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保障,”寒曜年注视着他,语气温柔地说, “我不想你活得那么辛苦了。”
这份信托金额有足足一亿人民币, 受益人只有贺初秋一人,且采用家族信托方式运转。也就是说, 就算以后他们分手,这笔钱都将独立存在, 完全足以保障贺初秋一辈子衣食无忧。
太贵重了。
贺初秋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能接受这份信托。”
寒曜年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才继续道:“知道我父亲对你做的事情后,我就一直很自责, 想要为你做些什么。我知道, 现在补偿对你来说有些太晚了,你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与成就,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锦上添花。”
“没有的, ”贺初秋摇头,连忙道,“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在一起。”
“但这依旧不能弥补我内心的愧疚, ”寒曜年把脸埋进他颈窝,表情痛苦地说,“很抱歉, 你最辛苦的时候我不在。”
贺初秋张了张嘴, 他心头堵得发慌,迫不及待地想说些什么, 可又有一股沉甸甸的情绪堵在他心口,让任何语言都变得匮乏。
寒曜年捧起他的脸, 一字一句道:“初秋,这份家族信托不只是给你的保障,更是对我内心的弥补。别拒绝,好吗?”
“寒曜年……”贺初秋鼻头有些发酸,“我拿了这些,那你怎么办?”
寒曜年笑了,低头去吻他嘴角:“我也算小有家产,这份信托还不足以降低我的生活质量。”
贺初秋:“真的?”
寒曜年:“我不会骗你。”
贺初秋犹豫起来,再拒绝下去会让寒曜年更难受,而且他们以后在一起,这笔钱也可以用作共同开支。如果不得不走到分手那一步,他也可以再找个方式还回去。
“所以安心收下吧,”寒曜年伸手把他推到床上,高大的身躯再次压下来,“如果你实在想回报我什么,那就把下半辈子都给我。”
“所以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贺初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寒曜年,你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自责愧疚,从此再也离不开你?”
“被你看出来了?”寒曜年炽热的目光凝视着他,“所以你愿意吗?”
“愚蠢的问题。”贺初秋低笑一声,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上,“你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而跳动。”
没有比这更好的情话了。
他固然知道,人都是独立的。可如果能找到一个可以为之献出生命的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天大的幸运?
贺初秋的心脏为他而跳动,他也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分享给他。
次日清晨,贺初秋离开寒曜年公寓回了家。
寒曜年送他进了小区,上了电梯,一直回到了家门口。
贺初秋转身向他道别:“再见……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揽着腰,再次封住了嘴唇。
寒曜年低头捧着他的脸,神情专注,目光温柔缱绻,多了一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智能门铃有摄像功能,贺初秋先是一惊,正要躲开,又突然想起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就算被贺光琴看到,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贺初秋于是闭上眼,接受了这个温柔的道别吻。
一吻结束,谁都没有退开,他们鼻尖挨着鼻尖,呼吸纠缠在一起。
寒曜年搂着他的腰问:“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贺初秋:“随时可以。”
寒曜年:“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贺初秋笑:“我们还没分开呢。”
寒曜年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开口:“初秋,搬来和我一起……”
“咔哒”一声,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贺光琴走了出来:“我就说听到了声音,原来是你回来了。”
贺初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比脑子动得快,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寒曜年。
寒曜年明显愣了一下,贺初秋又后悔起来,暗中自责:让你手快,不是正大光明谈恋爱吗?就算被看见了又怎么样?
贺初秋抿了抿唇,又伸手去牵寒曜年。
后者诧异的抬起头,贺初秋握着他的手,故作镇定地说:“妈,我回来了。”
贺光琴“嗯”了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小寒?”
寒曜年往前一步,主动打招呼:“贺姨好,好久不见了。这次来得匆忙没带礼物,下次我再正式上门拜访。”
“客气什么,你人来就好了,进来坐坐?”贺光琴侧身让人进来,又说,“初秋这些天没打扰你吧?”
贺光琴还不知道他出事了,贺初秋只说自己去朋友家玩,她很自然把这个朋友当成了寒曜年。
寒曜年虽然不明白各种缘由,但非常配合地说:“不会打扰,我很高兴他来陪我。”
“那就好,”贺光琴点点头,又看了寒曜年一眼,有些期待地问,“你妹妹来了吗?”
“我妹妹?”寒曜年这次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贺初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寒曜年往外推:“妈,寒曜年还有工作,要先走了。”
“行行,我不打扰你们了,”贺光琴转身离开,“我也要出门买菜了,你中午想吃什么?”
贺初秋随口报了道菜名,贺光琴一一记下,拿着手机离开了。
寒曜年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贺初秋有些尴尬:“我妈瞎猜的,她以为我和你妹妹谈恋爱。”
“我妹妹?”寒曜年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又很快掩去,搂着贺初秋的腰在他耳边说,“哥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寒曜年喊他哥哥……
贺初秋脸颊一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曜年,你别发疯。”
寒曜年笑笑:“我以为你喜欢这种。”
贺初秋:“像是肌肉男女装卖艺。”
寒曜年不说话了。
他虽然不擅长撒娇,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贺初秋没再说话,走到房间里拿了个小盒子出来。
古朴的木盒子,有着精美的雕花,保养得很好。
贺初秋把盒子递给了他:“拿着。”
“什么?”寒曜年声音闷闷的。
贺初秋耳朵有些红,故作镇定道:“我外婆给我的聘礼。”
寒曜年眸色微动,伸手打开了盒子。
里面放着两副耳环,一副绿宝石,一副淡水珍珠;三支手镯,两支黄金,一只冰种玉镯;还有两枚戒指。
首饰款式有些老旧,但分量十足,品质很好,可见收藏者的用心。
寒曜年手指动了动,抬眸看了贺初秋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贺初秋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初秋从盒子里拿起一枚戒指,心跳得有些快。
老旧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贺初秋屏住呼吸,一点点把戒指推进寒曜年无名指,认真得仿佛许下一个终其一生的承诺。
然而寒曜年骨节太大了,戒指又太小,推到一半就戴不进去,最后只能勉强卡在第二节关节上。
奇奇怪怪,像是喜欢收集女士戒指的变态杀手。
贺初秋皱眉,伸手想取下戒指,被寒曜年拦住:“别取。”
贺初秋不太满意:“又戴不进去。”
“这样看看也好,”寒曜年把手放在阳光下,说,“我很喜欢。”
贺初秋有些懊恼,不该这么随便就把戒指拿出来的。他应该在一个更正式的场合,买一副符合彼此尺寸的戒指,再更认真的帮他戴上……
“伸手。”寒曜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贺初秋愣了愣。
寒曜年笑了:“不是要交换戒指吗?”
贺初秋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寒曜年拿起另一枚戒指,一脸慎重地戴进了他无名指。
两枚老旧的金戒指,完全不匹配的尺寸,滑稽,又有一种质朴的真诚。
不需要外在肯定,彼此承认就足够了。
贺初秋心头一软,抬头向寒曜年保证:“寒曜年,我会给你一个名分。”
等贺光琴回家时,家里只剩下贺初秋一人了。
她把菜放在桌上,有些好奇:“小寒走了?这么多年没见,都长得这么高大了。越来越优秀了,也不知道他成家了没有。”
贺初秋坐在窗前,无名指上的金戒指闪闪发光。
贺光琴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怎么把首饰盒拿出来了?这是给你女朋友准备的,你又戴不上。”
“妈,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怎么啦?”
“我想带我男朋友回家吃饭。”
“可以啊,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贺初秋顿了顿,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贺光琴:“你看我干什么?”
贺初秋:“我刚才说了什么?”
贺光琴:“你说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啊。”
贺初秋:“……”
他就知道她妈听岔了。
贺初秋纠正:“妈,我说的是男朋友。”
贺光琴点头:“对啊,男朋友。”
贺初秋无语:“……是我男朋友,不是我当他男朋友。”
贺光琴陷入呆滞,大脑却疯狂转动起来,过了好久眼神才重新恢复焦距,难以置信道:“你说你男朋友?”
“是。”
“你对象也是个男孩儿?”
“没错。”
贺光琴:“……”
她难以置信:“你们认真的?”
贺初秋:“认真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喜欢男孩儿呢?”贺光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茫然地念叨起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缺乏父爱啊?但这个有影响吗?还是说我对你太严格,让你烦了不喜欢女人?”
“妈。”
“不可能,我都没管你,甚至没催婚。那怎么会……”
“妈,你冷静一点。”
“别吵,我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