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三合一)
说实话, 在听到【元清】这个名字的时候,空就有一种“怎么又是你”的感觉。
前几天他刚刚回到蒙德,在天使的馈赠喝了点苹果汁, 又请某位吟游诗人喝酒后,酒保查尔斯突然叫住他。
“荣誉骑士阁下, 我这里有一份来自元清少爷的留言。”
骤然听到熟悉的名字,空还有些惊讶。
不论是愚人众的执行官,还是已经退位给自己办葬礼的岩神, 这几天都在到处打听元清的下落。
不卜庐白大夫更是差点要去冒险家协会挂重金悬赏。
据说达达利亚去找博士的切片干了一架,岩神又出手帮了个忙, 白术则是在一旁看着, 保证博士还能活着回到至冬。
直到前几天收到了来自璃月商队的传信, 这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说行秋香菱等人, 是因为在这三人张扬的行事下, 似乎有些不起眼了。
比如万民堂直接将愚人众拉入黑名单用户,比如行秋在商场上给北国银行下绊子, 比如重云不接愚人众的单等等。
对于这个出手阔绰的新朋友,空是有很大的滤镜的。
他走过这么多世界,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前任一堆的万人迷。
至少元清只骗感情…吧,他看达达利亚好像没什么损失的样子, 反而还跟这样的美人睡了一觉。
空努力控制自己发散的思维, 开始听查尔斯接下来的话。
“元清少爷近几日应该会在蒙德停留一段时间。他说了, 若阁下想找他,可以在我这里留下讯息和时间。”
“还有, 以后阁下在「天使的馈赠」的消费, 都由他来付款。”
查尔斯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损失。相比于元清少爷之前研发新酒和开拓商路带来的利益,这点消费简直是九牛一毛。
空还没说什么, 派蒙就已经被这手笔给惊到了。
白色小精灵向前俯身,眼里开始有了星星:“真…真的吗!”
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全部他来买单?有上限吗?”
查尔斯:“没有。不过元清少爷不喜欢浪费酒水,还请适量。”
一旁还在吨蒲公英酒的吟游诗人难得放下到手的酒瓶,一把揽住空的肩膀,“空随便点,我能喝下!”
天哪,为什么他没有认识这样善良阔绰的少爷!
不过当少爷的朋友的朋友,也不算赖嘛~
吟游诗人又喝了一口美酒,乐滋滋的想。
总之,在答应温迪,也就是吟游诗人的挂账后,空在角落找到了凯瑟琳所说的神秘男子戴因,和对方追着深渊教堂的踪迹,走遍了「西风之鹰」的庙宇、奔狼领和风龙废墟后,正准备告别时,又一次听到了这样惊人的事情。
派蒙已经清楚的把一切都交代了,包括他们在璃月碰见对方后所经历的各种事情,中间穿插着行秋视角的《北国的雪不会吹到璃月》这样的虐恋情深剧本。
听得戴因皱起了眉头。
空看他的脸色,总觉得自己的旅伴缺乏一些读懂空气的能力。
在一个追求者面前大谈另一位追求者和心上人之间的流言,派蒙你长点心吧!
就在他以为面前的男人要开始生气发怒时,戴因却担忧地问出一句:
“他的身体怎么变这么差了…不应该啊…”
在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戴因并不为元清和一些人纠缠而生气吃醋,只关注对方的身体为何如此孱弱。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又怎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依稀记得,那名白鹄骑士在和元清确定关系后,元清的身体好上了不少。
若是他真的和这么多人纠纠缠缠,应当身体健康的不得了才对。
难道这些人不能为他…提供力量吗?
戴因心中的思绪万千,面上不曾显露分毫。
“空,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见见…他吗?”
也许是许久未见,戴因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叫不出那个铭记在心口的名字。
这一回,空答应的没有这么爽快。
他可以确定戴因的人品,却不代表他能毫无顾虑的将人带到元清面前。
他不清楚元清对戴因的态度,还需要当面同元清确认了再说。
空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也并未惹恼戴因。
金发男人赞同地点头:“是应该这样,他现在没有从前那样强大,需要谨慎一些。”
空:“……”受不了你们这些恋爱脑了!
原本要分开的两人一漂浮物干脆又搜刮了一遍蒙德和璃月的荒郊野外,顺便抢在深渊教团之前找到了世界上第一台耕地机的眼睛,这才回到了蒙德城。
酒保查尔斯告诉空,元清少爷不日就会回城,到时候会叫人给他送信通知。
对此,空和派蒙拉上戴因,在遍布杂物的尘歌壶里头狠狠休息了几天,才接到来自查尔斯的信息。
其中几天,只有戴因会出门,在蒙德城游逛,还积极地加入了冒险家协会,做委托挣钱,去纪念品商店那边挑选礼物。
甚至还会听从猎鹿人的莎拉小姐的建议,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金黄的头发…
空/派蒙:“……”我大为震撼。
这还是那个不愿意加入冒险协会,一起出行还只收500摩拉的神秘男人吗?
除此以外,三人还在一处遗迹中,见到了空寻找许久的血亲。
金发少女淡然看向面前的三人,视线在空身上凝固。
她缓缓开口:“哥哥见过元清了?”
听到荧提起这个名字,空不由得心里一紧。
不会我的妹妹也……
“若是我同他为敌,哥哥你站哪边呢?”
空自然而然地回答:“当然是…”
等等?为敌?金发少年眨眨眼,茫然地看向少女。
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本确信的“你”字也如同烫嘴一般说不出来。
他不明白荧为什么要污染特瓦林为她所用,也不明白她寻找第一座耕地机的眼睛有什么用?
如果回到旅程的开端,没有经历两个国家的一切,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妹妹那一边。
但他犹豫了。
不是因为元清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的朋友与羁绊。
他的沉思似乎在荧的预料之内。
少女轻哼一声,看向了戴因:“那么你,坎瑞亚的宫廷护卫队队长,「末光之剑」,我曾经的旅伴,你,又要站在哪一边呢?”
包括深渊使徒在内的四人目光全部看向了戴因,等待他的回答。
“…现在我只忠于自己。”
听到他这句话,少女的眼神变得如同刀锋一般锐利。
她质问道:“坎瑞亚呢?你要舍弃自己的身份,把它忘了吗?”
“那些被诅咒而变成怪物的子民,你也不愿意去守护了吗?”
一声声责问打在戴因的心上,让他不禁回忆起五百年前那噩梦一般的景象。
——
那是元清“死”去的不知道多少年,一场漆黑的兽潮席卷了整个提瓦特。
从须弥沙漠地下的坎瑞亚开始,各类深渊的造物无止无休的进攻人们生活的地方。
它们流淌着与此世不容的黑血,在大陆上跳踏众生、破坏一切。它们的生命是变质的,由世界外的力量赐予的。*
最先被毁灭的是坎瑞亚本身。
戴因能够清楚地听见来自平民的哀号与呼救,也能看到黑漆漆的洞中不断涌现的、如同密密麻麻的虫群一般的魔物。
坎瑞亚居于地下,却也有着自主研发的智能日照技术,能够保证地下的每一天都如同地上一般。
可就在那一天,乌压压的魔物将太阳遮蔽。目之所及,除了不断跳跃的火光以外,只有漆黑的空间和不断倒塌的建筑。
戴因第一次如此茫然。
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一切,只能机械的挥动长剑,将靠近的魔物一个个击杀。
肌肉记忆让他不至于受伤,却也挂了彩。被魔物利爪抓出的伤口开始流淌黑色的血液,他感觉自己的手臂逐渐疲软,轻快的长剑也变得比往日重了许多。
直到利爪刺进他的胸膛,才让他清醒了一瞬,随后又沉入昏迷的池水。
他在冰冷的池水中浸泡,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却没办法挣扎。
这冰冷的池水如同镣铐一般,为他戴上了沉重的负担。
濒死之际,戴因又见到了元清。
他说一直都喜欢自己,坚持在每天送上一朵亲自培育的蓝色玫瑰花。
宫廷护卫队的巡逻路线每天都不一样,他就会把这些路都走一遍,直到找到戴因为止。
他将一腔爱意奉予自己,不求任何回报,就连索要一个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作为宫廷护卫队队长,在两个派别针锋相对的时期中,戴因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他拒绝过,也解释过,心里却慢慢被对方打动。
戴因想过等争端结束,他就能回应元清的告白,然后美满的在一起。
但一切都从对方从雪山回来后,变了一个模样。
由戴因亲手制作送出的胸针不知被元清抛到了哪里去,每日都不曾缺席的鲜花也就此结束,他再也不会做过那一条条巡逻路线寻找自己,只为了说一句早安。
戴因的心里充斥着被背叛与抛下的愤怒,找到了元清,却意外撞见对方同贴身骑士亲密的场景。
那张总是对他展开笑颜的脸被一只麦色的手掌托起,拇指顺势掐住下唇的中心,在上面留下一个凹痕。
被他挂念的人正坐在床沿,仰头闭目,阖上的双眼轻微颤动,带动浓密的羽睫如同蝴蝶振翅一般扇动。
元清被安弗塔斯从侧边抱住,扭着头与对方亲吻。
他别无他法,只能依靠这种方式获取力量,来应对接下来需要应对的危机。
出于对骑士的愧疚,他答应了对方不算过分的要求,让对方得以住进了自己的房间。
被扣住的衣领从上而下的解开,戴因呼吸一滞,匆忙对上了安弗塔斯那双幽蓝的眼睛。
骑士的眼里带着警告,似乎在震慑他。
慌乱间,戴因最后只见到了被压进帷帐的心上人,和一只抓紧纱帘的手。
这不怪他,是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戴因还想再见他一面,将自己压在心底的爱意完完整整的告诉他。
他在水中浸泡,于苍蓝朦胧的池水中,见到了一双绯红色的双眼。
意识朦胧间,戴因感觉周身萦绕的水流变得舒缓温暖,不断修复他身上的伤口。
等他睁开眼时,面前站着两位熟悉的故人——
宫廷法师皮耶罗和白鹄骑士安弗塔斯。
两人本来因为和贤者的政见不合而被处置,更是在元清死后前往偏远的边地。
如今整个大陆都被卷入了来自深渊的灾厄,两人也无法幸免,准备为了这个国家、这片众人生活的家园做出最后的努力。
戴因沉默不语,三人仿佛别有默契一般,自顾自的拿好武器,驾驶着一台台巨大的耕地机,奔向了抵抗魔物的第一线。
在此刻,他们不再是需要撇清关系的好友,也不再是针锋相对的情敌,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为了一个人的遗愿而努力的人。
后面的记忆就是无休止的战斗和喷涌而出的血液。
戴因奇妙的发现,他身上的伤口从来都在迅速的愈合,好像得到了神明的祝福一般。
不,这不是神明的祝福。
坎瑞亚不信奉神明,神明也不会祝福他们,只会降下诅咒。
战争进行到一半,戴因所带领的军队中,出现了大量异化成魔物的人。
他们被赋予了新的名字——丘丘人。
只有中途加入坎瑞亚的人会遭受这样的惩罚,而戴因这种纯种的坎瑞亚人,则是陷入了痛苦的不死诅咒。
他的灵魂和肉/体在无时不刻的遭受着磨损,他的灵魂在被慢慢磨损,直到成为一具毫无意识的空壳。
戴因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卫的子民化作深渊的怪物。
低迷昏沉的意识中,戴因又一次见到了他。
只是这一次,他看起来虚弱透明了很多。
男人努力张嘴,想要将深埋心底的歉疚说出。
“…我没来得及,抱歉。”
可他又怎会产生怨怼,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戴因看见他只是温柔笑着,将自己抱进了怀里。
熟悉温暖的力量涌入戴因的躯体,同天理降下的「不死诅咒」相对抗。
等他再一次醒来时,只见到化为魔物的同胞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却又无法看出。
看不出才好。
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要顶着来自天空的惩罚,日日生活在天空岛的威慑下,没有异样才是最好的保护。
解决了一切后,三人再度聚首。
安弗塔斯失去了左眼,正戴着半边面具,在看见戴因后冷哼一声,让皮耶罗前去交谈。
“末光之剑,你预备前往何方?”
宫廷法师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声音也带着微微的沙哑。
戴因坚定的回答:“我要去找到他。”
元清一定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一定还能再次相见。
“除了这个呢?”
金发男人沉默良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抗深渊。”
他看见这位并未被上一位、或者说末代王者青睐的宫廷法师露出诡秘地微笑:
“所以,你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赞同我们的观点。”
这是肯定句。
戴因不需要回答,皮耶罗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以这句话作为终局,三人再次分道扬镳。
戴因在整片提瓦特大陆上流浪,一边追查清剿深渊教团,一边寻找元清的踪迹。
再一次听到另外两人的消息时,皮耶罗成为至冬国女皇麾下的执行官「丑角」,安弗塔斯依然不知去处。
戴因怀疑,那位和「丑角」同一时间出现的执行官「队长」卡皮塔诺的前身就是白鹄骑士安弗塔斯。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
“无关?你怎么能说无关?”
面对少女的厉声责问,戴因迟缓而坚定的回应:“荧,深渊带来的到底是新生还是灾难,你心里清楚。”
“我当然清楚。”
荧愤怒地昂起头,面向三人:“在「深渊」淹没神座之前,我与「天理」,有一场尚未完结的战争…”*
“我也会向‘他’证明,我所行走道路的正确。”
她稍稍放缓语气,对空道:“听我说,哥哥。”
“我已经有过一次旅行。所以,你也要像我一样抵达终点,才能在自己的眼中,留下这个世界的沉淀。”*
在深渊使徒的护卫下,荧在空面前消失在紫黑色的漩涡中。
戴因跟着穿进,却像是拥抱了一团空气一般留在原地。
派蒙听完全程后,气急败坏的脚跺空气,“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些深渊法师可没这么善良!可恶啊,你妹妹是不是被他们蒙蔽了。”
空摇头安抚白色精灵,“没事,等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了解,可能能理解她的做法,也可能是用更多的事实来劝说她。”
他看向戴因:“戴因,你可以多告诉我一点之前的事情吗?”
金发男人摇头,“这个世界更深层的信息,需要等你的旅程再长一点,才能告诉你。”
“不要着急于旅途的进程,好好感受沿途的风景。”
三人从遗迹中离开,在蒙德城门口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友人们。
凯亚手里牵着可莉,正和准备分开的元清和迪卢克告别,“那可要说好了,哥哥今晚来我家里住。”
“可莉也等着元清哥哥!”
挥别了骑兵队长和小精灵,元清若有所感地转头,望进了一双天蓝色的眼睛。
他对这个人感到熟悉和揪心,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一旁的迪卢克看他没动作,不放心地叫了他一声。
元清回过神来,对迪卢克投以安抚的目光,转头对戴因一笑,同空和派蒙打招呼,“好久不见,空。”
“璃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看起来你又交了很多新朋友。”
他不认识自己。
戴因想过很多种和元清久别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想到,他忘了自己,待自己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不说,手臂抬起想要打个招呼,却又放了下来。
全然没有之前的坦然和勇气。
跟着戴因啃了一嘴大瓜的空和派蒙:“……”你们怎么回事!
——
总之,在迪卢克防备的眼光中,空和派蒙艰难的解释了戴因的身份,并成功在「天使的馈赠」中落座休息。
酒庄主人在解除警报后,替换了酒保,在前台时不时的注视这边。
戴因和元清对立而坐,相对无言。
空和派蒙将这片空间留给两人,拉着看热闹的吟游诗人跑到前台喝果汁。
“你…”
“你…”
元清刚刚回忆过坎瑞亚相关的事情,正是对往事最好奇的阶段。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名为戴因的人知道多少,决定先听他讲些什么。
青年将笑容扩大,绯红色的眼睛半遮着,“要不…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再一次见到回忆中如阳光般纯粹明亮的笑容,戴因握了握拳,努力镇定下来,稳定着声线道:“我叫戴因斯雷布,是坎瑞亚的宫廷护卫队队长。”
依据目前的信息,元清已经知道了坎瑞亚宫廷中的几个势力组成。
首先是疑似敌对方的贤者。从回忆中的场景看,对方约莫是和己方的观念不同而造成的斗争。
随后是“王”。梦里的‘他’需要从雪山取得什么信息,来阻止“王”的自我献祭。
最后是白鹄骑士安弗塔斯,名字不知的宫廷法师和自己,都是属于一派的。
那么,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宫廷护卫队队长,是站在哪一方的?
元清等戴因说完,也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我叫元清,是一名普通人,目前正在晨曦酒庄修养。”
他仔细观察对面的男人,在听到“修养”二字时,戴因的面色似乎变差了。
【看来他很关心自己的身体。】
男人带着半边面具,没有遮住眼睛,他的两只水蓝色的眼睛暴露了其中的焦虑与不安。
“旁人没有用吗?他们不能为你提供力量,所以才需要修养身体?”
用什么?怎么提供力量?
元清刚听到时还觉得慢慢的疑惑,猛然想起回忆中自己回避的片段…
救、救命!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戴因是自己这边的人?
元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看看还能不能套出更多信息。
戴因左右看了一眼,双手撑在桌上,向青年靠近,悄声道:“难道…只有安弗塔斯可以?需要我去把他叫来吗?”
“还是说…只要身负坎瑞亚血脉的都可以?那我可以向您祈求一夜吗?”
元清:“……”你脑补了什么?
元清险些绷不住表情,向后移动了一点,避开戴因的接触。
他不知道这位应当熟识的陌生人到底想歪到哪里去了,不适地皱眉。
就算他要找身负坎瑞亚血脉的人补充力量…那也轮不到你吧!
相比于眼前这位底细不明的戴因,肯定是被他查清楚的凯亚更适合做这个人选。
不对不对,他怎么被带歪到这个方向去了?
元清尽量忍住把拳头放到对方脸上的想法,“我想我并不需要戴因先生的这份无私。”
他仰头看着对方天蓝色的眼睛,突然想到了被‘他’埋藏的那枚胸针。
也许可以用这个来试探一下。
青年的眼里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好奇,他伸手来到戴因的脸侧,划过男人的眼睑。
长长的指甲在眼睛周围留下一点淡红色的划痕,他的声音软了下来,说出的话就像羽毛划过一般,让人心痒难耐。
“戴因,你是不是送过我一枚胸针。”
柔软的指腹从男人眼下划过,绯红的双眸似是带着笑意,又像是在好奇,隐藏在其下的冷漠无法抓捕。
玫瑰般艳丽的面容正近距离地摆在他面前,让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戴因压低声音,嗓音沙哑的回答:“…是。那是一枚蓝色的胸针。”
青年略带遗憾:“我把它…弄丢了是不是?”
他的眼里似乎带着伤心后悔的神情,让戴因不自觉的出神。
放在脸颊的手突然离开,捉住了他披风上的蓝色挂饰,“你说,我还能再把它找回来吗?”
戴因惊慌地坐回原位,在椅子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元清。
青年在他面前一直是明亮纯粹的模样,看起来与那些阴暗的勾心斗角完全是两个世界。
不、不对,他是见过的。
戴因想起自己作为宫廷护卫的时期,曾经见过刚刚来到坎瑞亚的对方从自己身边走过。
那时,他的脸上带着不真切的笑意,眼里满是冷漠。
还有戴因去找他要个说法时,窥见的一点朦胧和引诱。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戴因不知所措地抬头,又一次和那双惑人的眼睛对视。
他沉默半晌,“我不知道。”
元清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想起查尔斯告诉自己的情报,兴致勃勃地问:
“我听空说,你有两句话想当面对我说。”
“现在,我在你面前了。”
你可以说了。
——
戴因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焦灼,也从未觉得这片空间是如此灼热。
原本能顺畅说出的话,也在舌尖兜兜转转,滑回肚里。
青年似乎不太在意他想要说的话,向前台要了一杯苹果汁,单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喝着苹果汁,看起来有点兴致缺缺。
戴因深吸一口气,垂头丧气:“既然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说了…也没用。”
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愧疚,也不记得曾经对自己展现的爱意,也不知道那些令人绝望的过往。
这样的道歉,还叫什么道歉。
总得等元清得知一切之后,他再来道歉,来补偿对方吧。
元清烦躁地蹙眉。
他很讨厌这种端着谜语人态度的人,既然他忘了,那对方完全可以告诉他啊。
“可我既然不记得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记忆,那你岂不是永远都没办法说出来了?”
【所以快点透露一点吧!】
他的话语是如此舒缓,其中的意思又是如此为自己着想。
戴因心里的愧疚愈发深重了。
他斟酌着开口:“我所说的事情大多是站在我的视角,如果误导你了怎么办?”
“我相信你一定能记起来的。”
戴因坚信,能够在战争时安排了民众的后路,又在自己的身上增添不知名修复力量的人,一定给自己留了能够记起一切的东西。
他真挚地说:“如果你记起来了…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元清了然的意识到,戴因深爱着自己,还对自己有着八百米的滤镜。
在拿回了雪山的记忆后,他的性格发生了一些改变,潜意识当中利己和心机的方面逐渐浮出水面。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他身上的这一特质会自动缩回而已。
现在在元清面前的是戴因,一个他应当熟识甚至可能有过亲密接触、却又完全陌生的人,他无法拿出完全陌生的态度,也无法对男人过于温和。
不过这位宫廷护卫,似乎有些太过正经了。
元清觉得,既然自己也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那不如……
青年心念一动,瑰丽的面容如花朵盛开一般绚烂,让戴因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红唇轻启,笑靥如花,“戴因,你喜欢我。”
左手拿着的苹果汁已经见底,元清顺势换了一只手撑住面庞,右手手臂向前伸去,轻轻擦过戴因带着深蓝色手套的手背。
“让我猜猜,你没说出的其中一句话。”
“是不是,我-爱-你。”
“啪嗒”的声音在周围和身边响起。
戴因的脑内仿佛炸开了烟花,单独露出的一只眼里满是慌乱和羞郝,右手拿着的酒杯也被失手摔在桌上,滚到地上,溅出了些许水花,将他深色的裤脚打湿。
与此同时,正在专心吃瓜的三人组在元清背后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吟游诗人温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纸笔开始创作,空眼疾手快地扶住三人的酒杯,免了来自查尔斯审视的目光。
空是真的没想到,在璃月还优雅斯文、偶尔被派蒙评价为“笨蛋美人”的元清竟然有这样恶劣的一面,也是没想到,戴因过了几百年竟然这么纯爱…
这边的动静大到吸引了一直关注这边的迪卢克。
他顺势让查尔斯先来顶班,自己来到了元清身边,预备将桌角的玻璃碎片捡起,以免误伤到客人。
戴因被杯子破碎的声音叫醒,匆忙起身,跟着迪卢克捡玻璃碎片,不住的向这位酒馆老板道歉。
“不好意思,我会照价赔偿的。”
元清跟着站起,拍拍戴因的肩膀,“没事,记我账上就行。”
他亲昵地捏捏迪卢克的马尾,语气亲密:“怎么说,我也给晨曦酒庄创造了不少的价值,一个杯子而已,迪卢克老爷不会放在心上的。”
戴因捡起碎片的手一顿,锐利的边缘划破手套,深入皮肉,红色的血液顺着流出,将本就深色的手套浸湿。
生理和心理的疼痛在同一刻到来,戴因却浑然不觉。
他本以为经过多年的流浪,看过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他早就不会因为恋慕之人同旁人暧昧而吃醋,也不会因为几句刺激的言语就失去理智。
但戴因显然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这沉淀百年的感情在一夕之间爆发出来后,会如何彷徨失措。
面前两人的亲密无间刺痛了他的双目,让他本就不算稳定的灵魂开始癫狂。
“兄长就算没有做这些,我也会答应的。”迪卢克对这样亲近调侃的语气很是受用,主动将打理柔顺的发丝贴近温热的掌心。
元清毫不客气地上手揉乱,“那可不行,晨曦酒庄是我的大恩人,怎么说也得多为酒庄创造一点价值。”
他看似“不经意”的注意到戴因,露出歉意的微笑。
视线向下,看到那一小片被染红的玻璃时,平稳纯净的面容微微变幻。
青年将手从迪卢克头上拿开,熟稔地来到前台,找出医药箱放在戴因面前。
元清见戴因还未回神,径直拉过他受伤的左手,却在刚刚触碰之时被用力甩开,连带着那片碎片也跟着飞出,划过青年纤细的脖颈。
细细的血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目,元清稍微动了动,伤口便在挤压下泌出血珠,顺着皮肤留下,在衣物上留下点点的痕迹。
戴因显然不是故意的,元清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安抚性地冲他一笑。
男人动了动嘴唇,低下头颅,“…对不起。”
他拿出最快的速度打开医药箱,平日能够稳稳拿住长剑的手拿着棉签,竟然在微微颤抖。
元清不觉得痛,在看到戴因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迪卢克紧张的目光时,还能若无其事地安慰两人。
“戴因,你这不是把两句话都说出来了吗?”
“迪卢克,一会儿能稍微给我和这位先生一点独处的时间吗?”
酒庄主人有些犹豫和醋意,摇摆之下,还是决定答应,“好。”
他深深看了戴因一眼,言语中含着最尖锐的刀锋,“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和凯亚。”
戴因也不服输地回应他:“我想这蒙德城内如果有致命的危险,那他可以换个修养的地方了。”
回答戴因的是沉默和碎片被收拾的声音。
他紧抿着嘴,认真又虔诚的处理伤口,表情严肃的好似这是一件神圣而庄重的事情一般。
吃瓜三人组早在两个男人交锋时迅速逃开,远距离推测他们的动作和行为。
派蒙着急地扯歪了温迪的帽子,“温迪!你不是能听到风的声音吗?快告诉我们他们在聊什么啊?”
温迪只能将手里的纸笔塞进空的怀里,从漂浮小精灵手中抢回帽子戴好。
“这「天使的馈赠」是一个接近密封的空间,风流动的速度很慢,你别着急好不好。 ”
“那…那我不打扰你了,你专心听,然后告诉我和空!”
温迪像是接到什么重要的任务一般,拿出了许久之前认真的态度,专注地捕捉从风中传来的讯息。
“既然愧疚,那陪我去做一个实验如何?”那名出手阔绰的少爷摸上了神秘男人坚实的手臂。
“…好。”神秘男人的喉结好像滚动了一下。
温迪确信自己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不禁在纸上写出了“恋爱脑忠犬”几个大字。
“唔,希望城内会有一个安静的地方,你有什么推荐的吗,戴因?”
“教堂后面……”
温迪只听到了前四个字,远处的两人就已经起身到前台还了医药箱,预备出门了。
他只来得及复述了一个目的地,便拉着空和派蒙跟了出去。
吟游诗人在心里说了好几声抱歉,随后坚定的跟上。
他真的太好奇这个身上有老爷子气味的人跟另一个带着「不死诅咒」的人是什么关系了!
还有刚刚一看就不是普通兄弟关系的他与迪卢克和凯亚。
这四个人的关系简直就像毛线团一样,抽出一根还有一根。
三人尾随着来到了西风大教堂后面,借着柱子的掩护观察二人,温迪也趁这个机会把刚刚听到的讯息告知空和派蒙。
派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眼睛,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教堂后面做实验…需要安静的地方…要做什么呢?”
信息实在过于零散,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专心观察两人的动作。
队伍里有个真·风神的好处是,可以不用担心尾随被发现,还不会跟丢目标。
好在此处空气流畅,温迪接收信息的速度也快上许多。
——
元清和戴因来到教堂后面的阴暗处站定,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可以向您祈求一夜吗?”
“戴因先生是这么说的对吧?”
“是不是只有身负坎瑞亚血脉的人能够为我补充力量,我找你和刚刚见过的那位酒保试一试不就行了?”
青年仰着头,手伸进了领口处的缝隙,“不如,从接吻开始如何?”
他指了指脖子上刚刚划出的细口,“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接吻就能把这道伤口复原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隐忍克制,其下包含着怒火与窃喜。
戴因觉得自己有点异常。
他应该就此拉开青年的手,告诉对方这不是可以乱来的事情才对。
他也确实握上了对方的手腕,却不是拉开,而是向自己贴近。
戴因莫名想起了自己曾经撞到的那一幕,心里的嫉妒和欲/念疯狂增长。
他也学着当时看到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元清的下巴,拇指按住红润的下唇,在其上摩挲。
这是一个低头就能吻到的距离。
戴因知道这是不应该的事情,却依旧顺着动作,贴上了嘴唇。
解开袖口的手臂攀上宽阔的后背,将深蓝色的斗篷压皱,手指跟随着主人的心情,时紧时松,在手下的衣服上留下各种褶皱。
握着手腕的手也跟着移动,先是来到肩膀,顺着背部的线条来到后背的腰腹处。
初次尝试的男人显然没有青年老练,只能被引导着探索口腔、交换律液。
他不甘于下风,只能顺着本能啃咬唇瓣,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同时,他又噙住到处乱动的舌尖,用牙齿研磨。
在感受到肩颈处轻微的疼痛时,戴因才放开了元清,手却和开始一样按上了被亲的红肿的下唇。
这是一副如何形容的画面啊。
青年本就生的艳丽夺目,只是银白的长发为他增添了一点如月清冷的气质,中和了这一份靡丽的色彩。
绯红的眼睛本是这洁白画卷上唯一的浓色,却被颤抖的眼皮和浓密的羽睫遮挡,将这一丝烟火气给掩埋。
他这样似月非月,似花非花的姿态,再加上一副像是被疼爱过的表情,着实诱人。
戴因努力克制住自己,抬起元清的下巴去查看对方脖子上的伤口。
——确实复原了。
所以,他要去找刚刚那个酒保、名义上的兄弟继续试验了吗?
022
不是梦境中需要回避的亲密, 也不是久远回忆中忘却的感受。
在元清面前的,是他仅仅见面了不到几个小时的人,也是回忆中他曾经爱过的人。
戴因在遵从本能, 元清又何尝不是。
他对这个人应当是的陌生的。
元清自“穿越”过来起,没有见过戴因, 也没有在回忆中见过戴因。
可他却下意识地跟从了本心,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从衣领的缝隙中钻入, 触碰这被深蓝色衣物严实包裹的躯体。
与自己的冰冷不同,戴因肩颈处的肌肤是温热舒适的。
偶尔还有稍长的金黄发尾从后颈擦过, 轻柔的拂过肌肤。
戴因的金发并没有因为流浪而出现干枯毛躁, 反而意外的顺滑丝柔, 让元清手痒的向上探去。
先是后颈处的发尾被调皮的手指轻捻, 这一处的头皮被不轻不重的牵扯;随后是向上移动, 来到后脑勺的地方,将整个手掌覆在上面, 从发根处毫无规律地揉捏。
最后是头顶…摸不到,也摸不了了。
戴因像是无法忍受一般握住了元清正在作乱的右手手腕,却不是拉开,而是向后一拉, 让青年摔进了他宽阔的胸怀。
鼻尖撞到了领口处形状规则的装饰, 在金属的边缘擦了一下, 颤颤巍巍地泛着粉红,如同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般汁水丰富。
一声细微的惊呼从下方传来, 戴因抬起另外一只手, 准确地捕捉到下颌,将这张绮丽的面庞完全显露在自己眼中。
他想要如同记忆种那般将拇指陷进温热柔软的唇瓣, 却在看到手中的手套时停了下来。
下巴处的禁锢被松开,元清疑惑的向上看去,正好瞧见戴因将自己的食指用牙齿咬住,将手套褪下,随意丢在脚边。
不见日光的手掌呈不健康的苍白,就在元清近在咫尺的眼前。
戴因好似注意到他的视线,在看到自己过白的手掌肌肤时,拘谨道:“你喜欢颜色更深一点的皮肤吗?”
那位骑士似乎就是健康的麦色肌肤,也许他更喜欢那样的?
丝绸一般的手掌覆在戴因的左手,在手背暧昧的摩挲,青年睁着那双艳色的眼睛,眼里包含柔情,“不,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好像只要他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就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一般。
戴因哪里是没办法拒绝,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被心上人肯定后,戴因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之前的动作,拇指在唇瓣上拨动,将青年下唇瓣的中心玩的红肿。
平日无人触碰的领域被这样过分的揉捏,让这不断开合的双唇溢出了一声声低吟。
“戴…戴因。”元清被拉住的右手努力向空中抓去,左手握上了正托着下颌的手臂。
他后面的话还未出口,面前的男人便俯身贴上了嘴唇,残留在下唇的拇指在二人唇瓣的挤压中慢慢移出,带走了一些可疑的水渍。
属于另一人的温热肌肤贴上了元清,握住他右手的手掌顺着手臂,随手解开了他扣好的袖口,将衣角向上推了一些。
还带着墨蓝色手套的手掌划过裸露的小臂,带起一阵战栗。戴因温柔地抚摸元清泛红的面颊,似是在抚慰他,随后那只手来到青年的肩颈处,再一路向下,环住了腰部。
手臂缠绕住腰腹,手掌掐住另外一边,让元清无法逃离,只能被动的承受对方青涩的索取。
戴因是真的有些纯情了。
元清在看到对方按上自己的下唇时,还以为他是个比较懂的人。
没想到…他亲上来的时候,真的只是在亲嘴唇,把自己的唇瓣上上下下都啃咬舔舐了一遍,还含着上唇的唇珠□□…
就在元清以为对方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戴因又开始重复了一开始的动作。
…再这样下去,他力量没增长多少,嘴唇倒要肿的没办法见人了。
没办法,元清只要主动张开嘴唇,探出舌尖,伸向戴因本就微微张开的空隙,借着先机在对方口腔里面到处作乱。
戴因只出神了一瞬,便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反客为主,汲取青年口腔内的空气与蜜液。
元清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轻盈,仿佛卸去了那些拖累身体的负担一般。
他需要直面一个事实——戴因说的是真的,只有身负坎瑞亚血统的人能够为他提供更多的力量。
在他目前的记忆中,和那些攻略对象在一起时,亲吻和拥抱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还会做更加深入的交流。
但那些人,并没有像今天的亲吻一样,给予他如此浓厚的力量。
如果他不在意回忆中的缺陷和那些如同谜语人的信息,那元清大可以选择一位看得顺眼的男士在一起,让对方当自己的保镖,一起周游列国,拿到足以“回家”的寿命。
可他似乎很排斥这样的想法。
不,是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一条路。
在玩到所谓的“游戏”前,元清的现实身份是一名容貌顶级却演技平庸的流量明星。
他没有办法正常的恋爱,因而入手了这样一款偶然发短信告知他内测信息的游戏。
在记忆中的“现代”,他没有什么演技,也不会去肖想那些大制作主角,反而很自然的接受了花瓶的角色,并在这一个领域深耕。
他自知演技平庸,却也要走一条独一无二的路。
他自知没有提升的空间,却也会在闲暇时间去钻研努力。
通俗一点来说,元清不甘于平庸。
他想起了那封留信中的话——
【元清,想必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走在新道路的路上了。】
他既然已经开始走了,那便走个有来有回。
在元清“仅存”的游戏记忆中,渊下宫应当藏身与稻妻海祇岛的下方。
而稻妻,是一个魔物肆虐、人类生存空间被挤压的地方。
他想要从登陆的离岛到达海祇岛,需要穿过曾经作为锻刀场所的踏鞴砂和被魔神奥罗巴斯污染的八酝岛。
不论是被魔神残渣污染、还是魔神最后的存在之地,都滋生了大量的魔物,基本不可能住人。
元清知道稻妻还有两位曾经的攻略对象,或许能够帮助自己。
但那两人,一个是以家政官为名、行地头蛇之实,一个是没有太多空闲的社奉行神里家家主。
这还不算什么,最为重要的是,这两人所效忠的对象是雷神,而海祇岛曾经供奉的魔神奥罗巴斯,正是被雷神斩杀于八酝岛。
双方之间关乎信仰的矛盾还未得到解决,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大有可能同行。
所以,元清只能靠自己。
他已从回忆中获得了补充力量、变得强大的办法,面前又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
凯亚确实身负坎瑞亚血脉,但他背后的身世和过于深厚的感情是个减分点。
元清有些下不去手。
相比于凯亚,戴因如今孑然一身的状态和对自己八百米厚的滤镜,让他脱颖而出,成为最理想的人选。
行踪飘忽不定、没有具体稳定的工作、没有足够多的财富…等等常人眼中的缺点,在他这里却成了优点。
再加上他目前处在没有和对方相关记忆的阶段,正是负疚感最低的时刻。
于是,元清引诱了戴因。
他放松自己的身体,双手攀附男人的肩颈,在浓重的衣料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戴因无疑是爱他的。
对方似乎在时刻关注着他的状况,一有不适的情况就尽力克制欲/望,将自己放开。
不过在别的地方,对方似乎没有克制。
比如…现在还放在他下颌的手掌和按压在红润下唇的拇指。
戴因似乎对这个动作很有执念。
难道他喜欢这样带点掌控的感觉?
元清放缓呼吸,脑子里开始进行纷乱的联想。
他任由戴因将自己的面庞微微偏过,任由对方的手掌从脖颈划过,眼睛也是专注的注视对方。
既然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元清也有些闲散起来,不自觉放松了身形,如同没有骨头一般挂在戴因的手掌。
他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应该要顺理成章了,却没想到戴因就着这个动作问他:
“你…是不是要去找刚刚那个酒保实验了?”
嗯?
元清乍然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抬眼瞥见了男人满脸不悦的神色。
他说的是刚刚自己约他出来的借口么?
竟然放在心上了,真是可爱。
人选都确定是他了,那就坚定一点吧。
元清主动握着戴因放在自己下颌的手,一点点的下移。
“没有哦,因为我早就对你情根深种了。”
他用另一只手抚上了戴因的半边面具,眼里情意满满,“就算我没有记忆,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你了。”
蜂蜜一样清甜的话语像不要摩拉一般说出,迅速地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甜蜜陷阱,将戴因困在其中,深陷于甜美的梦境中。
偶尔午夜梦回时,戴因也会想起往事,想起当时的自己要是没有那么犹豫,一切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他是不是就能和相爱之人携手同行,走过提瓦特的每一个地方。
梦境就是梦境,终究无法实现。
但戴因再一次找到了元清,还极其幸运的获得了对方的青睐。
为了在接下来的计划中拥有更多的力量,他的心上人为他编织了一场幸福的美梦。
这场美梦的结束时间,全看对方的心情。
戴因义无反顾地投入这场梦境,压上了自己的全部。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晕头脑,又是在情绪最高涨之处,没有发现元清的柔情蜜意之下,是毫无感触的冷漠。
被柱子掩盖着的三人,一边听着来自温迪的转述,一边看着远处的两人又一次亲到了一起、抱得更紧的画面,不禁张大了嘴巴。
派蒙感觉自己晕头转向的,她迷迷糊糊地说:“那公子该怎么办啊?我们之前见到他的时候,还在给元清挑礼物呢。”
温迪警觉地看过来,询问派蒙其中的内情。
漂浮小精灵早就对戴因讲过一次,驾轻就熟地又给温迪讲了一遍,还催促旅行者把行秋写的小说拿出来。
吟游诗人摸着下巴,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名为元清的青年,其实谁都不喜欢,充其量会有些愧疚。”
“风带来的讯息告诉我,他刚刚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
这下,空和派蒙左右为难了。
一边是出手大方、帮忙付账的朋友,一边是知道许多关于荧信息的新朋友。
他们到底该不该告诉戴因真相,让他早点脱离苦海呢?
023
元清惦记着从戴因那里补充力量, 却也没忘掉和凯亚与迪卢克的约定。
他拿出一张摩拉卡递给戴因,“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我今晚跟一个弟弟有约了, 明天来找你。”
见到戴因肉眼可见的失落神情,元清拽下男人的衣领, 在温热的锁骨处咬下一个牙印。
他在牙印的边缘按压,悄声道:“等它消退之前,我一定来找你好不好。”
出人意料的是, 男人脸红了。
天蓝色的眼睛飘忽不定,戴因低哑着声音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没有恋爱的经历, 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 只能磕磕绊绊地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就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
“可就算是恋人, 也要有自己的空间和交际啊。”
元清放缓声线, 徐徐道来, “晨曦酒庄的上一任主人和现在的女仆长对我有恩,如果我不去报恩的话, 你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吧。”
“放心吧,我会来找你的。”
青年有些苦恼的扯住戴因身后的披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办法一般扑进对方怀里,“或者你陪我在蒙德城逛逛, 晚上送我到家怎么样?”
“…好。”戴因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从便携背包里拿出了前几日买到的纪念品。
“这是玛乔丽小姐推荐的, 很衬你。”
这是一双金色的耳坠,下方挂着长到能挂在胸前的金色链条。
元清欣然接受, 直接挂上了一只。
他的右耳有一个耳洞, 左耳没有,只能将另外一只暂时搁置。
躲在柱子后的三人见那边的二人准备向教堂前面走去, 温迪立刻开了个风场,让自己和空打开风之翼绕道两人后面,险险躲过。
至于派蒙,她身形较小,只需要注意一点,绕着柱子走就行。
等两人走远了,三人再度聚集,不知如何开口。
派蒙先出声提醒了空,“空,你还记得我们来蒙德之前,凝光的嘱托吗?”
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心里却更加烦恼了。
温迪则是看着打哑谜的两人,心里谋算着什么时候再去找摩拉克斯一趟,狠狠地嘲笑他。
精心保护的人不到一天就被拐走了,老爷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愉悦的琴声从教堂后方传来,路过的蒙德人都对此表示一笑,给予自己衷心的赞扬。
面对姿态的亲密的情侣,他们也会给予最真挚的祝福。
出于避免让迪卢克见到的顾虑,元清和戴因选择了附近的「猫尾酒馆」休憩,还能看看别人打七圣召唤。
他给戴因点了一杯酒,自己依然喝果汁。
猫尾酒馆的酒保是一位长者猫耳和猫尾的小女孩,名叫迪奥娜。
她一听戴因要酒,就沉着脸调完放在柜台,倒是元清要果汁的时候,她反而给了个笑容。
看到迪奥娜头上一抖一抖的猫耳,元清很想上手碰一碰。
但男女有别,万一被误会不怀好心就难办了。
他遗憾地拿着果汁和戴因来到卡座,目光移到男人的头顶。
“戴因,我出去一下。”
未等戴因说些什么,元清便已经没了踪影,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猫耳发箍。
他坐回男人身边的位置,将金色的猫耳发箍戴在了对方头上。
“这是我的回礼。玛乔丽小姐可是说了,这是情侣之间最受欢迎的商品之一。”
传自枫丹的科技,猫耳发箍也能随着佩戴者的心情来模拟猫猫们的形态,着实是造福大众的一项发明。
戴因还未回过神来,头上的猫耳便开始轻微的颤动,如实的反应了佩戴者紧张忐忑的心情。
前几天还在蒙德城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男人,却在此刻戴上了与画风完全不符合的可爱耳朵,很快就吸引了周边客人的注意。
店长玛格丽特小姐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在看到前几日还是蒙德少女主要话题的男人和青年后,当机立断地从玛乔丽那里买了一个同款的黑色。
她端着托盘来到元清和戴因附近,“两位,如果佩戴猫耳发箍拍照并贴上照片墙的话,可以在此之后的十单中享受五折优惠哦。”
玛格丽特看得出来,较为清瘦一点的青年并不缺钱,但却很喜欢逗弄坐他旁边的男人。
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觉得对方有很大的可能不会错过。
本身猫尾酒馆只能依靠迪奥娜的手艺才能吸引到一批顾客,所以店长才选择引进了七圣召唤来增加客流量。
毕竟打牌口渴了,来点果汁或者酒水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如今的这个活动,说不准还能吸引到一些情侣顾客。
她们不像天使的馈赠那样背靠晨曦酒庄,光靠酒水品质就能吸引一大批人,当然要多搞搞吸引客户的活动啦。
元清本来对这个活动没什么兴趣,他存在北国银行的摩拉已经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根本花不完。
他刚想拒绝,却看到了戴因紧抿的嘴唇和握紧酒杯的右手。
“好啊。”青年拿起猫耳发箍戴上,对着戴因轻轻的“喵”了一声。
“戴因,我们留个纪念怎么样?”
元清拿起玛格丽特赞助的留影机,发现手上的物品没有想象中的笨重。
玛格丽特解释:“这是枫丹研究院和须弥教令院一起研发的最新款,能够轻便的带在身边。”
枫丹和须弥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元清看着手中的留影机,百思不得其解。
他将此事压在心底,决定有空了去找几份蒸汽鸟报看看情况。
好像从雪山回来之后,往前的一切就像一座冰山一般,刚刚露出一点微小的细节。
青年拉过男人,姿态亲昵地贴上面颊,对着镜头比耶。
戴因别无他法,也舍不得拒绝,只好尽量扶住元清的肩膀,看向镜头。
随着“卡擦”一声,玛格丽特手中的留影机吐出三张相片。
她递出两张给两人作纪念,剩下的那张则是挂到了最新开辟的墙上。
还是最中央的位置。
戴因难为情地别过头,却又忍不住看向相片上那张灿烂如朝阳的脸,还有头上那双黑色的猫耳。
极致的色彩对比给人带来最大的视觉享受,戴因忍不住看向身边正在喝果汁的元清,恰好见到那双黑色的猫耳愉悦的向前束起,上面的绒毛也在随着动作而颤动。
他一时看呆了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元清要给自己戴上一般,或者说,他好像明白戴着猫耳的自己,会是怎样有吸引力的存在。
大抵是戴因的视线过于灼热,元清转头拿起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想摸就摸吧。”
入手是顺滑的发丝和温暖的触感,戴因向着黑色猫耳靠近,用掌心将两只耳朵都拢住,放在手心抚摸。
猫耳的触感和共感做得极好,戴因在上手的一瞬间,就瞥见青年乍然浮起红晕的脸庞和如蝴蝶扇翅一般的睫毛。
然后,元清带着不服输的表情,也摸上了戴因的猫耳。
幸好此处的卡座比较隐蔽,刚刚拍照的时候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没有被更多人看到。
虽然大部分人沉迷七圣召唤,但是万一呢?
从本心讲,戴因是不愿意青年的这副模样给人看的,刚刚的拍照留影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
两人在卡座消磨了一个下午,等到日暮西垂之时,戴因才将两副猫耳都小心收起,预备一同去猎鹿人享用晚饭。
最后,戴因讲元清送到了西风骑士团附近的居民区,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被凯亚和可莉迎进屋内。
他眼见着屋内的灯亮起,没有拉窗帘的窗户上印出模模糊糊的倒影。
他看着那名骑士姿态亲昵地贴近青年,却只能像从前一样克制自己的想法。
柔和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戴因的眼睛。
他开始渴望,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太阳和港湾。
可这是梦境中无法编织的,戴因只能期望梦境的主人能听见他的祈愿,为这场梦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
直到那盏灯熄灭,这位流浪了许久的神秘人才想着要为自己找一个住所。
他独自行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行走,一如从前的许多个夜晚,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孤单。
锁骨处的牙印还未消退,手上还残留着属于元清的气息,包里还有两副刚刚收起的发箍,这一切都在陪伴着他,度过一个人的漫漫长夜。
行至转角处,戴因遇见了空和派蒙。
在经过整整半天的抉择后,空还是决定劝告一下戴因。
即便温迪用自己的经验来告诉他,最好不要插手别人的感情,但初出茅庐的旅行者还是选择了将一切告知。
至少,要让戴因知道真相。
“戴因,你知道…”
“我知道。”
话刚刚开了个头便被打断,空和派蒙先是急切,在听到戴因的话后变成了不解。
“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幻,但也希望这场梦能持续的更久一些。”
空沉默地点头,派蒙则是晕乎乎地开始原地打转。
戴因朝金发少年点点头,朝旅馆走去。
旁人不知道,今日的场景,戴因不知道在脑内幻想了多少遍。
一时冲动,一时的本能支配,带来了今日的结果。
他若是想要什么,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戴因便会心甘情愿地奉上。
五百多年的流浪中,戴因能够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来自元清遗留给他的力量,为他减少了多少背负不死诅咒需要承受的伤痛。
坎瑞亚是人的国度,他们从不相信神明的恩赐,可戴因却偷偷的违背了自己的坚守,向自己的神明献上虔诚。
他甘为他一个人的信徒。
024
与戴因那边的暗流涌动不同, 元清在迈入凯亚家的第一时间,就被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盯着,似乎要他给个解释一般。
“哥哥和门口那个男人, 是情侣关系?”
“元清哥哥,你不想跟凯亚哥哥结婚了吗?”
元清疑惑地看向可莉, 话里意有所指,“我…有收到过结婚请求吗?”
说起来,在晨曦酒庄的生涯中, 不论是凯亚还是迪卢克,似乎都把他当作如同外表一般的娇花一般, 不愿意提出这种会惊扰他的要求。
充其量不过是在行为上更加暧昧一点。
当时的他也很享受这种不用做选择的关系, 是以一直放任自流, 没有打破僵持的局面。
这样的关系走到现在, 成为一把刺向对方的利刃。
可莉还是个小孩子, 这样过于成人的话题显然不适合在她面前谈论,凯亚也没办法放开动作。
他先将可莉带到一贯的房间, 给她读完故事,等她睡着后,这才来到了元清的房间。
朦胧柔和的灯光铺满卧室,凯亚刚刚迈进, 便见到了一副美人出浴的画面。
大抵是从前留下来的习惯, 元清总是把自己包的很严实。
高领的上衣总是扣到最上面的扣子, 将修长的脖颈紧紧包裹,胸口还压着一串玉石串成的珠链, 偶尔能瞥见这轻薄衣衫下白腻的肌肤。
如今的天气开始转凉, 他在外头加了一件黑色的璃月风格外衫,半挂不挂的搁在臂弯。
要凯亚看来, 这外衫的装饰性大于实用性。
现在,总是包裹的严实的人随意解开睡衣上的扣子,还未吹干的发丝滴下水珠,在锁骨处游荡后落到衣领附近留下痕迹。
凯亚眼神暗了暗,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干毛巾,面上毫无破绽地贴近青年,借着擦干头发的动作开始贴近。
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发现。
骑兵队长发现自己的哥哥似乎对近几年日常用品的迭代全然无知,还以为洗过头后需要用干毛巾才能擦干,或者找一个火属性的神之眼持有者才行。
他默不作声地藏起由枫丹和须弥研发的吹风机,如同从前一般亲密的接触。
透过澄澈透明的窗户,凯亚看见了站在阴影处的男人。
他的心里涌起无名的怒火,又贴近了一些,变换了一下姿势,还顺手拉上了窗帘,让这本就朦胧的影像更加模糊。
凯亚一想到今天半天的时间都被楼下的男人夺去,心里愈发恼怒起来。
但这股火焰绝不能、一定不能烧到元清的身上。
他作为追求者,需要对付的是其余烦人的苍蝇,而不是作为裁判的心上人。
越是生气,凯亚手里的动作越是轻柔,生怕自己将情绪带到这里。
不过,适当的耍耍小性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代表了一种“我在乎你”的信号,也是不错的调情手段。
凯亚将毛巾放进衣篓,看起来大大咧咧地坐在元清旁边,毫无顾忌地揽上对方的肩膀,将下巴放在另一边的肩膀上。
“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那次我都要求婚了,是迪卢克回来打断了而已。”
男人在嘴里小声嘟囔:“早知道哥哥还藏着这样一副性子,我当时肯定会勇敢一点。”
元清似笑非笑地看他,左手抚上对方的面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你现在也没多勇敢啊。”
青年的声音又暗了一点,将脸靠近男人的面颊,只留下1cm的空隙,“而且,你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我记得你当时还恶趣味的把手套放在我的床头,是想让我对你印象深刻,对吗?”
——
从前的回忆在眼前浮现,却不是旁人眼中的模样。
恐怕在这三个人的关系中,最后发觉一切的是迪卢克吧。
凯亚从来都是这样。
他最开始的本意是捉弄,却又在发现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后,如同找到了同类一般开始亲近元清。
名为追求,实为捉弄,最后却把自己搭了进去,堪称凯亚人生当中最大的滑铁卢。
当然,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也会加入这场关乎感情的战争,从一开始的争夺变成了现在的统一战线。
至于为什么…
这得要问问突然玩失踪的某人了。
——
说回原话,凯亚在这一方面确实缺少了点勇气。
听起来有些骇人,但事实如此。
毕竟感情从来都是无法用理性衡量的东西,面对爱情,就算是看起来游刃有余的骑士也会退缩。
凯亚说过无数次的喜欢,却没有说爱的勇气。
即便是现在,仅仅隔着1cm的距离,他也没有主动踏出一步的动作,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
元清放开这个姿势,懒散地瘫在沙发上,看着被窗帘模糊的月亮。
“凯亚,你不能总是当一个等人主动的胆小鬼。”
最开始的纠缠,不也是从一只手套开始吗?
怎么不继续了呢?
凯亚苦笑,凝望身边人白玉般的脸庞,“哥哥,知道什么叫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吗?”
“你喜欢我吗?”
正是因为害怕失败,害怕在说出口后失去这样亲近的关系,他才会踌躇不前啊。
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就像天边的云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而且,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啊。”
还在楼下的那个男人,不是已经成为你的伴侣了吗?
凯亚觉得自己虽然偶尔看起来不太正经,却也不是个会去破坏他人情感的小人。
听到他这句话,元清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窗外。
青年慢悠悠道:“机会,等等就有了。”
“说不准我哪天就分手了呢?”
这世间分分合合的情侣还少吗?
凯亚的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刚刚进入恋爱的情侣是不会说分手这样不吉利的话的,元清这样说,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并不爱楼下那位还在蹲守的男人。
这样想着,凯亚又向沙发陷进去一点,让自己和元清贴的更紧。
“那哥哥和他在一起…”
元清将手指抵在凯亚的唇上,“嘘”了一声,“等我和他掰了再告诉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凯亚很识趣的没有问下去,转而就着拥住青年的姿势,开始叨叨今天骑士团的工作。
“那群本来缩着脖子生活的愚人众又开始神气起来了,听说是有个席位比女士还要靠前的执行官要来…”
“真不知道至冬国在打什么主意,恐怕代理团长大人又要烦恼好久了。”
“之前被你和大团长联手拉下来的伊洛克,现在还是死性不改,他的接任者也是个如出一辙的搅屎棍,看得就叫人心烦。”
“不过远征那边的书信快回来了,想来大团长心里已有决断了。”
凯亚絮絮叨叨地讲着,直到怀里传来轻浅的呼吸声,这才止住话头,轻柔的将青年抱到床上。
他很有分寸关上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这边的人安然入睡,另一边,刚刚跟戴因简短沟通过的空和派蒙则是在尘歌壶里头睡不着。
派蒙翻来覆去地想戴因的话,延迟的恍然大悟:“所以!戴因一开始就知道元清是在骗他?”
空无奈的点头,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情。
事实上,如果只是单纯的摩拉问题,他也不会这么犹豫。
让他犹豫的,是另一个更加重大的原因。
在前往蒙德之前,空再一次面见了凝光。
刚刚失去了群玉阁的天权星气场依旧,即便是临时的场所,也让人仿佛置身万米高空之上的群玉阁一般。
白发红眸的女子放下手里的文书,不咸不淡地说:
“我听说近来璃月港出现了一位名叫元清的富豪,他一掷千金,还同愚人众有些恩怨?”
空点头确认了这份信息。
当时派蒙还沉浸在行秋刚写的小说里,直接叭叭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还加上了自己的美化和扭曲。
当然,在凝光耳中,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元清在北国银行有一笔天价存款。
如果这笔钱被强硬地取出来…
凝光想到这个行为带来的后果,眼里生出一点愉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策。
只是让愚人众出点小血怎么够,关乎帝君的事情,直接让北国银行被打压的倒闭都不为过。
女子微微一笑,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户籍递了过去。
“如果不出意外,你最近新认识的友人,约莫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
空当场愣在原地,看着手里户籍,一时无言。
派蒙则要更加外放一点,当场叫出了声。
不过场所私密,作为给天权星的临时办公场所,隔音也是最好的,她的声音也没有传到外头。
至于此间的主人凝光,则是很能理解派蒙的失态。
她们七星大早上聚在一起,交流着昨晚做的同一个梦时,饶是老成持重的天枢星,也压不下面上的惊讶。
“死去”的岩王帝君半夜托梦,告诉他们百年前惊才艳艳的盛露厅厅长如今已在璃月苏醒,让他们自行选择要不要拉拢。
七星本是不信的。
一个人做这梦是巧合,那七位高层一起做梦,内容还分毫不差,除去巧合外,也只能是岩王帝君再一次“显灵”了。
一个早上,为了要不要拉拢这件事先是吵上几个来回,又因为怎么拉拢商量几个来回,再因为派谁去而争上几个来回,大半天就这样过去了。
最终经过不知道多少个方案,又加紧赶出了这样一份户籍,凝光从今日的日程中抽出时间面见旅行者,希望他能将这一份证明和书信带到。
这本来是一见面就该拿出的东西,却因为两人的八卦心而稍稍耽搁了几天,又因为纠结要不要告诉戴因而延迟了一会儿。
直到今晚得到一个不需要左右为难的答案后,空和派蒙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算相信元清的人品,他们也还是不可控制的朝着最坏的方向去想,因而纠结了这么久。
一想到明天就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空和派蒙渐渐有了睡意,总算睡了过去。
——
进入梦乡之前,元清有些在意凯亚口中的那位“席位比女士还高”的执行官。
他虽然已经确定了游戏不过是个幌子,却也知道其中的大部分信息应当是正确的。
女士在拿到风神的神之心后,蒙德便没有需要愚人众执行的重要任务了。
不论是剧情还是按照常理,至冬国理应不会向蒙德派遣执行官了。
但听凯亚的意思,至冬不仅派了,而且派了一位比女士的席位还要高的。
现在的蒙德,还有什么至冬女皇想要的东西吗?
本以为能够暂时平静一段时间的生活又要被打破,这让元清很是焦虑。
在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不过是冰山一角后,他迫切的想要去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戴因是最好的突破口。
从回忆来看,曾经的‘他’大概张扬的追求过戴因,在和男人碰面后,元清能够确定,戴因和自己不属于同一个阵营。
如果同属一个阵营、并且真心相爱,那么安弗塔斯就不会有上位的机会。
从戴因来看,他对自己怀有愧疚,或许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异,但出于各种积累的情感,对方选择接受了这一关系,并在一部分前提下愿意告知自己一些往事。
至于其他人——
记忆里的安弗塔斯目前身份未知、行踪不定,元清不可能坐着等对方来找自己。
他虽然不知道主线的那个寿命是让他有点紧迫感,还是就是存活时间,但不论有没有,在知道雪山的回忆后,稻妻的海祇岛他是一定要去的。
璃月的钟离,虽然很少出现,但估计知道的也不算少。
元清不确定自己问了,对方是如实相告,还是做一个谜语人让他自己寻找。
博士和其他只有一个称号和名字的人,都不在元清的考虑范围内。
他看似选择很多,可眼前能选的也只有一个。
除了以上以外,睡醒了还要去找一找这几个月发行的蒸汽鸟报,看看须弥和枫丹是怎么联合起来的。
璃月的行程除了治病就是看剧情,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算熟悉,也没有心思去观察周围的异常。
目前还算平静的现状让他能够抽出时间多去了解一些往事和熟悉各地的变化,他必须抓住。
元清听着凯亚的话,逐渐沉进睡眠中。
梦里有着清新的绿色和巨大的树林,如同蘑菇一般的巨树在道路两旁依次排列。
他依稀记得,这些蘑菇里面名为树王圣体菇的小蘑菇很好吃。
怀揣着美味的期望,元清睡了个好觉。
025
第二天一早, 凯亚照常去骑士团出勤,顺带拉上了可莉。
元清则是遵照约定,来到了戴因暂时落脚的住处——歌德大酒店。
甫一踏进门, 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然大概能知道自己在愚人众那边的风评,但了解是一回事, 被当面议论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传说中将五位执行官玩弄于掌心的「魔女」…难道他也听到了那位执行官到来的信息?”
“…不知道,不过这应该是绝密的信息,只有高层知道才对……凑巧吧?”
“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 我问了老板,昨晚这里只有一位金发男人入住, 住的是307的房间。”
“307…307…那不就在执行官要下榻的对面?你们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去找老板让他换个房间!”
被责骂的愚人众有点委屈, “可是…那名男性拿的是北国银行的顶级会员卡啊, 穿的又跟雷莹术士很像…我还以为是我们自己人。”
“蠢货!来路不明的人查都没查清楚就这样放过,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骂人的长官“呸”了一声, 嘴里嘟囔着什么“小卒子果然不行”“真不知道是怎么选进来的”之类的话找了酒店前台,正好撞上了来询问房间号的元清。
“昨晚有一位金发男性客人来这里开了一间房, 我是他的男友,麻烦给一个房间号谢谢。”
元清刚刚说完话,便发现旁边的愚人众长官朝自己投来了奇妙的眼神。
这眼神参杂着惊艳、厌恶、畏惧和不敢相信。
有趣。
元清心里划过念头,面上不显, 淡淡地看着前台服务生, 仿佛旁边的视线不存在一般。
在核实了身份信息后, 前台正准备将房卡同房号一起递给他,一边的长官确是忍不住了, 拦住了服务生的手。
“给307的客人换一个房间, 不能在三楼。”
他的话强硬而威视,前台不过是个底层, 只能畏畏缩缩的收回手,准备通知服务员叫一下307的客人。
可元清不是愿意受气的。
他让戴因拿着自己的卡去找住所,就是要开个好点的房间,如今一换,还不知道给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呢。
青年按住了收回的手腕,慢条斯理的反驳:“这天底下也没有未经房主允许就换房的道理,莫不是你们愚人众将整个酒店都包了?”
怎么可能?
自从女士走后,愚人众在蒙德的经费直线下降,没有执行官撑腰,他们也不敢跟历史悠久的歌德大酒店掰手腕,当然是住多少包多少。
如果有什么多余的消费,富人那边肯定是要查的。
没有执行官撑腰的愚人众使团,在各国的日子都算不上特别好过。
眼前的这位长官想来也是从哪里受了气,又好不容易盼来了能给他们仰仗的执行官,可不得尽心一点,让这位执行官留的久一些。
元清经历过西风骑士团和愚人众交锋的时期,刚刚又听了一耳朵的闲谈,能够理解这种迫切焦虑的心情。
但这也是站在对方没有给自己添堵的立场上。
他一把拿过前台手里的房卡,扬长而去,完全不管长官面上的怒气和惶恐。
至于其余人员的谈论,他最多听一耳朵,便不再管了。
不管是哪个执行官来,跟他一介“平民”又有什么关系。
——
元清一路轻快的来到307,打开房间。
戴因正坐在酒店的桌前看书架上的书,见到他来后立刻合上,快步走到门前。
青年很是放心的扑进他怀里,一脚提上门,双手按在戴因的领子上扯开,指腹划过了昨日刚刚留下的牙印。
“你看,我遵守约定来了。”
颈窝处穿来粘腻湿热的触感,戴因低头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线条优美的脊背。
再往下看,是因为姿势而翘起的臀部…
戴因移开了眼,一时分神,脸上又多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他一边觉得这梦境过于幸福,一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安弗塔斯。
元清也会对安弗塔斯这般热情吗?也会这样引诱他吗?
多年前的心魔一直驻扎在他的脑海中,无法除去。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
好在梦境的主人编织的足够完整,能够让他一眼沦陷。
戴着护甲的手臂将腰身禁锢,两具躯体一起倒向床铺,慢慢贴近,戴因从确定关系后,难得主动的亲了上来。
他一只手垫着元清的侧脸,一只手从另一边过去,互相褪下手头和坚硬的护甲。
戴因是个很好的学生。在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后,连夜补充了知识和勤奋练习。
不过一晚未见,他已经驾轻就熟地撬开双齿,叼出青年的小舌吮吸。
对于元清来说,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熟练主动就可以。
他很自然的躺平,任由戴因的动作。
好学生不仅学习了唇舌上的功夫,其它地方也没落下。
喘息的间隙,元清看见他犹豫的拿出了昨日刚刚购置的猫耳发箍,似乎是想给他戴上。
竟然学会主动给自己谋求了,进步很快嘛。
他放松地倚靠在床头,笑吟吟地看着戴因,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很多时候,看着内敛严肃的人一步步突破自己的极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戴因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给自己下定了决心,竟然率先戴上了昨日那只金色的猫耳,然后将黑色的猫耳戴到元清的头上。
眼见青年没有反抗,他又更过分的揉上了那对猫耳和连带的发丝。
可能是觉得这不太公平,戴因将没什么动作的元清抱在腿上,主动将头颅置于对方的掌心。
一颤一颤的猫耳诚实的反应了主人最真实的心情,看得元清愉悦了不少。
他顺着脸颊向下,先将半边面具摘下,随意丢在了地上——
然后是本就敞开的衣领,被他毫不留情的扯开,露出了其下被隐藏的健硕肉/体。
刚刚和昨日留下的印记还在颈窝呆着,胸膛处的肌肉还散发着沐浴过的清香,看来是一大早就准备着等他来了。
有了前面的纵容和引导,后面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扣到脖颈的衣领被温柔解开,衣服顺滑的掉落,带起一点轻微的声响和乍然受冷的颤抖。
好在另一具温热的身躯很快贴了上来,让他不再因为寒冷而瑟缩。
苍白而粗糙的指腹从清瘦的脊背划过,来到隐秘的部位。
唇舌间的交缠让人无暇顾及身体的改变,只能被动的承受。
黑色的猫耳总是很快束起又落下,被逗弄的颤颤巍巍。戴着他的主人面色潮红,散落在床头的银白发丝不住摆动。
房间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灯,并不刺眼,却让被灯光照着的眼睛沁出泪水,又被时刻关注的另一人卷进口中,连带着半阖的眼皮也有了点樱粉的颜色。
压抑诱人的声音在房间内高高低低的响起,也带着另一对金色的猫耳有了兴奋的颤抖。
声响一直持续到正午,强烈的日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总算让这场情/事有了喘息的时间。
虽说元清能从其中汲取力量,身体也能恢复精力,不至于落到睡过去的地步,但除了肉/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消耗却难以补全。
他的精神海就像是被外来者狠狠搅弄一般,只能疲倦的慢慢收拾残局。
戴因抱着他沐浴后,一起依偎在床头休憩。
刚刚还在他身上乱来的手捧起银白色长发的尾部,仔细端详着其上的刚刚浮现的浅金色发丝。
男人凑到他耳边,手摸上了他的腹部,“要吃饭吗?离早点应当过去许久了。”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后果,心虚地不敢看元清。
没有系紧的睡衣让青年露出大半肌肤,从胸口到下巴的各个红印,无一不是戴因的杰作。
他总是无法逃避,无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占有和标记的欲/望,这才做下了这些如同宣示主权一样的印记。
元清还带着事后余韵的眼尾斜睨他一眼,拖着被子又钻进他的怀里。
权当安抚和奖励。
宽阔的脊背遮挡了刺眼的日光,带着余温的胸膛是最舒适的安眠地。
灯青年在怀里没有动作、确定睡去后,戴因这才小心的将他抱起,拢好被角。
他轻声去找酒店的服务生,在迅速填饱肚子后又拿了几样元清的爱吃的食物放在托盘上,预备拿回房间。
行走至转角处,面前突然出现了歌德酒店的经理和一位愚人众的长官,将他拦在角落。
戴因想着元清还饿着,很不愿意搭理这些无关的人,只是冷冷地看着。
愚人众长官神情倨傲,上下打量了戴因一眼,轻蔑地开口:
“就算是北国银行的VIP用户,也得给我们的执行官大人让位知不知道?”
“我跟经理说好了,给你们安排四楼的房间,限你们今天之内搬出去。”
戴因生硬地说了声“不”,绕开两人径直走过,又被那长官一把拿住手臂。
他很是不耐地道:“我们不过在房间里头呆着而已,也不会打扰你们所谓的执行官吧。”
长官本就在元清那边吃过瘪,如今又受了戴因的冷脸,怒气挡不住地爆发出来:
“就是因为你们在房间呆着,才会碍了「队长」大人的脸!”
若来的是除「队长」和「丑角」之外的执行官,这位长官的态度再好些,戴因虽不会让出房间,却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可若是「队长」来了,愚人众的态度也算不上好,戴因不仅不想换房间,还要将这件事通过长官捅到安弗塔斯面前。
他倒是想让这位百年前春风得意的骑士,也好好尝一尝败犬的痛楚。
026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让这位长官在下属和外人面前丢尽了脸。
他不敢去招惹与执行官大人们关系成谜的元清,也打不过从前作为宫廷护卫队队长的戴因。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 却抽刃向更弱者。*
长官只能依靠辱骂下属和酒店最底层的服务生出气,随后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在执行官大人面前说出这件事。
戴因从前生活在坎瑞亚的宫廷之中, 后来又历经千帆,在世间看过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知道要如何激怒这样的人。
他不过是以忽视的态度再加上言语的刺激, 便轻而易举地让长官将怒容挂在脸上。
最后嗤笑一声,半口不提换房的事情, 扬长而去。
愚人众最近确实神气了不少, 但西风骑士团也不是吃素的。
碍于如今还在旁人的地界, 服务生倒没遭什么罪, 只有嘴碎的几个愚人众士兵被痛骂一番, 出门后还是死性不改。
他们早就看透了这位新上任长官的脾性——不过一只嘴巴厉害的纸老虎而已。
反正考勤和绩效都不在对方手中,据说还是在家乡因为嘴欠而得罪了人, 这才被发配到没什么事情干的蒙德。
几位在长官面前如同鹌鹑一样的士兵交换眼神,对这一点很是赞同。
他们照例拿着薪水,预备去哪里买点小酒喝。
这蒙德的蒲公英酒是不错,但他们还是怀念家乡的火水, 一瓶就能对着喝上一天。
据说执行官末席的「公子」大人, 可是能够一次性干完五瓶的勇士。
如此想着, 几位士兵也寻摸着要不要练练酒量,说不准执行官的选拔也要看酒量呢?
就算当不成执行官, 升一点职位, 薪水多拿点也不错啊。
他们没有神之眼,也只能靠着每天的日积月累来往上走, 或者趁这次机会换到「队长」大人的麾下也不错,至少比在这里无所事事、还要受窝囊气好。
士兵们的目光乱撞,恰好瞧见了歌德大酒店的老板歌德正和今日风头正盛的旅行者空在交谈。
他们听不清交谈的内容,却也能大概的猜上一猜——
无非是今日换房间闹的事情太大,西风骑士团又没精力管束,只能劳动一下荣誉骑士了。
对于歌德来说,他名下的酒店为他挣了大半辈子的钱,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过求个好的结果,顺顺当当的把产业交到后代手里。
于是便找到了蒙德城内大伙儿都赞不绝口的荣誉骑士空。
他给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大量的摩拉和一张酒店的终身会员卡,以后空尘歌壶住腻了,也能来歌德大酒店放松一下。
空在看到这高达一百万摩拉的数量后,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他也正好要去歌德酒店找元清,顺便将凝光的委托也做掉,一次行动,赚两边的钱,真是个不错的买卖。
他按照前台的给的信息,先来到了307的房间,把凝光的委托做了。
这个点的话,应该是有空闲的吧?
空看了看走廊深处的时钟,上面的时针指向了三点。
他站在307的门口,先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又按照酒店走廊贴的提示按了门铃。
大概等门铃响了三四声后的三分钟,门才从里面被匆匆忙忙地打开。
开门的是戴因,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满脸都是汗珠,柔顺的金发也被打湿,正帖服地搭在颊侧,看着像是个淋湿的金毛小狗一般。
空再三确认:“我真的没有打扰到你们吧,你们先办完,我可以先去做别得委托。”
戴因肯定的摇头,“没有,刚刚是在…”
他正想解释一下,但熟知恋爱中的人是什么面孔的空当机立断地打断了他。
“好,那就来说一下正事。”
空赶紧拿出凝光包装好的文件,递给了还半躺在沙发上的元清。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在白天都干了些什么!
派蒙也听不得这些啊,让她看行秋写的小说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据说那本《北国的雪不会吹到璃月》还有传说中的未删减版,可不能给派蒙听到。
空正出神的想着什么,等元清看完凝光夹在其中的信和信息,给他答复。
刚刚还湿漉漉的戴因把自己弄干净,极其自然地坐到青年身边,双手环上对方腰身,将下巴搁在温热的颈窝处。
姿势如此,戴因本应该能看到书信上的内容,可他也知道一点分寸感,只是闭上眼蹭了蹭。
空坐在这两人对面,不自然的清咳几声,引来派蒙疑惑的眼神和元清的注视。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信纸上移开,抚上男人还带着热气的面颊,让他再外头稍稍收敛一些。
殊不知,这样亲昵自然的动作让人更加坐立不安,眼神飘忽,不知看向何处。
元清看完信上的文字和其余文件,心里也有了成算。
他收起包裹,并未递回去,空便知道他大抵是要答应下来了。
“劳烦帮我回复一下天权星,这事我应下了,但其中的细节,可否待我回到璃月再详谈?”
元清目前没什么事情,是可以直接动身前往璃月的。
不过他有些在意昨日听到的碎语,对即将到来的执行官会做些什么感到好奇,便选择稍微搁置行程。
他本来在得知一切后,想要为自己谋求一个能够唬住人的身份,最好再有些攻击性的力量,让自己能够在稻妻畅通无阻。
晨曦酒庄在近十年的经营下,已将佳酿卖向各国,以酒庄管家的名头行走,是他为自己留的后路。
元清想要的身份,必须要比这个更加大一点才行。
稻妻对商人可没什么好待遇。
这是一个看重身份和姓氏的国家,也有着会排挤异国血脉的群体。*
如果用天权星兄长的身份,能让他在稻妻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就连那一位掌握着三奉行之一的神里家主可能也不敢妄动。
也不必和地头蛇打交道了。
元清回想着原本的大致剧情,打算等空解决了稻妻的锁国令,再看看能不能跟着璃月的外交使团一起坐船去。
想到这里,元清便差遣戴因去取一些纸笔来。
男人依从的点头,在他颊侧轻啄一口,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黏人的情侣总算分开,空也能够正常的和元清交流了。
他抬头看向坐在沙发处、逆着光的青年,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餍足的神态。
元清今日的穿着没有之前见到的那般严实,敞开的领口处是在暗处也能看清的红印,挽上袖口的手臂上也有青紫的痕迹,手腕处更是有像是被绳子摩擦的一圈印痕和手印。
空被吓得又一次移开了眼,还顺带扯过派蒙,遮住了她的眼睛。
青年八成是看到他受到惊吓的神色,面带歉意的将该扣的扣子扣上,恢复了往日严严实实的模样。
他柔声细语道:“我听说空不日就要出发去稻妻了?”
空回答:“嗯,希望能赶在海灯节之前回来。”
他随便猜了猜:“是有什么委托要我去稻妻办吗?”
元清莞尔一笑,“是,是有这么一个委托需要你来。”
“我同稻妻社奉行的家主神里绫人打过交到,他的手下有位名叫托马的家政官,在稻妻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一会儿你顺便从我这里取一封信和信物,就当是给你的一份助力吧。”
“希望你在稻妻的路能够走的顺畅一些。”
他这样嘱托,空倒是多了许多疑问:“稻妻…是个怎样的国家?”
空经历的第一个国家是对外乡人欣然接纳的蒙德,就连风评不好的愚人众也能花正常的价钱吃饭住宿,还能进西风大教堂。
第二个国家则是以商贸出名的璃月,繁荣的港口总是能见到来自各个国家的行商和形色各异的人,是个极为包容的国度。
而接下来要去的稻妻,竟然还要和地头蛇打好交道,才能走的顺畅一点。
这让空开始好奇起来。
元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出了一条信息:“愚人众执行官「女士」已经前往稻妻了,那边还有另一位席位更高的执行官在执行任务。”
青年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光影的衬托下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你觉得,蒙德和璃月的管理者如何?”
空露出了犹豫的表情,派蒙则是被神神叨叨的气氛唬的不敢说话,只能用手捂着嘴听。
元清“扑哧”一笑,将桌上的茶点推到两人面前,“只需说个好与不好便行,我没有让你得罪人的意思。”
“那是好的。”
“是啊,”元清感叹一声,“好的管理者,才能挡住别有异心之人给出的利益。”*
他这话说的似乎意有所指,但接下来又提起另一个话题,好像真的只是有感而发一般。
“钟离跟你说过稻妻的锁国令和眼狩令吧?”
派蒙渐渐适应了氛围,咽下嘴里的点心抢答:“我知道,是雷电将军为了「永恒」而颁布的两条政令!”
元清赞许地点头,“的确如此。表面上看稻妻的管理层由天领奉行、勘定奉行和社奉行组成,大部分要交给雷电将军的上奏文书需要三方首肯后才能递交,一般由天领奉行来管。”
“而眼狩令的推行…天领奉行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他止住话头,不继续说缘由,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空,你知道邪眼吗?”
空摇头,他经历的两个国家,都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邪眼,是以生命力为代价,让一个人释放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你曾在野外中见到的部分愚人众高级士兵,他们都被赐予了「邪眼」。”
“空,我今日告诉了你部分信息,剩下的东西,需要依靠你自己去看,去思考。”
恰好戴因从前台拿了纸笔回来,元清在信纸上写下自己的答复和递给托马的信,从背包里拿出一枚椿花形状的发饰,一同交给了空。
“祝你旅途愉快。”
做完凝光的委托,就得好好做一下来自酒店老板歌德的委托了。
经过这两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后,空对愚人众的观感算不上好,再加上这件事理亏的一方又是愚人众。
空很自然的要去“劝劝”那位要换房间的长官。
当然,无论是使用“以理服人”还是比一比谁的拳头更大,换房间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也让长官下定了要让这两人吃点苦头的决心。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小小的换房间会有什么天大的后果。
307的两位房客依然在黏黏糊糊的交换亲吻,空也拿着歌德大酒店的VIP卡给自己开了个房,准备换一换心情。
元清窝在戴因怀中,双颊还泛着诱人的粉红:“等空那边结束了,陪我去稻妻看看怎么样?”
戴因说好,再一次亲上了红润的双唇。
青年含混不清地在他耳边呢喃:“一会儿帮我个忙,好不好?”
戴因说好。
他不会问缘由,也不会问自己需要做什么。
这是他无条件的相信和信任,也是他能够给予的一切。
027
307的窗帘从早上开始就没被拉开过, 饭食也都是延迟了一两个小时候,由那个金发的男人来取的。
部分服务生闲来无事,便开始讨论起来。
有关307房间的八卦可不要太多。
不论是闹得老板都烦心的换房间事件, 还是那位深夜独身一人来开房的神秘男性,以及第二天早上到来的貌美青年, 都是服务生闲暇事件谈论的焦点。
不过换房间的事情已经被颇有盛名的荣誉骑士给解决了,能够留给他们八卦的,也只有307房间的那对情侣了。
按照他们这三天所看到的规律, 那名白发青年几乎很少出门,基本都是由金发男人负责出来觅食, 同时更换房间内的洗漱用品和床单。
虽说床单上面的东西都被清洗过, 还用了点喷香剂, 但如此频繁的更换床单和衣物, 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哪有人一天换三套衣服, 还是连着贴身衣物一起的?
能出来做工的基本都是成年人了,哪里不懂这对情侣在房间里头都干些什么?
他们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一开始还在打赌这对情侣什么时候能走出热恋期,一起出来逛逛。
后来嘛…大概是觉得按照这个频率,大家都得输地精光后,很有默契的取消赌约, 一起去喝酒了。
本来这样的事情过个几天, 就会被新的八卦覆盖。
但好巧不巧, 在猫尾酒馆喝酒的几个服务生看到了被玛格丽特放在显眼处的照片。
几人一看——
嚯!这不是在房间里厮混了三天的小情侣吗?
即便如此,八卦的火苗也已经息得差不多了, 最多再延续个几天而已。
但更凑巧的是, 有几个休假来喝酒的骑士,指着那上面的白发青年, 说这是晨曦酒庄的管家。
在蒙德,晨曦酒庄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流量,不论是上一任的克利普斯老爷,还是这一任的迪卢克老爷,都有着不俗的面貌,很受他们所处时代的少女欢迎。
只不过克利普斯老爷英年早婚,很快就有了迪卢克少爷,因而迈入了另一个年龄阶层。
但对于目前这个时代的少女来说,迪卢克老爷还未成婚呢!
况且,晨曦酒庄受欢迎的,不只是迪卢克,还有如今在西风骑士团任职的骑兵队长凯亚。
这两位各有千秋的少爷在加入骑士团时,每次来看骑士执勤的女性不知道多了多少。
爱美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打扰到工作,他们不会对这些只是仰慕的少年少女做出粗俗无礼的动作。
不论怎么说,晨曦酒庄本身和其中的两位少爷,在蒙德都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更何况两位少爷在长久的关注之下,竟然没有半点桃色新闻,唯一一个还是同女仆长爱德琳的养子传出的绯闻。
可这绯闻传的有鼻子有眼,竟然说迪卢克和凯亚一起喜欢上了那位新人管家。
这怎么可能!
如此有魅力的人,早就该成为风靡蒙德城的风云人物了,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消息?
这时候又有人说了,“可这照片上的人,眉眼间和前几年「天使的馈赠」里当班的酒保极为相似。”
与去过晨曦酒庄做客的几位骑士不同,这人是猫尾酒馆和天使的馈赠两边都喝熟了的熟客。
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之前迪卢克老爷让我给查尔斯带话,一旁就站着这位青年,我转告的话还是他说出口的。”
与他相熟的酒客也为他作证,毕竟这人得了一笔免单,喝了个够兴,可是在他们面前炫耀了好几天。
在种种信息的轰炸下,围观群众列出了一个等式——
307情侣之一等于晨曦酒庄的管家等于「天使的馈赠」的酒保等于曾经离奇绯闻的中心人物。
蒙德人是自由的,蒙德人的话题也是自由的。
大家的重心很快从“他到底是谁”转到了“谁和谁最配上”。
“那定然是迪卢克老爷和他最为相配!一个是酒庄庄主,一个是会酿酒的管家,日日同这样柳夭桃艳的美人朝夕相对,怎么可能不心动!”
“你说的我可不赞同,怎么看还是我们凯亚队长会讨人欢心,又有之前日日往晨曦酒庄的时间,这情分可是失踪了四年的迪卢克比不上的。”
“可那位神秘男性已经同他在一起了,两人还在房间里厮混了三天,除了吃饭和换洗床单,可是一步都没出过酒店的大门。”
“什么?!”
——
凯亚在送走第三波人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哥哥,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难题啊。”
他想起在听到传言和事实后,心里无言的酸涩和面上差点挂不住的微笑,开始发愁这几日蒙德城的舆论。
但愿蒙德人只是一时的兴起。
凯亚知道下午的休假泡汤了。等他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找他,要为他的“感情”声援。
没办法,风神护佑的蒙德就是这样真挚而随兴。
就算知道这是计划的一环,但也有些过于突然了。
凯亚苦笑着来到「天使的馈赠」,迪卢克也“恰好”在今天提早换班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开始了如同谜语人一般的对话,引得周围酒客投来好奇的目光。
凯亚先是点了一杯午后之死,坐在迪卢克对面,绵里藏针道:
“我以为哥哥去晨曦酒庄修养了,没想到迪卢克老爷的情报,也有失误的时候。”
迪卢克手里的动作不断,不咸不淡的回应:“总比某人只留了一晚,让兄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好。”
凯亚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这人来路不明,迪卢克老爷的情报网竟然也查不出来吗?”
他故作担忧道:“咱们的哥哥不会被骗了吧,我可是听说,他把自己的卡都送出去了。”
不过这是计划之前的事情了。
凯亚在心里念了一声毫无感情的抱歉,继续道:“我可是听说,那卡里的摩拉是个天文数字,就这么放在北国银行,每天也有几百万的利息呢。”*
迪卢克在听到这句话时,余光瞥见了一位酒客装作平常的准备结账出门,便将手里的葡萄汁递给凯亚。
凯亚无奈的摊摊手,“你们瞧,迪卢克老爷生气的连酒都不给我喝了。”
周围相熟的酒客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这可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场景了。
他们在哄笑过后,又回到自己的小团体里头喝酒去了,全然没发现酒保又换成了查尔斯。
不过就算发现了,也都会以为这两兄弟再一次不欢而散,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
今日的歌德大酒店可不宁静。
刚刚和派蒙饱餐一顿的空在走进大厅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几名骑士跟在一位长官后头,正在和前台交涉。
“骑士团办公,麻烦把307的房卡拿一下。”新任督察长用自以为十分礼貌的语气询问,只得到了前台生硬的回应。
“不好意思,麻烦出示一下搜查令,我们酒店需要维护客人的隐私。”
乔纳森在接到消息后就直接带人赶来了,哪里有准备什么手续。
他压下心虚,装出忘带的模样,开始明里暗里的威胁:“你知道阻挠执法是什么后果吗?”
但他显然和上一任下台的督察长一样,在大众眼里没什么好名声。
“真不知道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什么晦气,怎么一个个上任的都是这副鸟样。”
“风神护佑,赶紧换个可靠一点的人吧。”
两名围观群众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吐槽,恰好能传到乔纳森的耳中。
前台在听到后,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保持着一个服务人员该有的态度。
“督察长大人,您可以坐在那边稍等,派一位得力手下去取也是来得及的。”
“如果有公文的话,想必城门的骑士大人也已然收到了,说不准过一会儿就能将犯人逮捕归案了呢?”
乔纳森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名骑士身手矫健的要翻过柜台,从抽屉里翻找房卡。
可惜这位前台是歌德新换的,不仅遵守酒店的条例管理,身上还有点功夫在,直接将这一可能掐断在摇篮中。
“督察长大人,如果没有公文擅自动手的话,我们是可以控诉您的。”
一计不成,乔纳森的面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他挥了挥手,准备带着手下硬闯之时,楼梯上传来一道声音:
“这不是督察长大人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乔纳森眯着眼,看向斜上方出现的人——正是三日前提出换房间的长官。
前任督察长伊洛克同愚人众的关系“不错”,连带着这一任也是如此。
他直接道:“要一张307的房卡,里头有一位急需逮捕的犯人。”
愚人众长官轻声重复了“犯人”二字,“犯人?是哪一位?”
“当然是那位遮遮掩掩的金发男性!我都调查清楚了,这人前不久还拒绝了冒险家协会的邀约,没几天又接受了,还开始做起了委托,搁那打理自己。”
“这几日更是蒙骗了晨曦酒庄的管家,将其囚/禁在酒店里头!”
未等那位愚人众长官回应,大厅外又走来两人。
“若是牵扯到晨曦酒庄的事务,那还得让迪卢克老爷也加入,毕竟人家的手里可是捏着不少好酒的秘方,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去,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乱子呢。”
凯亚笑嘻嘻道:“督察长,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啊?”
他好似真的在思考这件事一般,又提出疑问:“不过既然是囚禁,为什么要挑酒店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呢?”
“自然是因为这里无人…”敢多管闲事。
乔纳森想到一会儿还要仰仗愚人众才能拿到房卡,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涨红了脸,给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自然是那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租不到什么房子,只能挑酒店了。”
乔纳森看着周边的人群,知道这件事必定要让晨曦酒庄庄主来了才能服众,压下心中的不快答应了。
但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得寸进尺,朝着看热闹的荣誉骑士挥手,“空,拯救蒙德城的大英雄,劳烦你也来做个见证吧。”
这骑兵队长还一副为他好的样子,极为关切道:“您瞧,有荣誉骑士作陪,这事还能跑得了,对您来说可是大功一件啊。”
好话尽给他说了!乔纳森还能说些什么?他也只能答应。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同前台商议吧。”
长官昂着头走下楼梯,对前台道:“这是我们执行官大人即将下榻的房间对面,我需要进行排查,劳烦将房卡拿出来。”
至此,三方人群总算汇合,一行人乌压压的朝着3楼走去。
直到走进307的门前,空和派蒙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正要问一问时,凯亚对两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空露出木然的表情,知道自己又成了这位骑兵队长计划的一环了。
他不客气地说:“你得包派蒙一个月的伙食费。”
派蒙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没人给他解答,凯亚也只是爽快地点头,这事就成了。
人多眼杂,空也只对派蒙说了四个字的提示——
“黎明之剑。”
派蒙一听就想起来了,那是凯亚利用她藏不住事的性格,设计把盗宝团一窝端了之后,给两人的“补偿”。
她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后,心安理得的接下了一个月伙食费的赞助,还偷偷在空耳边说:“你放心,那个月我一定吃穷他!”
空点头,算是赞成了她的举动,又反过来叮嘱她:“适量就行,别吃撑了。”
派蒙拍拍胸膛,表示自己有分寸。
两人在通气后快步跟上前面,想着近距离看看这场闹剧。
他们早知道戴因的大概身份和两人不出门的理由,想看看这位在蒙德城耀武扬威的督察长怎么跌一个跟头。
要知道,就连好脾气的安柏也对这位督察长颇有微词,可见人实在是不行。
眼见着乔纳森刷了房卡,一脚踹开大门,空就觉得他大概是保不住自己了。
但愿里面的人没在做什么关键的事情吧。
——
戴因在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警觉起来,放下手中正在换洗的床单,从背包里拿出长剑来。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一片,直接将剑尖指向了打前锋进来的骑士。
房间内大多数时间是不开灯的,因而衬得戴因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亮得吓人。骑士一哆嗦,手里举着的长枪“砰”一声摔到了地板。
他被乔纳森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嘴里骂了一声“废物”。
乌泱泱的人涌入这件歌德大酒店的顶级套房,将客厅的空余地面站满。
乔纳森被众人簇拥着,极其傲慢道:“外乡人,不要觉得自己能够反抗,快快认罪然后束手就擒吧。”
戴因皱起了眉头,突然明白了元清三日前让他配合的是什么了。
湖蓝色的眸光闪了闪,男人换上了一副死不认罪的表情,“这就是西风骑术团对待普通民众的态度吗?”
“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擅自闯入,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他的声音足够大,也能传到卧室里头去。
不出一会儿,卧室里就传来了物品掉落的轻响和一点细微的声音。
乔纳森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没出错,志得意满的吩咐骑士将戴因扣押,就要往卧室去。
“你不能进去!”戴因“激烈”的挣扎,差点挣脱束缚,好在骑士“及时”的又拿来一根绳子将他捆起。
一旁的愚人众长官也跟着用手里的皮鞭拍拍戴因的脸颊,“你小子可算是落在我手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戴因冷哼一声,“倔强”地回瞪他,又被他踹了一脚。
乔纳森心里暗爽,佯装好意的询问迪卢克和凯亚是不是要一同前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迪卢克却有个要求:“此事关乎我兄长的声誉,我想应该让我先进去探一探虚实才行。”
乔纳森可不愿意,他为得不就是晨曦酒庄的把柄和那身价万亿的管家嘛?
若是没了先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迪卢克的要求又在情理之中,让他无法反驳。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凯亚献了一条计策出来,“督察长大人,您也得跟着第一时间进去才行啊。”
乔纳森点头,是啊是啊。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临时画押一下,保证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如何?”
凯亚从裤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在上面嗖嗖的写下几句话给两人看,“你们看,如何?”
乔纳森有点为难,但在看到上面的话后又眼前一亮。
只是不能说出去而已,没说不能拿出来威胁啊。
就差临门一脚了,他也没在意纸张的厚度不对,拿起笔就在上面签字,由着凯亚将纸交给了迪卢克。
满怀期待、开始畅想美梦的乔纳森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只见到了正在同一位女士喝茶的白发青年。
他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拿迪卢克手上保存的画押。
“你们…你们设局来耍我?”
乔纳森猛然想起了刚刚下笔时的纸张厚度,瞪大了眼睛:“刚刚那张纸!快给我!”
凯亚“亲昵”地按上乔纳森的肩膀,“哎呀呀,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怎么咱们的督察长大人这么粗心啊。”
“这乱签搜查令,是要丢职位的啊。”
事情已成定局,乔纳森只能看着那份乱签的搜查令和来自元清疑惑的眼神,被众目睽睽的带出酒店。
愚人众长官还没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房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刚刚还被捆起来的戴因迅速挣脱束缚,反手抢回自己的长剑,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滚。”
蛰伏的狼露出爪牙,将对方吓个半死。
他本来只是借机生事,看看能不能给这二人一点教训,结果竟然成了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但所有的不甘与怨恨都无法宣之于口。
他只能像前几次一样灰溜溜的回到房间,再一次恶狠狠地复盘了要说给「队长」大人的话。
安柏早就在外头接应,乔纳森打不过她。凯亚和迪卢克站在窗边,看着一行人远去后,不约而同地抢在戴因前面,挤占了元清旁边的两个位置。
凯亚黏糊糊地趴在元清肩头,用甜得发腻的语气道:“哥哥,你也玩的够久了,是不是该来陪陪我了。”
迪卢克专注神情地看向青年,抚上他放在大腿的手掌,十指相扣,“兄长,爱德琳很想你。”
坐在对面的爱德琳捂嘴一笑,“迪卢克少爷,你自己思念成疾,可不要拿我当借口哦。”
被两个成年人压在身上,让本就温度偏高的空间更加灼热,元清则是愁的不知道选哪边。
他正想全部拒绝,说自己过几天就要返回璃月时,迪卢克突然道:“凯亚,我记得你要休假了,不如一起来晨曦酒庄如何。”
如何?当然可以啊!
既然哥哥在两个人之间选不出来,那不如一起选了,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凯亚当即答道:“当然好啊。”
他得寸进尺的更靠近了一些,“哥哥,我们兄弟也好久没聚过了。”
元清听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从晨曦酒庄去璃月也更加便捷,让他心动了不少。
不过,戴因该怎么办?
这两兄弟会同意让戴因也住进来吗?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可元清又舍不得这几天补充力量的时间,心里的天平虽然在朝着两兄弟靠近,却也没有完全倾斜。
他正纠结着,戴因换了身衣物走进来了。
男人平日穿的衣物就很显身材,现在这一身,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元清眼前一亮。
食色性也。
如果戴因没有这样英俊的面貌和健美的身材,他大概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爱德琳在进门时就同戴因互换了姓名,见他进来后微微一笑,权当打了招呼。
戴因点点头,不经意转身,露出了颊侧被轻轻抽出的红痕和手上被绑过的印记,皮鞋还好巧不巧地踢过一根皮鞭,暴露在元清能够看到的视野。
他像是没做过这些一般,平常道:“床单我换过了,下午要吃点什么吗?”
这话说的,像是已经同元清生活了好几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引来了凯亚的瞪视和迪卢克不满的眼神。
可凯亚将目光重新投注到元清身上时,却看到了对方满意的眼神。
看来这一局,戴因略胜一筹。
爱德琳只是一旁围观着几人的争锋,还将不在状态的空和派蒙叫来一起吃点心,看了这么一出争夺大戏。
派蒙好奇地问:“爱德琳就没想过帮一下迪卢克和凯亚吗?”
爱德琳温和地递过一块点心,“我就算这次帮了,那下次、下下次,甚至是我死了以后呢?”
“他们总要靠自己的。”
年长的女性莞尔一笑,“况且,现在也没有定局呀。不过等到关键的时候,我可能还是会帮一下吧。”
“现在还是让他们自己成长一下吧。”
派蒙似懂非懂地点头,“我明白了,就像我替「公子」着急是没用的,得让他自己主动才行!”
这是个爱德琳不太熟悉的名字。她虽然知晓这是一位执行官,却也对对方的信息不大清楚,因而多问了几句。
派蒙耐心地又讲了一遍璃月的所见所闻,还可惜自己没有多买几本相关小说。
爱德琳若有所思,安慰她:“没关系,你可以下次做客的时候给我带过来。”
她想,是时候该把调查这位执行官提上日程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胜。
迪卢克少爷和凯亚少爷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爱德琳看了看时间,准备起身告别。
元清也从两兄弟的夹心中走出,准备将她送到歌德大酒店的门口。
走出房门,来到走廊时,他看见对面的房间不断有人进出,似乎在布置清洗。
应该是那位执行官要来了吧,听说是席位很高的「队长」。
他现在只从戴因口中知道曾经的宫廷法师皮耶罗目前也在至冬女皇手下效忠,是那名统帅执行官的「丑角」。
元清也不是没打探过安弗塔斯的消息,但戴因说自己目前也只有几个猜测,不敢确定。
只能看看渊下宫有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或者…看看能不能借「丑角」的名头,从这位执行官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他一路送走爱德琳,两兄弟和空与派蒙,又同戴因回了房间。
028
回到卧室, 元清看着地上摆着的皮鞭,漫不经心地踢了一下。
戴因弯腰捡起,却感觉到一具身躯压到背上, 柔软的手掌来到他的颈窝,温热的吐息在他耳边萦绕。
“这是给你用的…还是给我用的?”
即便经过三日的缠绵, 戴因还是会因为亲密的触碰而感到僵硬羞涩,完全没有床/上那副猛虎进食一般的气势。
真的太好玩了。
在发觉埋在颈窝的手愈发不安分,甚至伸向了衣领下的肌肉, 又因为衣服的紧身而不得不凹陷进去时,戴因总算给出了反击——
他反手抱过青年, 让对方以一个小孩子的姿势坐在他的手臂上。
男人低哑着声音, 将捡起的皮鞭塞进元清手中, “…当然是给你的。”
戴因也想过鞭痕布在青年那白玉一般的躯体上时, 会是怎样美丽的风景, 但他不愿意对方因此伤痛。
如果这样的自己能够取悦他、能够留住他,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反正、反正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是吗?
戴因坐在床头,将怀里的元清抱至腿上,在他的胸口蹭蹭,什么都没说, 却好像有着无尽的委屈。
他从未感到如此疲惫。
即便是在流浪, 需要担心的也不过是今日的住宿和饭食, 或者找一找路经的地方是不是元清的踪迹,顺便跟随着深渊教团的踪迹剿灭他们的巢穴。
现在吃穿住行都不缺, 深渊教团也能依靠破碎的信息来追捕, 唯独需要担心的,是怀中青年的心思。
戴因太清楚这份关系起源于什么了。他不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 每日都要因为关系终结日期的来临而感到惊慌与失落。
他想要成为元清身边独一无二、能为他提供助力的存在。
于是,他自私的隐瞒了「队长」可能就是白鹄骑士安弗塔斯的信息。
戴因会将每一次的亲密当作最后一次,总是带着难以消去的伤痛和不知餍足的占有。
颊侧鞭痕的触碰让他回神,戴因怅然地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带着关心与怜惜的脸。
然后是轻柔甜蜜的风从颊边吹过,空中飘散的金色粒子聚集,随着风一同抚平他的伤痛。
越是这样的纵容,越是这样的温柔,越是让戴因无法想象,自己失去他的日子。
他近乎是带着急切的将上衣脱下,随意供青年赏玩。
长了点指甲的手指从脖颈处自上而下的滑落,带来阵阵的酥麻。
下身的立起极其明显,让坐在他腿上的青年轻笑一声。
不知道从哪里抽出的、昨晚刚刚用在元清身上的绳子被拿出,将戴因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这样的动作,不可避免地让青年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戴因裸露的胸膛上。零距离的接触,似乎让戴因又兴奋了一些。
先是双手不能动,然后是一条黑色的丝带蒙上了他的双眼。
戴因能够轻而易举地挣脱来自骑士的束缚,这样系在他身后、完全不复杂的绳结,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但他没有解开,也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肌肉本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眼睛被蒙上,并不会影响戴因多少。他的听觉很灵敏,能够听到皮鞭从身边被重新拿起的声音,也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还是那双熟悉的手,抚上了他的胸膛,然后轻轻一点,将他推倒在床上。
接下来应该是拿起皮鞭,抽在他身上了吧。
戴因放松身体,等待着接下来的动作,却只感受到自己一具温热的身躯坐了上来。
从前都是他主动,青年被动的承受,偶尔回应。
今天却像是互换了角色一般,让戴因随着元清的节奏而律动。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如此乖顺的被蒙了了眼,让他只能透过布料的缝隙,来观赏这样让人热血喷张的画面。
后悔自己只能压抑欲/望,顺从的随着对方的节奏。
大抵是很少用这样的姿势,青年很快就疲倦了,软趴趴的坐在戴因身上休息。
许久没有等到元清的动作,戴因只觉得自己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吊着,难受的很。
他沙哑着声音问:“……可以让我来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和被扯掉的布料。
戴因迅速解开双手,就着这个姿势,将青年重新拉入情/欲的漩涡。
——
人总归不能一直只干一件事。
再一次跟戴因厮混了一天后,元清痛定思痛,决定好好盘一盘正事。
他拒绝了求欢的请求,却没拒绝让戴因黏在自己的身上。
反正按照原本的计划,戴因是要跟着自己去稻妻的。
这几天他也试验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保护足够,但是缺少攻击性。
虽说他的记忆里头没有海祇岛,但也记得稻妻是个比较“阴间”的地方,随便走几步路都有个怪跳出来揍人……
没有攻击性的话,难不成他要一路开着盾走吗?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会迅速消耗他身体里的力量。这让元清怀疑自己能不能健康的来到渊下宫。
所以,综上所述,戴上戴因着实是个最好的方案。
然后是下一个,要去璃月问问钟离,看看对方和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有所出入,顺便和凝光谈事,过一下海灯节。
说起海灯节,元清懒散地躺在戴因怀中,问道:“戴因有过过璃月的海灯节吗?”
戴因如实回答:“曾经跟上一位旅伴一起跟当时的朋友度过一次,后来就没有了。”
“那你这次可以跟我一起过了。”
元清看着纸上纷乱的字迹,又回想起了雪山的纸条。
这一切的一切,为得都是寻找所谓的“新的道路”和“达成最终的目标”。
他过于沉浸在其中,没有注意到戴因突然松手走向窗边,盯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一位黑色长披发、带着面具的高大男性对视,然后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元清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戴因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亲历亲为,将一切做好摆到元清面前,对他的疑问从无隐瞒。
只有一件事——
关于那位早已到达的执行官,戴因没有说。
只是远远地看到一眼,他就能确认,「队长」就是安弗塔斯。
他胆大包天的隐瞒了有关执行官的一切,直到元清觉得时间拖得太久,准备出发前往璃月时,戴因才精挑细选了一个据说安弗塔斯要外出议事的时间。
他前后忙碌,力图让前往璃月的路途没有那么难耐,完全没有从前随便过过的模样。
酒店走廊深处的阳台,戴因走到此处,还是遇上了他想要躲避的人。
“坎瑞亚宫廷护卫队队长,戴因斯雷布,末光之剑,见到曾经的同僚,不打声招呼吗?”
带着能够将整张脸包裹的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阳台的阴影处,左眼泛着机械般冰冷的光芒。
戴因停住脚步,不冷不热地回应:“坎瑞亚已经亡国了,所谓的同僚,不也投向了神明的国度,抛弃了自己曾经的信念么?”
“那也算不得同僚了吧?”
“亡国?”男人咀嚼着这两个字,冷笑道:“你敢将这样的话在‘他’面前说么?或者说,你敢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那个被你藏在房间里的人吗?”
“你连让‘他’见我都不敢,又怎么会提起坎瑞亚的往事呢?”
安弗塔斯从阴影处走出,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腰上坠着的一块墨蓝的挂坠。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戴因的穿着,随后舒展了面具下的表情,语气也轻快了一些。
“戴因,你并没有让大人满意啊。”
“你就让他满意了?”戴因摸了摸脖颈上的牙印,“若你能让他满意,他又怎会来找我?”
“我倒是觉得,他对我满意的很,还让我随意发挥呢。”
卡皮塔诺,曾用名安弗塔斯,突然畅快地笑了起来,“随意发挥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点要求都没有的话,不就要被抛弃了吗?”
“不,你马上要被抛弃了。”
他来到戴因面前,同金发男人对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你完全不知道啊,”昏暗的走廊中,队长机械般的左眼被反射出亮眼的光芒,幽蓝色的右眼愈发深邃,“只有成为他的【番犬】,才不会沦落到被抛弃的地步。”
“你连忠诚都做不到,很快就要被抛弃了啊。”
队长并未观察戴因听到这话的反应,而是步履稳健地朝着307房间的方向走去。
戴因看见他前进的方向,顾不得去想什么“如何挽回恋人的心”,跟着来到队长身后,要抢在他之前进屋。
两人都没进成,因为门从里面打开了。
元清正疑惑戴因怎么出去这么久,正好自己也许久没出门了,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一推开门,一个穿着至冬风格军装的男人就站在门前,见到他出现后,很是郑重的行李,随后揭开面具,俯身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吻。
面具下的面容他无比熟悉——正是在雪山回忆中,见到的那名白鹄骑士,安弗塔斯。
一时间,元清想了很多。
他先是将愚人众执行官「队长」同安弗塔斯划上等号,随后心里多了一个疑问。
这么几天,戴因真的一点都没认出来吗?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所隐瞒,因为一些原因而隐瞒了这一事实。
他面上没有变化,拉开房门让两人进来。
会客厅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凝滞,戴因心虚的不敢直面元清的眼睛,只是如同丧气的小狗一般垂下头颅。
安弗塔斯则是在自我介绍,并将这几百年间的事情娓娓道来,没有任何隐瞒。
就算有些事情因为是至冬机密的原因没有说,他也会如实的说出原因,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元清总觉得这样子有些眼熟,却也想不起来。
他静静地听完安弗塔斯的叙述,问道:“那我回来了,你会抛弃身份,来我的麾下吗?”
“大人,平心而论,我是愿意的,但让我留在执行官之列,能够为您提供更多的助力。”安弗塔斯交上了一份接近满分的答卷,“况且,至冬女皇的目的,同您是一致的。”
“女皇陛下也有邀请您加入执行官行列的意愿。”
元清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我明白了,总归你不是敌人就好。”
他的目光移向安弗塔斯腰上那枚显眼的挂坠,礼貌地称赞:“挂坠很不错。”
安弗塔斯压抑着激动,“是您的眼光好。”
戴因听到这句话,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将这枚挂坠在自己面前显露出来。
这是一种「标记」,一种对信任之人的「奖赏」,也是对恋人的「占有」和「联系」。
可戴因没有。
029蒙德暂完
送走安弗塔斯后, 房内的两人相对无言。
元清率先开口:“戴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来的消息, 也知道他曾经的身份?”
青年从沙发上站起,手掌托起男人的下巴, 将对方垂下的头颅抬起,与这双日日夜夜相伴的湖蓝色眼睛对视。
“好好看着我的眼睛,如实回答我。”
戴因可以反抗, 可以挣脱这样畏缩的姿势离开,可以硬气的说自己不知道。
可他如果这么做了, 那两人之间也剩不下什么了。
这样美好的时光本就是他偷来的, 这样单向的关系本就是他自愿的。他的所思所想, 全在元清的掌控之中。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都会因元清的触碰而兴奋。
是他贪得无厌, 是他嫉妒成性,是他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心魔在作祟, 让他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戴因闭上眼睛,“是,我是对「队长」的身份有所猜测,我也确实知道, 他早就来了蒙德。”
“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戴因深吸一口气, 想要说的话有很多, 却也只说了两句话。
“我害怕你不要我,我害怕你跟百年前一样, 又一次把我抛下。”
他抱住元清的腰, 将头颅倚靠在瘦削的腰腹,“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
戴因有很多话想说。
他想说他是如何嫉妒安弗塔斯获得了元清的垂怜;他想说自己因为往事, 不想让元清去跟安弗塔斯见面,怕他们旧情复燃;
他想说,自己想跟元清过一次海灯节。
他还想将这几日的甜蜜与痛苦吐露,最后还是埋在了心底。
戴因不想让元清看见这样的自己。
湖蓝色的眼睛中好似有万千思绪,配合着这张平日过于板正的脸,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多了点说不出的感觉。
元清总感觉,皮鞭用在这个场合的话,不会太违和。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恋人,戴因已经足够优秀了。
可惜元清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心动的感觉,甚至在百年之前的坎瑞亚,元清怀疑所谓的追求也可能是个幌子。
大概是自己的演技在那时候变好了吧,竟然真的骗过了不少人。
如果没有「队长」这一插曲,元清是想让戴因作为自己的伙伴,一起去寻找失落的记忆和需要完成的事。
但在经过这件事情后,他开始犹豫了。
他控制不住的想,戴因这次隐瞒了一件事,那下一次、下下次又隐瞒了怎么办?
元清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青年扯开男人环在腰身的手臂,转头不去看他,“你走吧。”
“我不喜欢对我隐瞒的人。”
“戴因,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回头,包括刚刚的那位执行官。”
元清看得出来,戴因在这件事上或许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嫉恨冲晕了头脑,在做出第一个选择后便无法回头,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做下保证,离开了这间承载着这几日意乱情迷的房间。
这是元清从郊外醒来后,谈的第一段“恋爱”。
或许这也算不上什么恋爱,说成交易可能更加合适。
他需要力量和更多的情报,顺便为自己寻找一个打手。
戴因想要他的爱和陪伴,还和他有着共同的敌人。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选择,但他可以选择不去后悔,走好每一条路。
元清找到歌德大酒店的老板歌德,以年为单位,包下了307房间。
“劳烦转告那位金发旅人,他永远拥有这间房的使用权。”
他的一切都是戴因在这几日帮忙置办的,走得倒是轻松。
通过「天使的馈赠」中的当班酒保查尔斯,元清联系上了迪卢克,预计今晚回到晨曦酒庄,明天再前往璃月。
他将「队长」来蒙德的可能原因留给凯亚,做了最后的告别。
骑兵队长正在执勤,只能用一点午休换班的时间找到他,向他要了一个承诺:
“下一次的风花节,哥哥会来的对吧?”
元清算了算时间,觉得稻妻的事情如果处理的快的话,或许能够赶上蒙德的风花节。
他无法保证下一次,却能给出另一个答复,“我会陪你们过一次风花节的。”
凯亚在听到“你们”二字时,略带不满道:“这是我向哥哥要的承诺,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对。”
骑兵队长难得强硬了一回,反剪住青年的手,将他拥在怀里。
“哥哥,你得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才放手。”
元清应了声好,这才让凯亚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
在前往晨曦酒庄前,元清在「天使的馈赠」见到了戴因。
他看起来很不好,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
大抵是知道元清接下来的去向了。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湖蓝色的双眸就没有从青年身上移开过。
眼见着青年在看到自己后,径直坐在了对面,就像前几日的场景复现一般。
戴因努力挥散身上的酒气,不让它熏到元清。
成熟稳重的成年男性露出了如此可爱的一面,倒是让人生出些许怜惜。
元清叹了一口,按住了戴因乱动的双手,用自己的眼睛直视他。
“戴因,这样的话或许对你是一种残忍。”
“但我还是想要问问,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相对于恋人来说,这或许是个更加安全的身份。”
戴因苦笑一声,若无其事的扭过头,“我还有选择吗?”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他如同刚见面那一日一般,半起身贴近元清。
萦绕的酒味在空中飘散,带来微醺的醉感。
这是戴因在思索了许久后,艰难做下的决定。
他说:“如果你缺少了力量,我愿意退在朋友的身份,为你献上一切。”
说出开头后,接下来的话也顺畅了许多。戴因将短短几个小时间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队长」不日就要回至冬待命,据说要被遣往纳塔,争夺「神之心」。”
“空已在前几日回到了璃月,正在寻找前往稻妻的方法。”
“璃月的天权星已经重建了群玉阁。”
……
戴因像是要补偿之前的“错误”一般,急切的将知道的一切都告知元清。
青年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极其自然的给予他一个主动的拥抱。
“戴因,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如同引诱猎物一般,诱饵主动暴露了一些信息,“希望能和你在稻妻相遇。”
以元清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戴因有接近百分之百的概率,会跟随他的话,远渡重洋来到稻妻,为他的出行再上一层保险。
——
最后是晨曦酒庄,也是在蒙德的最后一晚。
凯亚临时请了假,盯着迪卢克不赞同的目光,硬是蹭上了马车,跟着回到了晨曦酒庄。
不提马车上又一轮的二选一和两兄弟突然势如水火的关系,这一路上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
元清记着凯亚的话,并未提起风花节的事情。迪卢克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不提风花节,转而提起了羽球节。
“兄长来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小时候玩的一些花样。”
凯亚嗤笑一声:“没想到迪卢克老爷竟然童心未泯啊。”
迪卢克没有分给他眼神,“我想带兄长看看我小时候的回忆,让你多了解我一点。”
接下来的话有些私密,他贴近元清的耳朵,“还有…弥补一下兄长小时候的遗憾。”
看来他对实验品的身份一直牵挂在心上,想要带他重温一下正常的童年。
即便元清猜测这个身份大概属于捏造,却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没有拆穿。
凯亚在看见迪卢克贴近元清的时候,当即也跟着贴了上去,手掌暧昧的从肩膀滑下,将头埋在颈窝。
“哥哥可不能偏心,要对我们兄弟一视同仁才好。”
元清毫无顾忌地张开手掌,半是顺从的和凯亚十指相扣,掌心贴掌心,“是吗?如果我只偏心你的话,你还会说这句话吗?”
凯亚也学着迪卢克,贴近青年的耳朵小声说:“哥哥知道的,我才不会说。”
总之,就着这样贴身的姿势,总算到达了晨曦酒庄。
用完餐、洗漱后,元清正准备睡觉,房间的门被突然敲响。
凯亚站在门口,正想找点借口进去一起睡时,迪卢克强压着他回了房间,最后对元清道了一声晚安。
在没有共同的敌人之后,这对兄弟又恢复了争夺的关系。
——
一夜好梦后,元清告别三人,坐上了前往璃月的马车,却在半路碰见了正在做委托的空。
不过这次有些不一样,除了派蒙外,他的身后又多了一个蓝眼睛的小尾巴。
元清看着这双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他拉开车帘,叫住了三人:“空,要回城里吗?要不要坐车一起走?”
三人齐齐转身,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时那个小孩子。
他看见元清后瞪大了眼睛,随后兴奋的跳起来,“哥哥说的果然没错!嫂嫂一定会来找到我的!”
空正想说这不是你嫂嫂时,小孩已经跑到马车边,又说了一堆话。
“我看过哥哥带回来的照片,嫂嫂比照片上要好看一万倍!”
“我哥哥说了,嫂嫂是整个至冬、整个提瓦特大陆,最最最漂亮的人。”
元清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你叫什么啊小朋友?”
他看着这双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心里有了个答案,却还是等着小孩回答。
“我叫托克!我哥哥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嗯嗯嗯?你哥哥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吗?
元清想问,但又想到这可能是阿贾克斯的有意隐瞒,便将目光投向了刚刚赶来的空和派蒙。
派蒙迅速飞来,在元清耳边留下了单独详谈的话。
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把托克带回璃月港交给阿贾克斯。
030
对于在路边碰见大嫂这件事, 托克表示接受良好。
他的嫂嫂可是闻名整个提瓦特的大美人,当然要四处走动才行啊。
——就像他的哥哥要全世界推销玩具一样。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坐上了马车,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这几年阿贾克斯的事迹。
对于元清在婚前离开的事实, 阿贾克斯给家人的理由是——
他要去执行一个绝密的任务,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
阿贾克斯的家里人中, 除了托克和安东以外,都知道他在为女皇陛下效力,元清则是他身边的助理。
对于他的话, 自然是深信不疑。
至于给托克和安东的理由,则是大嫂要去研究新的玩具。
正好和他玩具销售员的身份相匹配。
于是, 在马车中, 托克张着一双圆眼, 满脸期待的问道:“嫂嫂, 哥哥说你去研究新型的独眼小宝了, 进度怎么样啊?”
元清疑惑的在托克脸上打转,看向了空和派蒙。
这两人也给不出答案。
没办法, 元清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进度…一般吧。”
小男孩兴奋的表情稍微耷拉了下来,闷闷地说:“好吧,那嫂嫂研究出来后,一定要第一个来找托克玩哦。”
元清浅笑的面容微微凝滞, 含混地应了一声。
【阿贾克斯, 希望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的时间中, 托克又问了无数关于独眼小宝的问题,也让元清第一次觉得, 时间是这么的难熬。
——
总算到达了璃月港, 元清挥别了车夫,就被凝光身边的秘书百闻带走。
托克很不舍的和元清告别, 跟着空和派蒙找哥哥去了。
百闻看了一眼男孩天蓝色的眼睛,疑惑道:“元先生已有婚配了?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的哥哥,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吧。”
作为凝光的秘书,百闻是知道白发青年“天权星兄长”的身份是从何而来的。
即便七星公告中澄清,岩王帝君是因为渡劫失败而仙逝,但奥赛尔进攻璃月港那天,捣蛋的愚人众可做不了假。
若是凝光大人刚认回来的兄长同愚人众扯上一些桃色的关系…
不,凝光大人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百闻想起了前几日甘雨小姐回来时,看到青年照片时的惊讶。
她在向凝光大人汇报的时候,将甘雨小姐的反应全部如实汇报,还同之前途径望舒客栈的人求证。
如今只等仙人们的回应了。
元清不知道百闻的心理活动,只是平淡道:“路上遇到的小孩子,随便乱叫的,执行官那样大的人物,我又怎么可能认识呢?”
两人来到月海亭旁边的上升通道。
在途径玉京台的一片小花丛时,百闻观察到,那名自称萍姥姥的仙人在见到元清时,微微怔愣,像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一般。
这也让百闻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暗自记下,打算等一会儿会面结束后汇报给凝光大人。
来到月海亭,刚刚出门回来的甘雨在看到元清后,带着点…尊敬的示意?
不过她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若无其事的经过两人,只和百闻打了声招呼。
——
群玉阁,作为天权星凝光权力的象征,自然是富贵逼人,却也别有一番雅致。
站在群玉阁上,能够俯瞰整个璃月港和周边地区,好像自己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一般。
元清跟着百闻来到凝光位于群玉阁上的会客室,见到了这位闻名遐迩的天权星。
光看发色与瞳色,两人自然是一模一样的,但在五官上,却又是两种风格。
凝光是明媚大气的优雅女性,又掌握着权力多年,身上自然有一股外化的威慑与气度。
元清若是没有表情,那便是个看起来没办法接近的雪莲,若是动起来,却又带着别样的诱惑。
不论五官风格的不同,这两位在美貌值上看,说是亲兄妹也不为过。
七星讨论出的计划也确实做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
按照原本的商议,本来是要将这位人才以天权星兄长的身份拉拢,让其进入盛露厅发光发热。
但在得知元清的另一重身份后,就算明面上岩王帝君已经去世,七星中也还是有人惶恐的。
最后还是刻晴和凝光做了决定,将两个身份摆出来供对方选。
“岩王帝君的…遗孀?”
元清困惑地看向对面的女子,不禁疑问:“我的身份,你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便是承认自己和岩王帝君确实有一段了。
凝光先是做了个擅自调查的致歉,随后讲起了自己是如何从甘雨的反应、降魔大圣对商人的万般嘱托和仙人给出的反应与答案,来确定的身份。
她随手撕碎了一张有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纸,预备一会儿拿去给秘书们丢着玩。
“当然,最后能确定下来的原因,还是岩王帝君给七星托梦了。”
凝光回想起梦境中所经历的事情,在压力与轻松当中摇摆。
帝君将璃月托付给他们,是信任;能不能将璃月管理好,走向好的道路,是压力;至于轻松,则是知道神明并未仙逝,若是遇上拼尽全力也无法解决的危难,祂依然会现身。
她平淡的复述梦境中岩王帝君的原话:
“这只是我给予他的一个后盾,若他不愿意接受,也可暂时搁置。”
“我既然已经仙逝,便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冒充岩王帝君,以此来胁迫他。”
简单来说,身份送你,但不用履行义务。
元清有些选不出来。
这样一个身份,实在是太好了。好到他近乎能够在七国横着走,好到他不用负担任何的责任,可以自由的去做想做的事情。
就是因为太完美了,他才没有胆子去选。
凝光看出了他的谨慎,并未惊讶。
天权星叫来百晓,让她为元清安排一个房间。
“帝君说了,若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在夜晚入梦后问他。”
元清道了声感谢,来到百晓安排的房间坐下。
他看向窗外广阔的天空,想起了曾经同摩拉克斯一同遨游的时光。
——
元清并不是第一次来到万丈高空。
在和摩拉克斯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会来到绝云间同仙人相聚,也会在散开的夜晚被龙形带上万丈高空,在绝云间上嬉戏到天光微亮。
沉淀了千年的磐石有着最为稳定的情绪和最包容的情感。
和摩拉克斯在一起的时光中,两个人很少吵架,只有元清偶尔会单方面的冷战,却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因为摩拉克斯总有方法逗他开心。
有时候是去狄花洲采摘的一朵琉璃百合,有时候是从层岩巨渊带回来的夜泊石,有时候是一对形状相同的石珀……
他似乎总有用不完的招数。
偶尔元清也想知道他下一次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故意装着生气。
结果摩拉克斯什么都没带,只是带着他去孤云阁附近游玩,带他去蒙德的摘星崖看星星。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没了脾气。
更多的时间,两人还是一起在璃月的各处游玩,偶尔还会去邻国逛逛。
——
怀揣着曾经的回忆,元清在洗漱后,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他来到了一片云雾缭绕的秘境,在他的前方,站着一位极其熟悉的人。
钟离。
摩拉克斯用自己人类的身份,来见他。
元清刚想趁这个机会问一下自己身上的疑惑,男人却摇了摇头。
“那些问题,我不能帮你回答。”
“只能让我自己寻找?”
“只能让你自己寻找。”
元清:“我明白了,谢谢。”
他想起了这一路上,摩拉克斯给予的岩盾给他带来的安全,再一次说了“谢谢”。
对面的客卿看起来有些低落,“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那都是我想要给你的保护,接不接受,全看你的意愿。”
元清想起了那个身份,觉得有些好笑。
岩王帝君本人,赠与自己「岩王帝君遗孀」的身份,感觉能上年度十大笑话大全了。
他对这个身份很是心动,再三确认:“你…不会用钟离的身份来冒领吧。”
钟离失笑:“不会。我是契约之神,自然要遵守契约。”
“你既然是岩王帝君的遗孀,那人类钟离只能追求你,接不接受,自然也是看你的想法。”
元清轻松一笑:“好啊,那我就收下了。”
“摩拉克斯,谢谢你。我想,在梦里的话,我还是愿意履行这个身份的义务的。”
总不能一直让他来付出,还是要稍微给一些自己能给的东西的。
反正梦里的时间就这么点,摩拉克斯也是个强大的魔神,正好能补上和戴因分手后的空缺,说不准还能在稻妻的时候救急一下。
送上门的东西,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梦里的摩拉克斯愉悦地答应了,甚至就在这个梦境里,收取了一部分回礼。
顾及着元清还在群玉阁做客,他并未做得太过,却也让青年在梦中昏厥了过去。
醇厚的神力在元清身上游动,摩拉克斯检查过他的身体后,轻叹一口气。
——看来又得和从前一样循序渐进了。
元清从梦中醒来,同凝光说了自己的决断后,便离开了群玉阁。
临走前,他满脸羞愤的将一切贴身衣物洗净,甚至庆幸自己穿得够多,才不至于落得让人看笑话的局面。
他再也没了当时占便宜的感觉,反而开始盘算着怎么把这个交易内容再改改。
如果天天这样…那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
与元清的羞恼不同,钟离倒是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看得胡桃直嘀咕:“客卿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