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送信
沈闲在宫中几天白日教天子与公主习课,晚上搜查齐国官员势力分布,好好的了解了一番齐国的朝廷。
那天子虽顽皮,但经历过几次宫中祸事,已知道害怕,收敛了脾性,乖乖跟在长公主身边。
公主头一日随天子上朝,与齐文渊争辩,最终依旧没免去轩王斩首之刑,但将刑拖后了几日,群臣夸赞,举荐册封为长公主。
今日正式册封,再过段时日还会订下亲事,由公主亲自选驸马。
“公主当真想好了?”沈闲在一堂课上完后,询问公主。
公主不愿意嫁人,之前便一直拖着未嫁,而今却主动提出了要选驸马。
她只笑,笑得有些苦涩。
幼帝摇晃她,“长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嫁人?你不能一直陪着我吗?不要嫁嘛!”
她让皇弟不要胡闹,又对沈闲道:“我很清楚,朝堂上那些人不想看到第二个母后监国,若不尽快定下亲事,恐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沈闲拱手,“公主聪慧那便祝公主寻得合心意的驸马。”
只是这驸马是从世家子弟中挑选,往日太后早就给公主挑过几轮,若有合心意的,公主早就订亲了。
待公主离去,那幼皇又来求他,希望他劝劝公主,他只道:“陛下, 这天下终归是要交到陛下手中,不论日后监国的是太后还是公主或是别的亲王,陛下都该早日成长起来,如此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
幼皇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明白了长姐嫁人是为了自己,有些失落。
沈闲心中微动,道:“其实也可有法子拖延公主选驸马。”
他悄悄给幼皇支一招,幼皇眼前一亮,就急冲冲离开学堂。
系统让沈闲帮太后出城借兵,沈闲寻思着,这离京城近的县州都已经被黑云军控制了,如何能搬来救兵?
眼看就只剩下七日,要给公主和幼皇交代的,这几日已经交代大半,他得了些空,思忖一二,觉得还是得潜入寿康宫一趟。
太后率先按捺不住,趁着齐文渊对宫内的守控松动,派来了小宫女给他传信,邀他御花园密谋。
他正想见太后,当夜便悄悄来到御花园。
太后乔装成宫内嬷嬷,身边有几个宫女和伪装成太监的侍卫。
他进出寿安宫也有几次,未曾见过太后身边这几名宫女和侍卫,这几日也有在翻看宫内上下花名册,觉得他们面庞陌生,多看了几眼。
不知怎的,想到系统给他的任务:出城借兵。
他心中猜测一闪而过。
太后知道沈闲在宫内的行事,已经认为他有意帮她,刚要开口,他便先道:“娘娘,我是来与你做交易的。”
太后眸中光芒闪烁,“如此甚好,你有所求,哀家也更放心。”
沈闲没有直接询问宣太妃一事,此事牵扯齐文渊,他怕太后疑心,便先为太后办事,待事成之后,再作询问。
太后给了他一个黑布包着的令牌,道:“你出宫去一趟永康药铺,那里有我的人,将他安全送出皇城,事成之后,来寿安宫寻她。”
沈闲看了眼太后身边的宫女,认下她的脸后,便与太后分开。
回宫后,他摊开黑布,一怔,这令牌他曾见过。
在六皇子那见过。
未得多想,又听到殿外有脚步声,沈闲立即将令牌收起,藏到枕头下。
只是宫女见他寝殿的灯暗了又亮起,便来询问一二。
这宫女并非公主的人,多半是齐文渊那派来的,他不能让齐文渊起疑,以起夜为由,打发了。
至于这令牌,他半夜偷偷溜出去,溜进了那药铺中。
太后的线人是个不起眼的郎中,他将人从睡梦中吵醒,看到那张脸,吃惊重新出药铺看招牌。
这不是之前要他给齐文渊找回魂草的那家药铺的大夫吗?
大夫看这俊朗的男子一脸凶样,夜高风黑的,他吓了一跳,“公子你你是来干嘛的——”
“竟然是你!”沈闲没想到太后的人竟然潜藏那么深,齐文渊岂不是可能早就中了什么慢性毒药?
沈闲拿起一旁的药勺,狠打这大夫。
可恶的郎中,怎么可以做这害人的勾当。
“公子!公子!”
大夫哇哇大叫,动静招来在旁的屋子睡觉的药童。
那大夫连忙道:“小王,快去衙门救命!”
沈闲打够了,将那块银做的令牌丟在桌上,冷冷道:“明日一早,立即出城。”
“什么?”大夫一脸茫然,反倒是那药童,脸色一变,上前将令牌拿下。
“霍大夫,实在不好意思,这这是我家远方表亲,给我送东西来了。”
说罢,就拉着沈闲去到后院。
沈闲眉尾一挑,原来太后线人是这位。
药童四顾无人,用略带责怪的语气小声道:“你也太鲁莽了。”
沈闲忍住咬他一口的冲动。
药童疑惑扫他的脸庞,“你是哪个门派的?”
沈闲心中一动,这药童不认得主子是太后,还一嘴的江湖气,难道并非太后的线人,而是太后合作的江湖门派?
沈闲留了心眼,将令牌抢回,“我倒要问问你是哪个门派的。”
药童因见到了令牌,没有怀疑太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门派,“原本我等是在盛国办事,后新主派来齐国,只告诉我们近日有消息要递出,不知是何人,只知令牌,我也只是好奇一问,兄弟莫要见怪。”
沈闲掩下种种震惊,将令牌还给他后,就匆匆离去。
回到寝殿,他仍然难以安睡。
没想到,竟是盛明泽在背后帮太后。
他早该想到的,系统的任务总是围绕盛明泽,要杀齐文渊,也是因为前世齐文渊阻碍了盛明泽。
可为何盛明泽已经成为太子,还要和太后合作?
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当初齐文渊即将逼得太后让权离京,若不是他刺的那一剑,沈闲越想越不对劲,不止是他刺的那一剑。
太后本都已经孤立无援,怎会
沈闲心中带着一颗石头,思虑重重,最后实在疲惫,就睡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三日
公主册封为长公主的册封大典上,齐文渊没有出现,但最后接近尾声时,他带着沈闲见过的药童来。
将那药铺的药童丟在大殿上,药童被打得鼻青眼肿,除了药童外,还有几个被上了刑的官员。
太后站起身,看到药童先是看向沈闲,然后故作淡定,“渊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齐文渊笑得邪魅,“这些人已经招认,娘娘通敌,想要联合他国介入我齐国政局,还签署下让城书,娘娘,该是你要做什么?”
太后怒道:“渊王,你想要谋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哀家已经承诺不再参与朝政,也还玉玺于陛下,你是非要逼哀家撞柱于大殿之上吗?!”
齐文渊笑似非笑,“娘娘撞上一撞,便知我想不想逼你。”
“你!”太后几乎被气昏过去,站不稳的她被公主扶起,“母后!”
她上前挡在太后身前,不忘记行礼道:“皇叔,此事牵扯甚广,应当交由大理寺审理,你实在不该对官员动用私刑,这样置律法、置陛下于何地?”
公主之言,齐文渊未回半分,而他身边的禁军却将整个大殿都包围了起来。
“皇叔!你难不成真的要谋权篡位?”公主轻咬下唇,有怒不敢言。
其他到场的官员积聚了一段时日的怨气,也在看到同僚受刑后爆发,“渊王,你实在是目无王法,怎么对官员用刑?”
他想要离去,也被禁军挡在殿内,质问齐文渊,“众目睽睽之下,王爷今日就算真的登上这个位置,也只会让朝臣心寒,百姓心寒。”
见齐文渊无动于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出口道:“果然没错,这齐文渊,就是宣太妃与妖孽生的祸种,当年就不该留下”
齐文渊眸色骤冷,目光刷刷投去,拔出了身侧的刀,朝着那些嚼舌根的官员而去。
吓得官员一个个都想要逃走,可又被禁军的刀给逼回,逼在一起。
齐文渊拎出一名官员,语气带戾,“刚才是你在说话?”
那官员既疑惑又恐惧,“什什么?”
齐文渊眼眶溢出红血丝,真有几分妖魔的状态,沈闲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妖气,上前死死抓住齐文渊的手腕
“王爷!”他被推倒在地,见齐文渊要砍那官员。
今日这一刀若砍下去,便收不住了, 沈闲起身直接就站在齐文渊身前,抵着那头顶的刀面。
齐文渊眸深尾红,喉结微微颤动,“让开。”
沈闲摇头,他抱住齐文渊,一丝妖气也顺着触碰到脖子肌肤传了过去,好在,他曾经有蛇鳞在齐文渊体内,所以齐文渊接收他的妖气并无抗拒。
齐文渊近断时日偶尔会觉得浑身难受,他以为是之前回魂草的后遗症,直到今日险些冲昏头脑,他手中的刀掉在地上,失神恍惚。
沈闲看他冷静下来,准备松开,忽然就被推倒在地,刀尖对准了他抬起的眼睛。
他道:“王爷如今所求,便是成为一名暴君吗?又或者是要令宣太妃的名声更加狼狈?”
“沈大人慎言!”
此事是王爷禁忌,霄衣生怕齐文渊怒上加怒,出言阻止。
齐文渊此刻恨得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你让他继续说。”
沈闲摁下那刀尖,“王爷若是想要查清当年真相,未必只能寻太后,亦有其他办法证明宣太妃清白,沈闲愿意一试?”
齐文渊嗤笑,“你,凭什么?”
既非齐国人,也非吏考官员,只是一介文人,还与他非一路人,一而再再而三背叛, 难保这次不是为太后拖延时间。
沈闲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微微闭眼,启唇,“沈闲希望王爷能给我三日。”
说着,他就用力,不顾刀刃锋利,抓着刀身要刺进自己的胸肩。
齐文渊瞳孔微微收缩,抓着刀柄往回收,但沈闲却朝他走进一步,主动将利刃刺进身体中。
沈闲眼中没有一分畏惧,只是刺入瞬间的痛令他皱紧了眉,真是痛,他今日带有成算刺入这一剑尚且痛,那日齐文渊被他从身后刺的那一剑,又有多痛?
这也算一报还一报。
他闷哼一声,摒着一口气道:“王爷,若三日后,我未能查出真相,但凭王爷处置。”
齐文渊嘴角蠕动,“你威胁我?”
沈闲虚弱一笑,“王爷,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想要帮你。”
说罢,他还想说点什么,2666系统道:“检测到齐文渊黑化值有波动,宿主,晕晕晕,快晕过去!”
沈闲生平第一次装晕过去。
不出意外,他落入了齐文渊的怀抱,那之后,官员都被放出大殿,齐文渊喊来太医,将他带回寝殿医治。
太医为沈闲止血开药煎熬,索性这一刀刺入不深,也未伤及肺腑,将血止住,也就没事了。
太医要为沈闲褪去衣物包扎,沈闲睡梦中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衣不放,又口中呓语王爷,齐文渊便让太医退下,亲自来上药。
沈闲唇角微微一勾,偷瞄齐文渊的脸色。
真是被逼急了,否则他才不愿意在感情上使用这种计谋骗齐文渊。
但好在,齐文渊受用。
“王爷,那太后”霄衣询问他们原先的计划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齐文渊由着沈闲拽他的衣袖,没有离开半步,沉默一二,道:“三日后再说。”
齐文渊待在他身侧近半日,晚膳的时候他也不愿意松手,直到额头落下一吻。
沈闲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带着伤,沉沉睡过去。
第六十三章 宫女
沈闲醒来,想要翻身,身上却压了个大石头,令他呼吸不畅。
他低头一看,是2666系统的肉包形状,和平时透明不同,现在可以触摸,还有肉包味道。
他嘴角微微抽搐,刚要动手接触,就感受到肩膀的锥心之痛。
肉包自己醒来,漂浮起身重新成为半透明状态。
“宿主,你可算醒了。”
沈闲起不来,便重新躺回去。
任务界面挡在肉包的大脸前,几乎怼到沈闲的脸上。
帮助太后借兵的任务时间还剩下五天,因为那药童被抓,令牌也没能送出去,任务即将失败。
若他不想办法将令牌拿回,另外想法子送出城,五日内送出城,就彻底失败。
肉包着急道:“怎么办怎么办,那药童也不知供出了什么,我只知道令牌被齐文渊拿走了,宿主你必须想办法偷回来送出城。”
沈闲摇头,“眼下更重要的,是还宣太妃清白,若我三日之内查不出什么,我便要先倒霉了。”
肉包皱成苦瓜,“对。”
“所以你要帮我。”
这还是第一次,沈闲可以通过肉包帮齐文渊的忙,尽管肉包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去问问。”肉包纠结,它对主角还有些了解,可是对反派,了解并不多。
沈闲还没问完,那肉包就消失在空中,沈闲不由一怔,“问谁?”
午膳过后,霄衣前来,一个劲地盯着沈闲,也不说话,沈闲率先问他,他道:“王爷说,既然沈大人想要查宣太妃一事,那便去查,只是属下要跟着你,以免你伺机逃跑。”
“逃跑?”沈闲被这话弄笑了,他是会查不出来就逃跑的人吗?
“王爷多虑了,城中戒备森严,我又能逃去哪?”
“那说不准,上一次您是如何迷晕我的,至今我都没头绪。”
“”
沈闲无法反驳。
沈闲不打算浪费时间,能起身了就出寝殿去齐国的藏书阁。
不出意外,宣太妃一案的细节早已被销毁大半,记录在册的并无什么有用信息。
他也趁机去拜见太后,太后所言与公主告诉他的并无出入。
从泰安殿中出来,一个下午便过去,什么东西也没有查到,霄衣也知道了沈闲大殿上放下三日之约并无什么底气。
于是道:“沈大人还不是不要折腾了,我与王爷将这齐国皇宫都翻了个遍,若还有什么证据,早便找出来了。”
“王爷说了,你寻不出,就乖乖回渊王,不要再掺合进齐国皇宫的事情之中。”
沈闲不语,回寝殿时,公主的宫女寻了来,“沈大人,殿下说,她记得曾经在冷宫伺候过宣太妃的宫女采薇如今在涣衣局当差。”
或许回知道点什么,沈闲转头看霄衣,霄衣摇头,这个宫女之前他们也询问过,没问出什么。
沈闲还是决定去涣衣局。
然而那采薇,已经痴傻,在院子里胡乱奔跑。
沈闲抓住她,“你可是伺候过宣太妃的宫女?”
那宫女傻笑,问不出什么,但沈闲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闻到了她身上的烧纸气味。
他身子一顿,没有停下,依旧和霄衣离开涣衣局。
深夜,他化身白蛇,偷偷潜进涣衣局,果然见到采薇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
他走过去,看到对方正在烧冥纸。
采薇常年装傻,可不仅不是傻子,还五感敏锐,她听到动静,转过身,“谁!”
沈闲被她出手推了一掌,险些跌进河中,被那采薇给救回。
这采薇是习武之人。
采薇白天才见过沈闲,现在在这里看到沈闲,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曾见过王爷祭奠宣太妃。”
而采薇身上有焦味,想必是这几日都在后山祭奠宣太妃。
沈闲不解,“采薇姑姑是否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伪装成傻子不与王爷相认,当年被传于宣太妃有私情的男子是谁?”
他左思右想,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太后不肯说,宣太妃也已经死去,曾经目睹过案情的宫女太监大多都已经死了,那便只能查那个男人了。
采薇冷漠道:“你回去吧,今夜我只当没有看见过你,你也最后将今夜看到的都忘记。”
“等等!”沈闲还没能多说几句,那采薇便消失在月色中,只留下被踢翻进池子的焦纸灰。
采薇冒险深夜祭奠太妃,想必生前对太妃也是十分忠诚,如此,这十几年间竟也冷眼看着齐文渊为此案奔波。
她多半是在保护齐文渊。
难道齐文渊非先帝与宣太妃之子,这个传闻,是真?
第六十四章 反噬
他回到寝殿,离开前熄灭的灯已经被打开,他微微一顿,推开门,果然见到齐文渊坐在桌椅上。
一旁霄衣跪在地上,低着头,像是受了责罚。
齐文渊见沈闲回来,语气不喜不怒,“早便知道沈大人非寻常羸弱之人,可本王如何想也不明白,你是如何能自由行走在这齐国皇宫。”
“王爷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闷,想一个人静静。”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信你吗?”
“我说过,若王爷想要杀我,我的命就在这,王爷拿去便是。”
“是,我舍不得杀你。你也知道我舍不得杀你”齐文渊道,他踢翻一旁的凳子,哐当一下,就扑了上来。
“唔——”
他扣着沈闲的脑袋,堵住了沈闲的嘴巴。
跪在地上的霄衣默默用剑挡着脸离开房间。
沈闲瞪他瞪不回来,只能用力推,但齐文渊跟发了疯的野兽一样,将他摁倒在桌上,报复般咬着他的唇不放。
在感受到沈闲蹙眉颤抖后,反应过来自己按到了他的伤口,就退了身,败下阵来。
“沈闲,我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我吗?那为什么要为太后送信?嗯?”
沈闲心中滋味难言,恐怕那药童已经将他给供了出来。
齐文渊知道为太后与那药童接头的人是他,今夜是来信师问罪的。
结果在等他之前,先醉得一塌糊涂。
他看着齐文渊跌跌撞撞地进里间,回过神来跟过去。
齐文渊睡在了他的榻上,“娘亲。”
沈闲叹气,倒了一杯茶,扶起齐文渊递到唇边。
齐文渊如孩子一般,偏开头,“不喝药。”
“王爷,不是药,这是解酒茶,你莫要酗酒了,宣太妃若看到,必定会伤心。”
齐文枕在沈闲怀里,“死了的人,还能回来?”
沈闲眉眼如水温柔,死了的人回不来,但活着的,还能寻回来。
他饮下茶,渡了过去,也由着齐文渊加深这个吻。
一吻过后,沈闲在齐文渊身下喘息,手摸着齐文渊胸膛上的疤痕,就是这一剑,是他刺下去的,他顺着后背摸,轻易就想象得到当日的凶险。
这一剑在齐文渊的身体上刺穿一个洞。
“王爷,可还疼?”
齐文渊醉了酒,早已朦胧,意识跟着本能而行,在沈闲雪白的锁骨间游走,带着食之入味的温柔。
没有回答沈闲,而是加深了吻。
衣衫滑落在榻下,帐蔓飘晃,隐约可见鱼水欢乐。
待一切结束,已是半夜三更。
沈闲捡起衣衫遮住身上的红点,清朗的五官依旧清冷,只是染上几分晕红和水润的汗珠。
他抚摸着齐文渊的睡颜,轻轻落下一吻,留恋一二,狠心抽离去。
踩到地上的令牌时,心中涟漪的温情都被冲淡。
眼前是系统界面,提醒他,任务只剩四天的时间。
他捡起了地上的令牌,换上夜行衣,走之前,看了眼熟睡的齐文渊,然后从窗户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知道这个系统任务究竟要到什么时候。
但他也不打算由着他们害他,也不打算放任命运牵着齐文渊往毁灭处而去。
他为此,会不顾一切,谁也不能阻止他。
沈闲带着令牌来到了太后宫中,太后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无比吃惊,“沈闲,你如何进来的?”
“这不重要。”沈闲将令牌拿出,“太后娘娘可还记得我们的交易,若我能帮你借兵,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太后稍微稳住心神,看到令牌,面露喜色,“你说,只要哀家能给,便一定给你。”
“太后要帮王爷、不,帮我查宣太妃一案。”沈闲怕她以为自己的真实心思,还道:“我本以为区区一个太妃的案子不难,可一日下来没有丝毫头绪,若两日后再拿不出证据,王爷便要我的性命。”
“这有何难,再拖几日,等哀家的援兵一到,你就安全了。”
“我不信你们。据我所知,那齐文渊在与盛国太子合作,太后的人,斗得过他们?”
太后神色微微一动,仍然道:“哀家——”
沈闲妖瞳显露,蛇尾巴圈住了太后的双脚,那太后被吓得整个人都瘫坐在榻上,哆嗦,“你你竟然是妖!”
“太后娘娘,我现在便要知道真相。”
沈闲已没有耐心再与她周旋,他总告诉自己,要一步步来,可这一步步,煎熬的是他,更煎熬的是齐文渊。
他已经不忍再看齐文渊为他所伤。
殿中青烟萦绕,沈闲从太后脑子搜寻她的记忆,许多,嘴角溢出血来。
2666系统现身阻止,“宿主,皇族身上都有护体宝物,你若长时间对她施法,容易遭到反噬。”
沈闲擦去血丝,妖瞳光芒大亮,没有收手的打算。
“今日便是死,我也要为齐文渊了了这心愿。”
第六十五章 谎言
沈闲从泰安殿中出来,直径去了涣衣局寻采薇。
采薇见到他,便抽出匕首抵着他的脖子,“我说过,若你再执着此事,我会杀了你。”
沈闲却道:“宣太妃在成为皇帝妃子之前,曾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采薇微怔,“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没有几个人——”
她想到了太后,有些惊愕,“太后娘娘竟然将此事告诉你?”
沈闲摇头,“我自由办法。”
采薇:“没想到你有这种本事。”
沈闲来不是为了听着一句夸赞,他从太后那看到了当年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全貌,但他依旧不能确定太后是否也误解什么,今日来,是从采薇这里求证的。
他又道:“皇帝醉酒,强要了宣太妃,原本要出宫的宣太妃怀了身孕,皇帝愧疚,纳她为妃,她不得不留下成为妃子,但心中仍然放不下爱人,所以时时相见,此事被有心之人发现,就有了后来的通奸之说。”
沈闲见采薇听到这,并不显露情绪,又继续道:“但这通奸之案,是宣太妃一手策划,因为她所属之人为盛国皇室亲王,而齐文渊——”
“大人想要我做些什么?”采薇打断他的话。
沈闲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隔墙有耳,此事一旦泄露,对齐文渊没有丝毫好处。
这也是采薇这些人隐瞒真相的原因。
宣太妃是自己自愿进冷宫的,为了保护齐文渊真正的父亲,不让太后娘娘多查下去。
查到这里,已经是死局,齐文渊想要昭告天下自己的母妃冤枉,然而宣太妃一开始就想要这份冤枉。
她甚至也不怎么爱齐文渊,又或者并不知道, 自己死后,儿子会为此事追查这么久。
沈闲思索一二,有了打算。
他将采薇悄悄带到寝殿,看着榻上还在睡梦中的齐文渊,采薇有所迟疑,她看向沈闲,“真的要如此?”
沈闲道:“这样是最好的,王爷需要一个真相,放下此事,也能不再执着于这齐国皇宫,山高海阔自由翱翔,我不论你与你的主子如何看待他,今日一你若不照我说的做,我便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一切。”
采薇对齐文渊也有几分怜惜之情,要她撒谎给齐文渊一个‘结局’,她也觉得可以,但
沈闲猜到她心中的顾虑,只道:“你不必担心,其他的我会办妥。”
于是采薇,便如沈闲的愿,跪在了齐文渊榻前。
沈闲将齐文渊唤醒,然后把一切交给采薇。
齐文渊认得这个宫女,“采薇姑姑?”
宣太妃死后,她便疯了,如今这平静的模样,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采薇道:“王爷,多亏了沈大人,我已经清醒了,来此,是为当年之事,有话想与王爷说。”
沈闲自觉退到门外,听力优异于常人的他能听到门内采薇继续在说:“王爷!请您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这是为了宣太妃。”
齐文渊自是不解。
采薇道:“请恕奴婢欺瞒之罪,宣太妃并没有死。”
沈闲让采薇编造了另一个结局,这个结局里,皇帝知晓那宣太妃心仪之人另有其他,深爱宣太妃的他,选择放手,以通奸之名将宣太妃打入冷宫,又命人悄悄送她出了宫。
如今太妃,已经与爱人在乡野中安宁相守。
天光微微亮起,齐文渊打开房门,手中拿着采薇给的一封信,这封信上是采薇模仿宣太妃字迹写出来的。
“当年太妃将真相写入信中要告诉齐文渊,但由于其他嫔妃的陷害,奴婢落水磕到脑袋,失了神智,所以这封信,迟迟没有送来。”
齐文渊自然不能这样相信她的说辞,未通知下人,就牵了马,强行带上沈闲策马离开皇城。
一路至信中所说的县城村落中。
沈闲望着朴素的村中百姓,眼看那信中小屋越来越近,他也不免紧张。
沈闲拉住了齐文渊的手腕,齐文渊转过身来,露出疑惑询问的表情。
沈闲心中呼唤2666系统,肉包迟了几秒然后回复,“宿主放心,玩偶已经备好,只要宿主你寻个由头离开。”
于是沈闲开口表示自己在这等。
齐文渊没有怀疑,嘱咐他莫要乱走,然后单独走向了那山间小屋。
沈闲刚要有动作,小屋中率先出来一名男子,相貌普通,面相和蔼,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渔夫,他喊了一句“宣娘”,屋中便走出来一位妇女。
妇女常年劳作,皮肤黝黑,但五官清丽,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她微笑着,身后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和女子搀扶。
是又生了一个儿子,儿子成了家,还娶了媳妇。
不过这都是系统制造的假象,所以小屋前有一道类似结界的门。
2666系统自豪道:“我花了不少积分做出来的,就差真人控制她们讲话。”
然而齐文渊走到门前,却停住了。
远远凝视母妃他们,许久,转身回到沈闲身边。
沈闲怔了怔,“王爷不打算与宣太妃相认吗?”
“既然母妃过得很好,认与不认,又有什么重要的?”
本来齐文渊不接近宣太妃,沈闲也省了这假装的麻烦事,他听出对方话里异样情绪,就改为劝道:“王爷,宣太妃也一定很想与你相认。”
齐文渊只一笑,然后上马,向他伸出手,“我心中知道,母妃并不喜欢我,如此见上她一面,已经足够了。”
沈闲不语。
“更何况,我有你。”
沈闲心中微微触动,握住了那伸出的手。
事情的解决远比他想的要顺利。
三日之约,也就在齐文渊的不追究后结束,霄衣虽不解为何不继续追查了,但他见主子一大早便与沈闲眉目传情,已然和好,就没有继续追问。
但是沈闲,还有另外一件事,迫在眉睫。
齐文渊打算上朝,如沈闲所愿好好安抚一下那日大殿受惊的大臣官员。
更衣时,摸了腰带,手一顿。
沈闲怀疑他在寻令牌,睫毛微微颤抖,语气不变,“王爷,再不上朝,便要晚了。”
齐文渊眸扫过寝殿,落在他身上,漆黑的色泽看不出情绪,他勾起笑,只抱了抱沈闲。
“你今日,要出门?”
沈闲迟疑,这个空档,齐文渊就说:“不要出门,今日且等我一回,可好?”
沈闲点了点头。
“好。”
令牌也不急于一时。
第六十六章 国师
沈闲目送齐文渊离开渊王府后,就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府上下人就来禀报,“沈公子,国师想见你。”
国师?
沈闲想起上次他失去意识前见过国师一面,那时国师还与齐文渊联了手,帮助了太后和齐文渊。
而今太后被囚禁宫中,国师只是旁观,未作什么。
与太后想必不是一伙的。
沈闲决定见国师,去了前厅,国师已经坐在椅子上,慢悠悠饮茶。
“不知国师寻我,有何事想说?”
国师不语,沈闲便让前厅中的下人都离去。
但国师仍旧不放心,将养的好几条蛇放了出来,吓得在外偷听的人都不敢靠近。
沈闲只看着那五颜六色的蛇从脚边爬出去,甚至有一条顺着他的脚爬,缠住了他的手臂。
这些都是朋友了,他知道它们无毒,便没有惧色。
国师启唇道:“沈公子看着文弱,没想到丝毫不怕蛇,还是说, 这毒对你来说没有用?”
沈闲语气平常,“我相信国师来渊王府,不是为了杀我,否则泰安殿当日,就可以以我杀害亲王为由除了我。”
“并非是我不想除了你,只是渊王的人都护着你,你倒也是厉害,竟能让一个被你杀的人护着。”
沈闲眸色微动容,不语。
在齐国这段时日他总周旋于太后和齐文渊之间,少有时机关注这齐国国师。
今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沈闲正想着,就觉得手背一痛,下意识就将手臂上的蛇丟开。
一同被蛇叼走的令牌也掉在地上。
国师摊开手,那蛇就爬回去,将令牌叼给了他。
沈闲这才知道,国师今日是为这令牌而来。
他皱眉,挡下要离开的国师,“国师大人当真觉得,齐国该由太后掌权?”
国师反问:“沈公子可知,太后要向谁借兵?”
沈闲当然知,看国师神情,恐怕也知,明知太后是向盛国借兵, 也同意了,还帮助太后。
盛国又怎会无缘无故答应太后请求,必定割地赠金。
这国师,也不怎么在乎齐国死活。
“向盛国借兵只是手段,我日观天象,齐国运势衰弱,唯有依靠盛国,才能争得一线生机。与太后合作,并非是我的决定,我只是顺势而为。”
沈闲只觉得迷惑,“如今齐国都在渊王的掌控中,太后明明大势已去,国师是如何看出最终会是太后赢?”
国师不作回答,沈闲也大抵明白,这就是天运,如同他身上携带的这个系统,还有这个系统背后的主系统。
它们都在帮助盛明泽,盛明泽就是天道之子,有上天仙人相助,国师这等占卜星象之人,也多少能感知到。
沈闲心中愈发不安,这样下去,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齐文渊无心皇位,也想要从这局中抽身,就是这样,也不能求得往后安稳吗?
“不过。”国师忽然盯着沈闲的脸,意味深长道:“沈公子可知,我观得盛国的守护星是何物?”
“”
“是蛇族,而那星越来越微弱,如今快要消失了。”
沈闲想,这国师还真有些本事。
守护盛国皇室的蛇族,如今已剩下他一个,而他,也生了到这一世为止的想法。
但他不知,国师此事提这事,是想如何。
这是在告诉他,他寿命将至,还是在警告他,他继续违背天意,就会死吗?
国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小白蛇,我帮你一把也无妨,明日午时,来两仪殿寻我。”
国师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渊王府。
沈闲则不断回想,他什么时候在国师面前暴露的,可他想不出。
也许是一开始,也许是泰安殿那晚,又或是刚才。
对国师的邀请, 他是抗拒的,谁知道这蛇妖想做什么,他修为浅,周旋于凡尘中,没有什么机会修行,与这大妖走得近,哪天被夺了妖丹也说不准。
沈闲本是不想赴约,但夜间与齐文渊睡在一处,睁开眼,听到系统机械的声音。
“任务失败中惩罚申请”
系统像是喝醉酒一样,说着奇怪的话,肉包也没有出现,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他想要控制,但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匕首,他认得这把匕首。
这和上次系统给他用来刺杀齐文渊,最后却被齐文渊拿来刨了他蛇胆的那把相似。
也是这把匕首,害得他失去了蛇胆,至今没有长回来。
如今若用这把匕首刺入齐文渊的心里,齐文渊必死无疑。
沈闲用另一只手去阻止自己,但还是徒劳,眼看匕首一寸寸往下,他想喊醒齐文渊。
可齐文渊陷入昏迷,并未被他唤醒。
血滴在齐文渊的衣赏上,沈闲直接握住了匕首身,注入法力,在最后一刻,掰断了那匕首。
一切恢复正常后,他唤肉包,“发生了什么?任务失败了?”
肉包处于茫然状态,“什么?任务失败了?我没有收到通知,宿主别急,我现在就去看看邮箱。”
沈闲下榻,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房间,坐在院子中,离齐文渊远远的。
他还是忍不住打寒颤,倘若不是最后一刻机智,他就亲手杀了齐文渊。
这令他心中生起愤怒,无能为力的愤怒, 也是对自己弱小的愤怒。
这个系统带他重生,能够重来一次,他原本是感激的,但此刻,他更多的是愤恨。
他觉得不公。
第二日天亮起,他听见房内齐文渊起身的动静,这才坐起身,一夜风凉,他睡得昏昏沉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齐文渊起来身侧一片冰凉,沈闲已经起身很久了。
本因沈闲乖乖在府内等他一日,他对沈闲的气稍微消下几分。
现在,又忍不住怀疑猜测。
沈闲是真的很喜欢,半夜出行。
他打开门,与正要回来的沈闲撞上,没等他表示自己的不悦,沈闲便倒在他身上,带着一夜寒凉。
莫不是出去了一整夜?
齐文渊皱眉,太后也太会折腾人了,就不能缓口气吗?
宫中守卫就这么严实?没个其他人使唤,非要使唤沈闲?
他一肚子的气,都在沈闲着凉的喷嚏中,生生咽了下去。
沈闲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被横打抱起。
“别说了。”齐文渊的语气阴沉,积蓄了不满。
“来人,本王今日不上朝,下让下面的人烧水,准备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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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闲知道盛明泽在背后伤害齐文渊做的二三事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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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沈闲也已经和他的王爷亲亲亲了,他们的感情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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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拜师
“王爷,请不要耽误上朝,放我下来。”
齐文渊不放,“你告诉我昨晚去哪了,我便放你下去。”
“我”沈闲实话道:“我就在院子中,坐了一夜。”
“坐了一夜?”齐文渊眉尾微挑,不太相信。
“对,做了噩梦,睡不着,便在外吹了一夜的风。”
齐文渊与他对视良久,加快了步子,“沈大人撒起谎来本王分辨不出,不信。”
其实他信了八分,沈闲凉寒的身子就是证据。
“王爷,我没有骗你。”
沈闲劝齐文渊上朝,一直到浴池前,齐文渊都敷衍回应,然后将他丢进热腾腾的花瓣水池中。
而后齐文渊又解了腰带褪去外衣走进浴池中,戏谑道:“鸳鸯浴,倒也不错。”
沈闲浑身湿透,微晕的眉眼染上几分微怒,“齐文渊!”
他为蛇,最怕热,这浴池的水将他熏得晕乎乎,他想顺着池边爬上地,一只手将他拽回,还害他呛水。
这也便罢了,齐文渊还带着他撞入水中,摁着他的唇轻咬啃吻。
他好不容易从水中探出身,一把掌扇在齐文渊的脸颊上。
本就没使多大的力气,加上袖子沉甸甸,更加像是猫儿挠一般。
齐文渊喉结闷闷颤动,笑说:“害羞什么?”
沈闲看着湿润的胸膛,觉得性感过头,一时倒也不好再发作,扭开头缓和窒息感。
这个齐文渊,真是我行我素,若非沈闲恶狠狠想到什么,甩手将水挥向齐文渊。
齐文渊眼睛进了水,侧了侧身挡。
沈闲一下将他重新拽回水中,将他抵在石墙上,亲了上去。
既然要洗,何不褪光衣物?沈闲扯他衣衫,要让他出糗。
齐文渊只顾着亲他,争夺唇齿间的主动权,争着争着,也上了手。
终是沈闲身体弱了些,在看到齐文渊胸膛间若隐若现的蛇鳞,恍惚一二,就呛了水,被齐文渊拉上水面。
护心鳞已经回到了他这里,但齐文渊带着护心鳞多年,鳞片自己长在血肉里,护着齐文渊的心脉。
齐文渊连忙穿上衣物,“吓到了?我可不是妖,这从小就长在心上,听采薇姑姑说,出生那会儿,还因为这东西,被传为灾星降世,还有说我是妖与人生的。”
“你可不是我生的。”沈闲嘀咕。
“什么?”
沈闲摇头,上手去抚摸,道:“这鳞片坚硬无比,是有灵的蛇妖护心鳞,能保护你,还能让你身体强壮,不是糟糕的东西。”
这可是他留给齐文渊的。
“国师也是这么说。”
沈闲微怔,既然国师看到过这蛇鳞,又如何不会看出这是有灵的妖身上心鳞。
也许,国师早便知道,会有妖来接近齐文渊,也不难猜出,他是妖。
他们二人在浴池中缠绵半响,霄衣来告诉齐文渊宫中公主和陛下要见他,齐文渊得了甜头,这回听了沈闲的,穿衣进宫。
沈闲也在那之后,偷偷出门。
他化作小白蛇,跟着齐文渊,在皇宫红泥墙砖瓦上,一片片跳着,一边望齐文渊马车中时而被吹开的车帘,一边吐舌,悠哉悠哉跟一路,直到要分开,还定定看了会儿。
迎着夕阳黄辉,重叠宫墙,俯视良久。
“人妖相恋,殊途不归,小白蛇,你又追了几世?”
国师的声音响起,沈闲低下头,国师站在墙下,负手而立,面具下妖异的瞳注视着他。
他也不惧,呲牙一吓,从国师竹筒中探头的小蛇都缩回竹筒中,他轻轻一跃,滑进国师的袖口,由着国师坐撵轿带他回两仪殿。
小白蛇抬起又白又扁的脑袋,望着侧撑身小憩的国师。
这国师似乎早便知道他会来寻他,在这等着接他?
沈闲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没有继续猜下去。
来到两仪殿,沈闲在没人后化为人形,毕竟是比自己修行要深的大妖,现下身份相对,他恭恭敬敬行礼,“国师是何时知道我是妖的?”
国师打量沈闲,颇为有兴致,勾唇道:“最近。”
沈闲看他没有戳穿他的意思,更不似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便没有绕弯子,直道:
“今日沈闲来,是问令牌,令牌是否没能送出去?若是有困难,不如交还给我,我今夜就再寻太后一次,将令牌送去出。”
国师反问:“渊王出生时,我就算出他与我一族有缘,此有缘人是你,你既甘愿舍弃修行,也要将护心鳞赠与他,如今为何要管这令牌?难道不知,这令牌一旦送出,于他无益?”
“怎会不知。”沈闲启唇喃喃,流露些许无奈。
他知道国师会有此一问,也为了得到太后的信任,编好了回答,他上前伸出手,让国师探脉。
国师探脉后神色微微动容,“你的蛇胆?”
沈闲道:“我为他对我的救命之恩而来,这蛇胆为救他而没,河县也是我救他活下来,但前世人终究非眼前人,我们缘分已尽,我有我的使命。”
“使命?”
沈闲只吐出几字:“从我出生起,我的命就属于盛国太子,那盛明泽是我辅佐的主。”
他的话半真半假,国师将令牌取出,他确实没能将令牌给送出去,需要旁的人帮忙,但沈闲,又是否可信?
沈闲手疾眼快握住令牌一端,不松手,“国师大人,你现在也别无选择了,只有我,才能安全将这令牌送出,并且我知道,你们要与盛国太子合作,我们不是敌人。”
国师鼻嗤以笑,“不错。”
但还是不松手,甚至变出下半身的蛇尾巴缠住沈闲,沈闲看向国师。
国师语气轻快,“小白蛇,你骗不了我,若你对齐文渊无情,又怎会至今留在齐国?当日泰安殿外刺渊王那一剑,说是你要杀他,倒不如说是有其他生灵控制了你去杀他。”
他看到了,就是那晚,他看到了沈闲的真身,也看到了沈闲蛇身上覆盖着一模糊不清的生物,极其巨大。
沈闲一惊,“你知道些什么?”
国师勾唇,将令牌给了沈闲,然后收回蛇尾巴,“你若是想知道,那便日日来我两仪殿打扫神像,十日过后,我便告诉你。”
沈闲才不要莫名答应他,浪费和齐文渊相处的时间。
国师又道:“我甚至可以教你修行回魂术,让你摆脱那生灵的控制。”
沈闲离去的身子顿住,转回身去,扑腾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国师摸他头,“好徒儿。”
沈闲拳头硬了,他忍。
齐文渊都没摸过他的脑袋。
沈闲离开两仪殿就直接回了渊王府。
齐文渊没多久也回来,沈闲躺在懒人榻上装睡。
那齐文渊直接凑过来,埋在他脖肩里,轻轻吹了口 暖气,弄的他一颤。
装作转醒,皱眉,“王爷干什么?”
“我就是闻闻,沈公子身上有没有国师的味道。”
沈闲心中一咯噔,“什么?”
齐文渊笑吟吟,“方才去寻了国师一趟,竟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沈闲冷眼瞥他,“不过是巧合,王爷希望我和国师一起洗鸳鸯浴?”
“自然不。”齐文渊想象了下,脸一下就垮了。
沈闲哼一声,起身去为他沏茶。
活该。
晚膳过后,沈闲早早勾着齐文渊上了榻,轻纱幔帐,徐徐垂落,人影相拥,暧昧温情,一夜春光。
“沈闲,你又想骗我什么?”齐文渊重重咬了下他的耳朵,呢喃道。
沈闲的手久久落在他的心上,感受着与他护心鳞隐约共鸣的心跳。
齐文渊得不到回应,掰正他的下巴,“你喜欢我吗?”
沈闲与他对视,启唇道:“喜欢。”
“骗人。”齐文渊深深凝视他片刻,就欺身堵住他的嘴巴,“沈闲,你最好能骗我一辈子,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闲只能在这略带任性的亲吻中随之沉沦,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已经不知道,现在他能做什么?
他该早些说喜欢,而不至今日,让齐文渊觉得,他在骗他。
沈闲点燃了能迷晕人的香,起身套上衣裳,遮下满目涟漪痕迹。
2666系统肉包现身,“宿主,查清楚了,任务时限提前了,今天之内必须将令牌交给线人,那线人——”
“国师告诉我了。”沈闲已经知道要交给谁,他收敛了心神情绪,没有再耽搁,消失在渊王府。
他并不知道,他离开的前一刻,齐文渊睁开了眼睛。
打开门,霄衣就从树上跳下来,“王爷,他往西巷口去了。”
“果然。”齐文渊重重咬牙切齿。
拔出房中挂的佩刀,院子中数名士兵也整齐排出,火光在院子中亮起。
齐文渊的声音满是无情,“今夜,将皇宫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其余人,随我去抓太后通敌的人证。”
“是!”
霄衣正要跟去,齐文渊投来一个眼神,“留在这,沈闲一回来,立刻绑了,不要让他离开渊王府半步,必要的时候,废了他的四肢。”
他的语气令人心生寒胆。
最后一句似乎自言自语:“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闲将那令牌交给新的线人,打了个喷嚏,他有不好的预感,望着天空亮起火光的皇宫,更是确定预感是真。
眼看任务时间一点点逼近,他不得不跟着那线人出城。
还为线人指明安全的逃生路线。
但他没想到,来与线人接应的盛国人,竟然是太子。
太子也没想到沈闲会出现在这。
“任务完成——”
2666系统出声提醒。
那个几日都跟着沈闲的红色屏幕总算是回复了原来的蓝色。
沈闲听到马蹄声朝他们来,想必是齐文渊的士兵追了来,来这里拦截,他来不及多问,赶紧带着盛明泽离开此地。
以免那2666系统又给他发布任务。
待到安全的地方,沈闲拿过令牌,质问:“是你,与太后合作,要致渊王于死地?”
他多少有猜测到,这次的事情,包括系统要他帮助太后,与盛明泽有关系。
可他不明白,盛明泽该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在齐文渊身上费的心思。
现下,只有故意二字,才能解释盛明泽的行为。
第六十八章 决裂
太子轻咬下唇,“是我,但是阿兄,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可知那齐文渊在与三皇子接触?”
沈闲怔住。
三皇子,是盛国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子,他也想要皇位,陛下迟迟不立储,但满朝文武都看好三皇子,陛下也有许多事都交给三皇子做。
前世后来被立为太子后不久,就被齐文渊斩杀于战场。
今生盛明泽成了太子,三皇子便还是三皇子。
蝴蝶效应之下,三皇子几月前还和轩王合作,如今又想要借齐国的势力,与盛明泽相争。
盛明泽又道:“我想要放过他,但他不放过我,阿兄,你莫要再被他蒙蔽了,他至始至终,都想要皇位。”
沈闲心中一片混乱,他将盛明泽扶起,“你先走,立即回去,不要在此地逗留。”
他犹豫一二,又道:“殿下,请不要出兵。”
盛明泽自是为难,沈闲跪下磕头,盛明泽脸色难看,沈闲不愿起身,说:“殿下,请你相信我,齐文渊不会帮三皇子害你,我有齐文渊的把柄,足以让齐文渊无法登基。”
盛明泽眼中精光一闪:“是什么?”
沈闲垂眸没有明说,只道:“若齐文渊与三皇子合作加害你,我便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届时,他便不再是威胁。”
盛明泽笑容苦涩,“阿兄,说到底,你还是要护他。”
沈闲闭语默认。
“好。”盛明泽松了口。
系统迟迟没有新的任务,也没有说太后借兵任务失败,沈闲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他赌对了。
这系统,至始至终,都是在帮盛明泽。
盛明泽的意愿,远比任务本身更重要。
沈闲思虑着别的,忽然被一双手捧起,盛明泽屈膝跪在他身前,俯视他。
沈闲感觉脸颊上的力度在加大,他正要开口,盛明泽抱着他。
沈闲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此刻是如何心情。
只听他说:“阿兄,我可以陪你赌这一次,但如果这次渊王负了你,你便要死心,回到我身边。”
沈闲应下。
他送走盛明泽,心生喜悦。
斑驳树影晃动,只他一人在丛林中。
马蹄声停在周围,将他包围了起来。
齐文渊策马而来,沈闲不必去看,也知是他。
转过身来,只身拦下马。
最后一刻,本要追去的齐文渊不得不勒住缰绳。
沈闲没想那么多,他刚露出笑,一柄刀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齐文渊已无府中那样亲近的神情,看沈闲的眸色晦暗不明。
他没有问沈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沈闲也知道,他必须做出合理的解释,挽回他们之间即将崩裂的信任。
去追盛明泽的人回来,只带回了盛明泽身边的贴身侍卫,“将军,其他人逃进边境城了。”
齐文渊讥讽道:“跑得真快。”
他将视线重新放在沈闲身上,又嘲讽道:“你为了掩护你的主子,留下来拖住我,你做到了。”
“不是我——”
齐文渊将玉螺丢在草堆上,沈闲看到玉螺,愣住。
“沈闲,恩恩怨怨,我与你算不清,但是现在,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沈闲看清齐文渊眼中的复杂情绪,那压抑在其中的各种感情交织着,但最清晰的,是失望。
“王爷,我”
沈闲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中,他忽然说不了话了。
齐文渊掐着他的脖子。
“今夜你若回了渊王府,那便是你还念我,而你,是想要和你主子逃走。”
不是!沈闲恨不得现在就将全部事情托出,可他说不了话。
悬浮在齐文渊身后的肉包看出他在竭力反抗系统施加的压力,一个劲摇头让他住手。
沈闲不明白,既没有系统任务,也没有任务失败,为什么他还是被仙人惩罚了。
他望着齐文渊陌生疏离的目光,眼前景象都变得模糊。
难道是又要失去意识了吗?
“沈闲,本王是喜欢你,从皇城初见你,便就觉得,你与我仿佛前世就见过,从那时起,本王就想要得到你。”
沈闲感到心疼,齐文渊与他是在告白,神色却更像在告别。
“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本王的幻觉。”
他瞳孔微缩,捂着自己的脖子,几次试图发音都徒劳。
他还觉得窒息,也分不清,是齐文渊让他窒息,还是系统想杀了他。
但他看到齐文渊冰冷的眼神,那是想杀了他的眼神。
他想,齐文渊与他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其实本该走到这一步。
若非是齐文渊对他的一见钟情,他们早就是敌人了。
而他一开始也就是想要与齐文渊划清界限做敌人。
是齐文渊一直靠近他,一会儿戏弄他一会儿言语羞辱又一会儿帮他。
现在一切都如他所愿了,可他此刻想要的已经不同。
沈闲眼尾染红,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冰冰凉凉的。
紧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沈闲被人环抱着腰,背后靠着一人。
眼前的红色屏幕消散,肉包的声音也清晰起来,“该死的!!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宿主,你小心我去投诉,别以为你比我等级高就可以为所欲为——”
肉包噼里啪啦骂着许多他没听过的脏话。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这一切都是……
他看向身后国师,没想到国师真的能做到抵抗仙人。
妖竟然能抵抗天道。
齐国的国师究竟是什么妖?
沈闲眼中,国师此刻形象大变,从助纣为虐的奸恶国师变成了神秘强大的蛇妖先祖。
除了齐文渊,其他士兵都被蛇给卷走了,沈闲要开口,国师便懂了他想说什么,率先答,“放心,都是我齐国百姓,我不会害他们,只是要他们稍微离开一阵。”
齐文渊再睁眼,看到是国师将沈闲救下,还亲密抱着。
沈闲感受到那阴森森的视线,不自在,想要脱离怀抱,国师小声警告,“别动,就你现在的修为,不贴着我,又会被别的东西控制,我可不会费力帮你再次驱赶。”
沈闲不敢动了。
“王爷上次的伤,可好些了?”
哪壶不提偏提哪壶,齐文渊要发怒,但扫过空无一人的周围,强压下情绪。
他听说过国师能招风唤雨,一直只当是夸张,现在头一次亲眼见到天气异样,不得不忌惮。
他沉声道:“国师,你这是想做什么?”
国师手持机关扇,一身玄紫官服飘飘如仙,他道:“王爷想要拿到太后通敌的证据,如今证人已经逃了,但我手上有,不如和我做交易?”
齐文渊冷笑,“这就有一个证人,我何须与你做交易。”
“你舍得严刑拷打吗?”国师略带调侃道。
齐文渊不语。
国师尖锐的机关扇划过沈闲微红的脖颈掐伤,只碰就刮出了血痕迹,沈闲忍不住冷横他一眼。
清冷的脸庞没有一丝的害怕。
国师只笑,“沈公子不怕死,要用刑得用大刑,只怕是最后都不会背叛他的主,王爷也就白费功夫,还平白与盛国太子结下死仇。”
许久,齐文渊薄唇冷漠吐字,“好,国师若扳倒太后,支持我摄政,这沈闲,给你便是。”
沈闲的心随着齐文渊策马决然离去,沉入低谷。
国师道:“走吧,随我回两仪殿。”
沈闲捡起那玉螺,虽裂了一条缝,但也还没碎。
还好。
他心中庆幸。
国师走着走着说道:“来得太急,都没通知人送轿的来,回去后,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转过身,沈闲无征兆吐血。
白裳染了大片,倒在草丛上,国师上前探息,竟是断了呼吸。
肉包围着他转,包子身通红,“完了完了,这反噬还是来了。”
齐文渊回到府里,院子中一派冷清,霄衣没有等到沈闲,正纠结如何和齐文渊说。
可齐文渊捂着胸口上台阶,下台阶时,直接窒息晕厥滚下台阶。
“王爷!”
霄衣寻来上次给他们回魂草的大夫,大夫道:“王爷万万不可动怒伤心,否则下一次,就真的醒不来了。”
“下去吧。”齐文渊淡淡道。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的大夫愣了愣,就叹气,随着霄衣离开。
霄衣听其他随王爷去的人说了城外发生的事,气愤得不行,也大概知晓王爷为什么会这样大动肝火。
大夫走到府门,想了想,还是说:“霄大人,其实近日老夫翻遍医术,都没有找到救治之法,如今唯有一个头绪。”
霄衣肃色,“请说。”
“上次老夫药铺药童涉嫌通敌,王爷问老夫与之接头的那位是谁,当时光线昏暗,老夫不太确定,但后来细想,那人上次问过老夫回魂草……”
霄衣怔然。
因为事涉通敌,那人也算是害齐文渊的人,霍大夫也感到混乱,对自己这个猜想不太有把握。
因而小心翼翼道:“回魂草一事除了霄大人和王爷,我只与那人说过,不久这草便出现在我的药铺里,或许这草是他寻来的,那这毒的来处或许可以问他。”
沈闲是盛国人,还是太子少师,拿到回魂草最有可能,可……是沈闲救王爷?
这太匪夷所思了,从齐国到盛国,再回来,短短几日就将草拿了来?
还是早便知道王爷中毒,提前备了解药,心中对王爷有情,临时改变主意给王爷解药?
霄衣思索不出所以然,能确定的是,现在王爷的窒息之症状,唯一的线索就是沈闲。
但沈闲总是牵动王爷心神,此刻告诉王爷,恐加重王爷病情,于是霄衣对大夫道:“此事先不要告诉王爷。”
送走大夫后的几日,齐文渊忙着将国师给的证据整理交至刑部。
“王爷为何如此行事?直接杀进皇宫让文武百官看到这些证据不就好了?”
齐文渊冷脸,“都觉得我是莽夫,只知道打打杀杀,我如今便要这些文武百官看看清楚,我齐文渊,如何不能坐上这皇位。”
霄衣自然高兴, 不论主子要做什么,他都会跟随。
齐文渊似乎从沈闲那里回过神了,又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王爷。
“派人去国师那下拜贴,我今日要入宫与他一叙。”
霄衣略有迟疑,看了看齐文渊如常的脸色,应下。
第六十九章 雪山
齐文渊与国师说好明日早朝配合,从太后手中正式交接监国权,逼太后离开皇宫常伴佛灯。
交谈过后,齐文渊没有立即离开两仪殿,而是坐在殿中垂眸把玩玉扳指。
国师猜到他想问什么,故意不答,也不逐客,只等齐文渊自己开口。
“有一事本王十分好奇,前几日城外,国师为何要护下沈闲?”
“沈闲欠我一个恩情,自是要讨回来,不能让他这样轻易死了,说到此事,王爷,此人今后是我两仪殿中的杂扫,还望王爷遵守承诺,不要插手我两仪殿的殿内事。”
“沈闲身份特殊,与那盛国太子也不清不楚,国师要管,便将人管好,若再闹出事端,便不是两仪殿的殿内事了。”
“多谢王爷提醒,王爷慢走,不送。”国师眯眼笑道。
原本还想再与他怼几句套沈闲消息的齐文渊,就这么被迫咽回了心思。
霄衣知齐文渊心思,回到渊王府后,疑惑道:“那国师说是要让沈公子做殿内杂扫,可王爷日日上国师那,为何都没见到过他?”
齐文渊冷道:“我说过,不要提他。”
霄衣连忙肃脸,“王爷恕罪,并非属下要问,实在是有一事,属下需要与沈公子当面对质,可若沈公子躲起来,那就有些麻烦了。”
“何事?”
霄衣本是想要自己私下查探后,再叨扰王爷,奈何几次夜探两仪殿,都没看到沈闲出一步房门,而一间间查房,那国师又怪异得很,总是逮住他。
他不得不将回魂草一事全盘告诉齐文渊。
齐文渊不由一怔,还未言语,小桃便匆匆进来,道:“王爷,不好了。”
齐文渊与霄衣一齐看向她。
“沈公子出事了。”
齐文渊拧眉,“他在两仪殿好好待着,别说我的人,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能出什么事?”
小桃着急道:“我看见公主带着御医去了两极殿,还让人去太医院拿了不少珍贵的续命药材,公主还提到沈公子的名字,千真万确!”
齐文渊被她扰得也有些乱了方寸,感到胸闷气短,他捂住胸口。
“王爷!”霄衣道。
齐文渊撑着檀木桌费力起身,茶杯也微微一颤,他又重新喘着大气坐了回去,“即刻带人入宫,务必知道两仪殿内发生了什么。”
公主知道沈闲昏迷,带上太医便来两仪殿中。
太医为沈闲诊完脉,匪夷所思道:“奇怪,太奇怪了,这位公子四肢冰冷,心脉虚弱,明明是将死之症,为何呼吸却不见迟缓”
公主烦闷:“那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国师道:“殿下莫急,我看沈公子福大命大,是邪祟入体,若用御赐药材熬药服用,应该便没有什么事了。”
公主不知他说的是何物,便将药库中重要的都让人取了来,“国师看看,这里可有你要的?”
国师扫过一一打开的宝盒,拿出了那千年龙须。
太医互相对视一眼,“万万不可,这千年龙须是御用之物,怎么给盛国人服用?公主,这必须请示太后。”
公主语气犀利,“如今母后病重,已经不理朝政,要请示也是请示陛下,若没有沈闲,陛下如今还不能亲政,如此大恩,又怎会舍不得一个龙须?陛下那边我自会去说情。”
太医拍膝跪地,摇头急着解释,“公主!这可不是普通的龙须,需知这千年的龙须曾经将中毒濒死的大齐皇帝救活过来,这是只有皇上才能服用的圣物,别的人若是服用,恐会惹怒齐国皇室先祖!”
他们都纷纷劝公主三思,公主进退两难。
这时,殿外人进来禀报,“渊王身边的——”
太监话还没说完,霄衣便闯了进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国师莫怪,我奉王爷之命,来盘问沈公子一二,并非要动你两仪殿的人,这样,国师不会阻挠吧?”
国师像是料到这一出,只轻吹热茶,“那霄侍卫来的不凑巧,沈闲那日就昏迷了,至今没有醒。”
霄衣神色一滞,泄露几分急色,“至今没有醒?!那你怎么不早些——”
他对上国师冷静深邃的眼神,话咽了回去,咳嗽一声掩饰道:“也不可能盘问一具尸体,太医诊脉结果如何?”
公主将这沈闲需要千年龙须一事告知霄衣,霄衣一介武夫,没耐心听这些,只知道人命关天,先把这沈闲救下再说。
否则这趟回去传给王爷沈闲的死讯,王爷非被气得同沈闲一起去见阎王不可。
因而霄衣夺过那装有千年龙须的木盒,将它塞给了公主,还将这些喋喋不休的太医都赶了出去。
公主刚要询问国师如何煎药,太医不敢煎药怕担责,她只能让自己的婢女去煎。
但国师却是要过她手里的千年龙须,让她先行回宫,其余一切交给他。
公主相信他不会害沈闲,便听话离开,霄衣也急忙回去将此事告诉王爷。
沈闲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国师。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死不了,但醒来齐文渊仍然不在身边,他有些伤心。
难不成这次真的生气了?
“醒了?公主殿下送来的千年药材,你这小白蛇,艳福不浅。”
沈闲不喜欢国师对人说话的语气,总是小白蛇小白蛇,“这是公主给我的,你为什么拿着?”
国师收入袖中,勾唇,“你既然醒了,就用不上这个,自然是我的。”
沈闲面无表情剧烈咳嗽。
肉包漂浮在空中道:“被反噬了而已,啥也不用服下,他就是在趁机勒索。”
“卑鄙。”
“你说什么?”国师斜眼看来。
沈闲礼貌回笑,“这就当是孝敬你老人家的拜师礼了。”
老妖怪,活的都没这胡须长,小心撑死。
“嗯,这拜师礼不够,我要千年雪莲。”
“???”
沈闲觉得这国师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知足。
千年雪莲在极北的雪山上,他残血状态,只能变回手臂大小的蛇身,都不知要爬几天才能爬上去?
沈闲只当没听见。
肉包提醒他,“我也不知道最近主系统抽什么颠,为何忽然惩罚宿主你,但那日城外,确实是近了国师的身,系统惩罚就消失了。”
沈闲想要不被控制,就必须把国师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国师又道:“既然醒了,那就快去前殿打扫,别偷懒。”
沈闲的拳头再次硬了,还是挤出微笑,“是的,国师大人。”
“我姓沐,小白蛇,别那么生分,我还挺喜欢你的。”
“”同族授受不亲。
沈闲一人负责前殿打扫,因为昏迷几日,前殿都搁置着,也无人帮忙打扫,他一人被吩咐打扫完才能休息。
直到深夜,也没能搞完。
沈闲坐在门栏前,吐槽某个无良奸师,肉包下线摸鱼了一会儿回来,见宿主还在打扫,歪头不解,“这难道不是妖法挥挥的事吗?”
沈闲摇头,能用他早就用了,刚才没人的时候他偷偷试过了,根本用不了法力,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
“那你试试?”
肉包愣愣点头,包子身一阵膨胀,爆炸开来。
沈闲只觉得眼前被迷弹迷了眼,再睁开,殿内上下左右都干净地犹如崭新,就连他也有种沐浴一番的浑身清爽感。
“这不是可以吗?”肉包道。
沈闲鼓掌。他不行,肉包却可以。
肉包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坐在沈闲头顶,身体弯折要摁爆他的头。
沈闲变回小白蛇身,就这么爬上屋檐,出了两仪殿。
两仪殿外的结界在月色下时隐时现,国师穿着宽松拖尾的长衫,手中持着长形旱烟,望着那结界,“如此耐不住寂寞吗?难怪修为低得可怜。”
小白蛇卯足了力气爬向渊王府,无征兆打喷嚏。
肉包飞身跟着它,“宿主,你去渊王府干什么?那齐文渊都没来看你,现在恐怕是恨死你了,你们缘分尽了吧?”
或许是昏迷刚醒来的缘故,沈闲没爬到渊王府就开始大喘气。
小小渊王府他都爬不到,更何况是雪山?
而他若摘不到千年雪莲,就拜了不了师,拜不了师,便没法修得抵御那主系统控制的术法,如此就始终不能与齐文渊坦白一切。
他也不能轻易靠近齐文渊。
万一又失去意识刺伤齐文渊呢?
静谧的渊王府已经熄了灯,只有巡兵在周围轻声行走。
小白蛇犹如影子在屋檐上飞快窜走,他到了府内主院,没有继续行动,而是定在屋檐上,眨巴眨巴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那房间的雕花门。
若非他确实是蛇,活的蛇,肉包都要以为他是望夫石了。
“宿主,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凡人吗?”肉包很是不解。
沈闲没有回答。
他看到昏昏欲睡了,想要离开,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要躲,蛇尾巴不够灵活,撞到屋檐三角体顶尖,在背面滚了下去,又急哄哄爬回去,偷偷露出两只眼睛。
齐文渊只穿了里衣,外面随手披一件薄衫。
这是起夜吗?
霄衣守在外面,听见动静,擦了擦口水起身,“王爷?”
沈闲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看齐文渊五官皱在一起的坏表情,看起来是哪里不适。
他偷偷绕半圈,靠近他们偷听。
只听那霄侍卫道:“王爷,你放心,我问过大夫了,那大夫说,雪山的罗汉灵芝可以缓解您的症状,我们明日就去寻。”
罗汉灵芝?
沈闲本只是来看看齐文渊,顺便在他身边理理思绪,没想到却知道了齐文渊的身体出了问题。
看来这雪山,他是非要去一趟不可了。
第七十章 暴露
沈闲跟着齐文渊出的皇城。
马车一路向北,马车里时不时能听到齐文渊咳嗽。
等没声了,沈闲才偷偷钻入车里。
齐文渊闭眼睡觉,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熟,他想爬到对方肩上,刚要动,就被齐文渊给抓住了。
“怎么又是你这条蛇?”
沈闲瞪大眼睛,这人是装睡吗?
齐文渊自言自语一般说:“每次你在的时候,我就感觉胸口热乎乎的,之前觉得是巧合,现在你为什么跟着我?”
沈闲吐舌头,你指望一只蛇回答你问题,怎么可能,而且他也不是跟着齐文渊,他也要去雪山,这样省力气。
“我要去个危险的地方,你快点走吧。”
沈闲被抓包,不得不考虑改变计划,自己爬去雪山。
齐文渊又道:“反正我这样说你也不会走的,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
沈闲望着竹筒,又看看齐文渊真挚的眼神,犹豫一二,钻了进去。
他也没蛇胆给齐文渊刨了。
到山脚,风极大,霄衣探路回来对齐文渊道:“前面风大路滑,马车不好开上去,王爷,要不你在山下等我,我带人上去寻罗汉灵芝。”
齐文渊点头。
袖中竹筒微微颤动,他打开竹筒,小白蛇咻得一下窜出,落在了霄衣的肩上。
霄衣怕被它咬,抽出半截刀。
齐文渊道:“让它跟着你,这家伙有灵性,也想帮我寻治病的灵芝,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霄衣:“”他真想说王爷你是不是疯了,但他不敢。
于是,一人一蛇冒着风雪上山寻药。
小白蛇躲在霄衣的后背衣裳里,只从脖子那露出一个脑袋。
越往上爬,雪大迷眼,霄衣一步步深陷雪地中,走得越来越艰难。
小白蛇还一个劲在他耳边吐舌,像是怕死了一般焦急,声音越来越大。
霄衣感觉自己脚底灌了千斤重的沙,耳边还有某个危险生物呲牙咧嘴,他不知道白蛇想要表达什么,一个劲让它别吵。
小白蛇见这人不给它交流的机会,于是佯装咬一般怼了怼霄衣的皮肤,傻子,那边一会儿就山体滑坡了,你继续往前走就成雪人了!
霄衣鸡皮疙瘩一身,抬手将小白蛇给丟一边。
“呃——”
小白蛇晕了一晕,吃好几口雪,好不容易爬出来呼吸,那霄衣已经不见了。
他变成人身,看顾四周,霄衣若死了还得了,没办法,只好跟上霄衣去的方向。
一片白茫茫中,黑色手臂露出在雪地上,其余身体都被埋了起来,他冲过去,“霄衣!”
周围其他人都没埋了,也没了呼吸,他刚将霄衣挖出来,探得他还没死透,松了口气。
“让你不听我的,都说走另外一边了。”
沈闲刚说完,就敏锐感知到杀意,没来得及反应,手臂一痛。
雪狼咬住他的手臂,他迅速变成白蛇,从雪狼口中溜走,又重新变回人形。
没有什么法力的他不是这雪狼的对手。
好在肉包出手,让他到霄衣身边,然后隐了他们的身,那雪狼在原地疑惑胡乱撕咬一阵,就愤怒离开。
沈闲背着霄衣,想要先将霄衣弄到安全的地方,再自己上山找灵芝和雪莲。
“宿主小心!”
没走几步,雪地一阵剧烈动荡,接着山顶一块失重,巨大的雪球块滑滚而来。
顷刻就能将他覆盖,沈闲加速往别处跑。
“宿主,我去给你换道具,你你你撑着点!”
沈闲咬牙用全身的力气冲刺,不久,感觉到全身暖流,也不知从哪来的法力注入了他的身体。
他知道是肉包,先不论感激,急忙变成蛇身,蛇形变得巨大,以往他都没有变这么大过。
他是瞬间就有千年修为了吗?沈闲以时速千里的爬行速度逃跑,心中有些飘飘然。
直到肉包现身,哭喊:“我的积分!天杀的竟然骗我,我没积分了!宿主你之前刺齐文渊那刀的积分都没了,你再去刺一次好不好?”
“”
沈闲横了大座雪山,等那雪崩的动静没了,他才停下来,然后利用还没消失的法力,爬上山峰。
寻到数朵千年雪莲和罗汉灵芝便下了山。
“肉包,这次多亏你了。”
2666系统没有回他,还在哀悼自己失去的积分。
沈闲没有打扰它,将霄衣带下山,就重新变回小白蛇,引着齐文渊去到霄衣昏迷的地方。
霄衣将雪山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齐文渊,包括与他同去的人都没能回来。
“王爷,我怎么下来的?我只记得杀掉一匹狼后,就昏睡过去了,本以为王爷恕罪,我没能拿到罗汉灵芝。”
齐文渊摇头,将那罗汉灵芝拿出,“这草药我来时,它就在你身侧,你身上有伤,先好好修养,不必多说。”
说罢,齐文渊便带着他与其他人去附近的客栈暂住一日,今日天色已晚,大夫也已经带在身边,无需着急赶回宫中。
沈闲却着急回宫,他要将这千山雪莲交给国师,然后尽快修习得摆脱控制的术法。
如今盛明泽已经成为太子,齐文渊也未真的与盛明泽产生冲突,他必须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阻止。
而现在,他是最没有资格站在齐文渊身边的人。
沈闲看着大夫熬药,齐文渊服下汤药,他便想要离开,却被齐文渊抓住,“你又想逃去哪里?小白蛇。”
这语气真是温柔,沈闲几乎要溺在其中,齐文渊现在不会对沈闲卸下防备,但对着变成小白蛇的沈闲,会卸下。
“我以为你不想呆在我身边,所以你要逃,我便让你逃,可你为什么又回来?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小白蛇眨巴眨巴眼睛,“”
“我知道你听得懂。”
沈闲抬头数蚊子:听得懂我也不可能回答你。
“你和那个人真像。”
沈闲蛇皮一抖,既是齐文渊的指尖划过他尾巴,也是因为齐文渊说的话。
齐文渊对着小白蛇自言自语一番,困了,加上药的作用,昏昏沉沉睡过去。
小白蛇枕在齐文渊脖子上,尝试逗弄齐文渊,这次确定齐文渊真的睡着了,才从榻上爬下去,想要从破烂的木窗离开回皇宫。
但他要顺着屋檐爬上去时,听到齐文渊睡梦中呓语。
“雪”
这是前世阿笙给他取的名字, 只因他全身通白,在雪地中难以看见,便取了这个名字。
沈闲激动到直接化成了人形,重新跪在二楼齐文渊的榻边。
“阿笙。”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的去探齐文渊的脸颊,痴道:“你记起来了吗?你还记得我是吗?”
他的理智告诉他,凡人喝下孟婆汤,记起前世的概率是万分之一,齐文渊不可能记得的。
但他多么希望他记起来,如此,齐文渊便会明白,沈闲来到齐国,停留在身侧,都是为了他。
真心,远比算计来得多。
他们便可以相拥,他也将获得无穷的勇气,去抵抗命运。
“阿笙,你快些想起来吧。”沈闲将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喃喃自语,“我一个人,等得太久了,总是不得不伤你、害你、猜你、疑你,我也有些累了。”
齐文渊没有再呓语,沈闲感觉身下之人的身体愈发滚烫,他被烫醒了一般,坐起身来,去探对方的额头。
“发热了。”
沈闲起身拿帕子放入盆中沾湿,然后叠好覆在齐文渊的额间。
蛇的体温偏低,他便掀开了被子,将齐文渊拥入怀中,给他将温。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文渊身体的温度降了回去,沈闲迷迷糊糊睡醒,那天也快亮起。
霄衣在外推了推门,疑惑这门何时关上的,又因王爷在里面,不好强行破门,就喊。
沈闲惊而起身,慌张系上衣带,仓皇要离开。
手忽然被握住。
“沈闲。”
齐文渊的声音响起。
沈闲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没想到如何面对这情境,不敢转过头去。
齐文渊何时醒的?
是不是发现了他的真身?
沈闲心中许多疑问,也一个个编造对应的谎言,但依旧压制不住混乱的情绪。
齐文渊坐坐起身,似乎害怕沈闲逃走,紧紧拽着沈闲的手不放。
“阿笙,究竟是谁?”
沈闲七上八下的心被钉在了板子上,齐文渊听到了。
齐文渊从身后圈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身后道:“我都知道了,你就是小白蛇,你给了我蛇胆,你还去寻来回魂草,如今也是你为我寻来罗汉灵芝救我的命。但是沈闲,你为什么全然不告诉我?又为什么总是让我忍不住恨你?”
沈闲张了张口,面前又出现了红色的屏幕,他瞳孔微微缩小,立刻就甩开了齐文渊的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他们重新站在一起的时候。
他转过身,神色淡然,“阿笙,是我前世恩人。”
齐文渊怔住。
沈闲将那被齐文渊弃了的玉螺取出,道:“我之所以一次次杀你,却又一次次救你,全是因为这救命之恩,我曾被阿笙所救,今生来寻你,是你前世死前的遗愿,是我们的约定。”
“但是渊王,你已不是我认识的阿笙,你没有她的记忆,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你们性别不同,本性也截然不同。我已经还了你的恩情,如今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齐文渊不免茫然,“凡人真的有前世今生?”
沈闲像是被提醒了一般,苦涩一笑,“是啊,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还是说,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
他这一瞬间,觉得仿佛与齐文渊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早已陌路。
沈闲忽然觉得心很痛,心口的鳞片隐隐发痛,他回过了神,也痛到不得不撑着一旁窗边的木桌。
渊王与他一样,捂着胸口坐在榻上,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心口会痛。
沈闲看到了齐文渊胸口亮起的蛇鳞,银光闪烁,何其漂亮,那来自它的身上。
是在阿笙断气的榻前,他亲自一块块掰下来,摁进她身体里的。
这一切都是证明,证明他寻到的齐文渊就是阿笙。
根本不必怀疑。
这让他得了几分安慰。
齐文渊感觉心口不痛了,重新站起身来,走向沈闲。
沈闲却是抬手,“不要靠近我。”
霄衣破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沈闲,你怎会在此?”霄衣诧异道。
他还以为是进来了什么刺客。
霄衣来不及管沈闲,看王爷唇色发紫,喘气不止,连忙唤大夫过来。
大夫检查一番,也不知缘由,他看了看沈闲,“公子,当日那回魂草是你给的我,你在其中究竟加了什么?”
沈闲瞪大夫,他怎么可能会另外加毒药害齐文渊。
大夫改口,“那可有经手其他人?”
沈闲被提醒到,一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