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筹备很快提上了日程。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苏蓝不想让钟予怀孕快要足月的时候再办。
她的原话:“人来人往的,有谁撞到你怎么办?这不是把人送进监狱能挽回的了。”
于是婚礼的日子便提前了。
虽然时间并不充裕,但两人既不缺钱,也不缺身份,重金砸下去,又听到了名号,所有人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全心全意替他们操办整场婚礼,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筹备婚礼的时候,钟予还觉得神思很恍惚。
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
明明是之前经历过一遍的事情,所有的流程,手续,步骤,再来一遍,甚至让钟予有种时光倒流,人生重新开启的错觉。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成长,钟予也跟着苏蓝搬回了都城。
苏蓝还是想让他待在医疗最好的地方。
这几天,两人陆陆续续地见过了花卉设计师,服装设计师,场地布置的团队……无数人都为他们的婚礼忙碌起来。
因为他还怀着孕,苏蓝也不想让他多操心这些事情,但钟予执拗地想要参与,苏蓝也拿他没办法。
每一样跟她有关的事情,他都想要参与。
钟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的策划师喋喋不休,他垂眼看向放在身旁的图册,眼神茫然。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会是……苏蓝跟他的婚礼。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跟苏蓝还会再有一次婚礼。
或许是幸福来得猛烈又突然,钟予半夜的时候还时常会惊醒,生怕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但这时候,他会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
他跟苏蓝的孩子。
他怀着孕。
一切都是真的。
然后女人发现他醒了,还会揉一下他的腰,把他再往怀里带一些。
鼻间都是熟悉的她的气息,钟予在黑夜里都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看多久了?”
门被推开,苏蓝从阳台上回来,坐下在他身侧,问道。
钟予扬起头,眸色闪了一下,“才刚开始看。”
“是吗?现在在看什么?”
钟予呆了一瞬,下意识低头去看手里的图册:“……”
对面沙发上,专业的策划师带着职业的微笑补充道,“现在钟先生手里的是场地的布置图。”
她也恭敬地给苏蓝将图册递到手里。
“您看,这里是座位的分布,前面两排会是亲属的位子,后面依次按您的需求,我们会为您调整协调各个宾客的座位……”
苏蓝把图册拿过来,捏着书脊随意地扫了一眼。
反而是钟予转过来,绿眸凝着她。
“怎么了?”
“需不需要……”他顿了顿,征询她的意见,“把亲属的这块位子取消?”
苏蓝只顿了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苏蓝在亲属关系上,都并没有亲人能来出席她的婚礼。
最多,她剩下的亲人,就只剩下一个苏梓。
苏蓝笑了下,“没事。”
她把手里的手机放下在桌上,“刚刚解决了。”
……
刚刚出去阳台上,苏蓝打了个电话。
她拨给了舒涵良。
两人先是拉家常一般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
苏蓝从小被他看着长大,跟他说起话来也很随意。
“新的额饰的照片你看了么?”她单手支在栏杆上,懒懒地,“再给我点意见吧?”
舒涵良无奈:“你每做点改动,都要别人帮忙重新看一遍。这样下去到婚礼前,你真的能定下设计么?”
“这次真的不一样。”苏蓝保证,“你再仔细看看。”
舒律师看了会儿,终于在额饰的某个宝石的边缘发现了细微形状的差别,哑然失笑,“这叫做差别吗?”
“当然有差别。”
“你这样改下去,设计师那里不一定来得及做。”
苏蓝很淡定:“没关系,我们的关系非常好,他会加班加点赶出来的。”
“……”
舒涵良叹口气,还是认真下来给她建议,
“你不如让人把下面的连接处做得紧密一点,形状上你也考可以考虑用柔和一点的曲线……”
苏蓝一遍“嗯”着,一边单手在手机上飞快地做着记录。
对话框另一边的设计师一会儿发来拇指,一会儿发来鞠躬小人,还有无数笑脸表情包,到最后舒涵良说完了,苏蓝审视了下,又做了不少改动,发了最后一条意见。
那边沉默了秒。
设计师:【嗯嗯,好的。】
知道设计师大概在疯狂用脑门磕墙,苏蓝不置可否。
手指一动,又在原来的报价上翻了个倍。
设计师:【嗯嗯,您说的太有道理了!我马上改!】
这回热情多了。
苏蓝对喜欢的事情一向不吝啬花钱。
商人么,赚钱就是为了更舒心地花钱。
买到快乐再简单不过了。
切开来聊天窗口,苏蓝转身背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玻璃门里钟予拿着本图册发呆的模样,觉得好笑。
她弯了弯唇角,又对着手机那头道,“舒律师。”
舒涵良温声:“嗯,怎么了?”
“我婚礼你会来参加的吧。”
舒涵良笑了:“这是什么问题?我当然一定会去你的婚礼了。”
“没有案子?”
“有案子也没有你的婚礼重要。”
苏蓝满意了。
“第一排视野更好。”她说,声音很自然,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陈述。
“也许你会感兴趣。”
前几排,亲属坐的位子。
坐在第一排的,一向都是新人的父母。
钟予的父母肯定会来,现在缺的也只有另一方的亲属。
她在问什么,很明显。
听筒那边沉默了下去。
苏蓝也不急。
她拿着自己的烟匣在手指间灵活地慢慢绕着圈。
“铮”地一下,盖子被打开,又被按下。
她不会在钟予身边抽烟,但点烟的习惯还在,没事随手玩上几下。
无声了太久,舒涵良终于开口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人难得展露出这种微微哑的嗓音。
“苏蓝。”
他听顿了几秒,声音有些颤,“……你确定么?”
“‘这是什么问题?我当然是确定的了’。”
模仿他之前的口吻回答了,苏蓝笑起来。
“怎么样?”
“那天过来穿得好看点,毕竟第一排闪光灯闪得厉害,众目睽睽之下呢。”
那边又是无声。
苏蓝知道大概可能舒涵良在抹泪,她也体贴地没多让他说什么话。
“等请柬准备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说完最后一句,听到他说“好”,苏蓝挂上了电话。
手指刚摸上手机侧面的按键,苏蓝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摁熄。
她随意划了下屏幕。
苏梓跟她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对话框很宁静,上一条消息,还是在几个月前。
大段时间的空白,说明了不少事情。
少年在苏家那次跟她的不欢而散之后,竟然意外地再也没有发过消息来。
对于这个弟弟,苏蓝抱有的态度很微妙。
她的确是在意他的,任何人就算养只宠物养了许多年都会有感情,更何况这个人陪伴了她不少儿时的时光。
苏蓝顺手上网搜了一下苏梓的名字。
几条新闻涌出来,大多数都是关于他最近再次夺冠的赛车比赛的报道。
穿着赛车服的红发少年发丝蓬松飞扬,他单手挎着头盔夹在胳膊下,对着镜头的脸色又冷又臭。
但这并不妨碍媒体对他单方面的偏爱和热情。
苏梓最近竟然又去玩赛车泄愤了。
苏蓝扫完了报道底下一连串洋溢着赞美之词的热评,一个比一个夸张。
——作为一个连自己弟弟近况都没有那么关心的姐姐来说,苏蓝的确也没常理中的那么在意苏梓。
苏蓝目光在报道上停留了几秒,摁熄了屏幕。
请柬也送过去了。
苏梓如果还要继续闹别扭,觉得这有什么用的话,那就闹着吧。
不在意地收回视线,苏蓝推开阳台的门回到了书房。
……
坐在书房里,苏蓝和钟予正听着策划师详细讲她的团队的企划。
策划师微笑:“……之前说的,差不多就是婚礼整体的一个流程了。您有什么问题吗?”
苏蓝嗯了声,又问了一些细节。
钟予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等着苏蓝又聊了一会儿,忽地,她的一只手伸过来,拉过了他的一只手握着。
当着人的面,钟予眼睫颤了下。
但他也并没有抽出手。
苏蓝就这么继续问着话,她的指腹细细慢慢地捏着他的指尖,他的手指,他的掌心,最后又捏到手腕。
钟予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苏蓝常握枪,就算再忙的日子里,抽空了她还是会去射击场玩上两把。
她的手指上因为这个缘故,总带着薄薄的茧。
被触碰,有些粗糙,顺着掌心的纹路滑过,又有些痒,那种酥麻感顺着手心传到脊背,引起一阵战栗。
钟予耳尖红得越来越厉害。
就只是这样……
他都……
苏蓝和策划师的聊天也到了尾声。
“今天先就这样吧。”
苏蓝做了最后的总结。
她已经感受到手里握着的那只手都开始轻微颤抖了。
“嗯,好,谢谢您。”
策划师恭顺地点头,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刚准备站起身,策划师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关于婚礼的伴乐,您有什么喜欢的歌手或者乐队么?”
“伴乐?”
苏蓝眉梢微扬。
策划师露出一个官方的职业微笑,从怀里抽出一个平板推到他们的面前。
她热切道,“目前娱乐圈所有的艺人,只要您报出名字来,我们都给您联系到。我们跟他们的经纪公司也都关系非常密切。”
要听说是给这两位做婚礼伴乐,估计所有人挤破头都想来。
“您要是喜欢谁,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们去替您安排,就算是有档期我们也替您把档期移开,包您满意。”
策划师点开文件,有几张当红艺人的照片赫然出现在首页。
“您看。”
策划师微笑,手指指上位列第一的那名照片上的美貌青年,“他,您觉得怎么样?”
就在一瞬间,苏蓝感觉自己手中捏着的那只手冰凉了一些下去。
怎么了?
苏蓝不明所以,她本来没仔细看,现在一转头,正好对上了平板照片上的那张脸。
带着略略圆弧的双眼,白净的脸干净清秀,舞台上亮丽碎片飞扬,落到他夹卷的发梢上,亮晶晶一片。
一张熟悉的面孔。
“池鹿去年发的专辑,在排行榜上已经霸榜了一年多了,这可打破了以前所有的记录!”
策划师看她眼神以为她是感兴趣,笑眯眯道,
“您听说了吗,池鹿最近新上的那部电影也是好评如潮,听说他拍这部电影,还是为了纪念那位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甚至分文不取……”
“您想要他来做您婚礼伴乐的主唱么?”
钟予的手指冰凉。
苏蓝侧过脸看他,钟予还是那副正常的样子,眼睫微敛,精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要不是在她手心捏着的那只手的温度有异样,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心理变化。
钟予在害怕。
就算这样,钟予还是抬起眼来,转向她。
“你……想要他来么?”
他轻轻问,像是并不在意。
钟予手指捏了捏她的手指,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绿眸静静地凝着她,钟予勉强抿出一个笑,“如果你想要他来,也可以。”
过去的记忆翻卷了一些回来。
钟予仍记得一天,那天夜里下着倾盆大雨。
苏蓝难得喝得有些醉,车停下在家门口,她走下车的步伐还算正常,只是那双眸子有些迷瞪,钟予担心她,却只能让佣人上前去扶她。
却有另外一个人跟着下了车。
啪。
伞被撑开,劈开了雨线。
那双胳膊先了其他人一步,挽住了她的手臂。
那个青年一手撑着黑伞,一手挽着苏蓝,亲昵无间地向着门廊走来。
钟予并不在意他。
让钟予在意的,是苏蓝脸上的笑意。
懒散的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事物才会露出的笑容。
钟予静静地看着,手指攥进掌心。
外来的人不能踏上钟家的台阶。
青年被保镖拦在台阶下,远远扬起一双看似恭敬抱歉,但实则微妙挑衅的眼。
钟予冷淡地转身离开。
居高临下,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
手忽然被反过来紧紧握住,将钟予从回忆中唤醒。
他惊地侧眼,却听苏蓝自然地转过脸,对策划师道。
“换个人吧。”
四个字说得轻松,语气云淡风轻。
仿佛那个当红的名字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
“是……是么?您不喜欢他么?好的,好的,那不如您看看之后几位……”
策划师愣了愣。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顿时出了一层涔涔冷汗,连忙将平板上的页面往下滑去。
“这几位也很不错,还有乐队,我们也可以请一些乐队来,您喜欢什么音乐?爵士?还是……”
“嗯,都给我看看吧。”
苏蓝紧握着钟予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策划师记录好要求,匆匆离开了,背影都带着一些狼狈。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蓝碰了下钟予手里的茶杯,拿过来放在桌上,给他倒新茶,“都凉了,别喝这杯了。”
“换一杯。”
新的茶盏递到他手中,钟予接过来,烫热茶水的温度顺着瓷器传递到他的手心,“喝这个。”
钟予顺从地低头抿了口茶。
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苏蓝。”
“嗯。”
“你不用因为我的关系……故意避嫌的。”
苏蓝原来应该……挺喜欢那个人的。
苏蓝喜欢养情人,她的眼光很高,又很挑剔,能入得了她眼的,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钟予一直知道她养情人的事。
来来去去,时长不定,但池鹿在她身边的确呆了大半年的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那次车祸……说不定他会陪在她身边更久。
钟予不确定地想。
苏蓝,应该是挺喜欢他的,所以才会让那个人在她身边呆那么久吧?
至少,他应该很合她的眼……
心情无可抑制地低落下去,心脏的边缘莫名搅起,丝丝缕缕的痛意。
“玫瑰。”她忽地叫他。
“……嗯。”
“看着我。”
“我……”
“看着我。”她加重了语气。
钟予惊了惊,转过脸去看她。
苏蓝一双浅金色的眼眸映着他的模样。
“我记得池鹿的名字和脸,”她嗓音轻飘飘的,声音却很镇定,“但这除了说明我记忆力没有那么差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我对他早就没有兴趣了。”
钟予怔怔望她。
“我说的是实话。”
苏蓝说的是实话。
重生之后的她依然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力,而那些所谓当红艺人,在顶层人物的眼里都只能算不入流的身份。
上流圈子里有一句话——娱乐圈,娱乐而已。
苏蓝要真想,用重生后的身份让池鹿继续回来做她的情人,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但她依然没有。
说白了交易就是交易,各取所需,苏蓝本身就没有任何留恋。
“别担心,好么?”
苏蓝道,直直地盯着钟予,为了让他安心,“我不让他来不是为了避嫌,也不是我对他有什么念头。”
“那是因为什么……”钟予唇瓣张了张,慢慢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
钟予微微怔住。
苏蓝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舍得,让你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而且这是我们的婚礼……”苏蓝语调带上了点无奈,“我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他来扫你的兴的。玫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
钟予绿眸里已经隐隐泛起水光,他抿了抿唇,轻轻地嗯了声。
“对不起……我不是想说你……”
“嗯,知道就好。”
苏蓝点了下他的唇。
书房里热气暖融,两人接吻接得绵长,钟予不由自主地浑身发软,身体向后倒去,又被苏蓝揽着腰抱起来。
“乖玫瑰,这样会压到孩子。”
钟予脸都红了,“那为什么这么坐着……”
钟予坐在了她的腿上,轻轻“唔”了一声,被她按着后脑把头按低和她接吻。
舌尖被吮得酥麻,钟予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着,吞咽着不知道是谁的津液。
两人的吻分开,唇间还连着一道淫.靡的银丝。
钟予说话断断续续,脸上艳丽无双。
“我们能不能不要在书房……等会有人进来。”
“所以?”
“……会被看到。”
“原来你担心这个?”
苏蓝轻轻眨了下眼,声音很平静,阐述事实一般,“但你自己好像很兴奋,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苏蓝抽出了自己的手,银亮亮的水色沾满了她的手指。
“证据还挺明显的。”
钟予已经完全不敢看她了。他别过脸去闭上了眼,只有剧烈颤抖地睫毛暴露着他的心迹。
书房在二楼,开着的那扇窗正对着的是钟家的花园。
“我站不稳……”
“没事,我扶着。”苏蓝手环过他的腰,抱着他靠上了窗台。
钟予的后背抵上了玻璃,他微微侧过脸,就能瞥见底下的花园,一切都清晰可见。
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宽大的上衣遮住了下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花园里路过,也只能看到他们的少爷坐在书房窗台的背影。
一切看上去都非常正常。
一扇严丝密合的窗户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钟予无措地去抓她的衣角,手指不断捏紧又松开,额上的薄汗顺着流下,打湿了乌黑的发,汗水眼泪都混在了一起。
苏蓝正语调平静地跟他解释,“吕医生说了,现在月份多了之后,都不可以动作幅度太大,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
“你也要听医嘱的,对不对?”她问道。
钟予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气息声,心跳砰砰作响撞击着耳膜。
极慢磨人的动作比不上大开大合,更叫他整个人像是空虚得厉害,钟予别过脸,紧紧咬着唇。
偶然失神地不经意地一睁眼,又能看到窗户玻璃外底下的花园。
很远的地方,还有正在忙碌的园丁花农对他恭敬地鞠躬。
他被人看着。
这个念头一出来,钟予脸上的热度登时又冲了上去,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耳边传来苏蓝“嘶”了一声。
她的嗓音慢条斯理,往前顶了一步,“你怎么还在往窗外看?他们知道你的衣服前面是这样吗。”
从窗外看钟予只是穿着一件宽松的深色外套。
正面,扣子全被解开了。被她捏在手里。
钟予哭得厉害,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对不起,我不看了……苏蓝……”
苏蓝微微一笑,“你要是很喜欢看,那就继续看着好了。”
咚地一声,钟予的后背又撞在了玻璃上。
“他们说不定也在看你。”
钟家的书房窗户玻璃的质量很好,怎么拍撞也没有一分一毫的颤动。
苏蓝吃樱桃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可惜,alpha的牙齿天生有些尖利,她轻轻地研磨着。
“玫瑰,你说,要是过了几个月就没有了还挺可惜的。吕医生怎么说的?”
钟予神魂早就飞到天外去了,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听她的话,还是苏蓝又恶劣地提醒了他了一下,他才惊得回神。
“吕医生说……”钟予艰难道,“大概,大概生完孩子之后大半年都还有……”
“是么?”
苏蓝撤开了点脸,她盯着,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那还不错。”
她心情很好。
她吻了下钟予的唇。
她刚刚才喝了……
钟予脸上都要烧起来,他难堪地别过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
他要分的心太多。
佣人随时会进书房里来,花园底下还有园丁花农在工作,钟予也不知道这扇窗户隔不隔音……
还有面前。
面前的女人似乎很喜欢他这幅样子,眼睫微微弯起,还会夸夸他。
“我们玫瑰真乖,说乖乖呆着就真的不逃了。”
“来,再挺起来点。”
已经,好多次了。
钟予意识飘忽的时候,想。
……
静谧的午后。
苏蓝环着钟予的腰,看他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
钟予白皙剔透的脸还带着红晕,长睫垂下,像是累极了。
卧室的窗帘早就被她拉上,午后的阳光昏昏绰绰,隔着帘子将室内渲染成一处秋色浓郁的暖黄。
苏蓝俯下脸,轻轻吻去他睫毛上还摇摇欲坠的泪珠。
眼泪还带着热度。
钟予掉眼泪的时候很漂亮,美人带泪,水雾迷蒙的眼睛挣扎着去望她,无论因为她的原因怎么难过,都还是会乖乖顺从着听她的话。
苏蓝不喜欢他伤心。
她只想看他在这样的时候哭。
苏蓝手指轻轻顺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将他的手握住。
她是爱他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