
姜阮不确定南清筠现在是怎样的状况，是中毒中蛊还是怎样，但她知道刻不容缓。
姜阮问城主夫人：“那些修士是多久之后死掉的？”
城主夫人想了想，“大概几个时辰吧。”
姜阮看向她，“几个。我需要知道具体的。”
城主夫人：“我、我也不清楚啊，大约、大约是两三个时辰吧。”
姜阮闭了闭眸。
好在还有时间。
虽然刻不容缓。
姜阮抱着南清筠要往前走，城主夫人立刻拽住了她，“仙人、仙人您不能走啊，我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你不能走！”
“今天那群狐狸看起来比以往更凶了，它们一定会杀了我的，求求你了仙人，你得先帮我啊，你接了委托的！”
姜阮心底翻涌起一股戾气。
她转身，忍不住盯住了城主夫人，冷声道：“既然如此，当时你又为什么做尽恶事？！”
城主夫人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手，“你在说什么啊。”
姜阮：“就因为喜爱狐狸毛，所以要活捉它们，剥皮扒毛，赶尽杀绝，甚至不顾它们的警示，最后连狐狸幼崽也不放过，放火烧窝，现在被狐狸找上门了，你知道害怕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杀光了它的族人，现在它来找你报仇有什么不对？”
“哦，我也挺喜欢你这身皮的，要不你也剥了给我吧。”
城主夫人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后退几步，“你你你在说什么？你这样、你就是这样子当修士的吗？你可是镜月派的修士！”
姜阮心脏猛地抽疼，她闭了闭眸，感觉到了一股阴森的气息缠绕住了心脏。
她知道，是自己道心不稳，境界倒跌的缘故。
她刚才那样的话，某种程度上并不算“政治正确”，而且还思想走偏了，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惩戒。
想到这里，姜阮冷笑了下。
她刚的确是有些迁怒了，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真的厌烦城主夫人这样的人。
甚至那一瞬间，她倒是真的想替天行道了。
姜阮眉心微动，忍受着抽痛。
鹿宁察觉到了姜阮的异常，抿了抿唇，伸手抚过她的后背，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姜阮体内，帮她捋着有些躁动的灵力。
姜阮呼出一口气，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热息涌入体-内，平息了情绪。
随着她心境平复，倒跌的境界缓缓恢复，心脏的阴冷也被鹿宁的灵力驱散。
姜阮道：“我要先救我的徒弟，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我这边事情解决的越快，也就能越快帮你除妖。”
说罢，她先带着南清筠来到一处房间休息，而后迅速联系师门。
好在白华长老有空。
两人是通过传讯玉佩联系的，姜阮简单叙述了下南清筠的症状，而后又描述了下那群狐狸的模样。
白华长老微微沉思：“听你的描述，它们应当是白狐一族的分支，擅长的是情毒。”
姜阮疑惑：“情毒？”
白华长老：“嗯，不过能够种情毒的狐狸越来越少了，很少出世，你怎么会遇到？”
姜阮轻呼一口气，把城主夫人的事交代了。
白华长老听完之后，声音也冷了下来，“活该。”说的是城主夫人。
姜阮问：“那师父，情毒怎么解？”
白华长老道：“某种程度上，情毒无解。”
姜阮心底一凉，“怎么、怎么会无解呢？只要是毒，应该都会有解吧……”
听出了姜阮嗓音里的慌乱，白华长老轻“啧”一声，“别慌，我还没说完呢。”
“情毒说白了，是在她身体里种下一颗种子，以宿主的情yu不断催生；倘若她没有喜欢的人，那种子开出来的花也会慢一点，我估摸着你这个徒弟现在应该还没那么糟糕吧。”
姜阮沉默了片刻，看着南清筠身上已经完全绽放的纹路，哑声道：“不，很糟糕。”
白华长老有些讶异：“真的假的？她有喜欢的人？但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吧……她一个小孩子，就算有喜欢的人，应该也没有多深的感情，怎么会呢。”
在白华长老眼里，姜阮都还是小孩子，更别说自己徒弟的徒弟了。
姜阮抿了抿唇。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呢。
从姜阮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白华长老叹了口气，“所以说，你徒弟情况不一样是吧？”
姜阮闷闷道：“嗯。”
白华长老：“真不知道她从哪喜欢上的人，还喜欢那么深。”
“……”
白华长老：“既然她的花已经绽放的很大了，那么就要准备解毒了。其实也不难，就是想办法把花朵绽放的过程逆过来，让花朵闭合，重新变回种子，排出种子就可以解毒了。”
“当然种子排不出来，那就会导致宿主死亡；而因为种子的催生与排出都只能与‘情’相关，所以某种程度上，是没有解药的。毕竟情毒的解药不是‘一颗药’。”
姜阮恍然，大约是懂了。
“那要排出的话，需要怎么做？”
白华长老：“稍微有些棘手。需要找到中情毒之人欣悦喜欢之人，而后一边用灵力安抚她体内的种子，一边用某种手段帮忙排出来。”
姜阮：“某种手段？”
白华长老：“不见情所以种子不会出来，而最有效、最直接、强度最大的情，自然是——”
“情yu的情。”
姜阮一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怕姜阮没听懂，白华长老直说了，“就是她喜欢的人，一边给她传送灵力一边通过引发她的情yu，安抚并逆向催生花朵，让花朵变回种子，”
“而所谓的引发情yu，就是……”
姜阮连忙打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师父！不用专门解释了！”
白华长老停了停，“真的知道了？”
姜阮：“……嗯。”
白华长老：“那行，所以南清筠喜欢的人是谁？我帮你把人送过去。”
姜阮心脏猛地一跳，她又问道：“师父，假如我不知道呢？”
白华长老：“那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也不算特别麻烦。就把人都放在她面前，让她一一辨认，或者说，让她身上的花来辨认，哪个能引发她身上花的绽放，就是谁了。”
姜阮轻声道：“原来如此……”
难怪南清筠身上的花没有绽放的过程，直接便已经是花朵形态，因为她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而且紧紧抱着她。
所以无需过程，情花便直接绽放。
姜阮闭了闭眸，心脏沉沉的。
白华长老：“所以你知道你徒弟喜欢的人吗？”
姜阮：“知道。”
白华长老：“谁啊？”
“……”
姜阮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方面有些尴尬，另一方面，是她还想保密。
姜阮道：“这您就别问了，总之，有办法解毒。”
白华长老：“行。”
问询完以后，姜阮呼出了一口气，耳朵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变得通红。
南清筠的状态看起来十分难受，而且，她身上的情花已经是完全绽放的状态，姜阮也不敢推迟时间。
所以只能……在这里。
姜阮闭了闭眸。
她需要出去交代一下。
姜阮出了门，便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鹿宁，还有因为害怕不敢离开的城主夫人。
鹿宁走了过来，“怎么样了？”
姜阮道：“找到解毒方法了。”
鹿宁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多么担心，只是顺口一问。
毕竟南清筠与姜阮有关联，倘若对方真的出事，那姜阮会很难受，鹿宁不想姜阮难受。
鹿宁问：“需要我帮忙吗？”
姜阮因为她的问话想起了解毒过程，有些不自在。
而鹿宁误会了她这种情绪，解释道：“我对她没有别的意思。”
姜阮看了过去。
鹿宁十分坦然解释：“虽然我并不喜欢她，但她是你徒弟，所以，我会帮忙。”
她说的是如此自然，仿佛一点怨言都没有。
姜阮眸光微闪。
她按了按眉心，“你……”
鹿宁看着姜阮，等她的吩咐。
姜阮无奈苦笑了下，“你这样搞的我压力很大啊。”
鹿宁不解歪了歪头，“什么压力，为什么。”
姜阮直视着她，难得没有回避鹿宁的眼神。
她很轻弯了弯唇，“小鹿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求回报只愿付出的行为有一个很难听的称呼啊？”
鹿宁诚实的摇了摇头。
姜阮：“在我们那，这是要被叫……”
她顿了顿，终究没有把那个称呼说出口。
因为太难听，而且，她也不想用这个来形容鹿宁。
鹿宁，也不是这样的人。
鹿宁：“被叫什么？”
姜阮：“没什么。”
鹿宁看了看她，见姜阮不愿继续说，便没再说下去，她只是道：“你喊我的称呼变了。”
姜阮笑了笑，“是。”
鹿宁：“我很喜欢。”
有一种很亲密的感觉。
姜阮弯了弯唇，没有再说什么。
和鹿宁打了个茬，姜阮心底情绪已经缓和不少。
她瞥了眼城主夫人，“晚上鹿宁会保护你，现在，我需要借助这里的房间帮我徒弟解毒。”
听到姜阮这么说，城主夫人立刻点头，“好的好的。”
姜阮看向鹿宁，“麻烦你了。”
鹿宁摇摇头，“我知道了。”
看着鹿宁带着城主夫人离开，姜阮放下了挥挥的手，而后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
因为姜阮刚才一直在房间外面的缘故，南清筠身上的花朵有轻微收拢的趋势，但也只是一点点。
而现在，随着姜阮走进来，花朵又重新绽放。简直像是……有着嗅觉一样。
姜阮眼底带着凝重的情绪。
虽然白华长老说的很容易，但姜阮很怕自己做不好。万一没有成功引出种子的话，那……
姜阮深吸一口气。会成功的。
她对怎么引发南清筠的情yu倒是有办法。
害羞、不自在、尴尬，会有，但这些和南清筠的性命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姜阮坐到了床榻上，垂眸观察着她的情况。
察觉到有人靠近，南清筠抬了抬眸。
她眼底花朵的形状并没有发生变化，看起来，像是带着美瞳一样，而现在，她便用这样的双眼来捕捉姜阮的身影。
虽然眼睛看得不真切，可是被加强的嗅觉以及体内格外活跃的种子却告诉了她，她喜欢的人，就在旁边。
南清筠声音微弱，带着沙哑，“师尊。”
姜阮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师尊，我好难受。”
姜阮轻声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师尊……”
在情毒的催动下，南清筠的状态有点像是喝醉了酒，此刻，她仿佛什么都敢说敢做。
她向前伸了伸手，像是想要摸姜阮的脸，却又因为状态的缘故，晃晃荡荡，手都没能伸到姜阮面前。
姜阮垂眸，窥到了她的状态。
于是，她伸手握住南清筠的手，带着对方，来到自己脸侧，让她此刻炙-热的手心贴在自己同样变热的脸颊上。
“师尊……”南清筠难得有着像现在这样声音柔软的时刻，带着微醺的醉意。
姜阮轻轻咬唇。
她知道南清筠现在状态不对，自己和她说什么，她应该很难听进去，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姜阮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凑到南清筠耳边。
“清筠，听我说，你现在……中了情毒，我必须想办法帮你解毒，你能理解吗？”
南清筠眼帘轻轻动着，没有回答姜阮的问题，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反而在姜阮靠近的时候侧了侧脸，朝着她的方向蹭了蹭。
温热的触感贴上来的时候，姜阮僵了下，下意识要逃离，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自己需要适应的。
她闭了闭眸，继续道：“因为，这个情毒……有点类似于合欢宗的药，但却没办法用凉水解，所以必须我帮忙。”
“等下我可能会对你做一些事情，你、你别反抗，也别太介意，好吗？”
姜阮耳垂血红，带着羞意。
南清筠眼底花朵微微转动着，因为和姜阮近距离的接触，刺激的她体表花朵愈发盛开。
“只要是师尊，那么……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南清筠声音很轻，像是呢喃。
姜阮掐了掐掌心，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褪去了南清筠身上的外物，而后发现，果不其然，带着狐狸与花朵的纹路已经遍布对方全身，且颜色比之前还要深上许多。
姜阮因为这个发现眸色沉了沉，原本不自在的情绪骤然散去许多。
哪怕有再多不自在，又怎能比得上南清筠的命呢。
想到这里，姜阮眼底情绪坚定许多，动作也不再犹豫。
她记得白华长老曾说过，要提前准备伤口以便种子出来。
姜阮手指落在对方腹-部，而后微微测量着内府的位置，指尖轻轻划过皮肤。
南清筠整个人骤然一抖，身上的纹路伴随着她的动作也是一动，就好像是真的花朵因为人的动作而摇曳了下花枝。
姜阮指尖凝出一点灵力，克制着力道，在南清筠身上划出一道一寸长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立刻流了出来，顺着引力微微滑落，落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晕染了纹路，让原本偏向紫红色的花朵看上去像是流出了绘画之后还有着流动性的颜料般。
姜阮一只手握住南清筠的手，灵力轻轻输入。
姜阮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先引导南清筠乱成一团的灵力缓和下来，至少让它们不要再胡乱的攻击主人。
然而还不等姜阮做些什么，她感受到南清筠另一只手忽的扣在了她脖子上。
姜阮一愣，下一刻，南清筠将她带了下来。
柔软的触感印在唇瓣上，下一刻，有湿run的感觉。
姜阮一愣，而南清筠便趁这个时候亲吻进来。
她很热，连带着舌尖也很热。
姜阮耳垂绯红，并且这样的红很快蔓延上了脸上。
她眼睫不断轻颤，带着一种心悸。
是治疗，是解毒，所以……别乱想。
姜阮心脏跳动变快。
在亲吻的间隙，她听到了南清筠轻泣般的呢喃，在喊着姜阮。
明明她已经亲吻到了姜阮，却还是轻轻哭泣，像是什么都没得到的孩子。
而与此同时，她身上的纹路开始产生变化，一开一合，像是活过来的花朵。
姜阮轻声道：“别怕……”
她手指行动了下。
“师尊……”
明明是修士，只要她想，体温永远是恒定的，然而此刻，姜阮额头冒出了些许汗水。
南清筠也是同样。
她就像是燃烧着的野火。
即使姜阮不去看，她也能感知到，滋润着花朵的水在变多。
而与此同时，因为南清筠的动作，她之前的那道伤口又有鲜血流出，但此时无论是南清筠还是姜阮都没有精力再去观看。
南清筠轻轻扬起脖子，雪白皮肤上带着繁复缭乱的漂亮图案，有一些汗水轻轻滑落。
在这样的场景下无疑是格外吸引人的，哪怕是姜阮，那一刻也不受控制的低了低头，yao上了其中一朵花。
最后，花朵盛开至最美。
作者有话说：
尽力在这一章写完了（是的没了！）主要是明天周三临近周四换榜，要尽量在周二把这个情节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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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一轮结束, 南清筠身上的花朵有轻微收拢的状态。
姜阮不由轻呼出一口气，心底放松了些许。
看来，是有效的。
但是这些花朵纹身却没有完全闭合, 这也就意味着……还要再来几次。
姜阮垂了垂眸，看着紧紧扒着自己的南清筠, 不自在的转了转头。
下一刻, 温热的体温便靠了过来。
“师尊……”
南清筠嗓音里带着软意, 变得和以往略有不同。
她说话像是睡梦中的呓语般, 轻轻：“还想要。”
姜阮闭着唇，喉头微动。
而后轻声道：“好。”
忽的，南清筠拽住了她衣衫的一角, 虽然眼神依旧朦胧，但却似乎恢复了一些清醒, 只是这样的清醒……用到了别的地方。
“师尊, 为什么你不脱衣服？”
姜阮眉心微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片刻后, 她像是哄劝一样说道：“因为是在帮你解毒，所以我不需要脱。”
南清筠像是有点委屈，抬了抬眸，“可是这样, 我就不能感受师尊的温度了。”
她抬了抬身子，唇吻在姜阮脖颈处。
姜阮撑着的手软了下, 差点倒在南清筠身上。
南清筠另一只手按在姜阮背部，似乎想要与她贴的更近。
“师尊，我想你也……”
姜阮闭了闭眸, “不行。”
“为什么？”她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那多象征着情毒的花。
姜阮也说不清她是在坚持什么。
仿佛, 只要她不脱, 那她们就是在解毒。
而一旦她妥协了，那事情就朝着另外的性质发展了。
姜阮轻轻咬唇，而后手动了动，以行动止住了南清筠的问询。
南清筠霎时脱力，倒在床上，手只能无助的抓住姜阮的胳膊。
……
南清筠伤口处原本凝固的鲜血再度流出，而这次伴随着鲜血的，还有一颗小小的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
她身上的纹路和眼底的花纹褪去，温度终于恢复了正常。
姜阮认真观察着她的情况，直到南清筠身上恢复如常，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的南清筠已经因为疲倦睡了过去，她微微歪着头，侧脸带着残留的粉色，额角脖颈处的薄汗浸-湿了她的发丝。
姜阮原本下意识的伸手，想帮她剥开沾在她身上的头发，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动作停了停。
她目光微动，落在自己带着水光的指尖上，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脸颊绯红。
姜阮闭了闭眸。
她真的是脑子都不清醒了……
姜阮深呼吸了下，而后使用清洁术为两人清理，而后治疗好南清筠的伤势，又取出干净的衣服帮她换上。
至此，终于结束。
姜阮帮南清筠妥帖盖好被子，而后后退两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此时，天色将亮。
姜阮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双目失神。
昨夜发生的事情她不愿也不敢回忆，只能以“治疗”、“解毒”的假象来安慰自己。
仿佛只要她不多想，那这件事就是正常的。
姜阮能保证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可……发生过的事，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然而就算时间倒流，姜阮也还是不会后悔。
南清筠的性命和其他比起来，自然是前者更重要。
系统隐身了一个晚上，直到这个时候才敢慢慢出来。
它原本还想给姜阮道喜，但是看到姜阮的神情后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宿主宿主，你没事吧？”
姜阮没动，只是抬眸看了它一眼，“我当然没事，你干什么？”
系统：“咳咳，没事。”
吓死它了，它还以为宿主想不开了呢。
姜阮垂了垂眸，而后忽然道：“反正闲着也没事，我去捉狐狸吧。”
系统：“啊……但是宿主捉不到吧。”
不然一开始也不会费尽心思要困住那些狐狸了。
姜阮一僵，又重新趴了回去。
她埋首在双臂间，仿佛逃避一般。
系统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个宿主啊，你对南清筠是什么想法啊？”
姜阮声音闷闷的，“没想法啊，我能有什么想法。”
系统：“你们两个刚刚才进行过亲密接触，你就没有……”
姜阮一下子坐了起来，吓了系统一跳。
姜阮冷声道：“只是治疗，只是解毒！我们两个之间还是纯洁的师徒关系。”
系统：“好好好纯洁纯洁……”
虽说系统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但是听完它的话语，姜阮自己都沉默了。
姜阮撇过去头，“我才不会对自己徒弟出手。”
系统下意识：“难道说你和她不是师徒你就会出手了吗？”
姜阮又瞪向它。
系统咳嗽两声，“都说了，我们系统是不禁止谈恋爱的嘛！而且怎么说呢，按照南清筠现在的情况，她想出师也是完全可以的，所以师徒关系并不是阻拦你们谈恋爱的问题。如果宿主有意向的话……”
姜阮抿住了唇，“不。”
系统：“什么？”
姜阮：“和这些都没关系。”
姜阮垂了垂眸，而后一只手按住额头，轻声道：“我不想和这里的人发展感情。”
系统：“啊……你怎么还歧视呢。”
姜阮：“这不是歧视。”
她平复了下情绪，而后问道：“你是认定了我一定完不成你的任务吗？”
系统一愣：“没有啊！说实话我觉得宿主你这个任务是我布置过的最简单的任务了，我觉得你肯定能完成的。”
姜阮情绪淡淡：“那不就是了？既然我会完成任务，那么就说明我会回到原本的世界。既然如此……我和这个世界的人谈恋爱，会有什么好处？”
系统：“……啊。”
姜阮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有办法把我的爱人也传送回现代世界并合理给她安排身份吗？”
系统干巴巴的：“额。”
姜阮自嘲一笑，“所以，何必呢。难道到时候还让我谈一个异地恋？”
系统小心的问：“宿主没考虑过，和喜欢的人留在这个世界吗？”
姜阮眼帘微颤，“没有。”
气氛沉默下来。
姜阮也意识到谈这个太伤感情，而且，也为时尚早。
姜阮笑了笑，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说这个干什么，我现在也没喜欢的人啊。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好，跟着走剧情就行。我可以跟她们当朋友、师父，但是爱人还是算了吧。”
说完之后，姜阮怔了怔。
她和系统话语中的人物明明只有南清筠才对，可她为什么下意识用了“她们”？
她为什么会把鹿宁也涵盖进去？
或许是因为鹿宁和南清筠都对她抱有着同样的感情吧。
系统：“好吧。”
*
城主夫人说什么也不肯回之前的房间了，不过好在府中房间不少，她又重新找了个房间。
她合衣躺下，却没有半点困意。
城主夫人看了看坐在一旁守候着的鹿宁，忍不住询问：“等下要是狐狸来了的话，还希望仙人能保护好我。”
鹿宁抬眸看了看她，没有什么谈话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之前鹿宁有过“不良表现”，所以她现在这样，城主夫人总觉得她在敷衍，于是又忍不住说道：“还望仙人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委托人。”
鹿宁眼神清凌凌的，她凝视了城主夫人片刻，看得对方有些不自在，而后道：“哦。”
真是个怪人。
城主夫人腹诽，但也没敢表示出什么，毕竟她还要靠对方保护。
鹿宁并没有在意城主夫人的看法，虽然她能察觉出来，但她并不在意。
说实话，她稍微有些心不在焉，因为鹿宁心底在想的是姜阮那边的情况。
姜阮要给南清筠解毒？
鹿宁不知道具体解毒过程是怎样的，但她就是莫名的有些……心慌。说不上来。
鹿宁垂着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失去控制了。
鹿宁很想去找姜阮，但又因为姜阮的拜托，不得不留下来守着城主夫人。
她很难得的有些烦乱，却仍旧坐在这里，认真履行着姜阮赋予她的职责。
像是忠心的守卫。
终于到了次日。
鹿宁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好不容易睡了一会的城主夫人被她的动静吓醒。
“狐狸来了吗？”
鹿宁看了她一眼，“没有，但天亮了，我要出去找姜阮了。”
城主夫人：“哦……”
鹿宁打开了房门，半点也没有考虑委托人，而是直接奔姜阮而去。
她找到姜阮的时候，姜阮正在盘腿打坐吐息。
鹿宁脚步停了停，慢慢走过去。
姜阮捕捉到她的脚步声，睁开了眼。
感谢修士的体质，一夜未眠也算不上什么。
姜阮看向鹿宁，“城主夫人那边还好吧？”
鹿宁点了点头。
她一边靠近姜阮，一边观察打量着对方。
鹿宁就像是敏锐的兽，她隐约察觉到了姜阮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是直觉作祟。
姜阮看到她的眼神，轻轻一笑，“怎么了？”
鹿宁：“你，解毒完了？”
姜阮点了点头。
鹿宁：“怎么解的？”
“……”
姜阮一顿，没有回答。
鹿宁眼睫微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是以往，姜阮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鹿宁只要察觉到了，她会顾忌姜阮的意愿，很少问第二遍。
但有的时候……她会执拗。
她的执拗与坦诚与生俱来，就像是她野性般的直觉一样。
鹿宁向前一步，忍不住想要问第二遍，却在看到姜阮的脸时，将话语咽了回去。
她莫名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可是姜阮不想回答，她又不想为难姜阮了。
鹿宁缓缓垂下眸。
姜阮看着她这样忽的就心软了。
她捏了捏眉心，而后道：“要不要坐下？”
鹿宁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下。
停了下，她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在外面。”
姜阮抿了抿唇：“睡不着，所以正好修炼。”
鹿宁：“是因为解毒吗？”
……这人还真是。
姜阮呼出一口气，“是。”
“为什么？”
姜阮看向鹿宁，眼神并不凌厉，但却透露出不容拒绝，“我暂时不想回答。”
鹿宁：“……哦。”
她想，又是不愿回答的问题。
也许鹿宁不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姜阮想要隐瞒的事她并非非要知晓，而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南清筠，便触动了鹿宁敏锐的神经，所以，她直觉般的想要一探究竟。
可姜阮不想说。
鹿宁垂下眸。
那她不问了吧。
于是，她便安安静静坐在姜阮身边，像只乖巧的宠物。
姜阮侧头看了看鹿宁，心底一软。
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鹿宁在她面前表现得非常顺从，没有一丝攻击性，甚至到了温顺的地步，但不得不说，姜阮……很吃这一套。
她会因为鹿宁的隐忍而心软心疼。
姜阮叹了口气。
鹿宁捕捉到了她的叹息，敏锐转过来头，“怎么了。”
顿了顿，“我让你为难了吗？我没有问了。”
姜阮弯了弯唇，“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问了。”
鹿宁道：“你不想回答。”
姜阮：“我不想回答你就不问了吗？”
鹿宁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自然，就像是在反问：那不然呢。
姜阮按了按额角，轻轻一笑，“总感觉，你好像在纵容着我。”
鹿宁：“这样不好吗？”
“好，但是……”
姜阮抬头看了看天，微微眯眸。
姜阮又不说话了。
鹿宁没有追问，而是陪她一起抬头看天。
过了会，姜阮敏锐听到房间中传来动静。
南清筠醒了。
姜阮立刻起来，进入房间查看南清筠的情况。
鹿宁并没有立刻跟上，她只是回头看了看姜阮的背影，眼底装着她的身影。
南清筠睁开了眸子。
昨夜的回忆并没有立刻回放，因此，她短暂的有些迷糊。
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而后，记忆回笼。
被袭击，被解毒。
温暖的触感，还有新的体验……
南清筠立刻坐了起来。
此刻，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换了新的，好像之前的回忆是错觉，但身体的感觉却告诉她，那些不是错觉。
她是切切实实的，与师尊有了一种新的关系。
她们做了，画本中的那些事。
姜阮曾经给过她一个画本，那是最亲密之人才能做的事。
南清筠之前也曾幻想过，总有一天，她希望能与师尊成为亲密之人，与她做尽亲密之事。
而这样的想法，就在昨天实现了。
南清筠愣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
可伴随着所有记忆回笼，再结合身上残留下来的余韵，由不得她不信。
与之同时而来的，还有一种隐晦的窃喜。
尽管是借由解毒的由头，可她日思夜想的事，却仍旧来到了她身边。
这时，门被打开。
南清筠侧头，便看到了自己心底的人。
“师尊？”
姜阮来不及回忆昨晚的事带来的尴尬，她走到南清筠旁边，观察着对方的情况，一边询问，一边握住对方的手腕，灵力探查情况。
“感觉如何？”
南清筠指尖动了动，因为和姜阮的相触而心底微颤。
毫无疑问，她是想念并且喜欢姜阮的触碰的。
“弟子已经无事了。”
姜阮点了点头。
其实昨天她就探查过了，今天只不过再问一遍安心罢了。
就在姜阮要收回手的时候，南清筠忽然反握住了她的手腕。
姜阮一怔。
她有些不自在，手腕处的温度很烫，像是烫入心底。
姜阮眼睫微颤，“怎么了？”
南清筠望着姜阮，目不转睛，“师尊，昨晚……”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姜阮的神情。
姜阮神色微变，她打断了南清筠的话。
“昨晚只是为了要帮你解毒，你不要多想。”
南清筠抿了抿唇，仍旧没有收回手，“可是，昨天，我们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我知道师尊是为了弟子解毒，可是在这之外，师尊和我切实是做了只有道侣才能做的事，不是吗？”
姜阮唇瓣微动，她静了静。
南清筠脸颊微红，带着期许，“师尊不该，对弟子负责吗？亦或是，我对师尊负责。”
这时，鹿宁走了过来，刚巧听到南清筠的话。
她望了过来，“什么负责？”
南清筠看向这个不速之客，眼眸眯了眯，显然有些不快。
但想起昨晚的事，这些不快又散去了。
她唇边带着很轻的笑意，既像是宣誓主权，又像是炫耀一般的对鹿宁说，“我与师尊做了亲密之事，现在正在讨论负责的问题。”
鹿宁起先不解拧眉。
因为她没有明白南清筠指的亲密之事到底是什么。
鹿宁脑海里并没有把二者划上等号。
直到她看到南清筠当着她的面抱住了姜阮，将头轻轻靠在对方身上。
鹿宁眼瞳微微睁大，手指攥紧，下意识向前一步。
南清筠看向鹿宁，唇边笑意中逐渐掺杂了一丝挑衅。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自己唇上。
“就是，那种亲密之事啊。”
姜阮浑身不自在。
她确实不太适应当着鹿宁和南清筠的面讨论这些话题。
和任何一个人都行，但是和这两个人同时讨论昨天的事，她有些不自在。
就在姜阮要说什么之前，鹿宁忽的明白了过来。
亲密之事。
亲密。
莫名的，鹿宁想起了之前在合欢宗时，自己曾经因为误饮茶水而中了合欢宗的药，可是那个时候，姜阮并没有跟她做所谓的亲密之事。
她只是把自己放入凉凉溪水中，让她缓解药性。
可是她却和南清筠……
南清筠昨天中的毒，也是和合欢宗的药性质相通吗？
姜阮为南清筠解毒，和之前为她解药一样吗？
可她愿意和南清筠做亲密的事，却只会让自己泡冷水。
鹿宁眼睫动了动，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她看着坐在那里的姜阮，和攀附着姜阮的南清筠，一时间觉得无法面对。
明明，说好了的她会自己努力，会主动朝姜阮靠近，但鹿宁忽然觉得有些动不了了。
她像是石像一样僵硬在这里。
姜阮有些不自在的站了起来，她叹了口气，“这件事回头再说……总之，我们现在先办正事。”
是的，她们还要除妖呢。
南清筠抬头看着姜阮，眼底带着微光，神情中带着喜悦。
显然，昨夜与师尊新的亲近，让她心情很好。
因此，南清筠点了点头，“好。”
姜阮松了口气，看向鹿宁。
“你……我们先去吃饭吧。”
鹿宁双眸微微失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和往常一样，听姜阮的话，然后和她一起去吃饭，可她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也动不了。
这一刻，鹿宁忽然觉得变成石像也不错，至少，她不会感觉到心痛。
心痛。
这是她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绪。
鹿宁以前的生活与性格，可以说和石像也没什么差别。
她不染凡尘，虽然与人类一起居住，可却没有染上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
而直到遇到姜阮，她才逐渐明白了许多情绪。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心痛和嫉妒。
以及一点，排外的恨。
鹿宁眼瞳微动，看向了南清筠。
对方正缓缓起身，没有在意鹿宁的视线。
这是她的同门，与她一样是人类。
可是此刻，鹿宁却很想……对她动手。
想要铲除她，消灭她。
如果她不在的话，那姜阮是不是，会回头看自己？
这一刻，荆棘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而后微微收缩。
心脏的热血浸染了整条荆棘。
鹿宁掐紧了掌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某一点……和以前不同了。
鹿宁瞳孔微缩又放大，像是无机质般，锁定住畩澕獨傢了南清筠。
姜阮忽的一僵，因为她察觉到了鹿宁身上某种隐而未宣的杀意。
她下意识的按在了鹿宁肩膀上，神情中带着些紧张。
“鹿宁？！”
鹿宁眼神微转，缓缓落在姜阮身上。
而在眸底装进姜阮身影的那刻，她的眼神缓缓变化，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鹿宁眨了眨眼，像是有些无法适应般，而后成功转换过来。
如同从非人怪物又变回了人类。
“……姜阮。”
姜阮脸上带着紧绷，她紧盯着鹿宁，微微拧眉，“你刚才，是不是露出了一点杀意。”
不是对着她，是对着南清筠。
作者有话说：
嘶，好的，不止你们心疼小鹿，我的良心也开始痛了……
但是鹿宁有她的场合！
而且——（忍住不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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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鹿宁的情绪变化虽然不明显, 但她也没有刻意隐瞒。
因此，在那点微弱的杀意从鹿宁身上泄露的时候，姜阮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只是最开始她没有想明白, 还以为是错觉，但很快, 姜阮便知晓, 不是错觉, 而是真的。
鹿宁居然对南清筠动了杀意。
这可不算小事。
姜阮心底下意识紧张起来。
她按住了鹿宁的肩膀, 一方面是截断对方注意力，另一方面则是控制住对方，不让她忽然发动。
鹿宁眼睫颤了颤, 看向姜阮。
她唇瓣微动，想要辩解什么, 但也知道辩无可辩。
因为这是事实。
鹿宁久久不言, 站在那里沉默着。
姜阮抿着唇，“鹿宁？”
她希望鹿宁否定, 或者随便解释些什么。
鹿宁只是垂了垂眸，而后道：“原来这是杀意。”
姜阮心底一沉。
面对自己的欲-望，无论是好或坏，鹿宁总是很容易适应, 并且出奇坦然。
因此，她点了点头。
“是的。”
她看着姜阮, 眼底带着平静，“我刚才对她，带有杀意。”
姜阮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但很快, 她心底下意识就捕捉了一个答案, 只是,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些，即使姜阮直觉如此，却也不愿相信。
她紧紧盯着鹿宁，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鹿宁不愿也不会欺骗姜阮，于是她实话实说：“因为，不想她独占你。”
姜阮张了张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有些无力，“就，因为这个……？”
鹿宁点头。
她不觉得这样的理由有什么不对。
这对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理由。
姜阮后退两步，手抚了抚额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鹿宁歪了歪头，“抱歉，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姜阮看向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尽力认真的告诉鹿宁，“你不可以这样。”
鹿宁：“为什么。”
姜阮：“因为……这是不对的。”
姜阮自己都觉得她劝解的话语有些无力。
什么对或不对，从来没有人有过类似的规定。
况且，鹿宁也只是停留在有杀意的阶段，她还什么都没做。
每个人心里都有过各种阴暗的想法，而这与犯罪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切实付出行动。
鹿宁也不是圣人，她不可能完全控制得住心里的各种想法，所以只要她没有付出行动，就不能说是“错”的。
……是吧？
鹿宁垂了垂眸。
她对姜阮的这种反应有所预料。
毕竟她的杀意针对的是南清筠，姜阮不会乐意的。
鹿宁都知道，她也知晓，自己应该克制，至少不能在姜阮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姜阮就会更加不喜欢她。
但是，鹿宁控制不住。
在看到南清筠与姜阮的亲密接触时，在听到对方有意披露出她们有过亲密接触的事实后，在接触到对方挑衅的目光后。
鹿宁就控制不住杀意了。
荆棘一寸寸勒入她的心脏，带来疼痛。
鹿宁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她想对姜阮说，如果她不喜欢，那自己就不这样了。可是鹿宁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南清筠缓慢站起来，来到姜阮身后，眯眸盯着鹿宁。
她自然也察觉到了杀意，毕竟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南清筠并不怕。
并且，她十分愉悦。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宝物，自然不怕区区杀意。
但是……师尊对鹿宁表现出来的在意让南清筠投鼠忌器，所以她没有再继续表现出什么刺激鹿宁。
况且，本来就是她的胜利。
所以，也不必过多在意鹿宁。
气氛一时间僵硬在这里了。
姜阮摸了摸鼻尖，决定先将这个话题带过，回头单独和鹿宁聊。
毕竟当着两个人的面询问鹿宁，而且可能还事关到鹿宁对自己的喜欢，姜阮还没这么大心脏。
她也不是真的粗神经到什么都不懂。
鹿宁之所以会流露出杀意，很大可能与她有关。
尽管不可置信，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解了。
姜阮：“不聊这些了，既然我们是接了委托任务下来的，我们先把正事做了，好不好？”
这次，没有人不同意。
姜阮找到了城主夫人。
显然，城主夫人对昨天的事颇有微词，但又害怕姜阮等人生气，因此只敢暗暗内涵。
姜阮唇边带着笑意，但却是皮笑肉不笑。
虽然她已经脱离昨天的生气与迁怒情绪了，但不代表她对城主夫人的印象就好了。
诚如昨天她说出口的话语一样，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城主夫人，并且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但是外出打工嘛……算了。
姜阮淡淡道：“狐狸捉住后我会带回镜月派。”
城主夫人对这个倒没什么想法，“带的越远越好，最好把它们关在镜月派好好教训，千万别让它们在外出作恶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显然对狐狸很忌惮和讨厌。
姜阮扯了扯嘴角。
“这一批狐狸可以捉走，但保不齐以后还会出现别的狐狸、兔子。”
城主夫人：“你什么意思？”
姜阮：“我的意思是，倘若您还是这样的做法，以后还会遇到别的妖邪困扰的。”
城主夫人：“你……！那就不劳你多费心了，先捉住这次的狐狸再说吧。”
这次姜阮倒是有了东西能够用于定位，就是从南清筠伤口中排出的“种子”。
这与那只狐狸有关，因此用这个追踪再合适不过。
高级追踪术法的手诀又长又复杂，不过好在姜阮都记住了。
种子上面裹着姜阮的灵力，浮在了半空中，而后朝着某个地方飞去。
姜阮闭眸感知了下，随后道：“走吧。”
……
这次抓捕活动很成功。
姜阮伸手拽着由灵力形成的网，里面罩着好几只狐狸，其中一只便是昨天那个五尾狐狸。
它龇着牙，显然愤怒于自己被算计捕捉。
“该死的人类，该死的修士，放开我！”
姜阮：“放是不可能放的，乖乖跟我回镜月派吧。”
它不停地用爪子扒拉着灵网，口中发出低呜，“如果不是那个人类赶尽杀绝，我又怎么会行如此手段！都怪你们这些人类，该死的人类，你们就该被挫骨扬灰！总有一天我要剥了所有人类的皮！”
作为被地图炮的一员，姜阮倒是很平静的接收了它的各种辱骂。
在抓捕的时候她观察了下，这附近应该都没有狐狸了，只剩下最后这几只。
姜阮抓它们自然不是单纯除妖。
她自然也很心疼狐狸的遭遇，所以姜阮把它们带到镜月派，也是为了能给狐狸一个机会。
她不知道妖怪修仙有没有限制，但假如它们能够修炼成功也是一件好事。
鹿宁看了眼狐狸，手里执着九霄剑，而后毫不犹豫拔剑出鞘，指向了那只叫嚷的最凶的狐狸。
“太吵了，不如先杀一个。”
狐狸后背的毛都要炸了。
因为它能切实察觉到这个修士身上的杀意。
别看它骂得凶，但其实谁好欺负谁不好欺负，它心里很清楚，也因此，才敢和姜阮叫嚣。
“干、干什么？哼，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是吧。”
姜阮按了按眉心。
“行了，何必跟它们计较。”
鹿宁却很认真，“我不喜欢它这样骂你。”
姜阮弯了弯唇，“错了，它骂的又不是我。”
鹿宁疑惑望过来。
姜阮：“它骂的是做坏事伤害同族的人，又不是我。”
姜阮对这点倒是看得很开。
而且……倒不如说在这件事情上，她比较能够共情小动物。
结束了委托了之后，姜阮带着两人回去门派。
对于她回来之后还带了几只狐狸这件事，元姣无奈以对。
姜阮弯眸笑了笑，“师姐，帮帮忙啦，你看看有哪里可以安置？”
元姣扫过这些狐狸，“它们野性难驯，恐怕不能直接放开，任由它们在镜月派乱窜。”
姜阮：“我也没想着刚开始就放开。”
元姣：“你怎么想的？”
姜阮挠了挠头，“妖族式微，它们自己在人类中间生活，也没有族群，还挺危险的，万一被其他人捉住取了妖丹，也有点可怜……”
元姣轻轻挑眉。
姜阮无奈一笑，“你就当我多管闲事乱发善心吧。”
元姣轻笑：“的确是乱发。”
姜阮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毕竟是小狐狸嘛，我肯定会心软，师姐，帮我想想呀。”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在这些狐狸身上察觉到太多血腥气，这说明它们还没有杀害什么人类，也因此，姜阮才会多此一举。
要不然，就算它们是小动物，姜阮也不可能放过它们的。
元姣：“我这边倒是有一处空地，但是我没空管它们，而且，它们未必喜欢被圈养的生活吧。”
姜阮：“唔……这倒是个问题。”
元姣：“对了，你可以问问洛烨。”
姜阮差点都有点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是谁了。
她想了想，而后想起了某个不善言辞看起来很直男说话噎人心中只有剑的剑修师兄。
“洛烨师兄？”
元姣点了点头，“他倒是比较喜欢动物，应该可以接手这些狐狸。”
姜阮：“不会太麻烦他吗？”
元姣：“不麻烦，他又不收徒，也很少外出历练，最近几十年估计都只会待在镜月派，交给他倒是合适。”
姜阮：“那我去问问。”
姜阮询问了洛烨所在的地方，而后带着这些狐狸前去拜访。
正巧洛烨就在。
看到姜阮带着几只狐狸进来的时候，他显然有些诧异，看了看它们，而后问姜阮：“你带这些狐狸来，是让我练剑用的？”
姜阮：……
许久不见，怎么觉得洛烨师兄说话还是那么的，让人不知所措呢。
狐狸们纷纷炸毛。
为首的那只狐狸更是能直接闻到洛烨身上带血的剑修气息，不由有些发憷。
此刻听到他的话语，更是龇牙咧嘴，“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姜阮让它们安静下来，而后道：“那什么，没有的事。其实，我是来给你送宠物的。”
洛烨：？
姜阮把整件事简单交代了下，而后道：“所以，洛烨师兄，你愿意收养它们吗？”
洛烨沉思了下，而后点头，“可以。”
姜阮大喜过望：“真的吗？”
洛烨点头。
姜阮把狐狸交给他，“太好了，多谢师兄！师兄你放心，我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看望小狐狸们的，如果我有多余的灵药什么的，也会给它们留着。”
洛烨：“不必，我有多余的。”
姜阮：“那也不能都让你拿啊，你放心，我也会帮忙的。”
洛烨点了点头。
姜阮松了口气，“终于给它们找了一个好去处。”
洛烨抬眸看了看她，“倒是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些。”
姜阮笑了笑，“怎么说呢，我可能不太在意某些事情吧。”
比如妖不妖，魔修不魔修的。
姜阮更在意的永远是个体。
当然，这也和她没有遇到什么坏事有关。
为首的那只狐狸看了看姜阮，忽然道：“哼，你居然把我们放在门派里，就不怕我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姜阮伸手点了点它的耳朵，轻笑：“我当然不怕了，洛烨师兄帮我看着你们呢。”
洛烨垂眸扫了它们一眼，“放心好了，有我在，它们闯不出什么大祸。”
姜阮自然放心，便准备告辞了。
洛烨却喊住了她。
姜阮：“怎么了？”
洛烨摸了摸自己腰侧的剑，“切磋下？”
姜阮立刻就跑了。
*
姜阮回到自己的小山峰那边，便被南清筠堵住了。
姜阮脚步一顿，立刻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完全处理完的事。
她轻叹一口气，不由头疼。
然而再头疼，有些事也是她必须处理，逃避不得的。
姜阮走上前去。
南清筠迎了上来，“师尊。”
姜阮看了看她。
自从她们回来之后，南清筠就一直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而她情绪之所以欣悦的原因，不言而喻。
假如南清筠是因为别的事开心，那姜阮一定想办法维持她的开心，可唯独这件事，她无法答应。
拖着也不是办法。
姜阮停下脚步，直接进入正题：“清筠。”
南清筠双眸中带着亮光望着她，唇边有些笑意。
然而下一刻，姜阮的话让她笑意僵在脸上。
姜阮道：“我们无法成为师徒以外的关系。”
南清筠心脏猛地一跳。
她掐了掐掌心，深吸一口气，努力镇静的问：“师尊是担心别人的议论吗？师尊放心，弟子可以出师的，这样别人也就无法声讨什么了。”
姜阮：“不，与这些都无关。倘若我真的决定喜欢什么人，那无论是不是师徒关系都无碍。”
南清筠意识到了什么，她微微张唇，想要阻止姜阮说下去，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再难说出一句话。
姜阮：“但我并不打算改变我们的关系，这与师徒伦理无关。”
南清筠目光不转的望着姜阮，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忍不住轻声问道：“为什么？”
姜阮垂了垂眸，回避她的视线。
因为她的答案可能并不是南清筠想听的，而且，有些伤人。
姜阮侧了侧头。
见姜阮沉默，南清筠平复着心跳与呼吸，她眼睫乱颤，竭力让自己平静，但却被鼓噪的心跳声吵得无法冷静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明明愿意为自己解毒而做出那样亲密的事，但却不愿答应她？
难道师尊对她，真的一点喜爱的感情都没有吗？
姜阮轻轻咬唇，“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徒弟。”
南清筠这才恍然，原来她不知不觉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姜阮望向她，“我自然喜爱你，但是师父对徒弟的喜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感情。”
南清筠脸色雪白。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她忍不住伸手拉住姜阮，带着弱势与轻颤。
南清筠哑声道：“……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吗？”
她抬眸望向姜阮，带着一戳即碎的脆弱。
“师尊，一点都没有吗？”
姜阮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她这片刻的沉默让南清筠有了希望，南清筠道：“也许，只是师尊你的心态与看法一时之间没有转变过来呢？倘若你跳出这样的身份看待我，也许你会发现其他的答案。”
姜阮恍神了片刻。
她垂眸看着南清筠抓着自己的手。
她手指很白，指甲带着浅粉，手指埋在衣袖里，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道紧紧抓着，但姜阮知道，南清筠其实并没有用很大的力，因为她也怕姜阮疼。
姜阮想，既然自己早就决定了完成任务后离开，那么拒绝人也应该直接点。不能让南清筠抱有多余的期望。
姜阮道：“没有。”
她嗓音很平静，“抱歉，清筠，我对你不是那种情感，你想要的我也没办法给你。”
南清筠喃喃道：“可是，你甚至愿意为我解毒。那样的亲密也是假的吗？”
提起解毒，姜阮也有片刻不自在，但她还是回答道：“因为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所以我自然会帮忙。”
南清筠不知不觉中咬住了自己的唇瓣，直到嘴里传出血的味道，她才恍然回神。
姜阮轻叹了一口气，也意识到气氛太沉重，于是她努力调动情绪，开解南清筠。
“其实、其实你不用特别在意这个的，真的，就算没有其他关系，我们也是最亲密的师徒啊，是不是？而且，你还年轻，也许只是误解了，误把雏鸟情节当成爱慕。”
说完后，姜阮自己都顿了下。
这套说辞好熟悉，好像她之前也对鹿宁说过。
姜阮心虚片刻。
南清筠怔怔的，苦笑了下，“师尊是觉得我连爱慕与敬仰都会分辨错吗？”
姜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垂着眸，轻轻将南清筠的手拿掉。
南清筠指尖颤了下，下意识想要拉住姜阮，却被姜阮先一步放开。
姜阮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多想了，你忘记了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是修炼和复仇啊。”
南清筠眼帘动了动。
……是啊。
这是她最重要的目标。
可这也并不代表着，她就要舍掉其余所有的妄想。
她也舍不掉。
姜阮后退一步，“我们这也算是把这件事说清楚了？”
南清筠低垂着头，久久不言。
姜阮看着她，缓和了声音，“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的人，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南清筠看着她转过身，慢慢离开了。
她下意识伸手，却只能停滞在半空。
她会遇到很多人，可她都不会喜欢。
她只喜欢师尊，只喜欢姜阮。
……说来说去，其实师尊只是不喜欢她。
南清筠眼睫轻颤，终于认清了这一点。
姜阮不愿说出口，而她也无论如何都不愿面对。
可事实如此。
姜阮不喜欢她，所以其他的便都是借口，唯有这才是真相。
南清筠深吸了一口气，眼角通红。
*
鹿宁回去之后去见了掌门。
掌门见她第一面便惊愕，“你这是……”
他自然一眼便察觉了鹿宁身上的不对劲。
掌门脸色微沉，“是遇到了什么事？”
鹿宁：“没有。”
掌门：“你以为你瞒得过我？境界倒跌、灵台不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宁垂了垂眸。
掌门有些焦灼。
上次鹿宁也发生过境界倒退的事，只是后来对方自己想开了，掌门也没多问，况且他也问不出来。
可即使是那个时候，鹿宁都没有如同现在这样，隐有心魔沾惹！
掌门：“之前你从梦兽的梦境中出来，都无事发生，怎么会现在……这次你们遇到了魔修？”
鹿宁摇了摇头，简单把任务过程说了下，“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事。”
她不愿再多说。
况且这也本就是她的事。
过了片刻，鹿宁道：“师父，我想去静心谷。”
掌门顿了顿，“怎么又要去？”
上次鹿宁便是这样，怎么这次又……
鹿宁眼睫微动，“静心。”
掌门：……
“去静心谷肯定是为了静心，但是，你总不能遇到什么事都往静心谷里钻吧，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你若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可以试着告诉为师啊。”
鹿宁站在那里，仍旧一言不发。
于是掌门便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想说。
掌门无奈叹了口气，“你若想去，便去吧。只是，我只给你三次机会，现下你已经用掉了第二次机会了，若还有第三次，你必须老老实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宁行了一礼，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感觉审核删评论删的好厉害，而且很难申诉成功orz所以大家发评论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吧QWQ之前帮几个读者上诉但是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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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掌门最近也很忙。
他审问了抓到的魔修, 竭力从对方口中取得更多情报，而后联系其他门派掌门，与他们一同清查潜伏在正派当中的魔修卧底。
这之间的工作量不可小觑。
而且, 因为捉的那个魔修之前是使用的傀儡门的修行方法，所以对方必定与傀儡门之间存在着许多关联。
因此, 掌门还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傀儡门上, 希望能够从中拔出更多钉子, 或找出与魔修有关之人。
只是……这一项进展并不怎么顺利。
傀儡门本身就是和合欢宗性质差不多的、游离于正道门派之外的门派。
虽然不是魔修门派, 但也与正到门派之间相差甚远，所以掌门想要联合其他门派掌门询问傀儡门一些事情，也是有些困难。
毕竟他们离经叛道, 对其余门派多有不屑，也不与他们同道,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很难沟通。
同时, 掌门也不得不考虑另外一个可能。
傀儡门中……还有多少是他们这边的修士了呢？
但没有证据，掌门就不能冒然联合其他门派攻打傀儡门。
因此, 这项工作还在僵持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得知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境界倒退的消息。这也让掌门忍不住在心底想，是不是因为他忙于正事疏忽了对徒弟的关照，所以才导致鹿宁发生了这样的状况的？
虽然鹿宁已经安排好了自请去静心谷修行, 但掌门仍旧是放心不下。
不到一年时间，鹿宁居然就有了两次的境界不稳, 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居然能使她的心境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掌门并不怀疑自己最初挑选徒弟的眼光。
他知道鹿宁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对方虽然于人情世故上知之甚少, 但也不算坏事, 毕竟这样的人, 往往在修行一道上能够更加投入用心；再加之鹿宁天赋奇强，是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对于对方之前的神速进步，掌门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觉得，鹿宁会一直以这样的速度直到金丹期。
而对方会境界倒跌，才是令掌门惊讶的。
自然，也令他重视。
只是，鹿宁还是什么都不愿说。
她对于这件事的解决方法似乎永远只有去静心谷修行这一样。
想到这里，掌门轻轻叹气。
忽然，掌门想到了姜阮，他思索着，也许可以让姜阮去试试。
姜阮准备找鹿宁聊一聊的。
毕竟之前为了尽快完成委托，她没有和鹿宁聊完，准备着回来后好好聊聊，但是在这之前，她先被掌门喊过去了。
姜阮不明所以，但很快过去拜见掌门了。
掌门看着下方的姜阮，思索片刻直接进入正题：“鹿宁境界不稳倒跌一事，你可知道吗？”
姜阮大吃一惊，睁大了双眸，而后怔怔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鹿宁。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她看起来，似乎还好啊？
还是说那个时候她在尽力隐瞒着，所以姜阮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姜阮轻轻咬着唇，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关心与担忧，“那鹿宁情况怎么样了？为什么她会忽然境界倒跌？”
说到这里，姜阮顿了顿，心底难免有些心虚。
因为她总觉得，这件事大约与她是逃不开关系的。
掌门看着姜阮的神色，心底有了几分数。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是，境界倒跌倒还可以修补回来，只是我看鹿宁神态，隐隐有被心结心魔牵扯的征兆。”
姜阮：“怎么会？！”
心魔一事非同小可。
掌门：“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喊你过来的。”
姜阮抿了抿唇。
掌门：“你也不必太担忧，鹿宁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问你。喊你过来，只是希望你能帮忙劝慰下鹿宁，或者开导下。毕竟我这个徒弟……”
说到这里，掌门不由苦笑，“比起我来说，似乎更加亲近你。”
姜阮垂着眸，掐着自己的手指，心情复杂。
“好，我知道了掌门。”
掌门微微颔首，“那就辛苦你了。”
姜阮摇了摇头，“这没有什么，鹿宁也是我的朋友。”
掌门：“她在回来之后就自请去静心谷了。”
姜阮怔了怔：“又去静心谷了……”
掌门点头。
姜阮：“是，弟子明白。”
告别了掌门出来后，姜阮抬头看着阳光，微微眯眸，不由伸手遮挡了下。
她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怎么会境界倒跌呢。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鹿宁没有告诉她原因，而姜阮也猜不到。
但这次，她心里隐约有数。
但就是因为有数，所以才更愧疚心虚。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掌门了。
系统问道：“宿主要去看望鹿宁吗？”
姜阮：“自然是要的。”
这还是姜阮第一次来到静心谷。
静心谷的环境略显恶劣，但也是……毕竟是思过的地方，环境又怎么会好呢。
姜阮眼帘微动，观察着这里的环境，忍不住想，鹿宁待在静心谷的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上次鹿宁来静心谷的时候姜阮也知晓，只是那个时候她和鹿宁不熟，并且也有点没心没肺，所以并没有想着来探望。
但这次则不同了，她切实的知晓，鹿宁来这里和她有很大关联，姜阮就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守门的弟子看到姜阮似乎有些惊讶，上前打了个招呼，并询问姜阮有什么事。
姜阮道：“我奉掌门之令来探望鹿宁。”
鹿宁的情况与受罚被发配静心谷的人不同，所以看守弟子也没有过多严格管控鹿宁，听到姜阮来探望，也很宽松的便放行了。
姜阮一进静心谷便能察觉到灵力滞涩。
缺乏灵力护体，周围的环境便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静心谷与外界环境不同，此时外界是夏日，但在静心谷内却是一片严寒。
有的时候静心谷环境也会转变为炎热，这与外界气候无关，只是这个时候还没转到罢了。
姜阮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片刻，周身的温度就已经流逝的差不多了。
她找到鹿宁所在的地方。
鹿宁打坐于山洞内，闭着眸，神情宁静，仿佛岁月静好，周围的恶劣环境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听到脚步声，她抬眸望了过来。
在看到姜阮时，明显一怔。
姜阮和她淡色的瞳孔对视在了一起，略带无奈与尴尬的笑了笑，对她举了举手，“哟。”
鹿宁怔怔的，而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姜阮：“来看你啊。而且，你怎么又来了。”
鹿宁有问必答：“我灵台不静，来这里静心。”
静心谷明明是惩戒违反门规弟子的地方，却被鹿宁当做普普通通静心的地方，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姜阮：“介意我进去吗？”
鹿宁抿了抿唇角，“这里条件困苦，你进来也会没有灵力护体的。”
姜阮：“我知道啊，我现在已经体会到了。”
鹿宁：“……你回去吧。”
姜阮无奈一笑：“你，就这么想赶我回去啊？”
鹿宁：“不是赶你，而是这里太冷了，你会受不住的。”
姜阮望着她，“既然你觉得我会受不住，那你呢？”
“……”
鹿宁垂了垂眸，“我是来静心的，你不必。”
姜阮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她叹了口气，走了进来。
姜阮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搓了搓手臂，一边看了眼鹿宁。
“我们聊聊？”
鹿宁低垂着眼，过了片刻说道：“不必了。”
姜阮一怔，倒是没想到自己被拒绝了。
鹿宁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中带着淡淡平静，随后道：“你过来，也只是想要劝我对吧？劝我不要继续执念，也劝我不要对南清筠流露杀意。但是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她眉心皱了下，像是对自己的执着感到没办法，也不想对姜阮这样严词拒绝，可是诚如她所说，她做不到，所以也不打算改变。
鹿宁：“所以，不要劝我了。”
她也很想听姜阮的话，但是有的事连她自己都做不了主。
姜阮撑着下巴，不由一笑：“真是……看来你想了不少啊，连我准备劝你什么都想到了？”
鹿宁不言。
她的确想了不少的事，毕竟在从文柳城回来时，姜阮就打算劝她了。
姜阮想了一会，决定先说自己这边的事。
“其实，我回来之后，清筠就找了我。”
鹿宁手指一动，忍不住关注姜阮话语的内容。
见姜阮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鹿宁忍不住问：“她找你做什么？”
想到这两人之间有可能已经发生过的亲密关系，鹿宁心底一痛。
“她是找你，确认关系的，是吗。”
虽然被很多人公认为对人际之事不太了解，但不代表鹿宁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况且这件事也涉及她与姜阮，鹿宁曾在无数个夜里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不是不懂。
姜阮看了看她，很痛快的承认了，“是。但是我拒绝了。”
鹿宁一怔，看向姜阮，“你拒绝了？”
姜阮点了点头。
鹿宁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她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以为，姜阮对南清筠的态度应该是不一样的，可她却连南清筠都拒绝了。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拥有了机会？
想到这里，鹿宁心底微微发热。
姜阮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我对清筠没有其他的感情，我对她只是师徒情意。”
鹿宁眼睫微颤：“这样吗？”
姜阮点了点头。
鹿宁掐着自己的手心，垂着眼帘，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两分。
如果南清筠无法构成她的竞争对手的话……
姜阮道：“至于亲密之事，清筠并没有说错，只是事出有因，于我而言，这是为了救人，所以我一定会去做的。但我这么做，不代表我有多余的想法。”
鹿宁微微恍然，直言道：“你不喜欢她。”
姜阮顿了顿，没有反驳，“也可以这么说。”
鹿宁望着她，那双浅色的眸子终于不再是平淡而无波澜的了。
姜阮：“拐回到之前我们谈的话题，关于杀意。怎么说呢，即使我对清筠没有其他感情，但她也是我的徒弟，你当着我的面对我徒弟露出杀意，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鹿宁这个时候对于这件事接受态度十分良好了。
听到姜阮的话，她乖巧点头，像是听候教训的宠物一般。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姜阮倒是没料到鹿宁前后态度转变的那么厉害，她一愣，忍不住无奈失笑。
“你还真是，连演都不打算演一下啊……”
光明正大的把双标表现得如此明显。
鹿宁望着姜阮，歪了歪头。
姜阮：“再则，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不希望你对对方产生杀意。”
鹿宁：“为什么？”
姜阮摸着下巴，“怎么说呢，大概是一个礼貌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姜阮来自一个和平世界，那里的大家都是守法公民吧。
在这里虽然也有一些规矩压制着，但相对来说有了更多宽松的操作空间，姜阮是真的怕鹿宁一不小心走错了路。
姜阮：“大约就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吧。”
姜阮看着鹿宁，“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因为这种事，而蒙上一个……‘污点’。”
鹿宁反驳：“这不是污点。”
她甚至在想，就算有杀意，但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没关系。
姜阮摇了摇头，“总之，这只是我的想法。”
鹿宁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的。”
姜阮微微挑眉。
明明之前鹿宁还是一副不听劝的样子，怎么现在就答应的这么快了？
看出了姜阮的疑惑，鹿宁垂了垂眸。
二者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与南清筠发生过亲密关系、甚至姜阮极有可能与南清筠成为道侣的情况下提出的要求，后者则是姜阮解释清楚她并不喜欢南清筠的情况下提出的要求，鹿宁自然对于后者接受度更高。
姜阮没有过分纠结这件事，而是进入今天她到来的正题。
“我听掌门说，你境界又倒跌了，是吗？”
因为在这里灵力滞涩，姜阮只剩余一点点灵力，因而也无法观察鹿宁的情况。
鹿宁停了停，不想承认，但终究还是不想欺骗姜阮。
她只是轻描淡写般的说道：“只是一点小意外。”
姜阮微微挑眉，“你确定，这种事情能够被称之为意外？而且，你还有轻微的沾惹心魔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姜阮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只是……她不太敢相信而已。
鹿宁抿了下唇，“没有什么，也没什么心魔。”
姜阮很轻的叹了口气。
她揉了揉眉心，琢磨着措辞。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心思，但是鹿宁，就像我拒绝清筠一样，我对你也……”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姜阮相信，鹿宁懂。
鹿宁捻了下自己的手指。
“我知道。”
姜阮看着她。
鹿宁：“但是，我会主动的。”
姜阮怔楞。
鹿宁：“所以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
姜阮有些头疼。
感觉话题居然又绕回死胡同了。
姜阮有些丧气的盯着她，而后道：“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灵台不静吧？”
鹿宁垂了垂眸：“……是我之前有了差错，所以才来静心谷。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在姜阮说清楚她和南清筠的事情后，鹿宁就已经解开心结了。
姜阮不知道该如何叮嘱她，最后只能说：“喜欢并不是全部。”
鹿宁这次没有应她。
*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
鹿宁做了那个她很久没有再做过的梦。
——梦到她“变成”了南清筠。
这次时间直接跳转到了前不久才发生过的事。
鹿宁自恢复意识开始便感觉到了身体状况的不对劲。
浑身犹如火烧，内府又刺痛的难受。
她迷蒙的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缭乱的花纹。细细辨认，可以看出那是一朵花的形状。
“清筠……？”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鹿宁怎么会辨认错。几乎是立刻，她就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哪个“桥段”中。
偏偏是这里。怎么会是这里。
她为何会梦到这里的事……？
鹿宁伸出手臂，看到了衣袖滑落后白皙肌肤上那紫粉色的花纹图案。
她浑身滚烫，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火星子般炽热。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来到了她脸颊侧。恰到好处的凉意让鹿宁整个身子都微颤了下，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对方靠拢。
但很快，她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动作与想法，这是……梦境中的、南清筠做出的事。
想到这里，鹿宁心脏处如同火燎过一般，烫的她疼痛。
她一方面忍不住想要靠近姜阮，另一方面又拼了命的想要移开，因为鹿宁不想再看到南清筠与姜阮的触碰。
然而身处梦境中，一切便由不得她行动。
鹿宁想要闭眸，但却不得不睁大了双眸，看着面前的人。
她意识深陷其中不由自己指挥，但理智却又偏偏清醒，因此，对发生的一切事都格外清楚。
她能感受到姜阮的手慢慢划过，也能感受到异样的感觉。
不……
鹿宁想要挣脱，却又无法控制的紧紧抱住了姜阮。
对方同时为她带来了欢愉与痛苦。
鹿宁紧紧咬着唇，感受着血腥气遍布口腔。
同时，一些不受控的哭腔在耳边响起。
似乎是她的声音，但又不是她的。
鹿宁皱着眉，不愿去看，但又想要去看。
眼前那繁复缭乱的花纹遮挡了她一部分视野，而隐藏在这紫色艳丽花纹之后的姜阮，显得有些遥远，同时又带着风情。
为什么……
这就是姜阮曾给予南清筠的温情与亲密吗。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为什么又让她感受到。
鹿宁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脱离，却又忍不住沉溺。
假如南清筠可以得到，那她为什么不能呢。
可是区别在于，她们一个是真的享受到，而另一个则是偷窃得到的。
鹿宁想让自己如同什么都不曾察觉般，全身心投入进去，就好像这是一场只属于她与姜阮的互动与亲密。
【姜阮。】
【姜阮……】
然而于梦境中，鹿宁“喊”出口的却是：“师尊。”
如同镜花水月般。
她好像触碰到了，然而当手真的挨到的时候，水纹波动，水底月破碎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得到。
黄粱一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甚至在梦里，主角都不是她。
……
鹿宁猛地睁开眸子，剧烈的喘着气，身上带着一层薄汗。
明明是寒凉的气温，但她却浑身带着热气。
然而，心却犹如寒冬般冰凉。
鹿宁手指紧紧扣着石床的一边，指尖绷紧泛着白，带着微微的颤抖。
多余的发丝垂下，遮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梦中的余韵仿佛带到了现实，即使不需要鹿宁刻意感知，她也能感受到身体的状况。
可此刻她的心情与身体却是两个极端。
鹿宁扣着石床的手指猛地收紧，那一刻，指尖竟抓出了血痕。
隐藏于发丝之下的双瞳颜色愈浅，在暗淡的天色中泛着微微的亮光。
她瞳孔微缩，变成了竖着的形状，就像是阳光下的猫瞳一般。
鹿宁紧紧咬着唇，额头遍布密汗。
如果说在梦境中的时候她还是第一人称的代入状态，那么此刻脱离了梦境，鹿宁便回归了第三人称的旁观视角。
梦境里的一切又再度在脑海里回放，无论她多么不想回忆，但却半分不由她。
即使鹿宁格外排斥与痛苦，那一切切画面却还是塞入到了她的脑海里。
鹿宁低垂着身子，发出了难耐痛苦的声音。
她不想看。
也不想知道。
她答应过姜阮的，不再针对南清筠释放杀意了，她也不想再去看这些了，所以，不要再回放了。
不然，她会忍不住，忍不住自己满心的恨意的。
即使姜阮说过不会喜欢南清筠，但在亲眼目睹了她们二人之间的亲密后，鹿宁再也无法做到自己之前的承诺。
因为此刻她心底只有满满的记恨。
倏然间，像是有什么声音轻轻碎裂。
鹿宁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与此同时，荆棘般的疼痛再度缠绕在心脏上。
她看不见，也自然不得而知，此刻她的眉心缠绕着清淡的黑气。
以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境界，一跌再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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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守在静心谷门外的弟子刚刚醒来, 神智还没有恢复清醒，就被静心谷内传来的不详且阴冷的心魔气息刺的一个激灵。
他惊愕睁大双眸，脸上带着止不住震惊的情绪朝里面望去。
这是什么情况？！
正道弟子对于魔修、心魔等的气息感知十分敏锐, 因此，即使看守弟子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带来的错觉, 却也在下一刻立即否认：这不是错觉。
是真的。
里面传来的心魔气息是真的, 有人要入魔了。
还是在静心谷！
静心谷顾名思义, 是惩戒以及让人顺带静心的地方。按照常理来说, 这里是最不可能滋生心魔的地方，毕竟进入静心谷后，灵力都被封的差不多了, 一般情况下人需要顾及着自己最基础的生理需求，是没有过多经历去思考入魔一事的。
也是因为这样, 一般心绪不静的弟子被罚到静心谷思过几日后, 能够变得冷静些。
这就好比把一个发疯的人扔到冰天雪地之中还不给他避寒衣物，光是要御寒就耗费了大量精力, 又哪里还有功夫发疯呢。
可现在，这件事真实的发生了。
在静心谷都这样，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个人距离入魔，只有一步之遥。
只需要将对方放出来, 恢复那人全部的修为灵力，那么便能分分钟堕入魔道。
想到这里, 看守弟子半分也不敢耽误，先是在入口处设置了禁制，而后立刻去回禀胆星长老。
胆星长老是镜月派中掌管刑罚与惩戒弟子一职的长老, 所以静心谷的一些事也归她管。
因此, 此刻找她是最为合适的。
与此同时, 鹿宁趴伏在石床之上，十指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都说十指连心，但鹿宁此刻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紧紧咬着牙，头发因为动作滑落，遮挡住了一部分神情。
那双浅灰色的眸子明灭不定，带着明显的痛苦挣扎，一时是暗淡的深灰色，一时又是带着微亮的浅银色。
鹿宁知道自己现在状态很不对，毕竟有无数躁动的灵力冲撞着她的内府，倘若她是个脆弱一些、没有经过任何修行的凡人，此刻早被四处横冲直撞的灵力冲的爆体而亡了。
但现在这些疼痛都不能唤回她的理智了。
明明处于静心谷内，可这仅存的一点灵力冲撞起来却带着十成十的暴躁与凶狠。
不知道是它们太强悍，还是鹿宁此刻太脆弱。
鹿宁另一只手捂着脑袋，恨不得将那些回放的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出去，然而她却没有这样的能力。
相反，她越是排斥反感，画面便越是清晰，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一样，一遍遍的，清晰且反复的回放着。
鹿宁心脏抽痛。
她知道这不是因为身体缘故才引发的疼痛，而是一种……被称之为嫉妒的心痛。
刻骨铭心。
鹿宁踉跄着站了起来，形容略有些狼狈。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只是完全下意识的行动着。
她从山洞中走了出来，来到入口。
面前的禁制是防止有人跑出去的，鹿宁微微眯着眸，辨认出了禁制的弱处，而后打出一道灵力将其破坏掉，继续向前行走。
一步一步，踏出了静心谷。
在脱离静心谷范围的那一刻，原本属于她的灵力尽数回归体内。
鹿宁闷哼一声，因为灵力的回归而有些承受不住。
她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碎石子硌入掌心，但这细微的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鹿宁周身因为灵力的暴动而带起了一阵轻风，吹得她发丝凌乱。
她处于风的中心，疼痛的额头溢出冷汗。
很快，这些原本属于她的灵力慢慢转化成了一股阴冷刺骨的力量。
它们就像是大的荆棘一样缠绕住了她浑身，像是将她困在原地，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鹿宁挣扎不得，只觉得脚下像是陷入沼泽一般，慢慢沉入。
她双眸的颜色转暗，眼尾拖曳出一抹赤红。
无形的风刃刮过她的身体，每一处风刃都带出了一道血红，不到几息的时间，鹿宁已经浑身浴血。
风慢慢减弱，鹿宁也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她双眼的颜色还在继续变暗。
鹿宁微微挣扎了下，想要起身。
虽然神智已经不怎么清醒，但她还依稀记得，自己是想要去找一个人。
而此时，已经感到静心谷附近的胆星长老察觉到了这股入魔的气息，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待她落地，正好看到倒在地上的鹿宁。
胆星长老迅速查看鹿宁的情况。
……也不知是喜是忧，鹿宁的确有入魔倾向，但好在，她只踏入了那边一半。
胆星长老沉着脸，对着鹿宁打出一道法诀，下一刻，鹿宁垂眸陷入昏迷，而银蓝色的锁链锁住了她整个人，也困住了那些正在转变的灵力。
看守的弟子在后面跑的快要断了气，才终于追了上来。
看到面前的情况后，他倒吸了一口气。
对于鹿宁的事，他是知道的。
起初这弟子还诧异，觉得鹿宁可真是一个怪人，怎么那么喜欢来静心谷做客。但现在看到她居然真的入魔了，又觉得不可置信。
“这、这是掌门的弟子，鹿宁师姐。”
胆星长老知道这个人。
她拧着眉，“我先将她带回去。”
“是。那掌门那边……”
“我自会告知他。”
*
姜阮对鹿宁那边的事并不知晓。
她原本只是以为鹿宁这次和之前一样，去静心谷是为了清净杂念。
她能够猜到鹿宁境界倒跌是因为自己与南清筠的事，这让她受了刺激，所以心神不稳。
对此，姜阮确实有些诧异。
毕竟她也想不到鹿宁会……有些恋爱脑？
毕竟因为“喜欢”而影响到境界，确实罕见。
姜阮有愧疚，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了。
对于姜阮而言，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有能够做到的。
剩下的，就只有看鹿宁自己能否想通了。
然而一早，姜阮就被系统吵醒。
“宿主宿主，出大事了！”
姜阮：“什么事？”
系统：“不瞒你说，我最近恢复了一个功能，就是可以探查到一些和魔修有关的气息；我刚才感觉到好像有人露出了这样的气息，虽然不多，也不纯净，但我可以肯定就是与堕魔有关。”
姜阮心底莫名一跳，有些慌。
停了下，她说道：“你感知到的该不会是掌门抓到的那个魔修吧？”
系统：“不是！我看下……方位好像是在静心谷那边！”
姜阮手一颤，看向系统。
——静心谷。
是巧合吗？
但是那可是鹿宁啊，标标准准的气运之女啊，就算不是主角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小角色的人啊，她会入魔吗？
是，鹿宁的确掉了境界，也沾染心魔，可是昨天姜阮去看望她的时候，能够感受到鹿宁已经被自己安慰的差不多了。
就算她不会一下子变好，也绝不可能堕魔的啊！
那就是，静心谷的其他人入魔？
姜阮很想顺着这个方向继续猜测，可不知为何，她心底久久无法平静，也根本无法认可这个猜测。
姜阮呼吸微颤，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能查到是谁吗？”
系统摇了摇头，“但是根据本系统的计算，是鹿宁的可能性很大。”
姜阮闭了闭眸。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鹿宁有这样大的一个转变？
而且鹿宁可是天命之女，她怎么会……
姜阮想法忽的停顿住。
为什么不会呢？
她曾经脑补过鹿宁的剧本不是吗？
越是像鹿宁那样的人设，越有成为反派的潜质。表面是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也不通人性的天道之女，但反面确实暗堕黑化的最终boss。
她自己都曾这样脑补过，那鹿宁堕魔，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姜阮缓缓抱住自己，打了个颤。
千万，别是这样啊。
姜阮倏地站了起来，召出飞剑。
系统：“宿主，你要去看看吗？”
姜阮点头。
她不可能不去。
至少也要确认下鹿宁的情况。
姜阮越靠近静心谷，就越能察觉到那股不妙的气息。
虽然正在很快消散，但作为修士的感知是不会出错的。
姜阮在静心谷处停下，刚想走过去，就看到了面前那一滩血迹。
她停下脚步，怔在原地。
不知为何，她感到一阵心悸。
而这时，看守的弟子也看到了她，“姜阮长老？”
姜阮回了神。
“发生了什么事？鹿宁她……还好吗？”
弟子：“恐怕不太好。”
而后，他说了方才发生的事。
姜阮脸色白了白，“那胆星长老将她带到哪去了？鹿宁她最后状态如何？有、有入魔吗？”
弟子：“应该是带到长老自己的住处了吧。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但是还没有入魔，胆星长老帮忙控制住了。”
姜阮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魂不守舍。
“多谢。”
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停在那一片血迹处，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
姜阮忍不住喃喃：“她怎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弟子：“这个我也不知道，大约是堕魔带来的伤害吧。”
姜阮闭了闭眸，在询问了胆星长老的住处后，御剑飞了过去。
胆星长老这里同样有看守的弟子，姜阮虽然急切，却也不能无视规矩，况且假如她和这些弟子闹起来也不好看。
她是来探望的，不是添乱的。
姜阮对这位胆星长老并不了解，她不知道鹿宁现在这个情况待在这里是否合适，又合不合规，同时胆星长老会怎样对待她。
因此，她现在很焦灼。
是不是该先去询问掌门，而后与掌门一起过来？
不管怎么说，鹿宁也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就在姜阮不安等待的时候，方才传话的弟子过来了。
“抱歉，长老现在不见人，您先请回吧。”
姜阮忍不住道：“我是鹿宁的好友，我有些担心她的情况，是来看望她的。请你帮忙告诉长老，我不会乱说的，我只想看看鹿宁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很担心。”
弟子：“抱歉，长老说不方便透露，也不方便探望。她说请您放心，鹿宁在她这里会没事的。”
然而这并不能令姜阮安心。
姜阮看了看里面，而后转身去找掌门。
姜阮过去的时候，恰好赶上掌门也要过来，于是两人碰了面。
姜阮立刻走过去，“掌门，我也想去看鹿宁。”
掌门对此并不意外，“也好，你跟着我一起来吧。”
见掌门并未拒绝，姜阮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二人一同到了胆星长老这边，这次，姜阮他们并没有被阻拦。
姜阮克制着自己的心焦，跟随着掌门朝着里侧走去。
胆星长老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她轻轻扫过姜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掌门道：“我已经用灵滞链锁住了她体内的灵力，但这只是一时的方法，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她还是会继续恶化的。”
听到这里，姜阮呼吸停了停，她目光忍不住朝里面望去，但她这边却看不见鹿宁的情况。
掌门微微沉思：“能短暂缓住也好。我先看看她的情况吧。”
姜阮立刻提起精神，跟着掌门一同朝里面走去。
鹿宁被安置在床榻上，已经被人换去了脏掉的衣物，并且身上的伤痕都被治疗过了。
她虽然陷入昏迷，但眉心仍旧微微拧着，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
虽然躺在床褥之中，可她身上却捆绑着数条淡蓝色的锁链，衬着她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无比可怜，又隐约带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姜阮注意到鹿宁眼角带着一抹赤红。
“这是？”
胆星长老看了她一眼，“是将要堕魔的象征。”
听到她这样说，姜阮心底微微一颤，但竭力平静。
“将要的意思就是，她还没有，对吧？”
姜阮心底抱着这样的期望看过去。
胆星长老点了点头。
掌门查看过鹿宁的情况后微微皱眉，略感棘手。
姜阮看向他，“掌门，鹿宁她情况怎么样了？”
掌门道：“的确是因为心魔而导致的。”
但掌门也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鹿宁已经去了静心谷，明明他还让姜阮前去开导，怎么会这样呢？
掌门询问：“你昨日跟鹿宁谈了什么？”
姜阮理解掌门担忧的是什么，她斟酌了下，撇去那些不好告知外人的信息，把她们其余交谈信息告诉了掌门。
姜阮忍不住焦虑的咬着指关节，“昨天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且……她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甚至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好。
姜阮还记得鹿宁从不愿多谈到转变为小狗姿态的模样。
在她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掌门也不解了。
姜阮问：“会不会是其他人误闯了静心谷，然后……”
她这样猜测也不是无的放矢。一来镜月派中还有着一个魔修，二来魔修最近蠢蠢欲动，盯上镜月派也不是没可能。
而鹿宁情况特殊，且有可乘之机，被他们盯上，而后恶意引诱入魔，也是可能的。
掌门摇头，“镜月派和静心谷都有禁制法阵，倘若有陌生人或魔修进入，我会感知到。”
姜阮目露愁绪。
胆星长老：“这样看来，也只有等她醒来之后才知道缘由了。”
姜阮：“鹿宁还会醒来吗？”
胆星长老点头：“那是自然。”
姜阮有些担忧：“她醒过来的话，那会不会继续堕魔？”
胆星长老：“有灵滞链在，不会。但有时间限制。所以最关键的是在这段时间内，将她重新‘拉’回来。”
然而这却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
倘若每个堕魔的人都能被重新拉回来，心魔也不会被人如此恐惧了。
但目前来说，这也是他们的唯一解了。
因为担忧鹿宁的情况，姜阮并没有回去，而是待在这里等待着。
不过她也后知后觉出了一些尴尬。
姜阮摸了摸鼻尖，“我待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这是胆星长老的地盘。
胆星长老：“无妨。”
而掌门也是同样的想法，“你留下，会对鹿宁的情况更有益。”
姜阮点了点头。
她坐在一旁，看着昏迷中的鹿宁的脸，心底涩涩的。
虽然姜阮曾经脑补过鹿宁是反派的剧本，可她并没有真的这样期待过。
对姜阮而言，南清筠和鹿宁可以好好待在门派里，按部就班修炼、升级，而后踏入无上大道，那便是最好的。
届时，姜阮也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安心回去了。
况且鹿宁和南清筠比起来，明显是后者情况更危险。
在入魔一事上，姜阮甚至觉得南清筠会先入魔，但她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是鹿宁陷入了这个危机。
想起鹿宁永远宁静淡淡的容颜，姜阮无法想象对方入了魔会是怎样。
不知过了多久，鹿宁眼睫微颤，慢慢恢复了清醒。
姜阮紧张的直起身子，盯紧了鹿宁的情况。
此刻这里只有她一人，胆星长老和掌门都有事要忙，无法一直守着，况且还有姜阮在，他们也放心。
鹿宁刚清醒，本该继续之前的堕魔过程，可所有灵力都被锁住，属于“有心无力”，她的理智终于得到片刻清醒。
察觉到有人在旁边，鹿宁侧头看了过去。
姜阮关切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吗？”
鹿宁微微睁大双眸，没想到姜阮会在这里。
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好像……触动了心魔？
记忆回笼，停止在她最后踉跄着走出静心谷。
姜阮看到鹿宁双眸的颜色明显暗了一个色调，想来应该是因为入魔导致的。
乍一看上去，与之前相比，就像是失明了一般。
姜阮：“我知道这些锁链会让你难受，但是，你现在情况特殊，还不能解开，你先忍一忍。”
姜阮注意到鹿宁唇上的干燥，询问道：“你渴不渴？”
鹿宁抿起唇瓣，她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很丑陋。
她忍不住别过去头，不忍让姜阮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可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因为姜阮对她独特的关注而感到微微战栗与满足。
不是处于梦境中，她也不是谁的替身，她只是鹿宁。
而姜阮也只看得到她。
鹿宁闭眸，心脏急促跳动着。
鹿宁不回话，但情绪看上去还算得上平静，这让姜阮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问道：“你还难受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你会……这样了。”
鹿宁手指攥紧了下。
她无法说吹口。
原本会奇异的进入梦境就很奇怪了，但她偏偏还梦到了姜阮为南清筠解毒的事，并且因为这件事引发心魔。
鹿宁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不出口的究竟是引发心魔的原因，还是……她借由梦境窥探到了姜阮与南清筠的相处。
但鹿宁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
虽然堕魔没有继续下去，但她已经转化了一半。
鹿宁闭了闭眸。
传言堕落成魔修的修士都很丑陋，鹿宁虽然不在意容颜，却也不想让自己在姜阮面前变得难看。
尤其是……她不想让姜阮厌恶自己。
正道修士应当都很厌恶魔修的。
鹿宁不想让姜阮讨厌自己。
见鹿宁久久沉默不言，姜阮抿了抿唇。
她垂着眸：“到底……发生了什么。”
鹿宁手指紧了紧，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会，她嗓音沙哑说道：“你回去吧。”
姜阮没想到鹿宁清醒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赶自己离开，姜阮一下子就生气了。
“你要赶我走？！”
鹿宁：“抱歉。”
姜阮立刻便泄了气，“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鹿宁眼睫颤了颤：“我没能做到最好，我……堕魔了。”
姜阮抿着唇角，认真说道：“只是一半，你并没有完全堕魔。只要解开心魔，你就可以转化回来。”
鹿宁闭嘴不言。
解开？
解不开的。
她心里的那个心结永远无法解开。
鹿宁闭上眸子，不愿再多说。
姜阮从未见过这么消极的鹿宁。
沉默了会，姜阮道：“我恳求你。”
鹿宁愕然睁开双眸。
姜阮：“算我求你，鹿宁，你告诉我，为什么入魔？”
“告诉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8 00:00:00~2023-04-2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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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鹿宁愕然转头看向姜阮, 望入对方那双带着真切关心的眸中。
她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听到的话。
但鹿宁知道那不是错觉。
片刻后，她重重抿唇，“你不要……这样。”
不要对她这副姿态, 也不要对她用“求”这个字眼。
鹿宁呼吸微颤，眼睫像是无法负重的蝶翼一般。
姜阮是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有外人曾进入静心谷刻意蛊惑鹿宁的话, 那就是她自己又偷偷想了什么？
可是姜阮在离开前, 明明已经观察到鹿宁情绪好转了啊。
为什么？
姜阮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鹿宁闭上眸。
她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堕魔或者受困于灵滞链而难堪。
但实则鹿宁心底则转着两个想法。
告诉, 还是不告诉？
完全无法以常理解释的入梦一事，真的能够告诉姜阮吗？
她能相信吗？
在听完之后，她会生气吗？
鹿宁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 最重要的是，她借由梦境窥探到了姜阮与南清筠的相处, 窥探到了她们二人之间最隐秘的事。
倘若姜阮因此对她生疏或远离她, 那鹿宁又该如何接受。
想到这里，她忽的顿了顿。
她忘了, 她现在还是半个魔修……假若她一日无法脱离这种状态，那么等到灵滞链失效后，她便会朝着魔修的方向转变，谁也无法阻拦与控制。
到了那个时候, 成为魔修的她，更不会得到姜阮的喜欢了。
一时间, 鹿宁陷入两难的境界。
姜阮抿着唇，忍不住看向系统。
假如鹿宁不愿意说，那她能不能问系统？
系统曾经说过, 只要喂给它很多宝物法器, 那它便能适当恢复一些能力。
可当时姜阮囊中羞涩, 加上她想要把法器留着，将来给徒弟以及自己留着应付渡劫或历练，根本不想喂给系统，觉得像是喂给了饕餮一样有去无回。
而且就算不用剧情也没事，只要两个人都顺理成长就好。
南清筠这边有自己盯着，鹿宁那边还有掌门。姜阮想当然的以为，肯定没事的。
只是意外总是优先到达的。
姜阮闭了闭眸，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在想，能不能寻求系统的帮助。
姜阮去旁边倒了一杯水，而后走了过来。
鹿宁没有睁开眸子看她，但姜阮并不介意。
她试着把鹿宁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好方便喂水。
好在灵滞链只是锁住了她的灵力与行动能力，并不会对旁人造成排斥，不然姜阮喂水都很困难。
感受到姜阮的动作，鹿宁眼帘微动，终于睁开了眸子。
她一边贪恋姜阮的温暖，一边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再度赶人：“不要管我了，姜阮，你走吧。”
姜阮手紧了紧，低声道：“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鹿宁：“抱歉。但是，即使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而且，我怕你受到影响。”
姜阮：“我不怕！”
她半是威胁的说：“既然你怕我受到影响，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从这个状态走出来啊。你恢复好了，我自然也没事了。”
鹿宁垂下眸子，又不说话了。
姜阮也习惯了她现在动不动就变成锯嘴葫芦的样子，把茶杯递到她唇边，“喝口水润润嘴唇，小心别呛着。”
鹿宁停顿片刻，垂首安静喝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着，像是受伤的小兽。
姜阮看着她这个样子，又心疼又心软。
即使喂完了水，也有些不忍松开。
她轻声道：“你一直躺着会不会难受，坐一会吧。”
鹿宁眸子的颜色还没有恢复，这意味着她还陷在堕魔的状态中。
这看得姜阮有些焦虑。
听到姜阮的话，鹿宁垂眸瞥了眼对方还搂着自己的手，眼底闪过片刻的迷茫。
姜阮，为什么还抱着她？
鹿宁自然不会想当然以为姜阮想法改变了。
她知道，姜阮只是过度心软，她心疼，又害怕是因为她的原因害的自己入魔，在愧疚与心疼双重情绪加持下，她才会做出这样亲近的举动。
鹿宁本该指出，可她……却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享受此刻的安谧。
时间多延长哪怕一秒，都是幸福。
而这边，姜阮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好像太久了，而且，她这样不放开的样子感觉像是偷偷占便宜。
莫名想到这一点的姜阮僵了僵，悄悄松开手。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她就是单纯、单纯的心疼，嗯！
察觉到姜阮的动作，鹿宁垂眸瞥了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感受着对方手臂的撤离以及温热身躯的离开，鹿宁仍旧是平静的样子。
姜阮瞥了眼系统，而后对鹿宁说道：“你稍等，我离开下，马上回来。”
鹿宁抬眸看向姜阮，抿了抿唇，忍不住又想劝她离开，可是却说不出口了。
如果姜阮真的被她劝走的话，那她们还会有下次相见的机会吗？
她还会继续保持这副理智的模样吗？
鹿宁不知道自己真的入魔后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但假如她入魔之日即是亡日，那她只希望在死亡前每一天都能看到姜阮。
想到这里，鹿宁绷紧的唇线放松片刻，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赶人的话了。
应该还有几日的时间吧。
她需要再想想，到底是告诉姜阮真相，还是静静等待入魔的到来。
鹿宁并没有考虑过能够成功走出心魔的可能性。
因为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成功。
也许是受到心魔的影响，鹿宁只觉得自己像是衰败等待所有花瓣都从枝头掉落的枯花一般，安静且冷静的等待着最后时日到来。
假如真到了最后时刻，她也只希望，自己这朵花能落在姜阮怀中。
*
系统被姜阮喊了出来，“宿主，什么事？”
姜阮咬了咬牙，从储物戒中掏出了自己之前囤的所有宝物法器。
把它们递给系统的时候，姜阮的心都在滴血。
这跟她心不心疼鹿宁没关系，纯粹就是一个囤囤鼠在被迫交出自己的粮仓后的正常情绪。
心好痛啊！
系统一见到这些宝物法器，眼睛都亮了。
“宿主，这是要给我的吗？”
姜阮点了点头。
这些还是她用之前剩余的积蓄加上这段时间不断做委托争取的委托金才买下来的。
系统有些纠结，“但是这些，也没办法帮助我找回所有剧情啊。”
姜阮：“不需要，我只希望你能帮忙调出鹿宁的故事线。如果能量还不够的话，那就只调出这段时间她的时间线。”
姜阮希望能够从原著剧情中得到一些线索。
系统：“好的。”
它缓缓将所有宝物法器吸收，机械身躯上亮了亮，而后心满意足打了个嗝。
姜阮：“……合着是真的‘吃’啊？”
系统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姜阮观察了一下，真没发现系统有什么变化。
她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喂了饕餮。
姜阮抚了抚额，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不然只会愈发心痛。
她迫不及待询问系统：“怎么样怎么样？”
系统成功解锁鹿宁的故事线，它让姜阮别急，顺着芯片里所有的东西回顾了一遍，才愕然告知姜阮：“宿主，在原著故事线中，鹿宁她并没有入魔的情节啊？”
姜阮惊愕看向了它，“你说什么？！”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真实性，系统也很激动，“真的是真的，我没骗你！在我看到的剧情里，鹿宁拜了掌门为师之后就开启了凤傲天一般修行生涯，不仅没有入魔，她甚至都没有过境界倒退的时候，一路都是飞速猛进，跟她现在这样……有些不同。”
已经不只是“有些”不同了。
是很大不同。
一时间，姜阮就像是傻子一样看着系统。
假如不是确定自己的系统是原装货，姜阮真的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找错剧情了。亦或是它芯片受到损坏，导致剧情也受了损。
仿佛看出了姜阮的怀疑，系统立刻申明：“我以统格担保，找回来的剧情绝对没问题！”
既然剧情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
忽的，姜阮恍然。
她喃喃道：“是我。”
剧情之所以混乱，是因为她。
因为她是那只穿过来扰乱了剧情线的蝴蝶。
因为原著中没有她的存在，所以鹿宁一直都跟着掌门活动。
因为没有认识她，所以鹿宁也没有喜欢上什么人，于是她便能一心一意投入修炼，从而进步飞速，年纪轻轻便可触摸到化神期境界，人生一帆风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喜欢”一词，不仅屡屡境界倒跌，甚至还沾染心魔，堕了一半的魔。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喜欢上她。
姜阮脸色苍白，心疼与愧疚到达顶峰。
她甚至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靠近鹿宁，更不该与她认识。
或者在鹿宁流露出一点点喜欢的态度时，她就应该立刻回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拒绝，实则当断未断。
都是因为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她自以为的友好与做朋友，其实才是害的鹿宁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系统也因为姜阮的情绪而有些慌，它安慰姜阮：“宿主也不必太过自责，也许、也许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姜阮不由苦笑了下，“还能怎么不糟糕？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了。”
而且，她还不知道该如何挽救。
鹿宁不解答疑惑，什么都不愿说，姜阮甚至没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将鹿宁拉回来。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还有一个烂主意。
那就是姜阮同意与鹿宁在一起。
鹿宁之前沾染心魔就与这件事有关，倘若姜阮与她在一起了，那多多少少能缓解鹿宁的情况。
但……她真的能这样做吗？这样会不会进一步的雪上加霜？
姜阮现在就像是病急乱投医的人，她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尝试这个想法。
但最后关头她冷静下来了。
姜阮咬住自己了手指，利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理智思考。
假如她真的用那个糟糕的方法，以鹿宁的敏锐，她一定会发现姜阮是在演戏，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入魔。
那鹿宁会如何呢？
她是会生气愤怒下情况更糟糕，还是……
不知为何，姜阮忽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鹿宁的话，也有可能会将错就错，甚至故意利用自己的可怜来抓紧姜阮，让姜阮永远无法离开。
想到这里，姜阮按了按眉心，没有继续想下去了。
忽然间，系统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叫一声。
姜阮看向它：“怎么了？”
大约是情绪经受过太多的“折磨”，所以此刻姜阮已经不会有太大波动了。
系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姜阮微微拧眉，“什么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咳嗽了一声，“是这样的宿主，刚才我又细致看了下鹿宁的剧情，发现一件事。”
姜阮等着它说。
系统：“额……宿主，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姜阮瞥了它一眼，不懂这个时候系统又在玩什么花样。
因为现在情绪一般，也会为了调节，所以姜阮说到：“那就先来个好消息吧。”
系统：“好消息就是，我通过找回鹿宁的资料，发现了主角是谁！”
姜阮微微凝眸，“发现了主角？”
因为之前系统丢失资料，导致姜阮和它都不知道真正的主角是谁。
最后，根据两人的意见，她和系统都一致认为最美强惨的那个应该就是主角了。
所以姜阮锁定了南清筠，并将她收为自己的徒弟，只希望能够更好的呵护南清筠成长。
——虽然，她这个做的好像也很糟糕。
她努力履行职责，鼓励安慰南清筠，按照系统所说，保护对方不受欺负，给予对方庇佑与正确价值观的引导，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项，就是修炼成功踏入大道了。
但实际上，姜阮并不确定自己这个主角选的对不对。这也逼得她不得不“一心两用”。从而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姜阮情绪又低沉了下去。
她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好。
忽的，姜阮慢慢收敛心神，微微皱着眉看向系统。
她心脏猛地一跳，带着浓重的不安与慌乱。
“等等，你想说的坏消息，是什么……？”
姜阮屏住了呼吸。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系统看了眼姜阮，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说道：“坏消息就是——鹿宁才是真正的主角。”
大约是怕姜阮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爆炸的信息，也怕对方在这样的冲击下失去理智，系统连忙用一副故作逗比的语气哄她开心：“而被你捡回来的其实是反派！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姜阮盯着它，沉默，久久沉默。
直到系统都慌了。
它连忙飞到姜阮身边，“宿主宿主冷静！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你看我们现在总算是找回了资料，还知道了主角是谁，我们完全能从现在开始修正错误，重新努力，对不对？”
“我、咳，我刚才就是想故意哄你开心一下的，你别生气。”
一分钟前，姜阮还在想，无论有怎样的消息都不可能打破她已经落入低谷的情绪。
一分钟后的现在，她后悔了。
原来真的有。
姜阮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头有些晕。
尤其是刚才系统还用一副很二的语气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姜阮真想告诉它，她惊喜了个der！
看着系统如此关心的贴过来，姜阮一挥手把它甩飞，“别过来。”
系统：QAQ
“宿主，你别生气嘛，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姜阮慢慢蹲下来，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再次和系统确认：“你确定了，主角就是鹿宁？”
系统小心的点头，“这点倒是不会出错了。”
姜阮有些恍惚。
鹿宁是主角。
她本该拥有一个无比平顺的人生。
但是现在，这个主角，现在就躺在她身后的房间被灵滞链捆着，已经有了入魔的迹象。
姜阮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都是什么事啊。”
过去了五分钟后，系统小心询问：“宿主，现在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呢。
姜阮低声道：“她是主角，这就意味着我需要照顾的真正对象是鹿宁。”
顿了顿，姜阮又道：“当然，无论鹿宁是不是主角，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我都不会放着不管的。”
唯一不同的是，在鹿宁成功脱离这个状态后，姜阮也还是会继续关注照顾她。
原本是为了寻找鹿宁入魔的缘由才舍弃了那么多法宝让系统吃下，现在的确找到了一部分剧情，却没想到，没找出鹿宁入魔原因，却找到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姜阮徐徐吐出一口气。
在这蹲着也不是什么办法。
姜阮站了起来。
系统见她终于有了动作，连忙凑过来，“宿主，要去找鹿宁吗？”
姜阮应了一声。
她瞥了眼系统，忽的想起假如系统凑得太近的话，会被鹿宁发现这回事。
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鹿宁是主角啊。
系统有些担忧：“但是她并不愿意说入魔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姜阮也不知道。
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鹿宁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望过来。
她看着姜阮一步步靠近。
鹿宁敏锐察觉到姜阮情绪的不平静，顿了顿，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阮垂眸看着她。
面容秀丽精致的少女躺在床上，脸色唇色皆是苍白，但眼神神情宁静，仿佛发生什么都不会惊慌。
变得更灰一些的眼瞳望着她，眼里装着姜阮的身影，这双眼里仿佛从不会有正常人类的情绪，然而却总会在望着姜阮时，拥有诸多情感。
姜阮忽的伸手，覆盖住鹿宁的双眸。
鹿宁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扫过她的掌心，但却没有动作，也没有闪躲，只是任由姜阮对她做什么。
姜阮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鹿宁。”
鹿宁应了一声。
姜阮：“还是不愿告诉我吗？”
鹿宁顿了顿，没有回答。
姜阮问：“是有什么顾忌的地方吗？无论是什么，你都可以试着跟我说，我会努力去解决的。”
鹿宁没有回答。
在姜阮离开之后，她也在想要不要告诉姜阮，但直到对方回来，鹿宁都没能想出什么结果。
姜阮的掌心很温暖，盖在她的眼眸上，让鹿宁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就是这样直接在睡梦中迎接死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姜阮很有耐心等待着。
过了很大一会，姜阮听到鹿宁说：“……因为怕说了之后，你会更加讨厌我。”
姜阮一愣，而后迅速道：“怎么会！我不会讨厌你啊，你怎么这么想。”
鹿宁抿抿唇。
她想要主动接近亲近姜阮，然而却被灵滞链捆着，动弹不得，只能等着姜阮的主动触碰。
鹿宁：“因为，真的很荒谬……”
她声音低低的。
姜阮：“不会的。”
她看着鹿宁的下半张脸，看着对方还是有些干燥的唇瓣，轻声道：“我不会讨厌你啊，至少，相信我一下吧。”
鹿宁呼吸变了变，而后，她才终于说道：“我……不知为何，有的时候会做梦。”
“梦到，我变成了南清筠，或者说，我在梦境中，进入到她过去的回忆，亦或是看到她之前经历过的事。”
姜阮万万没想到鹿宁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她不由愕然。
“变成，南清筠？”
鹿宁：“是。”
“比如，我曾看到你送她去学堂，也看到你在秘境中与她换剑。这些……我都在梦中看到了。”
姜阮十分惊愕。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或是术法。
鹿宁：“在梦里，我能够身临其境的感知到她和你的事，所以……”
她停了停，仿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姜阮看向鹿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僵。
鹿宁便知晓姜阮是猜到了。
她没有再隐瞒，而是轻声的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也看到了那天她中毒，你为她解毒的全过程。”
“或者，不能说是看到，而是，体会到。”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到五月了！加更暂停！（因为没有存稿了qwq）（如果有时间加更的话会酌情加更【虽然可能性有点小】）
不过好在之前没有欠债
*
某种程度上来说，系统得到的“剧情”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书剧情（努力后面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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