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区雾气氤氲。
墙壁的挂钩上简单挂了条毛巾。
路嘉洋斜倚在毛巾上,阖着眼,由站在他身后的江元洲帮他洗头。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整个过程比路嘉洋想象中要和谐许多。
他先脱衣服进的淋浴区。
调好水温,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路嘉洋打湿头发,江元洲站在他身后很自然地挤上洗发露,开始帮他洗头。
热水没关,冲刷在两人身上,让路嘉洋想起幼时他和江元洲一起窝在浴缸里泡澡。
江元洲幼时的体质并不适合泡澡,因此次数很少,每次时间也很短。
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他让江元洲坐在他跟前,然后再往江元洲面前摆几只能在水里游的小黄鸭。
而后坐在江元洲身后,挤两泵洗发露,小心翼翼地帮江元洲洗头。
头上按压的力道忽然小了。
路嘉洋下意识扭头,出声问:“怎么了?累了?”
他脸上挂了水,睁不开眼,下意识想抬手去抹。
可手刚抬起,就被攥住了手腕。
隔着水声,江元洲朦胧得有些发哑的声音响起:“没有。”
短暂的停顿,他又接道:“泡沫有点少了,我接点水,哥你转回去吧。”
路嘉洋“哦”了声,配合地转回头。
不多时,便感觉头上淋下温热的水流。
水流卷着泡沫,沿路嘉洋白皙修长的脖颈,蜿蜒至如羽翼般漂亮的蝴蝶骨。
泡沫打转一圈,顺水而下,攀着脊骨,最终埋进挺翘幅度之上的腰窝。
淋浴区蒸腾雾气模糊江元洲双眸。
他那几分钟前还黑亮着包裹乖巧与温顺的眸,此刻乌沉沉一片。
掌心下的青年距他仅一拳距离。
那浑身白里透红的人闲适地倚靠在墙壁上。
万般信任、毫无防备、全盘交出。
江元洲敛眸,埋在路嘉洋发间的手轻动。
沾着泡沫的指腹绕过发尾,覆上细腻的耳后皮肤,而后轻轻摩挲过白玉似的耳垂,最终轻捻耳廓上颜色极浅的小痣。
路嘉洋感觉到痒,笑着抬手去拨江元洲的手:“谢谢江师傅,耳朵就不劳烦您洗了。”
青年嗓音清润,语气里是面对江元洲时总不会落下的纵容。
江元洲垂眸,视线一扫而过路嘉洋前方的平静。
他轻握路嘉洋往后探来拨他的手,又松开,被雾气打湿的长睫盖下眼底暗色。
被路嘉洋拨过的手规矩地回到了路嘉洋发间。
他轻按着,不动声色放缓呼吸,直至归于平常。
少年乖顺的、柔软的、亲昵的声音响起:“哥,好了,可以冲泡沫了。”
路嘉洋冲干净头上泡沫,又简单洗了个澡。
他对江元洲刚才的服务很满意,于是转身打算让江元洲也体验一下。
可他刚偏了点头,话都未来得及出口,脖子忽地被少年湿润温热的手掌覆住。
少年被水泡得发软的指腹贴上他脸颊,不动声色地阻止他转头,同时另一只手拿下架子上的浴袍,直截了当将路嘉洋一裹。
直接将人打包送出了浴室。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
路嘉洋只被江元洲这么抱过两回,这一回再陡然腾空,他竟没再怎么生出同前两回一般的别扭和不适。
他将盖在他脑袋上的浴巾扒拉下,抬眸看抱他的江元洲:“不用我帮你也洗个头吗?你都帮我洗两回了。”
江元洲声音清浅:“哥的腿打着石膏,不适合久站。”
见路嘉洋开口又欲说,江元洲垂眸与路嘉洋对上视线,眸里浮上点柔软的笑意:“而且哥过去帮我洗得还少吗?如果真要算,哥接下来一两年都不用自己洗头了。”
说话间,他走到床边将路嘉洋放下,又伸手拿过桌上的遥控器打开暖气。
站在路嘉洋身后简单将那一头浅色的软发擦得不再滴水,他一秒都没有多做停留地转身回了浴室。
·
江元洲这澡洗得有点久。
路嘉洋吹干头发,穿上江元洲一早给他准备好叠放在床头的睡衣,又趴床上简单回了几句寝室群里的瞎扯淡,江元洲才推开浴室门走出。
路嘉洋简单估算了下时间。
江元洲这澡洗了至少能有半个小时。
他招招手让人到自己面前:“怎么洗了那么久?现在洗那么久身体不会不舒服了?”
湿着头发的少年听话走到他面前,轻声应:“没有很久,顺便简单清理了一下卫生间。”
尽管已经知道江元洲身体好了,可路嘉洋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江元洲太过劳累。
十几年的心惊胆战不可能短时间消磨。
他拉过比床稍矮些的椅子,示意江元洲坐上去。
而后转身去拿吹风机,开口道:“以后别做这些了,我们请个家政,正好把做饭的问题也一起包了。”
江元洲坐上椅子,刚好与路嘉洋平齐。
他抬眸看路嘉洋,虽然没说话,但意思挺明显。
他不希望这个家里出现外人。
路嘉洋拿刚用过的浴巾帮江元洲擦干发间水珠。
“不用每天来,一周一两次。毕竟我们都要上课,在家的时间也不会多。”
江元洲这才答应下来,乖顺地趴进路嘉洋怀里,由路嘉洋帮他吹头。
路嘉洋帮江元洲吹干头发,又让江元洲把客厅里的药拿来。
就着温水服完药,他又去拿药袋子里的跌打喷雾。
江元洲看见,非常自觉地和昨晚一样,三两下脱掉上衣。
路嘉洋莫名想笑,边拆盒子边道:“其实你只扒个领口也够。”
江元洲没应声,又趴回路嘉洋怀里,双手圈上路嘉洋劲瘦的腰。
路嘉洋刚才就有点感觉,现在这感觉更明显了。
江元洲洗完澡出来后就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有点像……没得到满足,于是撒娇着暗暗讨要的猫。
路嘉洋想起爷爷奶奶的家的猫。
他前几年回去,偶然喂了一次猫条。
自那以后,三只猫见了他,总要来回蹭他裤脚蹭他掌心。
和现在的江元洲一模一样。
路嘉洋揉着江元洲肩膀上伤口。
江元洲绷紧脊背,圈着路嘉洋的手收紧,将脑袋往路嘉洋肚皮上埋。
路嘉洋轻笑,用空着的手揉了把江元洲毛茸茸的脑袋。
揉开药水,路嘉洋收回手,对江元洲道:“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见少年站起身,他又道:“书房里的电脑能用吗?我做作业需要用到电脑,虽然有笔记本,但笔记本的屏幕分辨率可能不够,用起来……”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拢在他身前的少年倏地弯腰,环住他将他向后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