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雾见天
周末, 蒋莞带着贺闻朝先去商百买了一堆东西,然后才拎着上门去拜访姐姐姐夫一家人。
她已经提前和蒋葵打了招呼,告诉她自己会带着男朋友上门拜访, 所以那边也早就做了准备——
但是蒋葵没想到蒋莞带来的男朋友是贺闻朝。
是那个自家闺女每天挂在墙上崇拜的偶像,活生生如假包换的大钢琴家……
开门的一瞬间,蒋葵都愣了。
她还以为出现了错觉, 呆呆地站在玄关处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贺闻朝率先打招呼, 看着蒋葵那和蒋莞有着几分相似的眉宇, 他礼貌的颔首:“您好。”
“姐。”蒋莞也拉了她一把:“你怎么了?傻乎乎的。”
……
她还好意思问?
蒋葵回神, 飞速瞪了她一眼然后连忙笑了笑:“您好, 贺先生,我就是…就是有点意外。”
谁见到蒋莞这男朋友能不意外?
只是苦于礼节, 她现在没办法直接把人揪到房间里问清楚。
不光是蒋葵,在客厅等待的陆宸和陆茉嘉在看到贺闻朝时,一大一小两张脸都是结结实实的一愣。
“啊啊啊啊啊!”陆茉嘉率先回神,指着贺闻朝激动道:“朝朝!爸爸爸爸!是朝朝!!!”
她说着, 就扑过来抱住贺闻朝的大腿。
“朝朝朝朝!”陆茉嘉仰起小脸, 一副小迷妹的样子:“我可喜欢你了!”
贺闻朝不习惯别人对他有肢体上的碰触——哪怕是小孩子。
此刻猝不及防,是强忍着才没躲开陆茉嘉抱大腿的举动的。
只是肉眼可见的浑身僵硬, 勉强笑了下:“你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茉嘉又是一阵激动,小脸通红的缩紧肩膀:“朝朝和我说话了!爸爸妈妈, 我不是在做梦吧!”
……
陆宸和蒋葵都觉得有些丢人。
“嘉嘉, 你不能搂着叔叔不放。”蒋葵尴尬的走过去拽过女儿,低声道:“这是小姨的男朋友。”
“小姨的男朋友?”陆茉嘉一愣,铜铃大的眼睛看着蒋莞:“小姨!你居然真的把朝朝追到手了!”
面对一屋子的沉默, 蒋莞淡定的笑了笑。
“是啊。”她厚颜:“我都说了会把你偶像追到手给你当小姨夫的,没骗人对吧?”
陆茉嘉是真的开心, 捧场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小姨真厉害!”
“……”
可整个屋子,也就只有她是心无旁骛地开心的,而且是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我外甥女也学钢琴,是你的小粉丝。”得空的时候,蒋莞凑到贺闻朝旁边和他悄悄解释:“她房间里还挂着你的海报呢,特大一张,你进去看都得吓一跳。”
贺闻朝微怔,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小的‘粉丝’接触。
还是女朋友的外甥女,真是神奇。
蒋葵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就很快平静下来,安排陆宸去厨房里把菜端出来,张罗着:“莞莞,快带着贺先生过来吃饭吧。”
陆茉嘉见到贺闻朝也不肯回房间里去了,就在客厅当他的小尾巴,还见缝插针地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叫朝朝?”
蒋葵:“……”
“嘉嘉。”蒋莞忍着笑,指尖捏了下她的小脸蛋:“朝朝是像你这样的小粉丝才能叫的。”
“当然了,小姨也能叫。”
“……陆茉嘉。”蒋葵忍无可忍,额角青筋直跳:“你哪儿那么多话呢?安静吃饭。”
再明显不过的指桑骂槐。
蒋莞耸了耸肩,伸筷子到宫保鸡丁那道菜。
只吃了三口,就很克制的去吃其他那些清淡的菜色了。
“你今天怎么了?”蒋葵挑眉,有些不明所以:“平常爱吃的菜怎么不吃?”
她指了指桌上那几道辣菜:“特意让你姐夫做的呢。”
“抱歉,是我不让她吃。”贺闻朝开口,平静的声音很客气:“蒋莞最近有些肠胃炎,不能吃辣的。”
蒋葵愣了下,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不自觉的松了松。
虽然不知道自家妹妹和这位大钢琴家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是……就凭这么一个举动,就能看出贺闻朝很了解,并且很在乎蒋莞。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能管得住他们家这只出了名叛逆的野猫。
“你看我这个做姐姐的忘了这些,还是贺先生细心。”蒋葵心里轻松了些,随便开了个头,就问:“贺先生,您和我妹妹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他们是平辈,但从年龄到身份贺闻朝都应该对她更客气些,但社会地位摆在那里,蒋葵还是不自觉变得‘尊敬’起来。
——搞得蒋莞都觉得有些假,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贺闻朝:“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很久了。”
“去年重新见面,才又有了联系。”
这是他和蒋莞商量好的说法,足够搪塞家里人就可以了。
至于那些细细的纠葛,没必要说给其他人听。
高中同学?蒋葵愣了一下,自己脑补了下瞬间感觉恍然大悟——高中时自家妹妹心里只有谢为,其他再优秀的男生当然是摆在眼前也都不知道看。
多年之后心境发生了变化,又重新遇到了这么优秀又知根知底的老同学,那干柴碰烈火肯定就有感觉了。
她彻底喜悦起来,觉得蒋莞这丫头还真是够幸运。
怪不得前几次过来,精神病似的逗陆茉嘉一定能追到她的偶像……敢情都是早有预谋。
“蒋葵。”陆宸适时开口,提醒道:“先别问东问西的了,快吃饭吧。”
“免得一会儿菜凉了。”
他和蒋葵结婚多年,也是了解蒋家的家庭情况的,知道蒋莞和一家人关系都不怎么样,和他们也是相对而言算好一些,要不然眼下也不会带着男朋友先给他们看。
这个时候,不适合问来问去,再把人问急了就糟了。
“哦,好。”蒋葵回神,忙说:“吃菜,吃菜。”
说着还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给蒋莞,她很给面子的吃掉了。
剩下的用餐时间,蒋葵没有再像调查问卷一样的问贺闻朝什么,只热情招呼。
中间还有陆茉嘉这个活宝打岔,一餐饭氛围还算不错。
饭后,陆宸去厨房刷碗,陆茉嘉邀请自己的亲亲偶像贺闻朝去她的琴房参观,后者欣然应允。
趁着这个时候,蒋葵可算抓到机会把蒋莞拉去卧室,关上门细细盘问。
“姐,有什么好问的啊。”蒋莞有些吃撑了,边揉着肚子边懒洋洋道:“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就是老同学然后重新见到,就在一起啦。”
蒋葵秀眉微蹙,问的直接:“贺闻朝人家是大钢琴家——因为他是嘉嘉偶像的原因,之前我也听网上说过他那些身家背景什么的。”
“刚才在餐桌上我没好意思问,他爸好像是咱们京北有名的实产企业家,做钢材的,是不是?”
“……姐,你问这个干嘛啊?”蒋莞有些无语:“调查户口本啊?”
“莞莞,你知道姐从来没有在男女关系上自卑过,以后也不会,并且希望你和我一样。”蒋葵严肃道:“女人的青春,尤其是像你这个岁数的就不能再耽误了。”
“贺闻朝这样的,条件太好,你得先问问他是不是认真的,有没有和你结婚的打算。”
“如果他只是想试试,想谈恋爱,没有更长远的打算,那条件再好我们也不稀罕,明白么?”
蒋莞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蒋葵的意思。
原来她是怕贺闻朝的条件太优越对感情不会很认真,怕她吃亏……看来真的是被自己之前那几句‘追人’的玩笑话给骗到了。
一时间,她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暖心。
“姐,那你可想多了,我们当然有长远打算。”蒋莞抠着果盘里的葡萄吃:“前两天我都去见过他妈妈了。”
蒋葵一愣,立刻又惊又喜的摇晃她肩膀:“真的假的?!”
蒋莞嘴巴里的葡萄差点被她摇出来,哭笑不得:“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那就好。”蒋葵真心实意地笑着:“算你这丫头有傻福。”
“姐,我还没见过他爸,他妈妈的意思是呢,两家人一起见个面算了,免得再单独拜访来拜访去……”蒋莞顿了下,继续说:“你得帮帮我。”
这也是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蒋莞不太想自己联系父母说这些,只能委托姐姐当中间人了。
蒋葵看着妹妹脸上的别扭,无声叹了口气。
“莞莞,其实你四五年没见过爸妈了,他们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了,变了许多……但是,还是我来联系吧。”她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也没有多劝。
心结是没那么容易好解开的,之前因为这件事她和蒋莞已经发生了不少次的拌嘴,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自然不必继续车轱辘。
不过眼下这件事到底是个好事,也许也是个缓和的契机呢。
姐妹两个说完,从卧室走到琴房。
午后的阳光热烈,偌大的琴房里暖洋洋的,贺闻朝正把路嘉茉抱在腿上认真教她弹琴——
四手联弹下的琴音好听的一阵一阵的,一会儿成熟美妙一会儿笨拙稚嫩,但那被称为紫微星的钢琴家丝毫没有不耐烦。
相反的,贺闻朝那一如既往平静的黑眸里有丝柔和。
一大一小的身影被阳光拉出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分外美好。
她们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安静的欣赏,蒋葵忍不住低声感慨:“没想到贺闻朝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我都害怕嘉嘉失礼了。”
毕竟这小花痴见到心心念念的偶像,那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蒋莞笑了笑,没说话。
她只是很安静的倚在门边看着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丝微微的怅然若失。
虽然那个假孕事件只是个乌龙,贺闻朝也安慰她,说他还没做好当一个父亲的准备,可是……
她感觉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一定会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爸爸。
告辞后开车回家,路上蒋莞笑眯眯的问:“和自己的粉丝亲密接触怎么样?”
贺闻朝想了想,实事求是:“你外甥女挺可爱的。”
蒋莞眨了眨眼:“挂你的巨幅海报也很可爱么?”
她可是清晰的捕捉到贺闻朝看到那幅海报时的轻微颤抖。
贺闻朝心想看到自己那么大的海报近在咫尺当然会觉得尴尬,挺吓人的,但是,他怎么感觉蒋莞就是故意在逗他呢?
眯了眯眼,他驴唇不对马嘴的说:“刚刚,你外甥女问了我一个问题。”
“啊?”蒋莞一愣:“嘉嘉问你什么了?”
贺闻朝:“她问可不可以亲我一口。”
……
蒋莞顿时炸毛:“她真这么问的?”
“嗯。”
“那你怎、么、说、的!”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贺闻朝平静道:“她就亲了。”
甚至还没想好一个温和的拒绝理由呢。
所以他觉得路嘉茉那小姑娘真不愧是蒋莞的外甥女,都够……主动。
“啊啊啊这个小色狼!”蒋莞气炸了,在副驾驶上蹿下跳:“她才五岁就这么色了!”
贺闻朝:“你老实点。”
“你才不老实吧!”蒋莞趁着红灯,掰过他的脸,怒气冲冲质问:“她亲的是左脸还是右脸?”
贺闻朝点了点右脸的位置。
蒋莞毫不犹豫,凑过去‘吧唧’重重亲了一口。
“以后要学会拒绝懂不懂?不用给那小家伙面子。”她看到黄灯闪了才放开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说得理直气壮:“只有我能亲你,其他人都不行,懂了没?”
贺闻朝抬了抬唇角,配合的‘嗯’了声-
第二天去公司,蒋莞就接到了宁兰的电话。
蒋葵办事很麻利,在昨晚就已经把事情和他们说了。
“谈了男朋友都不想着先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反倒先去了你姐姐那里。”宁兰是十年如一日的苛责,埋怨着:“你啊,是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蒋莞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着京北这座城市的钢铁森林,没有回应她这些抱怨。
只等宁兰自己说累,她才问:“那您和爸爸要见么?”
“当然要见,我听你姐说男方是什么钢琴家?”宁兰直白的问:“他怎么看上你的?”
“……妈,您看不上我。”蒋莞失笑:“还不让别人看上我么?”
宁兰自知失言,在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
蒋莞听着通过线路传递过来的呼吸声,有些无奈。
或许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总是能有意无意就说出对方最不愿意听的话。
所以,她才不愿意和他们联系。
“那就这周五吧。”宁兰找回声音,淡淡道:“你爸爸正好能抽出半天的时间,你问问你男朋友那边的家里人有没有时间。”
“好。”蒋莞应声,说完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隐约的,好像听到那边有话要说,不过她不在乎。
蒋莞就是这样一个人,对于她不在乎的人或事,她是真的可以做到一点都不和对方共情的冷心冷肺。
哪怕对方是父母,也是一样。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她会更讨厌。
见蒋莞打完电话,崔莹敲门进来,把一堆整理好的文件交给她。
“莞姐,今天月中。”她看着ipad上面规划的表格,问:“团建要正常进行吗?”
这是中禾每个部门的传统,甚至是每个公司都有的传统——每个月或者两个月,就要找个机会团建吃一顿。
蒋莞来到京北挑大梁后这些小事自然就交给崔莹来安排,小姑娘之前把时间定在每个月的月中,她也同意。
“嗯,正常吃吧,你找个差不多的餐厅订好包厢,下班先带人过去。”蒋莞看了眼桌上这密密麻麻的文件:“我晚会儿去。”
她也没什么团建的兴致,等时间差不多了,去露个面就行。
“好。”崔莹应下,出去安排。
蒋莞在键盘上不断敲打,处理这几天因为请假堆积的工作。
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才想起要去团建地点露个面。
她关机拎起包向外走,等电梯的时候给贺闻朝打了个电话,和他说了下今晚部门聚餐的事儿。
后者淡声交代:“别吃辣,别喝酒。”
“知道啦。”蒋莞看着电梯上跳跃的楼层数字,笑了笑:“那要有人敬我酒怎么办?”
她大小也算个领导。
贺闻朝:“不喝。”
“宝贝,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吧。”蒋莞打趣:“不如你过来,替我挡着?”
贺闻朝‘嗯’了声:“行,地址。”
“好了,逗你的,我才不会喝呢。”蒋莞忍不住笑出声,也不继续逗他:“都是我们部门的小年轻,哪个敢灌我啊,我就去露个面,随便吃几口。”
“大概一会儿就完事儿了……嗯,我不开车过去,你来接我。”
挂断电话后,她把聚餐地址发给贺闻朝。
崔莹订的饭店在员工宿舍附近,毕竟大多数员工都是住宿舍的,团建难免会喝点酒,开车就不方便了。
定在近一点的地方,结束后走回去就行。
而且离公司也不是很远,蒋莞叫了个车过去,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她确实觉得崔莹这丫头办事够细心,帮她解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事。
蒋莞露面后,自然是不少人过来给她敬酒,起哄。
但等她客气的拒绝后,他们也是很有眼力见的把酒杯都收回去了。
有了贺闻朝的叮嘱,蒋莞那是一点酒也不敢喝——更何况她本来也不爱喝那玩意儿,前些年为了尽快站稳脚跟,和程淮景一个饭局接着一个饭局,胃就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
点了杯泥猴桃的果汁,蒋莞挑着清淡的菜吃了几口,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先走。
来的晚走的早一贯是领导特色,谁都没什么意见。
蒋莞和崔莹打了个招呼,把卡留下让她一会儿结账,自己连忙逃也似的离开这吵吵嚷嚷的饭店。
她脑袋都被这咋咋呼呼的氛围弄的生疼,下意识按了按太阳穴。
饭店旁边有个胡同,放着一排长椅让人排队的时候坐,可工作日的这个时间点人烟寥寥,蒋莞坐在椅子上休息,在暖洋洋的晚风中突然想起过去的自己。
她十七八岁的时候最喜欢玩,热闹,一点也不怕烟味酒味的乌烟瘴气,甚至每天待在谢为工作的小破网吧都不觉得烦躁……
这也并非是全部因为喜欢谢为,更多的还是害怕寂寞。
爷爷不在家的时候四合院太静了,待久了骨子里都觉得冷,比烟酒味儿要可怕的多。
说到底,还是因为精神世界不够富足,觉得空虚,就只能不断用外物来填补。
她那时候,太不懂事,始终不明白和贺闻朝争执时他说的‘只有自己能给自己当精神支柱’是什么意思。
直到在申城打拼那几年,蒋莞早起贪黑的工作,生病,狼狈不堪却一次次凭借自己挺过来时,她才明白他的话。
生活久了的两个人或许真的会越来越相似。
蒋莞发现自己也和贺闻朝一样,开始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聚会,讨厌一群半生不熟的人聚在一起聊些虚头巴脑的事,互相吹捧……
还不如和贺闻朝在家里一起看场电影,do一下来的快乐。
蒋莞正不着调的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蒋莞?”
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到胡同口里走出来个男人——他一身黑衣,脸色很白,五官说不上好看也不难看,眉骨很深,脸型有些长,还有一点点歪,整个人的气质说不上来的阴鸷……
蒋莞正想着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等男人慢慢走进了,她才一个激灵,蓦然想起:“关越?”
“真荣幸。”关越笑了,咧开一口白牙,阴森森的:“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他说话时很用力,近乎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蒋莞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连忙站起来后退两步。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关越嗤笑:“这儿有监控,我可不敢犯法再被关进去了。”
‘再被’是个什么意思?
蒋莞一愣:“你被关进去过?”
“蒋莞,你少他妈装傻!不都是你当时那个好男友贺闻朝干的好事情!”关越听了,说话声愈发激动:“他自己自导自演让老子刺伤他,又联合他那个妈保留证据陷害我,最后还死不和解硬是把老子弄进去两年的少管所!”
“我他妈的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阴险的人!现在倒是混成个钢琴家了,人模狗样的……”
“是陷害么?”蒋莞听不得他在那儿污言秽语的辱骂贺闻朝,冷冷打断:“那刀不是你拿的?不是你捅的人?少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谁还能逼你不成?”
关越哑口无言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辩:“那是贺闻朝故意约老子去的校外挑衅,我他妈……”
“他是不是故意的,你不还是动手了?关越,别把自己说的好像很可怜似的。”蒋莞嗤笑:“你当年那么欺负我,联合你那帮兄弟给我造黄谣,我有一时冲动去捅你么?”
关越气的磕巴:“你,你!”
“当年怎么算也是你先惹我,不知道你怎么还顾影自怜的觉得自己吃亏了,甚至过了这么多年还来找麻烦。”蒋莞顿了下,哼笑:“还故意找到这儿来了。”
她真觉得这人是变态,不知道盯了自己多久了,连团建位置都知道。
可关越沉默片刻,却嗤笑了声:“你以为我是故意找你?蒋莞,省省吧,你没那么大魅力,当年的事儿我对你没什么埋怨,知道你的消息,纯属巧合。”
“关蒙是我堂弟,碰巧提过你这个‘美貌出众’的女上司而已。”
……
这世界也太小了一点。
蒋莞有些无语,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关越的话里有话——他说自己想找的不是她,关蒙说过他哥看过贺闻朝的许多场演奏会……
“关越。”她声音有些紧:“你想把贺闻朝怎么样?”
“呵,我想把他怎么样?我能把他怎么样!别这么质问我,明明是贺闻朝那王八蛋把老子的人生给毁了!”关越双目赤红,激动的说着:“是他在高三那么重要的阶段陷害我,又让他那个老爹使了手段让我进了少管所!我连个大学都没考成!”
“……说的好像不进少管所,你就能考上大学一样。”蒋莞有些无语。
她可还记得关越那狗都嫌弃的分数呢。
蒋莞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摸包里的手机。
她想想个办法告诉贺闻朝先别过来,否则就关越这激动的样子见到她,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样的碰撞……
只是刚有动作,关越就警惕性极高的一个箭步窜过来打掉她的手。
“你干什么!”蒋莞吓了一跳,抬头瞪她——可下一秒,就被拽着手腕被迫到他跟前。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无法比拟,她被用力抓住的一刹那,疼的叫都叫不出来。
与此同时,贺闻朝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关越。”他走上台阶,声音淡淡:“放开她。”
……
原来他是看到了贺闻朝来了才突然把自己抓住。
“贺大公子,好久不见了啊。”关越把蒋莞抓在手里,忍不住的得意洋洋,阴阳怪气。
“你有什么话跟我说。”贺闻朝盯着蒋莞苍白的脸,黑眸里寒光一闪而过:“别扯别人。”
“别人?这小贱货是别人么?”关越嗤笑,用手里拿着的小短刀拍了拍蒋莞的脸蛋:“她不是你贺大公子最爱的人么?”
说话的时候,他看到贺闻朝那故作平静但实际上白皙的手背爆起青筋的模样就觉得爽——近乎爽到目眦尽裂。
“贺闻朝,我就不理解了,不就是这么一个女的么?你当时犯得着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关越掐着蒋莞的脖子,任由她在怀里拼命挣扎着,而他注意力全在贺闻朝身上,越说越激动:“你到底为什么搞我?就因为我欺负她了?和哥们儿吹嘘了几句蒋莞这贱人在床上一定很骚,要不然怎么把贺大公子弄的五迷三道——咳咳!”
他话没说完,小腹就被蒋莞用手肘狠狠怼了一下。
这下是毫无防备,他疼的差点就把人放开了,勉强缓过那个劲儿像是抓猪似的把人抓住,怒吼:“你他妈老实点!”
蒋莞趁着刚才那一阵混乱,把掉在地上的包踢到贺闻朝面前。
然后被关越揪着头发拽回去的时候,冲着他无声说了两个字,口型是:关蒙。
之前在演奏会碰到关蒙那次,她曾经和贺闻朝提过自家公司这个小男生和他哥哥都‘喜欢他’这件事。
眼下说起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贺闻朝明白了。
毕竟他们的默契是一直在的。
男人眼神闪烁了下,对她轻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