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地跑了一整晚，终于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洛阳。
洛阳的守卫比安县的要有眼力见得多。
这里是东洲的都城，进出洛阳城的百姓非富即贵。因此，就算是面对一辆从外表上看普普通通的马车，守卫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毕竟有许多的大人物，最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展现她们与众不同的高尚情操。
炫富已经不流行了，大人们一个赛一个的两袖清风，连马车都恨不得砸出个洞来，借此彰显自己的清贫。
守卫看了眼马车上那个格外扎眼的洞，又看了眼前面那匹神气的马，心道：新意足够，细节还需要多注意。
“请您出示一下官验。”守卫温和道。
宁空懒得开门，把官验从洞口递出去。
守卫：“......”
按理来说，核对官验的第一道步骤，就是核对上面的画像和本人是否一致。
但这里是洛阳，经验丰富的守卫决定先看看官验。
翻开一看，仙人宁空和她的坐骑飞羽。
那没事了。
“您请。”守卫把官验递回那个洞，九十度鞠了个躬，示意同伴放行。
破洞马车溜溜达达地过了护城河。
“你知道白玉京在什么地方吗？”宁空从洞口往外看，“等等，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神都洛阳，不应该是东洲最繁华的地方吗？街上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一条很宽阔的大街，两边的树栽得很好看。”飞羽有点快乐，“这里的地面居然是石材铺的耶。”
“你回头看看，我好像听到了很多脚步声。”宁空恍恍惚惚道。
确实是一大堆人追在马车后面。
她们先是凶神恶煞地追了上来，看到官验以后又神情诡异地沉默，最后十分好心地护送着宁空到了白玉京。
离开前还说着什么“百姓是不能在天街上乱跑的”，“但她又不是百姓”，“神仙的事咱们就别管了”之类的话。
宁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两句，就把这群锦衣卫送走了。
等等，锦衣卫不是明朝的吗？算了，还是先抽卡要紧。
是的，马车刚在白玉京门口停下，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新地点哪有抽卡重要，一秒都不想等待的宁空在车里点击抽卡。
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
【装备卡：玄龟之钟】
卡牌等级：一星
卡牌描述：一个不错的防御型装备，危险的时候可以躲进钟里。将其顶在头上时，头部减伤百分之五十，其余部位减伤百分之三十。
卡牌状态：已绑定，不可掉落。
损耗程度：0%
虽然是个一星卡牌，还多了一个损耗程度，但宁空依然兴致勃勃地把这个墨绿色的龟壳钟套在了自己头上。有了这个东西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还自带防御功能，一听就很适合她。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宁空摸索着推开车厢门，中途不小心把飞羽的肉身撞倒在地，好在她顺利地把头伸了出去。
“飞羽，打我的头一下。”痛感极低，还获得了一个防御道具的宁空无所畏惧，“用你的全力。”
飞羽老实巴交地开始念咒语。
几分钟以后，宁空：“你还要念多久？”
飞羽嘴里咒语不停，只伸出一个手指头，但是宁空看不见。
“说话啊。”宁空催促道。
飞羽：“......”到底是施法还是回答问题？
有点脑子，但是不多的飞羽：“刚才是一分钟，现在是五分钟。”
“那你就用普通攻击试一下吧。”宁空退而求其次，“不许用水喷我。”
她的衣服已经有点脏了，但她又不能在直播的时候洗澡，真麻烦。
飞羽想了想，先把元神收回到自己的肉身，再从地上爬起来。
她把头变回鱼头，张开自己的大嘴准备一口吞掉宁空头上那个奇怪的东西。
就在这时——
“你们到底进不进啊！”白玉京的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踹开，走出来一个叉着腰的红衣高壮女人。
飞羽：“啊——”
有的新人物出现了，宁空稳重地把钟从头上摘下来，先是看到造型诡异疑似下巴脱臼的飞羽，皱着眉帮她把嘴合上，随后把玄武钟收成卡牌放进荷包里。
下车，观察情况。
平平无奇的矮墙小院，除了门前匾额上写着的“白玉京”龙飞凤舞颇有几分洒脱意气，白墙斑驳得和宁空身上那件衣服如出一辙。
站在门口的红衣女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宁空又有点想试一下玄武钟的防御力。
“我叫琨瑶。”红衣女子自我介绍道。
“你就是第一个出现的仙人宁空。”她笃定地说完，再看向飞羽，表情逐渐迷惑，带着一丝崩裂。
“朝阳山的百年鱼精，你的老师，同时还是你的......坐骑？”
如此混搭的组合，显得格外尊师重道。
“是的。”宁空透过琨瑶的身影，往打开的门内望去。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她又打量了一圈白玉京小院，在寸土寸金的洛阳，它的面积并不大。
琨瑶没有说话，宁空又不好没礼貌地自说自话，干脆看了眼弹幕。
“好破好小的地方啊，和我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玩家的数量单位可是按万来算的，以后岂不是挤死了吗？”
“仙人居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挤在白玉京里吧？”
“我不管我肯定要住首都。”
“飞羽，妈妈爱你，我要把你的源代码下载下来做扫地机器人。”
宁空：“？”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琨瑶看着宁空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终于忍不住主动地：“咳。”
“现在是可以进去了吗？”宁空问。
琨瑶：“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的坐骑老师？”
“这样是不行的吗？”宁空大惊失色，“我违法了？”
“......”琨瑶闭目咬牙，“那倒也没有。”
“既然不违法，那这是必须要解释的吗？这是这里的规矩？”宁空深呼吸，立刻在心里打好了一千多字的草稿。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她和鱼老师的初遇，弱小无助的仙人是如何在妖怪的攻击下艰难求生，脱离险境以后又是如何的不计前嫌、痛苦不已、迫于无奈地将其登记为坐骑，只为了保护老师的安全。
演讲稿的名字她都想好了，一个温良女人在外星打工的日子。
可惜的是白玉京并没有这种规定，琨瑶忍了又忍，没有给宁空发挥的机会，“不需要解释，你们跟我进来吧。”
宁空有点可惜地眨眨眼，让刀俎赶着马车，跟在琨瑶后面走进了平平无奇的小院。
无边无际的雾气带着一丝凉意，雾里走了两步后，眼前之景蓦然一变，天地变得极为宽广。
白玉京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雕梁画栋，碧瓦朱甍，飞角重檐。
最瞩目的是正中央的高台明堂，明堂高三百丈，顶上一丈高的凤凰金身金光闪闪。
宁空瞳孔缓慢放大，噔噔往前跑了几步，在高高的玉石台阶前停下脚步。
“万象神宫。”她轻轻念出牌匾上的字，“这大金雕得花多少钱？”
宁空喜欢，宁空想要。筑梦师的审美和自己真是一模一样。
没人回答，宁空自言自语：“不知道能不能装进我的荷包里。”
琨瑶神魂一震，瞪大双眼：“你有本事，你试试看。”
“喂喂我看到你拔出来的刀了，哈哈，开个玩笑，不要这么紧张。”宁空顺手就把玄武钟给套上了。
琨瑶看着眼前这个乌龟壳一样的绿色大钟：“......”
按照神谕的指示，几天以后将会有大批的仙人现世。
她看了眼脑袋套在钟里的宁空，仿佛看到了让人眼前一黑的未来。
“噌——”琨瑶把手里的刀收回刀鞘，决定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忍耐力，为将来打好基础。
“仙长，请跟我来，我带你了解一下万象神宫。”
“你不会在我摘下大钟的时候，摘下我的脑袋吧？”宁空很有自知之明地问。
“不会。”琨瑶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宁空还在摘与不摘之间犹豫，飞羽凑过来小声道：“没事，她名字是绿色的。”
“下次早点告诉我。”宁空也小声回答，把钟收好。
万象神宫分为三层，底层方形面朝四方。中层十二边形以十二时辰划分，延伸出的圆盖上雕着九龙拱凤。上层二十四边形，对应二十四节气。除底层外，中、上层暂时不对玩家开放。
而底层四方大殿，按照东西南北划分为玄书殿、异物阁、斩妖殿、济世阁。
宁空一边听琨瑶介绍，一边在心里做翻译。
白玉京，玩家住的地方，暂时不知边界，很有可能是无限大。
万象神宫，多功能大厅，具体功能正在探索中。
飞羽所有的表情都在看到斩妖殿时凝固了，她站在门口止步不前，仿若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像。
“别怕，你是坐骑，你有编制。”宁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我是坐骑，我是坐骑。飞羽低头喃喃几遍，再抬头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她是坐骑！白玉京的一份子！
斩妖殿进门，殿内悬挂着上千个任务木牌，木牌自顶上垂下，呈圆形扩散，圆心处的木牌光芒璀璨。
“仙长取下木牌则视为接取任务。除了斩妖殿会定期发布任务以外，仙长们也可以将报酬交予至此，随后发布对应的任务。”琨瑶道。
任务木牌上带着莹莹光泽，宁空仔细看去，发现简单的任务，例如“搜寻四颗野猪的獠牙，还城外黄家村安宁。”“宁义坊豆腐娘的女儿连续数夜啼哭不止，请为其解忧。”
这些外围简单些的任务木牌光泽比较微弱。
而“凤凰梧桐木被一巨莽所占，请予降诛。”“旱魃借僵尸之身，布下旱灾，请予降诛。”等木牌光芒闪烁，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木牌正面刻着任务，背面刻着任务奖励，都是一些灵石、灵材、功法等。
宁空甚至看到了一面刻着抽卡机会*5的木牌。
翻过正面一看，俨然刻着：研究出一颗原子弹。
有毛病。
宁空松开手，她要是能造原子弹，谁还修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