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隐晦梦境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应浔的语气很轻,却能够让人察觉出些命令的意图,也许是体内未分解完毕的酒精在作祟,南有岁产生了血液逆流的错觉,氧气被黏稠的空气凝固住,呼吸有点困难,他点了下头,说了声“晚安”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门锁扣上,南有岁扑在自己的床上,他在想好像还是江应浔的床比较好睡,抱着自己的枕头,眼睛闭上脑袋放空了几秒之后,头疼越来越明显了,仿佛有人拿着小锤子敲他的脑袋,这种痛感影响到了睡眠,更何况之前又折腾醒来睡过去两次,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困意,他伸长手臂拿过自己的手机。
凌晨了,这么晚大家应该都睡觉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五个人的小群却弹了消息窗,看到的瞬间他就点了进去,网卡一下了,所有的记录弹射出来。
[谈在星:视频]
[谈在星:图片]
[谈在星:我喜欢这样的记住了没?别什么歪瓜裂枣都给我推。]
[谈在星:膈应。]
[谈在星: @林月一,特别是你,对着我发的视频和图片看清楚了,上次你推给我的那个人纠缠我到现在。]
[方湾: @林月一,哈哈哈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林月一:闭嘴,我铁直好吗,对这不感兴趣!]
图片比较隐晦,能看出来是两个留着短发的人,距离贴得很近,看上去关系就不简单,南有岁只看了几秒就点进了视频,自动播放时泄出的声音很大,安静的屋内响着暧昧的低吟声,像是在很努力克制一样。南有岁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先管耳朵还是眼睛,他靠着本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静音了。
但手机屏幕上的视频还在播放,一个男人正把另一个人压在身下,前胸贴着后背,下身像是被使用了强力胶水一般,起起伏伏的动作不言而喻。由于刺激的画面以及惊吓,南有岁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流动的血液变得滚烫,这种热感顺着颈侧而上,让他的脸颊也晕了一层红色,呼吸的节奏频率变得混乱。
难以名状的感受软绵地在他身体内四散开来。
缓了大概一分钟,他眼睛一睁像是为了确认什么,手机被重新打开的时候依旧停留在视频界面,那个被压在身下的也是个男性,他们是一样的性别。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在体内灌满了岩浆,来回激荡,将他的皮肤烙穿。
[方湾:不是哥们,你真喝傻了吧,群里还有小南你快点撤回。@谈在星]
[方湾:这个点应该睡着了吧?没看见就行。]
[谈在星:两分钟早过了,撤回不了。]
[谈在星:正常科普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
剩下的消息南有岁没有再看了,他把手机放在了稍远的位置,思绪在漂浮,平躺的时候眼睛还是对着墙顶的位置,他发现对着这样一片空白的视野很适合发呆,摒弃自己暂时想不出答案的疑问。
“咚”敲门声只响了一次,南有岁视线左移,有种害怕被抓包的心理,尽管根本没做什么,他把灯关闭了,说了一句“我现在就睡。”
眼睛适应了黑暗,久盯到差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睁眼还是闭眼,他的头脑里总时不时的出现视频里的画面,很奇怪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几眼,那种动作和氛围却在他的脑袋里刻得很深。
那些当时根本没有刻意去关注的细节却在此刻都被回忆起来了,被弄出褶皱的白色床单,紧扣住的手腕骨,被咬得紧紧的嘴唇,来回晃动间的衣服下摆。
南有岁翻了个身,想冲散这奇怪的想法,以及没有被意识到的模糊冲动。
让他感到困惑焦躁的不是同性亲密关系,也不是令人血脉偾张的露骨画面。
从凌晨到清早的这段时日里,他的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脑内的画面很混乱,也有很多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盘旋,尽管说他朦胧状态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感受到那种精神被强制拉扯的折磨。
彻底清醒是从他惊觉自己做了个梦开始。
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在对应的墙面之间来往,过了一小会南有岁才发现这是自己的声音,他的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一双有温度的手覆上他的腰侧,皮肤甚至变得灼热,全身的组织都在抑制不住地叫嚣,直到他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江应浔时,支撑在自己体内的中轴忽然间坍塌,电流触及到他的各个神经末梢。
掐着腰部的手渐渐收紧,然后下移,江应浔将他抱起来,手拖住他的大腿侧,南有岁的双腿不得不夹紧他的腰侧,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对上视线的时候,江应浔的脸有些模糊,但气质和气息却无比明确。
他双脚离了地面,被迫承受失重感,被江应浔抱着往前面走了几步,接着被放在飘窗的位置,下面被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毛毯,触感柔软,飘飘然的。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清凉月光,平等地映射在他们的背部,脸侧以及手上。江应浔一只手撑在毛毯上俯下身,昏暗的环境加上他的神情,五官连成一片阴影,眼睛微微眯起,让南有岁觉得有些吓人,他往后缩了一点,差点撞上冰凉的玻璃。
头发微乱,睫毛不断扑闪,甚至连颈侧都染上了红,南有岁下意识垂下视线,扣紧自己的双手。
“看起来怎么那么可怜。”江应浔摸摸他的脸,用了些力气让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接着放过了他,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揉了几下。
抚摸的的力度不轻不重,按按停停,实在算不上单纯。
“哥……”南有岁本能地喊着他,此刻的他不太敢承受江应浔直白的目光,自以为说出这个称呼他就会停下来。
Safe Word。
“嗯?”江应浔有些意外,他笑了一声,却靠得更近了一些,呼吸交错的时候,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南有岁的嘴唇。
心跳声像不断激进的闷鼓,就在以为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江应浔将他的睡衣领口最上面的纽扣扣好,然后就退开了上半身,现在连身体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身体和灵魂被黏黏糊糊的梦缠住,南有岁猛地睁开眼睛,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导致他恍惚了好一会儿,就连身体都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心脏强有力地怦怦跳着,他眼神没聚焦有些空洞,像是经历了一场虚空的高烧。
状态还是昏昏沉沉的,萌芽的冲动与迷糊的好奇心融合在一起,南有岁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确确实实发生了,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之后坦然地接受了身体变化。
翻身想下床的时候,象征性的敲门声响起,在江应浔走进来的时候,他又缩回了被子里,头差点撞到,平躺着闭上眼睛,下半张脸埋了起来。
“还没起来?”江应浔皱着眉,视线垂下看他装睡,耐心等了半分钟之后他又开口道: “我知道你醒了。”
“啊。”南有岁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睛半睁半闭的,加上他的脸颊也是红的,额前头发黏在一起,看上去比较虚弱。
“生病了?”江应浔试探着他的额头温度,用手背感受他脸颊有多烫。
南有岁哽一下了,他摇摇头,发丝在枕头上发出摩擦的声音,现在直视江应浔就让他想到那个极度暧昧的梦,他心虚地紧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起来测下体温。”
听到让自己起来的时候,南有岁立刻拒绝了,他缓缓说道: “我没生病,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应浔问他。
这没法说啊。
南有岁嘴巴张张闭闭,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应浔在他身上似乎保存着很多耐心,也不催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而南有岁只要一睁眼看见江应浔,就会不自主把他和梦境里他呈现出来的样子重合起来,他当然知道这特别不正常。
他又回想起谈在星问他的那个关于x幻想对象的问题。
这太奇怪了。
“哥哥你能先出去一下吗?”南有岁眨着眼睛对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就没什么底气。
江应浔狐疑地看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东西还要躲躲藏藏的,点了下头后他说道: “记得出来吃早饭。”
“好。”南有岁见他走出去之后,再待一会儿很快地进了浴室,门被关上的时候发出了夸张的动静,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
江应浔抽紧的眉心又松了开来,看着他出现又消失的背影,想到他躺在床上时候的变扭样子,他大概了然了。
没过多久,南有岁又从浴室里探出个头,他进去的时候太着急,衣服又忘了带,他含糊地说道: “哥哥,我,那个……”
“我帮你洗?”江应浔像是在开玩笑,却又很认真的样子,脚步放慢地朝他走过去。
“什么?”怔住了一会南有岁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摆手,颈侧又变红了,说道: “我是没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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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向梦境
第52章
承诺证明
这场旖旎的梦境没来得及细想,南有岁就要回学校赶课去了,这门课教授人很怪,只在意迟到与否这件事情,迟到一次平时分扣大半,所以教室坐得很满,还都是提前到的。
背着书包从后门进去,距离上课就只差两分钟了,他左右瞟了几下教室,发现舍友在向他招手,好心地给他留了位置。
“你眼睛怎么肿了,昨晚没睡好?”舍友转头悄声和他说话,伸出手指示意一下。
南有岁顺着他的视线触碰了一下,眼皮鼓起的弧度似乎的确比平时夸张了一点,被点起了“昨晚”这两个字,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境,混乱又亲密的画面,让他眨眼睛的频率快上了些。
“应该是吧。”南有岁的视线不自然地飘忽了下,将这个话题模糊了过去。
任教授对细枝末节的事情过于纠结,但他本人上课的时候却很幽默风趣,把知识点在恰当的时间巧妙地抛出来,所以才会有另一小半人都是过来蹭课的。
仿佛还没有上多长时间的课,下课铃就响了,南有岁收拾好东西,走在舍友的身边准备和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校园道路上都是刚下课的学生,很拥挤,走都走不动,差点就要见不到舍友身影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小片的讨论声。
回头一看,路上开着一辆很招眼的超跑,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车窗放下,坐在驾驶位的人冲着南有岁晃了晃手臂,像是很熟的样子。
南有岁不认识他,自然以为是认错了,避开视线之后继续向前走,回应着舍友让他走快一点的话。却像是某种感应一般,南有岁的心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唇角绷直一些,微肿的眼睛在刺眼的太阳下有些疼痛,他还是没有扭过心中莫名的好奇感,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那人手臂撑在窗户上一直在看着他,表情看上去是有什么话要说,嘴角弯起,不觉生疏地说道: “上车。”
“什么情况,你认识那个人吗,他好像在向你招手?”
“谁啊这么拉风,头一次见,你们什么关系。”
“不知道。”南有岁没犹豫就给出了这个答案。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人的目标的确是他。
那人索性下了车,走到南有岁的身边,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说道: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啊。”
结果证明,他真的是,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上了车之后,近似于封闭的空间将沉默放大处理,车内的所有细小动静都逃不过耳朵的探测,那人转动方向盘的姿势很夸张,南有岁忽然之间被晃了一下。
“抱歉啊,”他露出虎牙一笑, “待会我注意一点,这车还没摸多久,有点生疏。”
“你知道我是如何认出你的吗?因为我们长很的像,我妈……”他顿了几秒: “妈妈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特别是眼睛,说不定陌生人都以为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说这话的时候,南有岁转头看他,很巧合地撞上他的视线,从眼睛的形状来说,的确是比较像的。
“嗯。”南有岁应了一声,算是赞同。
“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她让我过来接你一起回外公外婆那里。”
“好。”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像是平静的湖水,南有岁望着前面的车水马龙,没有目的地将眼睛聚焦在某个点处,机械地眨眼。
“小时来了?快来帮你外婆挑挑穿哪件衣服,她选了半天了都不知道穿什么,路上车堵吗,累不累?”曹霁的声音响起。
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南有岁甚至觉得近似于陌生,上一次来这边大约是在好多年前,总之曹霁和南欢景对他的关注并不多,相处的时间极短,更别说外公外婆这些人了。
“多大的人了嘴里还没点谱,我选什么了?这不是我们宝贝回来给我过生日我得准备准备吗。”肖老太太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外婆您今天是寿星,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当然了,平时也是。”南时露出很标准的笑容,他扶着肖老太太又真诚地夸赞了她一番。
一堆人站在那里,南有岁倒是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好了,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自己却是显得很多余,有种身处幸福画面之外路人的错觉,或者是被P在家庭合照上的突兀存在。
“岁岁也来了啊。”肖老太太换好衣服在一群人的陪伴之下走过来看见了他,语气不冷不热的,忽然又牵起他的手,拍了几下,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饭桌上算得上和谐,他还是坐在相同的位置,只不过几年前的那会,他没有这么高而已。
“谢天谢地,终于把我们的宝贝儿子找回来了。”曹霁不停地抚摸着南时的背,吸吸鼻子,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眼睛,应该是在哭。
“儿子回来了,老太太生日,多大的喜事啊,别哭,激动的劲儿早该过了。”南欢景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很开心,眼角的皱纹明显。
“对啊。你那天激动到哭晕去医院了还记得吗?”其他人打趣着曹霁。
“……”聊了很长时间。
“岁岁,你也吃啊。”南欢景用公筷给他夹了些菜,表情和语气都很客套。
吹蜡烛许愿切蛋糕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忙,喜悦的心情灌满了他们的身体,连动作都显得轻巧很多,他们分享着自己的祝福话语,一句接一句,把老太太哄得很开心,眼睛都要笑没了。
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样的情绪,可能麻木的心情多了一点,南有岁仿若置身事外一样看着他们在笑,完美家庭的状态在这一刻被描绘得淋漓尽致。
如果他的亲生父母还在世并且用爱呵护他的话,他应该也能够体会到这样快乐且健全的父母之爱。南有岁只是这样想了一秒钟就立刻自我停止了脑内风暴,因为这不仅不现实,还会带来莫须有的低落。
准确来说,他和养父母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毕竟相伴时间摆在那里,更多的是一层纸面上的领养关系。面对此种景象的他,倒不是多么在意养父母与亲生小孩的真心互动,更多的是对稳定家庭的渴望。
毕竟那是从幼儿时期就留下的伤痕。
手机震动了一下,南有岁发现是江应浔发来的消息,像是有无形的心灵感应一样。
[Saros:具体地址。]
[耶:什么地址?]
心脏没有理由地暂停了一瞬,南有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定掉了,却还是持有怀疑态度,他输入又删除,浪费了三分钟,最后把地点发了过去。
[耶:你知道了?]
等了几分钟,江应浔没有回他的消息。南有岁被分了一块蛋糕,他坐在其中和其他人一起品尝着甜蜜的味道,仔细看过去,他盘中的蛋糕和别人的些许不一样,仔细说来。
就是他的蛋糕上多了一块草莓。
视线里还是草莓,他却听见了脚步声,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江应浔走向他,毫不犹豫地牵起他的手,扣得很紧,短暂的半分钟被慢速播放,一帧一帧地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微微紧绷的脸部肌肉瞬刻放松了下来,眼睛逐渐明亮,动动自己的手指回应着江应浔。
内心的空白被一点点地填满。
生命中的某张交了白卷的试题不知不觉地被洒上斑斓的色彩。
“消息看见了吗。”
南有岁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江应浔给他发的消息是在十分钟之前。
[Saros:不想去的场合可以不去,没有什么是必须的,只有你自己的快乐才是无可替代的。]
[Saros:别让自己委屈。]
“乖宝你没事吧。”姗姗来迟步伐很快的齐钰将南有岁上下打量了一圈,捧起了他的脸左瞧瞧右瞧瞧,没看出来什么问题之后松了一口气,说道: “你怎么能自己过来呢,不对,你为什么要回来。”
她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面面相觑搞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欢景微微皱着眉站起来还算客气地说道: “请问您是?”
齐钰没回答这个问题,劈头盖脸输出一番言论, “好会装的一群人,领养了孩子之后不负责,你们也配当父母。”
后面的话南有岁没有听见,因为他的耳朵被江应浔捂住了,他很诧异地看着齐钰,头都忘了转回来,整个人怔在原地,直到江应浔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听了。”
“真的没……”南有岁有些担心现在的状况,但他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正确。
“没关系。”江应浔摸摸他的头,将他带回了车里, “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
南有岁开口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江应浔手放在车门上,他略微俯下身说着: “很快就回来。”
等待的时间没有很久,就在他按捺不住想回去看看情况怎么样的时候,他们正朝这边走过来,齐钰拉开车门的力度很大,见到南有岁坐在里面的时候,她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地恢复好了神情,变脸速度很快,坐到他的身边短暂地抱了他一下。
“骂完了,舒服了。”齐钰搓搓自己的脸,又握住南有岁的手,很夸张地和他说着自己刚才的事迹,随性地拂了下头发道: “早都看他们不顺眼了,可让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我们家长大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得,就只有几岁的时候,你可胆小了,蹑手蹑脚的,还总是生病,吓死人了。”齐钰眼神放空,似乎是真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她继续道: “如果你对他们一家更亲近的话,那我真的要吃醋了。”
南有岁被她的话逗笑了,他点点头说道: “记得的。”
“没白养,还行。”齐钰长呼了口气,感慨性质地叹了一下道: “正好,之后就一直留在我们家吧,别想着搬出去这种事,我是肯定不会允许的,也别自己密谋着其他小心思,你现在想什么,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齐阿姨你好夸张。”气氛变得缓和了很多,南有岁说道。
“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但还是有点别的话想和你说,家庭这种东西呢,它很重要,但不够幸运得不到的话,也不用费心想着究竟怎么才能抓住它。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关系也是一团混乱,现在依旧是,一副鬼样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那个时候抱着妈妈的大腿躺在地上求她别走,但她还是离开了。”
“所以,好好抓住眼下能够把握的东西,不强求。”齐钰顿了下: “说了这么多,所以你听懂吗,不要想着自己离开。这么多年了,如果你真的走了,你自己也会很伤心的,对吧。”
“嗯。”
其实在以前南有岁就想象过如果养父母的亲生孩子回来了,他会抱有怎样的心情,如今真到了这一天,实际上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反而是齐钰说的这些话让在心中掀起了波涛汹涌,有海浪不断拍打在礁石上,发出激烈的碰撞,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鲜活地跳动。
“齐阿姨,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什么啊,”齐钰手拍在他的头上,装出嫌弃的表情, “真是的。”
“好了我们说完了,你负责开车,安全送我们回家。”齐钰对站在外面的江应浔说道,把“家”这个字念了重音。
回到家之后,南有岁吹着自己的头发,聒噪的吹风声中,他从镜子里看见江应浔的脸,正向他慢慢靠近,手指划过手背,江应浔拿过他手里握着的吹风机,帮他吹着头发,指间摩挲过柔软的发丝,暖风温和地吹着。
南有岁悄悄从镜子里看着江应浔和自己,江应浔眼皮垂下,很认真地在给他吹头发,只是手指捻住头发的时间有点长。
吹风机被关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之前的安静环境。
南有岁偏头想出去的时候,江应浔却扣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抬起些头,看他的眼睛,见他睫毛不自然地扑闪了几下之后又松开了手。
“我没哭。”南有岁瞬间就明白了他动作的意思,声音在浴室里有种混响效果: “我不难过。”
“不难过?”江应浔重复了后面三个字,反问着他。
真是什么想法都会被看透,南有岁诚实道: “只是有一点伤心。”
“应该不止。”江应浔打开浴室门,里面的密闭环境让人感觉到呼吸不畅,他走到自己的房间,身后跟着南有岁。
南有岁这次没有躺在他的床上,而是坐在了桌前,将板凳侧拉一点,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江应浔,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 “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
但并没有让人看见多少已经好的迹象,江应浔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
“你抱抱我。”南有岁双手放在腿上,仰起头时牵动着修长的颈侧线条,发尾拂过他的后颈,嘴巴张张闭闭。
江应浔稍微张开双臂,低低地说道: “来。”
他们俩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南有岁的头靠在江应浔胸部的位置,下意识地蹭了几下,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感受到后背处被虚虚放置的手臂,听见闷闷的心跳声,他现在只能看见江应浔的裤子,以及地板。
世界似乎都被蒙蔽了起来,安静到只剩下他和江应浔。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江应浔的手臂有些酸,他动弹了一下,南有岁却立马察觉了,抬起了头似乎是想看看他走没走。
“我又不会离开你。”有些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南有岁安心地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姿势, “实话说看到他们幸福的时候我确实会羡慕,想着如果我的亲生父母也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所以才会有点难过。”
“你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江应浔总结了他的话。
瞳孔睁大了一瞬,南有岁觉得自己被点破了,他“嗯”一声,思考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 “很怕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弃。”
“所以你想寻找一种可以维系的承诺关系,这样会让你感觉到暂时性的安全感吗。”
南有岁一时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在考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江应浔的话轻轻落下。
“你需要我吗?”他问,面冷的表情和神态根本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哥哥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飞到M国领证。”江应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犹豫: “其实这样并不妥,严格来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但这样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有着证明作用,如果你需要我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于正经,让南有岁一瞬间怀疑领证的含义到底是不是他原本所认为的那样。
南有岁立刻离开了他的怀抱,后背撞到靠椅上,他摸了下自己的骨头,脸上全是疑惑,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发出几声疑惑的语气词。
“当然如果之后你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决定和他一起走下去,同时他能保证不会离开你的情况下,随时可以取消。”
这句话说的就恢复到了领证的本质,南有岁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所以江应浔只是想给他具有明确性质的牵绊关系,而这份关系纯粹单纯,和爱情无关。
“哥哥,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南有岁的失落感越来越重,他不知道为什么,却无比明确自己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他抬头扫视着江应浔的卧室,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承载着他们很多回忆,像是大型的存储卡,包容着广袤的时空,物体本身也拥有这种能力。
比如书架上的那些书,有一段时间他会在江应浔学习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闲得无聊时翻翻这些课外书,简洁的台灯上被贴了一副突兀的小方块画,那是南有岁嫌它太光秃秃,特意贴上去的,桌前,他们经历过很多个春夏秋多,从小时候的故事书,变成现在的专业书,细微处皆可见零散细碎的回忆。
现在这个房间给他一种被强加的亲密感,或许只是因为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所以彼此的关系要比其他人好上很多而已。
南有岁笑容有些牵强,他埋下头声音很小地说着: “我是很难接受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分离的事情,但不是这样……”
“十四岁的那年,因为这个你还哭了,醒来眼睛差点睁不开。”江应浔淡淡地说着。
“别揭我糗事了。”南有岁没忍住笑了一下,他看着江应浔的手,想拽着但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手指蜷了几下,道: “我也是会成长的,以前是以前,三年都算是一个分水岭了。其实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那些童年时候受到的创伤现在都没那么严重了,你看我现在都不害怕下雨天了。”
“谢谢哥哥你和齐阿姨,如果没有你们,或许我不会有现在这么快乐吧,我很感激,真的,我已经试着不在乎很多事情了。”
听见南有岁的这些坦白,江应浔怔了好一会儿,他看着面前坐着的南有岁,觉得他真的是在无声之中用岁月自己治愈了自己。
“辛苦了,”江应浔蹲下身和他保持着平视,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努力,你很棒。”
“嗯。”南有岁闭闭眼睛,干涩的感觉渐渐漫上他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道: “但是现在,你可以哄我睡觉吗。”
听见这样的话江应浔一点也不意外,语气很缓和地说道: “像小时候那样?”
“对。”
江应浔让他的头部像十几分钟之前那样靠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只手扶住他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没用什么力度地拍着他的背,温和的节奏很容易让人产生困倦感,但南有岁一点都不困,他在江应浔的胸口部位来回动着,试图找到一个正确的方位。
一直到他准确感受到江应浔的心跳,骨骼相接触,声音很沉闷,他的心跳速度很正常,尤其是和自己对比之下,更没异常了。
后背处的拍拍一直没有停下来,但南有岁还是睡不着,他开始学着装睡,把自己呼吸放得平稳绵长,眼皮闭上的力度保持适中。
再过了几分钟,江应浔停止了手部动作,将南有岁抱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帮他盖好被子之后关了门。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南有岁一直在想,江应浔总让他误会,害得他心跳的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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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抱歉!
文案上的内容,但很明显出入很大,思虑了很久,最后写出的剧情就是这样啦
(岁岁内心在渐渐强大,夸夸
第53章
揭示心事
邻省的Q海滨城市,南有岁跟着方湾他们几个人抽了周六日过来这边游玩,来的时候过于匆忙,东西都没有怎么准备好,原本想找江应浔知会他一声,但他最近在跟着导师做学校的科研项目,基本上看不见他本人,就连手机消息都很少发,有时候上午发的消息傍晚才回复。
鉴于他这么忙碌,南有岁也不好打扰他,想了想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时间赶得刚刚好,驱车到海边的时候恰是黄昏,燃烧的落日照映着辽阔的海域,沙滩以及浅水区域行走着很多游客,南有岁像他们一样手里拎着鞋子,脚踩在湿沙上,感受着身体的下限,却被身旁的小孩轻轻碰了下手臂,他转头过去,小孩把手臂举得高高的,声音很甜, “哥哥,送给你贝壳呀。”
贝壳缺了一角,却完全不影响它本身的漂亮,他在小孩的期待之下接过了,弯下身和他说道: “谢谢你呀。”
“不用谢啦。”蹦蹦跳跳又去给其他人纷发贝壳。
这种东西看起来很廉价,但对于不在海边生长的人来说却有种令人很难理解的珍贵感,手心滑过粗糙的贝壳表面,第一反应就是想好好保存它然后交给江应浔当作是旅行礼物。
虽然严格来说,旅行和礼物,这两者哪一个都不沾边。
喧闹间陡然出现一道嘹亮的叫声,甚至像是自动生成了扩音效果一般,很有穿透力,喊得类似于某某某,我喜欢你之类的老土话。
“我天,他不嫌尴尬吗,好丢人啊。”林月一捂着脸,默默离他远了一些,南有岁站在他的身后,差点被他撞上,也跟着后退了几步,查看脚下沙土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斑驳的沙子,上面是各种人写的名字缩写和话语,基本都和表白心意有关。
南有岁特意避开了那一块,小心自己踩到。他觉得不管是在海边大喊别人的姓名,还是将名字写在沙滩上,都像是揭开了原本深藏于心的秘密一样,这样一想,他的视线停留的时间就有点长,直到方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他在看什么,他才回过神。
看完海之后,又去感受了一下充满烟火气息的街边烧烤,已经不再是盛夏,但这群人还是穿着短袖,啤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所有的烦恼和开心事都可以在这一方之地诉说,南有岁在林月一的怂恿下只喝了一口特产的啤酒,他觉得不好喝,所以放下了,继续和他们聊着天。
“待会别找酒店了,直接去邓朔家里吧,反正他家就在这附近,不远,怎么样?”林月一揽着邓朔的肩膀,笑着说道。
“行啊,你都这么开口了,我还能拒绝不成?”邓朔一脸无语的表情。
几个人又提着打包好的麻小回去,晚风和煦,步行道路上都是休闲散步的路人,看上去都很放松,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邓朔的家里,他输入密码打开家门之后开了灯,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把买回来的菜品摆在餐桌上,几个人围着坐了下来。
“你小子,昨晚又大干到几点?今天让你过来这一趟不会把精气都费完了吧。”林月一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空袋子时,对着谈在星毫不遮掩地吐槽他。
谈在星皱着眉一开始没听懂,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的锁骨下面, “嘁”一声,说道: “滚。”
南有岁也看了过去,皮肤表面有零星的红色吻痕,确实很显眼,谈在星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眼神之后耸耸肩,见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之后,欠欠儿地说道: “我男朋友给我打视频了,你们小点声哦。”
“死边去。”方湾也看不下去了,手拍过去差点糊了他的脸,移到南有岁的旁边对他说道: “别把我们小南带坏了,真烦人。”
“成年了成年了,又不是小孩儿。”林月一双臂抱胸, “啧”了两声, “诶上次发群里那视频你……”
“吃你的吧。”方湾毫不客气地用小龙虾堵住了他的嘴,把这不靠谱的人推走。
提到视频这件事,南有岁又回忆起了这段时间的事情,甚至是更久远的时候,特别是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和江应浔之间数不过来的肢体互动,一瞬间让他耳尖变成了微微红色。
“虽然但是,你有没有偷偷喜欢谁?说出来给我听听,我认不认识啊。”方湾表现出了她的八卦本质,压低了声音说道。
悄无声息地,谈在星回来了,一脸怪笑,他挑挑眉说道: “我也很好奇。”
“在聊什么,加我一个。”
“说到这个,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啊,就好像真的在喜欢谁一样。”方湾换了个沾满了料汁的手套。
“有这么明显吗?”南有岁有些吃惊地回答她所说的,立刻抬起头看方湾的眼睛。
“?”方湾索性不吃麻小了,将板凳拖得更近了一点,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真是一钓就上钩啊,可算被我逮到了,本来就是问着玩玩,真有?”
南有岁没点头也没摇头,只不过手指缠绕在一起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他低下头看地板上的纹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说道: “我想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嘛,你也太不坚定了,说明你不是真的喜欢那个人。”方湾摆摆手。
“不是的。”南有岁立刻否定了她的说法,却又说不出点什么补充的话。
他只是还需要再好好想一想而已。
很快这个话题就被跳过了,他们继续谈天说地,说不着调的话,将餐桌搞作一团,充斥着混乱的烟火气息。
“这家烧烤不错, N城的烧烤还是太收敛了,吃起来没什么味道。”谈在星点评着,他递给了南有岁一串,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清了清嗓子之后他将声音压得很低,问道: “你真的不是喜欢你哥哥吗。”
尾音偏向于陈述句,没有几分疑问的成分。
南有岁被呛了一下,连忙接过方湾递给他的水,温水滑过他的嗓子,异物感消失了很多,他缓了一会儿之后还保持着握住杯子的动作。
杯子中的水渐渐趋向于平稳,却给他的情绪带来了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被揭穿了内心之后,似乎有细细密密的针扎着他的皮肤,让他清醒了起码十二分,他忽然想到那个在海边大叫的人,以及在沙滩上写字的游客。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类似于这样,无差。
“发生什么了这是,突然呛着了?”好奇地瞟了几眼,她敲了下谈在星的背说道: “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话。”
“天地良心,”谈在星摊开双手, “我能说什么啊。”
谈在星没管南有岁回答是否,趁其他人没注意把他拉到一边,还特意又看了几眼,确认他们没有看向这边,靠在墙壁上和他随意聊天, “讲道理,我说这些话也许没什么作用。我的观点一直是喜欢的话就表达出来,人生这么短暂,纠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你是因为顾虑同性的话,其实这很正常不是吗?我们生来不是为了迎合谁的眼光,成为自我,享受人生,比起承受他人的眼光压力下伪装成他们所认为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认真听完他说话之后的南有岁点点头,赞同他说的这些,猝然想起江应浔曾经和他说的差不多想法的话语,他缓缓说道: “我没有顾虑过这些,我不在意。”
“那很好啊。”谈在星看着他迟疑的表情,猜测他的想法, “你还差一个好的时机和一点勇气。”
回到沙发上坐着的时候,邓朔开始玩他的电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这片本就有些吵闹的空间变得更聒噪一点。但南有岁的思绪显然在神游,特别是谈在星刚刚和他说的那一番话让他的思考陷得更深,犹如踏进了沼泽地,抬哪只脚都只会加速陷入的过程。
自动忽略了电吉他存在感极强的声音,南有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脑内却把他这短暂的十几年时间像走马灯一样全都重新放映一遍,毫无疑问地,每一个阶段都有江应浔的陪伴,心情低谷期与情绪巅峰期江应浔的参与度极高。想象中的电影收尾时,林月一晃了他一下。
“来玩游戏啊,我带你们,放心吧不会死得很惨。”
“就你那技术,多修炼几年再回来吧,我都怕我忍不住把你骂死伤害我们的友谊。”
“别听他的,破游戏浪费人生,小南你玩什么?”方湾问他。
“啊……”南有岁用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他打开自己的手机给他们看: “我不太玩游戏。”
“手机也太极简了,也没几个app啊,”方湾眯着眼睛看过去, “你还留着这游戏呐,是不是前几年火了一阵的那个?现在还玩吗?”
“偶尔会看看。”
“也是,这种建造类游戏玩家粘性都挺高的,毕竟家园都是自己一砖一瓦亲力亲为建成的,换谁都舍不得吧。”
“是的。”虽然都是间隔了好久才上线,每次上线都只会看几分钟,但这个游戏也算是陪伴了他好多年,意义远比游戏本身重要。
有些时候还会借助它的记录功能写一些话,保存在家园的玻璃球里。
激烈的游戏声效响起,南有岁加入其中,有些心不在焉,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太早死亡,却还是躲不过敌人的追打,最后躺在地上耗空自己的血条。谈在星动了下自己的胳膊碰碰他,说道: “要不要我帮帮你?”
“帮什么。”南有岁放下手柄,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眼睛一瞟突然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看见来电备注的时候他心惊一下了,立马把手机拿过来想按下接听键,仔细一看时间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去你的宿舍了,你的舍友说你今晚不回去住。”江应浔的声音混杂着风声,听起来有些急促,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我在Q市,你太忙了就没和你说,哥哥你为什么去我宿舍了,都忙完了吗?”
“忙完了。”江应浔的语速降为了正常速度,顿了一秒钟之后继续道: “下次去哪里和我发消息,我没有那么忙。”
“嗯嗯,不用担心,我正……”
话完没说还,手机就被谈在星拿过去了,他对着南有岁摆出将食指放在嘴边的动作,说道: “他现在正和我们待在一块玩游戏呢,和我们一起出来玩也要向你报备吗?”
“小南是你什么人啊,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压根没想到是这个走向,南有岁知道谈在星是在践行刚刚所说的帮忙,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话还是过激了一点,而且很难听清对面在说些什么,连忙示意让谈在星不要再说下去,把手机拿了回来,却发现通话已经显示挂断了。
“我挂的。”谈在星歪了歪头,非常客观地说道: “你能说你现在不想让你哥哥过来吗?”
这句话让南有岁怔了一下,他抿抿唇,最终没有说出点什么来。谈在星把位置发给了江应浔之后,拍拍南有岁的肩膀站起身往远处走一些说道: “我现在真的好像一个恶人。”
“老天,你终于要醒悟了吗?”方湾在疯狂游戏的时候抽空回了他一句,其实她根本不清楚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
南有岁还是给江应浔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不要过来,毕竟这不是市内的距离,而是跨了个省,夜晚出行很不安全。
江应浔只回了他一个“嗯”,没有说多余的话,看着这个回复,南有岁理所当然以为他不会过来,于是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躺下,看着他们玩游戏,只是更加心不在焉,想着想着他觉得很疲惫,困意席卷,眼皮开始打架,撑不住睡了过去。
但是睡得并不踏实,其他人让他回屋睡的时候他拒绝了,其实他很认床,在别的地方总是睡着睡着就醒过来,他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执着些什么。
“送他回屋里睡吧,一晚上就在这睡觉也不是事儿啊。”方湾扭头看看他。
“别。”谈在星阻止了,颇有深意像在卖关子似的说道: “他在等人。”
“你有病,瞎说什么东西。”林月一抖一下了,显然是没明白他的话,而是想到了别的东西,往房间看了一圈之后抱紧自己说道: “这屋里不会有什么吧。”
“有你个头,”方湾简直无语了, “你们就不该加入音乐社,隔壁戏剧社欢迎你们。”
南有岁听不见他们的玩笑话,开始做起了梦,梦里很混乱,缺少明确的时间顺序,全是零散的片段,这是他的梦境最贴近现实的一次,没有那些天马行空,也没能拥有超能力,有的只是平静的日常,他和江应浔一起吃饭上学,但唯一一点不同的是,江应浔有了喜欢的人,梦境的后面,他和江应浔的交集越来越少,只能看见他和喜欢之人远去的背影。
这绝对算得上是一场超级噩梦。南有岁很快地睁开眼睛,心脏感觉到一丝刺痛,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情绪,头顶的灯闪了一下,这种低落的情绪很快就蔓延了他的全身,让他短短时间内缓不过来。
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害怕。
他动动自己的手指,发现手臂有点麻,移动了一下之后他偏头看了一眼,林月一四叉八仰地睡在另一侧的沙发床上,谈在星抱着双臂靠着沙发闭上眼睛,另外两个人应该是回屋去了。
屋内只有一盏幽暗的小夜灯,南有岁没有了什么困意,他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在这个时候起来真是糟糕的时间点。他发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想起身去接杯水,动作轻悄悄的,怕把其他人吵醒。
结果越是注意就容易翻车,暗光下没看见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在这的玩偶,他被绊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玻璃瞬间飞溅,他处在一片碎渣之间,有些难以抉择方向。
“什么情况?”林月一猛地坐了起来,冲过去打开了灯,见到是南有岁之后摸着心脏喘着气。
明亮的情况下就好收拾了,南有岁蹲下身先将比较大块的玻璃捡起来放在能够装置的小盒子里,谈在星也醒了,他踩着拖鞋看着这一片狼藉,也蹲下身帮着他。
大门处似乎有敲门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了,林月一像被点住了一样,他睁大着眼睛说道: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敲门啊。”
“我们现在抽不开身,你过去看。”谈在星对他说道。
南有岁正专心捡玻璃,也没有多想什么,一直蹲着起来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一下,身体不稳,谈在星看见之后友好地扶了他一样,让他站稳。
“谢……”话没说完整,他眼神对焦的时候看见面前站着江应浔,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之后,他迟疑地开口: “哥哥,我不是说了别过来吗。”
江应浔的视线短暂地在他和谈在星相触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会儿,很直白,他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是很好看,身上沾染了些凌晨时分的寒气,特别是南有岁这一句很容易产生歧义的话,他的眉心抽紧一些,而后松开了。
“放心不下你。”他说道。
他走到南有岁的面前,看了谈在星一眼,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谢谢你们照顾他,现在我要带走他了。”
谈在星挑挑眉,分别看了江应浔和南有岁一眼。
南有岁手里还端着小盒子,放在旁边的桌面上之后,有些怔楞,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江应浔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这件事。
出了门之后,江应浔将手里的外套给他披上,说道: “外面冷。”
“哥哥。”南有岁喊了他一声,而后眼睛垂下,将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一些,呼吸着属于江应浔的气息,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找我。”
江应浔微微皱眉,不知道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然了,却觉得那只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虽然他们对彼此都很了解,但保持绝对同频这件事情,非常难做到。
外面下起了大雨,南有岁摸了摸江应浔衣袖,湿湿的触感,他才意识到身上这件外套所带来的潮气不是错觉,复杂的心情占据着他的身体,让他词穷,身体也变得绵软一些,搓搓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还没开多久的车,雨势就越来越大,大块的云层将天空挡得密不透风,空气里是雨天特有的泥草气息,雨滴猛烈地往下砸,冲撞车身的时候发出鼓一般的轰鸣声。肆虐的暴雨却让南有岁平静了下来,车内和外面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他看着车窗被雨水混作一团的光影,将自己的那些想法都抛弃到窗外,被暴躁的雨水淹没冲刷。
他觉得谈在星说的很对。
他缺少那个恰当的时机,也没有什么勇气。
“太晚了,雨也很大,明天再回N城。”江应浔目光向前,音调低沉,在此刻却透着一种温暖和力度。
“那我们现在去哪?”南有岁问道。
没用多长时间,车停在了一家酒店面前,江应浔先下了车撑着伞,而后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之后让南有岁下来,伸手示意了一下让他拿着手里的这把伞,自己又撑开了另一把,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
南有岁有点不明白,明明之前都是打同一把伞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分成两把呢。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手指并不算放松,跟在江应浔的身后,没来得及组织好措辞问他,就已经到了酒店大厅,伞也不得不落下来。
江应浔走在前面,和前台交谈着办理入住,前台人员有些抱歉地说道: “剩下的房间比较紧张,套间只剩下大床房了,不过两个人完全可以睡得下,不介意的话……”
“麻烦订两间。”江应浔说道。
南有岁看向江应浔,忽然间有些落寞,什么也没管地拽住江应浔的衣袖,碎发上沾了水,看起来湿漉漉的,他的眼神很诚恳,语气很轻地说道: “一间。”
“一间就够了。”
像是急迫为了证明点什么似的,他晃了一下江应浔的衣袖。
江应浔看着他,静默了几秒,那种神情让他心里的某样东西断裂了,倏地想到谈在星和他说的那些话,思绪来回拉扯间,他头转了回去对前台人员说道: “那就改为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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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抱歉呜呜呜呜!!!这两天事比较多,下面的章节又比较重要(快要表白了),写得慢了些,对不起,滑跪!
第54章
糟糕告白
落地窗上浮动的景色湿湿的,从高处看外面的海景显得很小一处,层层大厦的灯光一览无余,似乎能够闻见夏末暴雨的朦胧气息,汇聚流淌在玻璃上面的水滴像闪闪流水。
南有岁刚洗完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他坐在床尾处,左腿支在地上,另一只脚微微踮起,暖光下被照成焦糖色的发尾蹭着后颈处,身体轮廓被映射出一圈柔和的光,他抬起头,用浴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刚刚消散的困倦感又重新回来了,手都变得软绵无力,放弃般地将浴巾放在了腿旁,双臂放松地撑着床,抬起头的弧度大了一些,牵起修长的颈侧线条。
闭着眼睛,世界陷入了安静之中,像是察觉到了某种心电感应,他睁开眼睛,正巧看见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江应浔,带着一片水雾出来,浴袍交错的衣领露出些皮肤,他走过来低下头看了南有岁一眼。
“擦头发都能睡着。”江应浔重新找了一条新的浴巾递给他,拿走原本放在腿边的那条,顺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很困。”南有岁索性把它拿在手里,没有要用的意思,他站起来走到江应浔的身边也跟着倒了一杯水,杯壁起了层雾气,手指直接握住了杯身,烫得他小声惊呼了一声。
“小心烫。”江应浔说的话还是晚了一步,他托起南有岁的手指看了一圈,还好没有太红,应该不严重,有点无奈地说道: “你今晚总是走神。”
“噢。”南有岁将自己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指尖捻了一下,有微微的刺痛感,也许是心理作用更多一点。
落地窗上蜿蜒滑落的水珠越来越多,南有岁很快地吹完头发之后趴到了床上,松软的床让他身体陷了进去,他打了个哈欠之后揉了揉眼睛,假装闭上眼睛,实际偷偷睁开了一只看江应浔在做些什么,见他走向沙发的时候,心中的警铃大作,他爬起来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说道: “哥哥不许睡沙发。”
江应浔脚步一顿,他转过身,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睡沙发了?”
平日里都不会注意到的细节在这个夜晚全都被显微镜放大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于敏感了,只好再次躺好,拿起自己的手机翻了几下,看见游戏app的时候手指停了几秒,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游戏不断更新升级,庆幸的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游戏的整体画风都没有变太多。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园,小木屋的每个木头都是自己一点点搬过来的,整片地方静谧轻柔,点点灯光照亮了温馨的岛屿,操纵着游戏里的q/q小人,跑到了小岛的边界处,半分钟没有任何操作,小人自己转了个圈圈之后坐在了草地上,这挂机的期间其实他在看自己的好友列表。
他不喜欢加太多的陌生人,通讯录里基本都是不得不完成任务才加的路人,除了那个名称为[J]的人,就是那个他曾经和江应浔说很像他的[J]。
不过他只在这个游戏最热的时候见过J上线,其他时候都是离线状态,从来没有碰到对方在线过。
打开J的主页他闲来无事想去他的庄园逛一圈,顺便锄草。还没点到简易版的按键,屏幕却飘来一张质感古老的牛皮纸,不知道是触发到了什么。封面是一只熟睡的猫,旁边蹲坐着一只狗狗,互动的时候会冒出爱心,他将这页翻了过去,纸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南有岁必须要把眼睛凑很近才能看清楚具体的字是什么。
外面的雨声是令人舒适的白噪音,凌晨的凉意渐渐蔓延上来,南有岁朝着被子里面缩了一些,仔细地看着这个简短的故事,是个温馨又甜蜜的爱情童话。
将这页翻过去之后,是竖屏的两行字,手写字体很潦草,所以看起来费劲,还没看清楚这张纸就飘走了,小人跳跃着抓取,却只能看它越飞越远。
这真是一场没把握住机会的遗憾。
他感受到身侧床体的略微下陷,一阵衣物窸窣声之后,灯光被关闭了,窗帘也被彻底关上,唯一的光源都没有了,他在一片漆黑之中熄灭了屏幕,在黑暗之中,他翻转过身体,手臂来回试探了几下,伸出又缩回,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每个动作都在像处在边缘线,一直到他摸到江应浔的手。
江应浔手指动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屋内的不知名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撞击的声音,像是一场微型的爆炸,猝不及防听到突兀的声音,南有岁下意识抖了一下,心脏似乎被强加的力量推动,导致心跳很快,沉闷的咚咚声通过床体传到自己的耳中。
“哥哥。”南有岁小声地喊他,却没有转向他的那边,而是刻意地平躺着,声音像细微的小雨,他呢喃着: “你已经很久没有抱我了。”
“不是上次那种安慰性质的拥抱。”南有岁睁开眼睛又闭上,看着墙面上洒下的一个多边形光斑,眼睛追随着它的走向, “以前睡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抱住我。”
江应浔觉得眼前的黑暗震颤了一下,他平缓着自己的呼吸,以为这些暗戳戳的心绪南有岁都不会知道,他的情绪被提起又被放下,反反复复,想了很久的措辞之后说道: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你长大了,还需要我照顾你吗?”
南有岁摇摇头。他想说那种拥抱怎么能被称作是照顾,但没有说出口。
无光的沉默很可怕,南有岁打开手机,借着那点亮光,双眼无神地盯着时间,看它在一点点流逝,发呆结束之后,他打开了锁屏,翻过身将屏幕拿给江应浔看,声音里有种硬生生被压制下去的期待感,说道: “哥哥,这个账号是你,对不对。”
“我知道是你,”南有岁看着他的眼睛,瞳眸中倒映出电子光屏幕, “从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了。”
“所以呢?”江应浔反问他,将他的手机没收了,放在靠近自己的那边柜子上,将它扣了过去,说道: “你该睡了。”
“听话,睡觉。”江应浔又重复了一句,没有给南有岁任何的肢体安慰,包括摸头这样最简单的安抚动作,他悄声下了床,毫不意外地,他的袖口又被拽住了,他感受到轻微的拉力,说道: “我去趟洗手间。”
这个夜晚的暴雨很漫长,南有岁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江应浔回来,他打开游戏里的信箱,里面都是他零星的记录,比如和朋友一起出去游玩,齐阿姨给他带了什么礼物,以及他终于考上N大可以和江应浔在一所学校的事情。
“我喜欢哥哥,我很确定。”
他没有犹豫地写下这句话, q/q小人把纸条装在玻璃球中放回了原处。
缺觉之后要用很长的睡眠时间弥补,南有岁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刺在他的身上,胸口处的被子滑落了一些,习惯性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吓得他立刻坐了起来,通知消息往下滑一下了,是齐钰打过来的电话,他回拨了过去,很快就被接通了。
“岁岁才醒吗?我打你电话的时候你没接,问小浔的时候他说你还在睡觉,给我吓一跳。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们回来一起吃饭,好不容易放次假,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
“没有的事。”南有岁没清醒,下意识摇了下头才反应过来齐钰看不见,说道: “齐阿姨我们很快就回去。”
“那我就等你们回来咯,路上注意安全。”
整理好之后,南有岁坐在车上,他发现座位上多了个靠枕,有了它之后果然舒服了很多,从Q市到N城的路程不长也不短,偏头见江应浔的脸色看上去没有怎么休息好,他迟疑地问道: “昨晚没睡好吗?”
“还行。”江应浔简短回应他,车内导航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南有岁无所事事,看看窗外的景色,望前面的车流,看江应浔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以及他的侧脸,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有那么繁琐过。
时间过得也算不上快,回到N城之后,南有岁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手伸进口袋的时候摸到了粗粝的质感,才想起来是在海边有个小朋友送给他的贝壳,他的心思早都飘到了别的事情上,自然顾不上这个。
手心里握着贝壳,车驶入了玄武湖隧道,这条隧道很长,特别是遇到高峰期的时候,夸张到堵了二十分钟才能驶离,隧道两边亮着昏暗的灯。幸运的是,经过这里的时候没有赶上拥挤的车流,但南有岁依旧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长到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这无限拉长的时间足够想清楚一些事情。
“哥哥。”南有岁和他一样看着前方,手依旧伸在口袋里,必须抓住点什么东西才能感觉到心安,手心却有些冒汗,他说道: “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速好像慢了一些,江应浔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他的嘴巴张张闭闭,说道: “和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嗯。”南有岁盯着隧道里的灯,和昨晚在酒店里看见的光斑联系起来,他并不满意这个回答,继续追问下去: “你不好奇我喜欢是的谁吗。”
江应浔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呼吸的频率保持不变,只是盯着前面景象的时间过于久了,眨眼的频率变低,他没有表态。
“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南有岁直视了他的眼睛,手从口袋里拿开,他不需要那枚贝壳带来的物质慰藉了,又重复了一遍, “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哥哥。”南有岁喊了他一声。
车内像是被塞了灌满水的棉花一样闷重,南有岁本来以为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心跳过速,呼吸困难,但他竟然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身体反应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负担,他还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默默等着江应浔的答案。
本来就觉得很长的隧道,如今被强加了一倍,南有岁在想,怎么还没有到尽头,在昏暗之中,他根本看不见江应浔的表情此时是什么样子。
“岁岁。”江应浔的声音有些喑哑,握住方向盘的手越来越收紧,他觉得开车的时候探讨这件事情太不郑重,但在隧道里不好停车,缄默了很久,驶离隧道开入一条小道,把车稳稳停下之后,他松开了安全带。
其实这段路程没有用上多长时间,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印在内心深处,感受时间流逝的能力快要比钟表还要准确。
“你喜欢我,是想和我在一起吗,不是像我们之前那样的相处模式,也远远不是你昨晚说的拥抱那么简单。”江应浔看着低下头的南有岁,想安慰他,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才对。
“事物出现的次数越多,陪伴的时间越长,人们就越容易下意识选择它,因为熟悉。我们之间,最不缺少的就是熟悉,很少有人会像我们这样,从小一直成长到大,但这会在无形之中造成判断的失误,或者说这就像特殊道具,我的存在感对于你来说太强,所以考虑什么事情都会最先想到我。”
“换句话来说,你以后会接触到更多更好的人,到那个时候你也许会对我失去兴趣……”
“不会。”南有岁原本低着的头立马抬了起来,头顶上有一撮头发还在翘着,他清楚江应浔所说的这种曝光效应,但他内心绝对不会认同这个观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联系起来,小声说道: “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江应浔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 “其实我没有那么好,真的。”
“我思虑了很久,没有冲动,更不是一时的玩笑,我知道我对你的依赖程度太高了,但我就是接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你总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的事情。”南有岁眼眶有些红,他揉了下眼睛,想让眼前的世界变得更清晰一些。
“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你放心。”江应浔给他递了几张纸巾,见他不愿意接下,只能用指腹摸摸他的眼睛,觉察到他睫毛的抖动,说道: “我们也可以一直维系现在的关系,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我保证。”
“岁岁,或许谈恋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怕这种关系达不到你心里的预期。”江应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界限在哪里,改变现有的关系可能会让你不适应,甚至变得更伤心。”
“我现在就很伤心。”南有岁带着些责怪意味地说道: “不会比现在更伤心了。”
江应浔清楚他的气性,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闹脾气,摸了下他柔软的头发,语气放软了一些,亲昵地喊着“岁岁”两个字,在此刻听起来有种私密感,他稍微歪过头看南有岁低垂的头,耐心地等了一分钟之后,扣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说道: “看着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相反,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从很早以前就这么想了,你昨晚说的那些话很对,但我逃避了,我向你道歉。”
江应浔扣住他脸部的力度收紧一些,偏过头靠得很近,从来没有那么近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气息,外面的噪音被自动屏蔽,唯一剩下的只有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嘴唇还剩下最后几分距离的时候,南有岁躲开了,身体撞到车门上,很闷的一声,整个人都清醒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水汽,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白皙的面容上很快地染上了红晕。
“看,你会躲。”江应浔像是早已想到,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回到安全距离,将没回过神的南有岁拉回了原位,重新扣上了安全带,平静地说道: “等你缓一会,我再开车。”
等待的时间里,江应浔坐在那里,又恢复成了之前面无表情的状态,这让南有岁越发觉得刚刚的一切都像是场梦,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躲,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真是场糟糕至极的告白。
“对不起,哥哥……可以再来一次吗?”南有岁抿抿唇,他想解释点什么,却被词穷打败,究其根源是他脑子很乱,像一堆糟糕的毛线团。
“不用。”江应浔回绝了,他说道: “这很正常,如果你不躲开我才会觉得奇怪。”
像是亲手揭开了自己的隐秘心事一样,他将车绕回了原来的大路,周边的车流逐渐汇聚起来。
“如果你想和我恋爱的话,再考虑久一点,不用急着给出答案。”江应浔转头看他一眼道: “我们也可以回到之前那样,没关系。”
哪一种选择都不会拒绝你。
只是江应浔没说出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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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为你们着急啊!
第55章
欠还拥抱
南有岁觉得身体发烫,又像被泡在冰水里,忽冷忽热的错觉和正在经历一场高烧差不多,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攥了很久的那只贝壳,无缘无故缺了一角,怎么也寻找不回丢失的碎片。
回家之后,齐钰笑着到花园前的大门迎接他们,依旧保持着卷发发型,岁月流逝,在她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痕迹,仿佛被岁月心软避开了一样。
“从学校回来要这么久啊,路上是堵车了吗?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好。”齐钰说道。
接电话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们俩没和齐钰说在Q市这件事情,齐钰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留在了学校里。
没人回答,齐钰也不在意,三个人走向餐桌,齐钰特地布置了一番,还摆了精致的插花花篮,雅兴地进行了摆盘,很骄傲地说道: “这一桌菜都是我自己做的,不错吧,为了和你们一起吃饭我可是费了大功夫。”
“齐阿姨很厉害。”
“辛苦了。”
话是一起说的,就像是同时被按了开关键一样,随后江应浔和南有岁又保持着莫名滋长起来的默契,闭上嘴巴谁也不说话,挑着摆在面前的菜慢条斯理地吃着,这让齐钰有些纳闷,她还在想是不是菜肴的问题,尝了好几口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餐桌上的话很少,几乎说不了几句,齐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今天你们俩的话怎么这么少,全是我一个人在说话,闹矛盾了?”
“看起来怪丧气的,发生什么了,笑一笑,”齐钰扯着南有岁的嘴角,得到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这样正常多了。”
南有岁又露出了一个带着些干巴的笑容,却不太敢直视齐钰的眼睛,望了几秒之后就躲开了,也跟着放下筷子,话先一步说出: “齐阿姨我吃饱了,先上楼一趟待会就下来。”
“什么情况。”齐钰点点头,呢喃了一句,又转头悄声对江应浔说道: “你惹他生气了吗,他为什么也不愿意和你说话了。”
江应浔看她一眼,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起身帮忙收拾餐桌,说道: “算是吧。”
“因为什么。”齐钰微微睁大些眼睛,她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人会彼此闹矛盾生气,等了些时间见江应浔是铁定不会回答了之后,她将花篮往里面移了一点,怕会碰掉,说道: “既然是你的问题,那你就去和他道歉,说开了不就好了吗,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啊。”
“这不是该道歉的事情。”水流从江应浔的手背上滴落,他关掉水龙头,朝楼上的方向看了一下。
“真是服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齐钰装作抱怨似的吐槽一句,继续道: “那你把他叫下来,快去。”
江应浔看上去难得是在犹豫,站在靠近沙发的位置偏过头,看见了放在上面的一个抱枕,脑海里忽然就想到南有岁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影的样子,面容上的开心和现在截然相反。
他理解南有岁此刻的心情,但他觉得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说,时间也许是最好的安抚剂,让被冲动侵蚀的大脑变得清醒,把虚幻变为真实。
待在楼上的南有岁站在窗口的位置,他在看台面上的一盆绿植,大概是因为某个暴雨天,外出的时候忘记把窗户关上,被风雨浇打之后变得蔫蔫的,有几片叶子都已经发了黄,甚至掉落在土壤之中,枝条都干了,他心不在焉地捡着凋谢下来的叶子,把它收进垃圾袋中,又把花盆移了个位置,放在了风雨打不到的地方。
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快要夭折了。
不知名的情绪侵染他的血液,让其流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连带着他的行动都迟缓了起来,手里拎着装着叶子的塑料袋,他打开房门,在亮眼的日光中对上江应浔的视线,神经像是被揪起一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存在。
江应浔先开口和他说明来意。
“好。”南有岁脚上踩着的拖鞋滑出去一点。
烘焙的甜香味弥漫,争先恐后地窜入鼻腔里,味蕾都得到了一半的满足。空间里飘散着潮热空气,齐钰暂时离开的时候,烤箱响了几声,南有岁想都没想就直接伸手进去了,江应浔一转身就看见这个危险无比的动作,他立刻攥住南有岁的胳膊,让他把自己的手臂收回来。
条件反射地发出疼痛的气音,南有岁看见手指上被烫红的痕迹,又看见江应浔攥住他手臂的那只手。
红色痕迹越来越明显,在酒店里侥幸逃过的烫伤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像是在预示着某些事情它归根到底是一定会发生的。
“忍一下。”江应浔拿出一格冰块贴在被烫伤的地方,冰块化成水滴落在水池中,他牵着南有岁的手让手指移动在流动水下,来回交替了好几次。
南有岁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任江应浔帮他处理伤口,齐钰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的举动又吓了一跳,连忙出去找烫伤膏。
“没事,只沾到了一下,不严重。”南有岁对齐钰说道,手里继续捏着冰块。
“先抹一点,还好烫到的区域不大,不过这也够受的,很疼吧。”齐钰挤了一些烫伤膏在他的手指上。
“不疼。”南有岁皱着眉说出很违心的话。
半小时之后,齐钰有事情出门了,他们坐在沙发上,投影还是在播放着无脑的喜剧电影,只是这次它彻底成了陪衬,谁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
“我不想被烫伤,很痛。”南有岁盯着自己的手指,依旧是火辣辣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他觉得烫伤膏一点都没用。
江应浔看向他,说道: “还是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想去。”南有岁否定了,就这么小的伤口哪里值得去医院,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觉得如此难受。
将手指握回自己的手心,他在想如果没有表白的话,或许他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让江应浔帮他吹吹手指,或者是索要一个拥抱,此刻却肯定是不行的。
哪怕江应浔和他说完全可以回到之前的关系。
但实际上根本回不去了,各怀心思之后,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关系。
回房间之后这一觉睡得很沉,他以为自己会失眠,可能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陷入了深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早上的闹钟忘了订,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刺眼了,换掉睡衣下楼的时候却只看见了齐钰。
他张望了几下,齐钰猜到他心中所想,说道: “小浔去机场了,他十一点的航班,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啊?”南有岁都没反应过来,自从表白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的脑子就乱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胡思乱想,这导致他在听见齐钰所说的话之后,什么也没考虑地就出了门。
“不是你慢点跑,早饭都没吃,他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去找他干嘛呀。”齐钰在后面看着他不解地说道。
但很可惜,这些话只有齐钰自己听见了。
去机场的次数太多,不用看指向导航就可以找到正确的路线,他走路的速度很快,时不时看看时间,航站楼里的人们拉着行李箱,如此体积的物质却像可以带走一切,无论目的地是哪里。
宽阔的空间里气流自由地飘动,但南有岁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穿过一波又一波的路人之后,他停在快靠近安检处的地方,想凭借着一些运气找到江应浔的背影,眼神搜查期间,他忽然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不巧是的,江应浔刚安检完已经进去了,时间也来不及,他走过去的时候,背影再也捕捉不到了,消失在了转角处。
失魂落魄,比来时的心情又低落了一层,他现在走路都很费力,一点也不想抬起脚,航站楼在一瞬间膨胀变大,让他找不到合适的出口,最后靠着惯性回去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他点开江应浔的微信一遍又一遍,思考不出合适的措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便把消息发了过去。
[耶:哥哥能不能别走,我可以不和你在一起。]
回到家后,齐钰看见丢了魂的南有岁有些想笑,她拉开餐桌的板凳,说道: “我话都没说话你就急匆匆出门了,他又不是走了,只是外出两天,还特意让我别和你说。”
“为什么?”南有岁立刻问道。
“因为你肯定又要起个大早陪他,你这点真是一点没变,少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你都大学了,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多去关心关心别人嘛。”
南有岁躲开了她的这个话题,坐下吃拖延到现在的早午饭,觉得发给江应浔的那条消息就像是个笑话。
能笑一整年的那种。
即便如此,他的心情也没有恢复太多,总有件事情横亘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备受折磨。
五人群又热闹了起来,他们在里面发着消息。
[林月一:出来玩吗,在学校都要长蘑菇了,老地方见。]
[谈在星:走呗。]
[方湾:小南来不来,不来我就要闹了。]
其他几个人复制着方湾的话,盛情难却,南有岁发了个ok的手势,只是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又像没了魂一样。
方湾推了他几下,开玩笑地说道: “你现在看起来跟失恋了一样,林月一失恋的时候都没你这么夸张。”
“我什么时候失恋了,你别鬼扯,踩人还带垫背的,你为什么不拿自己对比。”
“你就倔吧。”方湾给他了一个白眼。
南有岁看着他们玩游戏,充当着裁判的身份,偶尔看看手机江应浔有没有回他的消息。一开始是觉得自己发的那条消息很尴尬,现在是焦急为什么他不回复自己。
谈在星挪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我那天有没有帮到你们,表白了吗?”
“说什么悄悄话,拿喇叭说,不说的话请麻溜地走出去。”林月一也想凑过来听他们说话,却被方湾一把拉了回去。
“嗯。”南有岁轻轻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结果呢?”谈在星狐疑地问道,在听到南有岁回答的时候,他“啊”一声,好奇道: “考虑什么?不过也是,你们关系比较特殊,确实要想久一点,有个过渡期也挺好的。”
“你是这么想的吗?这真的不是委婉的拒绝吗。”被胡乱思绪影响到了的南有岁问道。
“想多了吧你,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我很早就看出了他对你的关心不一般,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要我觉得啊,他是挺能忍的。”
这番话加上室内燥热的气温,让他的脸颊变红了一些,他眼皮垂下为了压惊似的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结果是饮料的口感,甜甜的,是蓝莓的味道。
“呃……你悠着点。”谈在星善意提醒了一句,南有岁一直在想当时在车内的对话,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没有及时关注到谈在星话里的意思。
喝了两杯之后他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恰巧手机亮起,江应浔回了他消息
[Saros:我没走。]
头顶上的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出现,过了很久才回了第二条消息。
[Saros:回去再说。]
晕眩的感觉袭来,南有岁撑着脑袋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他趴在桌子上,精神却很亢奋。
“我就说这个酒很好喝吧,酒精味很淡,和饮品一样,我推荐的都是宝藏。”方湾很自豪地撩了一下头发。
南有岁这才意识到谈在星说的悠着点是什么意思。
后悔已来不及,他真的以为只是纯粹的饮料而已。
声音像被灌满了水一样,厚重又沉闷,南有岁的脑袋也嗡嗡的,他的脸颊靠在手臂上被挤压出一些,睁着眼睛,细碎的光流转在他的瞳眸中,脑袋变得迟钝,方湾见他这次对酒精的反应程度比上次更激励一些,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问他是几。
过了近一分钟,南有岁才迟缓地回答是3,没魂儿似的。
“都说有心事的情况下更容易醉,这次又有什么心事了?可以免费给你提供咨询哦。”
南有岁抿抿唇,晃了下脑袋,结果脑袋更晕了,眼前的世界都在晃动,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入眠,却被吵到连地板都在震动的音乐扰到心神不宁。
见他越趴越往下,几个人放心不下,决定就先到这里,问了好几遍才问出来家庭住址在哪里,把他送到车上之后,方湾和林月一也跟着上了车,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他送回家比较好。
实际上南有岁觉得自己还好,只是晕而已,顺利回家之后,南有岁和他们俩挥挥手,说道: “谢谢你们把我送回来。”
“多大点事,下次还来。”林月一挑挑眉,欠儿登的样子。
南有岁小心翼翼地踏进客厅想上楼,怕把齐钰吵醒,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轻,可面前的世界还在规律地缓慢绕着圈,扶着扶手才走完楼梯,进入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浑身失去了力气,软绵绵的,只想趴下,没顾虑那么多就扑在了自己的床上,想着待会换掉就好了。
这一想就是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睡着的,浅眠让酒精的作用彻底发挥,万幸是的头不疼,只是很迷糊。
江应浔没有给他发消息,南有岁盯着那条[见面再说]的消息盯了好久,有些不满地闭闭眼睛,敲打手机键盘的速度很快,一句话又一句话地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急于这一时发很多话。
就像现在不发就永远赶不上了一样。
[你骗我,上午我去机场了,看见了你的背影,但你没看见我,所以我很伤心地一个人回去了。]
[你说让我考虑久一些,有具体时限吗?我到底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啊。]
[那天在车上你说你很想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吗,该不会只是为了安慰我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吧,如果是的话,那我讨厌你了。]
[其实你还是想回到之前的关系对不对,那样的话,我们就只是邻居,是朋友,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我还可以再要你的拥抱吗?]
[什么时候可以见面,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你。]
发出去的消息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南有岁努力盯着手机屏幕,以为这样江应浔回他的几率就会更大一些,发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把手机放在另一边,摸摸干涩的眼睛。
消息被弹上去了一格,江应浔回复的消息依旧简短。
[现在。]
刚看见消息,南有岁就收到了视频请求,他连忙坐了起来,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接听,却又有点怕。
似乎是薛定谔的猫,他不知道获得的答案是哪一个,因此忐忑不安,瞬刻间有点想逃避。
接听键被按下之后,江应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比现实里看起来更冰冷一些,只露出脸和上半身,背景是黑色,浑身的气质和所处环境融为一体,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他具体在的位置是哪里。
南有岁只当他是在外省,没太纠结这件事情。
人声延迟了一点,南有岁带着耳机,江应浔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说出了不符合他本人气质的一句话,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怔住了几秒钟,南有岁才意识到这是在回应自己索求拥抱的那句话,看着屏幕里的江应浔,难得没有给出回应。
太直白的话让他需要缓一缓。
“我不想只在屏幕里看见你,我想要你现在就回来,可以吗。”彼此沉默一会儿之后南有岁视线飘忽着,没太有底气。
“岁岁,再等我几分钟。”江应浔那边有点不太稳,声音也时断时续的。
南有岁以为是说等几分钟再说话,有点失落,却按照他所说的那样闭上嘴不说话,在这片刻的安静之中,他丝毫不避讳地看着江应浔,用视线描摹他的轮廓五官,见他眉头微微皱起又松开,被风吹起的发丝,走路时的抖动。
直到视频被挂断,他以为是信号问题,刚想问就听见了响起的脚步声,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手机,输入栏想说的话还没有被发出去。
“真的回来了?”南有岁眨眨眼睛,害怕眼前的人会消失一样。
“嗯。”江应浔的身上带了些外面的潮气,他脱掉外套挂在自己的手臂上,说道: “你想见我的话,我当然要回来。”
南有岁拍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证明这不是酒精带来的幻觉,江应浔今天说的直白话太多了,他感觉快要承受不住了,心脏怦怦地跳动着,似乎是想挣脱身体的禁锢逃离出来,撞击肋骨的声音就像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声,酒精的加持让他的体温升起一些。
“欠我的拥抱可以还回来吗。”南有岁的勇气在见到江应浔本人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江应浔走到床边,和南有岁靠得很近,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之后又重新走了回来,像是在犹豫隐忍着什么,伸手把南有岁的衣领整理好,顺手把他头顶上翘起的头发也抚平,手没敢太用力地松松抱住他,和以前的拥抱姿势力度无差,仿若只是行了一个见面礼节一般。
“你还没有回答我发的那些消息。”南有岁头靠在他的胸口处说道。
“抱歉。”江应浔的手收紧一些,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更需要这个拥抱,他的声音有点喑哑,继续道: “我现在没有心思回答这些问题。”
皮肤的热度互相扩散,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声,大风刮过的呼啸声透过窗户传进来,窗帘被吹起,像终于摆脱囚笼了一样放肆地飘着,心跳声和动作时衣物的窸窣声当做伴奏,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
南有岁先行离开的时候,他的双腿点在地上,和江应浔的裤子碰到了一些,细腻的皮肤感受到衣物布料有些粗糙的质感,他扬起手臂示意一下,说道: “哥哥,你低下头。”
“好。”江应浔照做了,身体俯下一些,身影笼罩着南有岁,两只手臂支撑在床上,刻意保持着距离。
但南有岁冲破了这层安全距离,他仰起头轻触到江应浔的嘴唇,呼吸间是自己晚上喝的蓝莓果酒味道,蜻蜓点水的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说道: “那天的亲吻我现在补给你。”
“哥哥,你现在还需要我再考虑几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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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再考虑谁就是不行
第56章
持续高烧
时间在此刻静止,这个吻只有短短一秒钟,却被拉得无限绵长,火线末端着了火,飞快燃烧,仅仅是对视就已散发着强烈的化学反应,江应浔靠近了一些又离开了,手仍然与南有岁的手部交握,手指伸进指缝,紧紧相扣,指腹摩挲手背,让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此,皮肤温度升温变得滚烫,以往觉得很正常的动作在此刻却足够觉察出浓烈的暧昧。
南有岁突然感觉自己在熟悉的房间里迷失了。
晕眩的迷幻感冲击着他的身体,让他分不清是因为刚才那个太过于主动的吻,还是现在的十指相扣,又或许是因为后劲越来越大的果酒。
“你觉得我亲得不好吗?”南有岁坐在床边,仰起头看江应浔的眼睛,像一片深沉的海,只是多了些和往常不一样的意味,似乎有片隐晦的海浪暗涌。
“你都没有回应我。”南有岁眨了眼睛又睁开,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面颊因为酒精的影响微微发红。
“没有。”江应浔松开手,跟着一起坐了下来,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又太疏远,一点都不符合现在的情境,他伸出手臂从身后抱住南有岁,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肌肤接触似乎更能够收获心安。
克制与冲动来回交叠,让江应浔的思绪也很乱,这比任何定式都要难解。生活和学业,他可以有条不紊紧紧有条地解决任何事情,会提前把事情规划清楚,尽量减少模糊与存在很多可能性分支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情绪波动,伤心惊奇恐惧这类情绪在他的身上很少看见,但面对南有岁的时候,他其实一点都算不上理智。
每一次的接触相处中,都会让他发现更多无措的存在,甚至说得上是失控。
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也会有卡顿宕机的时候。
在Q市的夜晚,谈在星和他说的那句起到了恰到好处的点醒作用,当时的他是以什么立场关心南有岁。邻居朋友有其明确的界限存在,最多算是朋友以上,但在南有岁没有主动说出口之前,他们永远不会是恋人。
他借助着从小一同长大的朦胧关系,可以给他拥抱,在南有岁失望的时候安慰他,做任何不会离开他的保证。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
这种心绪在连自己都没有清楚意识到的时候生根发芽,没有被风雨折磨销毁,反而是肆意生长,像藤蔓爬满楼阁,旁人稍微注意就能看出来夸张的端倪。
南有岁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将身上的力气都放下了,注意到江应浔在走神之后,他偏过头,发丝在江应浔的颈侧来回移动,像轻柔的羽毛质感, “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又特意强调了一句, “我们是恋爱关系吗。”
“是。”江应浔没有再说出那些听起来就顾虑很多的回答,他捏着南有岁的手指,没忘记看他那天的烫伤,没有留下疤痕,垂下眼睛看他的头发,继续道: “现在想听我的答案吗?”
南有岁意识到是在说手机消息的事情,他点点头,眼神里充满着期待,甚至还调整了下上半身,选取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没和你说我要去外省,抱歉,我确实没有看见你,下次不会这样了,”江应浔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如果我那个时候记得回头看见你,大概会和你一起回来,不去外省了。”
“不行。”南有岁努力扭头,看江应浔的眼睛说道: “你自己的事情重要,不用顾虑我。”
“那你给我发的那些消息是?”江应浔嘴角弯起一点,柔光让他的轮廓添了几分温柔。
“我是误会了。”刚回答就听见江应浔很轻的笑声,像一碰就消散的泡泡,但他清晰地听见了,语气严肃地说道: “不许笑。”
看他认真的样子,江应浔只会更想笑,他忍住了之后继续道: “我不会为了安慰你找借口,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只是真的不清楚你的想法,怕给你的东西不够,又怕给的太多。实话说,有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害怕会失去你,也许你在这段全新的尝试关系里觉得不自在,奇怪,变扭,发现对我的感情其实是误判,那样我们分开之后,才是真的回不到过去。”
“这样说你会觉得我有在控制你吗?”话音落下,手上传来轻飘飘的力度,是南有岁在拍拍他的手背安慰他,他摇摇头,想说话却在耐心地等着江应浔说完自己的话。
“这段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见,想要如何是你的选择和自由,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完全可以分开,不要因为我说了什么话有压力。”
“可我已经听见了。”江应浔从他的怀里离开,脚踩在地板上,和江应浔面对面,即便他此刻觉得自己是踩在一团棉花上,酒精的作用发挥得越来越明显,声音都像浮在空气中: “我有压力,我要再努力一点,让你觉得我是很认真用心地在和你谈恋爱。”
“我不想你再因为这些事情思虑。”南有岁抿了下唇,很少直呼他的姓名,道: “江应浔,实际上是我离不开你,你应该更牢牢地把我抓紧,对吗?”
说完南有岁就闭了嘴,抬头看了眼灯光散发的光晕。
听见南有岁喊自己的名字,他有一瞬间仿佛被定住了一样,眼前只剩下南有岁,过了几秒钟才点头,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放松,说道: “那如果我要做过分的事情,抓紧你的时候你会躲吗?”
“什么过分的事情。”南有岁疑惑又好奇地看着他,头脑风暴了一阵,想到上次在车内躲开的吻,他坐回江应浔的腿上,道: “我不是刚才已经补上了吗,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真的不是拒绝你,明明是我说再来一次的时候你拒绝了我。”
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江应浔只是笑了一下,摇了下头,说道: “我的错,让你委屈了。”
“这几天,你真的让我觉得很伤心。”南有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想轻易绕过这个话题,反倒有点添油加醋。
对于这句话,江应浔一时没有给出答案,见南有岁手臂搭上自己脖子的时候,他虚虚地搂着他的后腰防止不小心掉下去。
他在想,原先的想法和事情的走向完全不一样,换句话来说,用理性对待感情这件事,本身就会出错误。时间不仅没有让彼此想明白,反而变成了一种煎熬。在外省看见南有岁发来可以不在一起的消息时,他的心脏被揪起,感知不到心跳,脚步也慢了下来,遍布全身的情绪最多的就是后悔。
于是他提前买了回N城的机票,没有什么比南有岁更重要。
南有岁后来发的消息冲散着他的防线,情绪像决堤的洪水,急迫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再也克控不住,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漫长。
这些说起来太麻烦,何况也没必要让他知道,江应浔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抬起他的下巴,偏过头亲他的嘴唇,不觉满足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没用什么力气,用一个亲吻回应他的一个问题。
这比任何东西都让他觉得上瘾。
南有岁的血液在急速地涌动着,很快就烫了起来,他摸摸自己的脸颊和耳朵,比任何一场高烧都夸张,还是一场很难退去的持续高烧。
有些醉的状态下,他惊讶过后反倒变得开始贪恋这个时限太短的亲亲,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脸凑近了一些,但江应浔恰到好处避开了,像是故意的一样。
“去洗澡。”江应浔拍拍他的后腰,贴住的皮肤越来越热,像被塞进里笼屉里,浸满了水蒸气。
“还有最后一句话你没回答。”南有岁没起身,似乎是嫌这段时间太短,有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我们都这样了,还什么都不是吗?”说完他又亲了一下南有岁的嘴唇,若即若离,摸摸他的半边脸颊说道: “你已经向我承诺了,要谈很用心的恋爱,还是说,你更喜欢我作为朋友和邻居的身份。”
说完他的上半身向后撤了一点,像是想否认刚才那个亲吻的样子。
“不行。”南有岁想也没想就给出了否定答案,头埋在他的颈侧,闷闷地说道: “你抱我去洗澡。”
“嗯?”江应浔露出有些讶异的神情,打趣道: “自己不能走路吗。”
“不能。”
“那你之后要怎么办。”
“之后什么。”南有岁觉得江应浔讲的话云里雾里,他本来喝了酒头脑就不太清醒,晕乎乎的,也没什么精力想他究竟要说什么。
江应浔拖着他的腿根,让他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体温的加持让他身上的蓝莓味越来越明显,腰腹边是他悬起随意晃动的腿,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他往里面走了两步。
“在这里放我下来。”南有岁想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脚尖先碰到砖面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穿鞋了,只有一双袜子。
江应浔两步并一步地帮他把鞋子拿过来让他穿上,站在浴室里没走,南有岁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说道: “我要洗澡了。”
“走路都走不稳,会不会摔倒。”
“我自己可以。”莫名地南有岁脖子和脸红了一些,先一步把江应浔推出浴室,忽然又想到刚才的那几个像蒙蒙细雨的吻,脚下不稳,磕到了浴缸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置物架上的东西恰好位移掉了下来,他看了眼自己的小腿,红了一块。
“怎么了?”江应浔听到动静就立刻进来了,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块红色,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总是把自己伤到。”
“不用担心。”南有岁说道,把掉下来的东西放回原位。
好不容易洗完的时候,他坐着吹头发等江应浔去洗澡,一种难言的甜蜜感浸泡着他的身体,像是在经历一场虚幻的美梦,可眼前的每个事物都在告诉他,这是无比可信的真实。
江应浔出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吹风机,示意了一下把他叫到自己的身边,让他也一起坐下来,自告奋勇给他吹头发,他没有什么给别人吹头发的经验,热风吹到江应浔脸上的时候,他连忙道了好几声歉。
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是个初学者。
吹完之后,南有岁问他, “当时我在车上说有喜欢的人时候,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江应浔在看他被磕碰到的伤口,手指轻轻地抚摸过渐渐发青的皮肤,他说道: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我有些失望,除了你,我还会想和谁在一起呢。”眼底的波光神采刹那流露出来,又失去了那点光,南有岁拉住江应浔的手,靠着他的手臂。
“当然不是真心的。”江应浔手心里有一根南有岁刚掉下来的头发,横亘在他的手纹上,他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抱你,想亲你,想很久了。”
当他说有喜欢的人时,他就如同陷入一片黑暗的谷底,尽力在保持自己的表情,鄙夷自己的那些私心。
然而南有岁却说喜欢自己,那天夜晚时候经历的震颤黑暗似乎又重现一次,他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只是假装的而已,
他没有想过。
“原来最先心动的不是我。”南有岁嘴角弯起,转身抱住他,留恋他的气息和拥抱。
江应浔摸着他的后背来回了几下,像是在顺毛,却在听见南有岁说话的时候动作停住了,他看着趴在怀里的人,眼神多了几分柔软。
“哥哥,我很喜欢你。”声音被闷在瓶罐里,他也没抬头。
“你喝了多少。”江应浔听他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看他的样子又觉得他应该很困倦,就没把他拽起来,让自己充分地保持着枕头的作用,像自言自语说道: “希望你明天清醒的时候还能再说一遍今晚说过的话。”
“我很清醒。”南有岁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忽然想到什么,他说道: “在我明早说之前,你先说一句示范一下。”
“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江应浔觉得他很可爱,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到现在都是我在说喜欢你,你还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公平。”南有岁有些不满,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我没说吗?”江应浔嘴角弧度上扬一点。
“嗯,你没说。”
夏末的夜晚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热,微凉的气温让南有岁抖了一下,江应浔将他抱紧一些,在得到了南有岁明确的回答之后,他也一样想认真守护这场感情,绝不是像假期时的短暂夏日恋曲,他低下头吻了吻南有岁的头顶,说道: “好喜欢你,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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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克制缠绵
无形思绪膨胀又收缩,似乎被拿捏在手里受到操控,南有岁以为这句话是听错之下的幻听,面颊至耳际渐渐泛起了红潮,无论是“喜欢”还是“宝宝”,这两个词都让他觉得迷幻和晕眩,他抬起头看江应浔,又不好意思地埋进了他的胸口,发丝贴着江应浔的颈侧,半睁开的眼睛躲藏在昏暗里。
“是我说的不够好吗,还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在江应浔的眼睛世界里,南有岁的每个琐碎动作都能被捕捉到,特别是他的神情变化,只是从微抿的唇就能猜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不是。”南有岁摇摇脑袋,还是不愿意起来,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声称呼,第一个字是重音,第二个字轻音拉长,长得像是故意的逗弄,直到气息逐渐变弱。
“那是怎么了,你要告诉我,我才能按照你的心意改。”江应浔的唇角有些上扬,语气都带着一丝不着调,不像是认真在讨论这件事。
南有岁再一次摇了摇头,他内心在抗议,连眉心都抽紧一点,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抱住江应浔的手臂不放,像是把这条手臂当成是陪睡玩偶一样,呢喃着: “你怎么这样。”
江应浔的笑声如同轻轻破掉的泡沫,说出以前根本不会说的话, “你好容易害羞。”
这些话落在耳中,南有岁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像一场虚假的登顶之行,呼吸急促一些,他在想江应浔的心情未免也太好了,今晚笑的次数让他都快不适应了。他松开自己的手,不再继续抱下去,身体往另一边挪了挪,连同方向都转过去,只留给江应浔一个背对着的脑袋。
简直无情得像用完就扔。
头接触到软绵的枕头,情绪波动以及摄入酒精的双重作用下,闭上眼睛的时候心跳的速度依然很快,陷入沉睡的世界很安静,呼吸喷洒在被子间,南有岁从身后听见了声音,在此刻类似蛊惑一般。
“不要抱吗。”没什么波动的语气。
还没回答,南有岁的腰侧就多了层属于江应浔的体温,肌肤隔着衣服布料接触,很快就变得灼热,黑暗之中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块皮肤之上,有种要被烫伤的错觉。
一个光明正大的背后拥抱,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小心翼翼。
后背贴住胸口,像是紧紧依偎,手臂收紧的一刻,心脏被揪紧一下了,如同钥匙进入锁孔, “咔哒”一声,江应浔在南有岁的后颈处落下了一个极为短暂的亲吻,晦暗不明的眼神却停留了很久。
无比珍重,又无比爱惜。他把现在的时光当成是最好的礼物,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用温柔的目光包围着他。
南有岁梦见自己的身边围绕着一群猫猫狗狗,每一只摸上去手感都很好,还会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他回应,让他更加爱不释手,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摸哪一只才好,这样的美妙梦境让他留恋,直到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呼吸不太流畅,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他睁开眼睛,房间里还是昏暗的,透过窗帘的间隙看过去,淡蓝的天空透露着一丝慵懒,他动动自己的脖子,接着是手臂,像一个开启开关被迫醒来的机器人,身边没有任何猫猫狗狗,只有江应浔。他扭头过去发现自己的姿势很奇怪,整个人趴在江应浔的身上,连两条腿都不放过,睁眼就看见自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心理上的冲击性很大。
他默默退开了一些,松开自己的双臂和双腿,想回到另一侧。真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他自我感觉睡相明明还不错来着,难道江应浔对他来说就是为自己定制而的吸铁石吗。
“乖,别蹭了。”江应浔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只手臂还搭在南有岁的腰上,他睁开眼睛,皱起一些眉头,半坐起来下了床,从衣柜中找出衣服拿在手里。
“你要起床了吗?”睡眼惺忪的南有岁坐起一些,看了眼手机时间,对着江应浔的背影说道。
“现在还早,今天你也没课,可以再多睡一会。”昨晚睡的时间也挺晚的,现在这个点起来连充足的睡眠时间都没达到。
“哥哥你也没课,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南有岁支起上身,看着江应浔有些乱的头发,几根翘起的发丝让他多了点生动。
“我很快回来。”
“噢。”南有岁点点头,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他搓搓自己的脸,小声道: “那我继续睡了。”
回笼觉虽然睡不安稳,但的确很舒服,他缩回了被子里,将手伸出来,来回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睡姿,大概是因为江应浔没在这里,伸手将他的枕头抱在怀里,习惯性地拍了两下。
还是这样比较好睡。
他不清楚江应浔所说的很快是多久,只看见他去了浴室,以为他是洗漱去了,浴室的隔音效果比较好,是听不出来什么动静的,他昏昏欲睡,窗外风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他更加困倦,忽然回想到昨晚江应浔和他说的那些话,以及很亲密的肢体接触,这让他瞬间又清醒,他栽进了一团无形的新奇甜蜜之中。
心有灵犀一般,睡过去又醒来的时候,江应浔恰好站在旁边,拿着手机在回复什么消息,听见南有岁传过来动静的时候,他将手机放回了柜子上。
“好慢,过了这么久你才回来。”南有岁几乎是闭着眼睛说话的,他拍拍自己的身边说道: “再多睡一会。”
江应浔点了头,他看着被抱在南有岁怀里的枕头,站在那里没有动,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南有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赶紧把枕头放好,压根没注意到这件事情,他嘴角弯起一点,说道: “小气,我只是借用了一下,这都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应浔带着笑看他,半坐在他的身边,摸了一下他的手,温度适中,然后又收回了自己的手道: “我这个人都被你借用过了,何况是一个枕头。”
听到这话之后,南有岁更心虚了,他的手臂和江应浔的紧挨着,感受到丝丝凉意,看见他发尾处有些湿,不甚在意地问道: “你刚刚去洗澡了吗?”
江应浔看着他微扬起头的样子,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像是摸索到了无形开关,南有岁被捏住脸的时候怔在那里,琥珀色的眼睛闭了几下,而后头偏了一些,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江应浔的手指。
“你捏我干嘛。”南有岁说话时没什么底气,江应浔却大方地牵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指。
“你是想要这个吗?”江应浔没有立刻放下的手,而是保持着相扣的动作,指腹摩挲着他的手指皮肤,像在描绘地图那样,等到手心都被烘烤地冒了汗,他才放下。
“我没想……”南有岁嘴硬了一下,这下连最后的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只好跟着起床。
被移了位置的那盆绿植又重新恢复了生机,不再像之前那样蔫蔫的,本来以为快要枯败了,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南有岁给它浇了适量的水之后去洗了手,下楼帮江应浔做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过来添乱的一样,于是把一同进来东张西望的小猫抱起来回到了沙发上,和小猫对话,最后连小猫都睡着了。
吃完饭之后,江应浔还要去学校处理事情,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
南有岁腿上是熟睡的猫,正在打着轻声的呼噜,南有岁戳了戳它的头,思考了一会打算带它去宠物店洗个澡,把它装进猫包之后,小猫很听话地趴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一路上也没喵一句。
和刚捡回来那时候变化很大,不再像之前那样脾气很凶了。
进去的时候店员很热情地迎接了他,透过透明圆罩看见猫咪的时候她“哇”一声,说道: “这只猫好漂亮,毛发这么好,看着也挺乖的。”
洗完之后又要放在烘干箱里烘干,南有岁在一旁等得有些无聊,他蹲下身手指碰在透明箱门上,小猫很配合地伸出爪子和他玩耍,洗完之后的它又变成了一只好猫,南有岁弯下身拿起手机对着烘干箱拍了一张照片,看看时间这会江应浔应该是在课间,所以他把照片发了过去。
[耶:我带它出来洗澡了,是不是很可爱。]
他又打开照片欣赏着小猫的美貌,放大看它的眼睛,但远在另一边的江应浔收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放大看的却是倒映出来的南有岁。
他的双腿微微屈着,正举着手机神情专注,神态放松。
[Saros:很可爱。]
江应浔看着照片里的他回复消息。
远处的店员走了过来向他打了声招呼,南有岁放下手机回应了她一下。
“我在这工作也没多长时间,但我感觉每个人和他们的宠物都是有点像的,你和你们家的小猫都很好看,先声明这不是客套话,是实话。”女生挥挥手和小猫打招呼。
南有岁谦虚地回答了一句。
“可以加个微信吗,不加也没事,如果有女朋友的话就冒昧了。”女孩笑得很开朗,她一边逗小猫玩一边和他说话。
南有岁怔了一下,手机的震动传递到手心,江应浔给他发了条消息,看不见是什么内容,他有些歉意地“抱歉”了一句,说道: “我有男朋友了。”
“哦哦没事,男……”女孩站了起来,瞳孔放大了一些又再次笑了起来道: “那很棒诶,祝你们幸福。”
“谢谢。”南有岁对她道了谢。
“就是,以后可不可以多来我们家给猫猫洗澡啊,你家猫是我看了这么多猫猫以来最心动的一只。”女生对着小猫又拍了几张照片。
南有岁笑笑,说道: “可以的。”
烘干好之后,南有岁把猫放了回去,拎着它回到学校那边的房子里,第二天还有早课,在这边更方便,放他自由之后,他摸摸小猫的头让它乖乖在房屋里自己待一会,现在要去接江应浔下课。
穿梭在校园道路上,南有岁轻车熟路地找到江应浔这节课在的教学楼,在后门口等待的时候,他悄悄地探头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见了江应浔的背影,几分钟过去终于到了下课时间,南有岁站在靠墙的一边防止会和出来的同学相撞。
江应浔看见他的时候加快了步伐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低下头与南有岁的目光相遇,对他说道: “怎么过来了。”
“我想等你一起回去啊。”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南有岁折起一根指头勾了勾江应浔的手指,却被身后的人挤到了,被迫撞到了江应浔的身上,这点隐秘的氛围很快被打破,江应浔带着他快步离开了这片人潮涌动的走道,绕到另一边没什么人的地方下了楼梯。
“我们家的猫今天被夸了。”南有岁替猫觉得开心,他和江应浔分享着所见所闻。
“是吗。”江应浔偏头看他,还没有说上什么就到了一楼。
人流又开始多了起来,天际呈现一片瑰色,云朵被晚霞涂抹笼罩,一层薄雾笼罩着他们,朦胧的云看起来像简化版的爱神丘比特。穿梭在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之间,南有岁悄悄地扮演着观察者的身份,好奇心驱使他看看这些情侣都在做些什么。
只是看了几秒他就收回了视线,又看了眼身边的江应浔,垂下的手背和他的时不时会触碰到,似乎能透过这一点接触清晰地感触到对方的脉搏,甚至是血液流淌的路径。
出了校门之后,这条道路上的人一直都很少,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大道上时不时有冒出的车灯,奉献出微弱的一丝光线,种在一旁高耸的大树平等地为他们遮挡住半边天空,南有岁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手背触碰的时候牵上了江应浔的手,他的手微凉,很快就感觉到了温暖。
江应浔回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依旧像之前一样在这条道路上行走着,时间仿佛被拉长,路灯下漂浮着悬起的点点微尘,属于人群无数声音的微粒子也在逐渐远去,一瞬间世界变得很小,只能够容纳两个人。
“给你看我拍的照片,洗完澡之后的它变成了一只全新的猫。”南有岁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单手打开相册给江应浔看他拍的好几张照片。
江应浔凑过去跟着他一起看,亮眼的屏幕照射到脸上,他又说了一遍下午的时候在微信发的那种回复, “的确很可爱。”
“是吧……”最后的尾音成了气音,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掰一些角度,放在江应浔口袋里的手也被松开了。
“岁岁,闭上眼睛。”
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般,南有岁乖乖地闭上眼睛,没来得及思考,眼前的光被遮了起来,好闻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腔,嘴唇碰到了柔软的触感,相抵又离开,而后又是没有预料到的接触,南有岁的感官迟缓却又异常敏感,他站在那里接受着江应浔的吻,仰起头双手无措地放在腿侧。
这个吻和之前的没有什么差别,安静缠绵又克制,纯真且淡然,如同一场连绵的蒙蒙小雨,只不过时间有点长。即便是一个性质纯粹不带任何其他心思的吻,南有岁也克控不住自己的混乱心跳,甚至有些站不稳,他不得不抬起双臂抓住江应浔的衣服,想要挂在他的身上。
南有岁觉得自己像跌落在地上受到剧烈摇晃的汽水,只要将瓶盖打开,就可以看见他不停冒泡极度夸张的内心世界。
结束的时候,江应浔只是稍稍退开了一点,距离依旧很近,南有岁喘着气,下意识想追寻着他温热的嘴唇,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加上他一时的急促,不小心咬到了江应浔。
“哥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咬到你了。”南有岁连忙去看,路上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江应浔的手放在他的后腰处,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很烫的脸颊,指腹摩挲了几下,开玩笑地说道: “现在都会咬人了。”
“我不知道……”是在说真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咬到的,他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牙齿,继续问道: “疼吗?”
“不疼,”江应浔依旧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左手擦掉唇上的些许血渍, “你多咬几次也没事。”
南有岁呼吸一滞,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来,左手的温度明显要比其他地方高,这种对比让他觉得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像是在北极露营一样,风吹过的时候他抖了一下,江应浔察觉到的时候把外套给了他,和他面对面站着,仔细地帮他穿上。
南有岁低头看着大了一截的外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种物质上的取暖方式并不能起到多么大的作用,脚步慢了一点,他对江应浔说道: “你能再亲我一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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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终于开完组会了,好几天没更我滚回来了呜呜呜,久等了!
第58章
周而复始
昏暗的环境很好地遮掩住了下唇被咬到的伤口,隐隐作痛,以它自己的方式时不时提示着那个被大树挡住之下漫长又亲密的厮磨亲吻。
回去站在灯亮下的时候,才能彻底看清伤口已经结了痂,不太明显,却足以起到昭示的作用。结出的痂没有规整的形状,像人为贴上去的突兀贴纸。
这个伤口是自己搞上去的,南有岁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变。态,立刻终止了自己的脑内联想。
他窝在沙发上,眼睛粘在不停来回的江应浔身上,见他忙忙碌碌的样子,血痂的存在感越来越强烈,即便他知道盯着别人的嘴唇看绝对算不上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怀里的猫打了个哈欠,趴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南有岁将它放在另一侧,起身穿上拖鞋,拦在江应浔的面前。
“血痂要什么时候才消失。”南有岁看看他的下唇,又直视着他的眼睛,无法知道自己现在的瞳眸如同潮湿的玻璃般闪闪发亮。
江应浔没在意过这个问题,他无意识地摸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对南有岁说道: “你希望是多久。”
“这有什么关联吗?”脸上是好奇的神情,南有岁觉得不抓住点什么就会怪怪的,他拉起江应浔的双手,握着他的手指,抬头看他。
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撒娇,还没有松开手,江应浔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眷恋,暖光下,他鼻子和嘴巴刻板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头顶笼罩着一层暖黄的光晕,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南有岁身上的家居服,虽然也没什么可整理的。
江应浔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轻轻地啄了下他的脸颊,触碰云朵一般,直到厨房发出细微的咕噜冒泡声,他才松开手离开。
“还是哥哥做的菜好吃,吃别的都不习惯了。”南有岁的一侧脸颊微微鼓起,拿着筷子把面前的菜都夹了个遍,像十足的东道主一般还给江应浔夹了一些。
和江应浔恋爱似乎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样会在一起吃饭,上学,入睡,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会一直黏在一起,只是肢体接触的动作多了几个而已,还有个区别就是江应浔的冷面表情更丰富一点。
待在一块好多年,反而不知道分界线究竟在哪里,所有好友恋人的事情似乎全都可以做一遍,却又觉得不够,总想要索取更多。
洗完澡之后南有岁躺在床上看专业书,余光里瞥见江应浔坐在桌前对着笔电翻页,鼻梁上架着眼镜,神情很专注,几乎看不见身体动作的什么变动,做事情的时候总是保持着十分的专注度。
突然就心生了捣乱的心思,但南有岁忍住了,他又把自己的心思放在专业书上,看着密密麻麻的理论知识,跟着躺在一旁的猫一起打了个哈欠,被传染似的。
键盘的敲打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很容易被注意到,他能听出来江应浔在克控着力度,防止发出吵人的动静,但细微的声音却牢固地敲打在他的耳朵和心房上,让他静不下心来,神思早已游走在他的身边。
“有点渴。”南有岁非常小声地说着,他悄声下了床,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仿佛闹出什么动静就像是犯了禁忌了一样,这样寂静的片刻实在不忍心打破。
手里握着玻璃杯,细细的水流顺着杯壁留下,发出细碎的声音,缠缠绵绵,南有岁发了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只是接了一半的水,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有限空间里,凉凉的水侵染着他的喉管,手机传来了原始消息提示音。
进了一条短信,在看见提要的时候,他眼睛睁大了一些,激动着,见到信息的确如自己所想那样的时候,他将手机熄了屏,将自己没有问世多久的兴奋心情收回了匣子之中。
是前不久投稿的作品被收录进了在S市将要举办的展览中,虽然只是其中的两幅作品,但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开心,能得到别人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心里想着这件事情,连后面多了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全当成了背景白噪音,直到腰侧被触碰收紧,颈侧也多了颗黑色脑袋,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
“发什么呆。”江应浔的声音掷下,将他手里握了很久的玻璃杯接过放在台面上,刚走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他一副失去灵魂的样子。
“我的作品入选了,参与的第一个展览,刚才收到的通知。”南有岁晃晃手机,被压抑下去的喜悦又重新被提了起来,打开信息页面给江应浔看。
江应浔从后面抱着他,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又不可控地看见他的后颈以及后背处的那半颗小痣,他诚恳地说道: “你很棒,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宝宝,以后还会有更多好消息。”
听见这些毫不吝啬的夸赞,南有岁的身体僵直一下了,他变扭地在江应浔的怀中小幅度地动弹着,努力转过头却只能看见他的鼻尖,便将就着说话: “你也是最好的哥哥。”
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看着笼罩在黑暗中的地板,手指蜷了一下。
“只是哥哥吗?”江应浔说话时的距离很近,呼吸近在咫尺,时远时近,倒是让皮肤痒痒的,南有岁感觉他是故意的。
“他们问我可不可以过几天去分享会,和其他人一起交流,我同意了。”南有岁继续说道。
“具体什么时间有没有说。”江应浔也给自己接了杯水。
“应该一个星期之后吧,我猜的,待会再问问。”南有岁在他喝完水之后捣乱,想了起在脑海里徘徊的血痂,舔了一下他的下唇,像羽毛一样扫过,让江应浔的感官全部集中在了这里。
“不许伸舌头。”江应浔扣住他的下巴,往脸颊上移了一些,捏住他的脸,让他的左右脸颊鼓起,眼皮垂下多了几分危险感,淡淡地说道: “还是说你也想被咬。”
“我怕疼。”南有岁很诚实地说话,和他分离开距离,没什么底气。
“现在又知道怕了。”
南有岁把他手里的杯子夺走,算是无声的反对,连同自己的玻璃杯一同冲洗在清水下,手还没接触到凉水多久,江应浔就把他推开了,说道: “不用你洗,先去睡。”
“我怕我做的不好,第一次去这种场合,会不会出差错。”南有岁没走,和他一起站在月光下,听着水流的声音。
江应浔将水杯摆好,手上还有未干的水,说道: “对自己多一点信心,你拥有的能力完全可以顺利地做好这件事情,就算出了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万一很丢人……”事情还没有发生,脑内就幻想了几个事件的分支,每一条分叉都有无穷无尽的结局。
“那都是你自己的错觉。”江应浔牵着他回到房间的位置,说出没有什么逻辑的话: “不会丢人,我只会觉得你很可爱。”。
猜测的展览时间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实际上提前了两天,南有岁要去S市的那天,很不凑巧,江应浔有要忙的事情,没法陪他一同去往S市,成为了心中的遗憾。
到达S市机场的时候,南有岁费了些时间才找到展览的具体地址,展厅里围着举起手机拍照的人,他没有先去找自己的作品位置,而是从头开始一点点地欣赏着其他人的作品,边看边做着记录,他提前到了一个多小时,看到最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进房间的时候里面坐着一些人,他们正热情地和周边的人聊着天。
南有岁和前后左右的人加了联系方式,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不存在太大的代沟,聊天间隙的时候他给江应浔拍了张照片,告诉他现在已经到了S市。
[Saros:好。]
[Saros:我快要开会了有点忙,待会回你。]
发完还不忘回复南有岁经常发的那个小猫跳跳表情包。
南有岁看着不知疲倦一直在蹦跳的表情包,体会到了这种割裂感,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便不再看向手机,等待着第一个人的分享。
“说来惭愧,我也没什么好分享的,这幅画全是技巧没有情感,让我说我还真的说不出来,能看见的你们也看见了,具体就是这个样子,而且我还是第一个发言的,说成这样太逊了吧。”留着微长发的男生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站在屏幕前不知所措,给了主持人一个眼神想让她救救自己。
“谦虚了,把天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还让我接下来怎么说,我都把稿背了了,早知道不来了。”坐在下面的女生举了下手示意,抱怨似的说着,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真没有,我发誓。”
南有岁耐心地听着他们分享,偶尔很专注地写着笔记,虚心地接收着他们创造历程的信息,一直到主持人cue到他上台,来之前他并没有为此准备什么说辞,这一刻体会到了那个男生的词穷,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偏头望着,隔了一层屏幕看着自己的画。
雨夜的窗户一片模糊,大面积的竖线光影色彩处理让画面看起来真实又梦幻,融合写实主义和印象主义的元素,光线和氛围的变换恰到好处,大面积的冷色调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暖,乍一看是透过玻璃窗的景色画,仔细看来一双手的存在感很强烈,只要注意到了就很难把它认作是补充的背景。
“其实我在画这副画时候的心情很单一,没有想什么复杂的思想和情绪表露,大概是当时的氛围恰好唤醒了我的灵感,所以也可以说它就是一副简简单单的画。”
“水到渠成?”主持人接着他的话问道。
“算是吧。”南有岁点点头,不合时宜地想到当时在创作这幅画时的场景,就像他所说的这样,完全不存在复杂的思绪,更加相反是的当时还是个大晴天,窗外的烈阳刺眼,烤着世间万物,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雨天在他心中的执念很重,是从小时候就留下的刻印,只不过现在对雨天没什么强烈的反应罢了,最多就是出行的时候麻烦了一点,色彩斑驳的雨滴算得上是一种表现手法,深层次的含义倒是没有。
只是那时候的江应浔看着他双臂和双腿上露出来的一些伤痕,没有犹豫就能说出来每一道伤口的出生日期,记忆力清楚得就像是个运行着程序的机器人,连南有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凭空长出来一样。
江应浔会抚过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皱起的眉头能够看出他的担心和心疼,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成长了十几年,这是一点也没有变过。
伤口的愈合和再次出现描绘了南有岁的童年和青春期,新旧轮回,周而复始。他不甚在意,真正觉察到痛感的却是江应浔。
“让我来大胆头脑风暴一下,这幅主要的不是画风景,而是人物对吧,不过只有这个人的一只手出现了,占比很小却很重要。”主持人笑笑,翻动到屏幕的下一张画上,这幅画是明晃晃的人物画,出色的是大胆色彩的选取和协调,浓烈颜色的碰撞也能出其意料地呈现出令人惊叹的画面。
“是的。”南有岁点点头,觉得她把自己的想表达的都说出来了,感谢地望了她一眼。
手背上有道显眼的伤疤,像带刺的藤蔓,蜿蜒到手腕处的位置,盯得久了,南有岁觉得自己被吸入了画中世界,那是个与现实不符的平行世界,灯光闪烁在涂满混乱霓虹的玻璃窗上,薄薄的烟雾和他的目光一同上升,停留在玻璃里面的一侧,伴随着微微的脚步踏地声,烟雾逐渐散去。
南有岁不仅清晰地看见了那只手,还看见了这只手主人的眼睛,身体里的血液滚烫起来,炙热灵魂冒失地升起。
“喜欢你,更喜欢你的脆弱,瑕疵,残缺,喜欢你的所有。”
想被遮挡起来的缺点和不完美,都被另一个人接纳亲吻,不断地安慰自己说实际上这些都很好,是独属于自己的特征,亮面和暗面才能形成最美好的自己。
“我能八卦地问一下,这个灵感是和你的恋人有关系吗?”主持人放下手麦,声音不大不小。
“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请保持基本素养,咳咳。”台下的人低低笑了几声,开着玩笑。
“好吧好吧,当我没问过,失职了。”主持人也笑了几声,叫了下一个作品的画者上来分享。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想表达的思想也是这样,画中被分成了上下两个世界,千千万万之中不管是哪个世界,都可以找到情感的归宿,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自己。愿我们每个人都有被爱和爱人的可能。”站在上面的人接下去。
南有岁坐在座位上,收到了江应浔发过来的消息,内容是他已经结束了会议,问他这边进行地怎么样,有没有很紧张。
[耶:你说得没错,很顺利完成了^ ^]
远在另一边的江应浔看见后面的符号,眼睛多了些柔和,仿佛窥见本人一般,连脚步都放慢了不少。
[Saros:那就好。]
[耶:哥哥你在干什么?]
分享会结束了,南有岁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好奇地给他发消息,有种同一时空不同地点在此汇聚交融的奇幻感觉。
[Saros:在想你。]
没有任何铺垫的直白话让南有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他稍微偏离开了人群,想到之前第一次去N大的时候江应浔说他太粘人了,这会像是反过来了,他想回旋镖一下,和江应浔开玩笑说他粘人得反常,消息还没发出去,江应浔就发了下一条。
[Saros:宝宝,你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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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咯来咯
第59章
夜色温柔
手机差点没拿稳,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思绪被打扰,他回过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手里抱着一筐互相挤在一起的迷你玩偶。
“这是参与这次展览都会获得的纪念品,挑一个?”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在这里不适合说长时间的话,南有岁从中随意挑选了一只小羊玩偶,毛茸茸的耳朵垂下,两只手放在圆圆的脸边,棕色线条勾勒的嘴角微微笑着。
“谢谢你。”和她摆摆手道别之后,他赶紧从大门离开了,食指勾着小羊头上的挂链,行走在街道上,等待红绿灯的人行道上压满了人, S市的每条道路最不缺乏的就是行人。
小羊摇晃在手中,南有岁对着它拍了张照片,落日时分的光线照射在玩偶身上,呈现出金黄的一块,像被火烧的秋日落叶,他把照片发给了江应浔。
[耶:小羊也想你啦。]
心照不宣的表述方法,这只小羊像是及时雨,将他害羞说出口的话裹了个外壳,于是一切都变得自然了起来。
漫步在街头,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南有岁买的是明天的回程票,江应浔晚上要留在学校忙到很晚,没法去接他,况且夜晚出行总归是危险系数增加了些,也急匆匆的,不如多住一个晚上。
[hi!
结束了你要回去吗,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吃火锅?S市有家很火的火锅店,我们已经在排队了,要来的话直接过来就行,我把地址发给你?]
消息弹出,是刚才在展览里新认识的朋友。
[耶:好的,我现在就可以过去。]
[!那太好了,不用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南有岁又和她来回聊了几句客套的话,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不是根据时刻表逐渐黯淡下来的那种变化,而是瞬刻就被蒙了一层灰色的纱布般,大风刮过的时候,他凑巧收到了江应浔的消息。
[Saros: S市待会要下雨,有没有带伞和外套?小心着凉。]
再一次被提醒了,南有岁抬头看看天空,愈来愈黑,先前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迹象,突然暗下的天就像莫名发的脾气捉摸不透,他左右望了几眼,好在身旁就有很多店铺,轻而易举就买到了伞。
刚出店门,雨就落了下来,疾风从四面八方吹起,滴滴点点的雨水光斑之中,氤氲着街上朦胧的光线,撑起伞,他看见路上匆忙躲雨的路人,将伞柄握紧了一点,双脚抬起的时候雨水溅起,他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给江应浔发微信。
[耶:真的下雨了,你预测得好准, N城也下雨了吗?]
[Saros:我又不是预言家,看了天气预报而已,笨。]
[Saros: N城一片晴朗,天还没有暗。你现在要回酒店吗?]
[耶:待会要去吃火锅,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吃完再回酒店。]
江应浔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Saros:和谁?]
[耶:下午刚认识的朋友,名字我还没有记全。]
[Saros:好。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南有岁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先暂停了聊天,手里的伞不受控制,伞面快被风吹翻,初秋的雨竟然会这么大,在翻面的前一秒,他终于走进了商场,坐上电梯找到了火锅店的位置。
这家店的确很热,门口坐着一群排队的人,以及被通知号已经取没了悻悻离开的一小拨人,刚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摇晃手臂招呼他过去的女生。
“这里这里,待会可能会比较挤,你想坐在哪里,哦对了你有没有忌口啊,来看看点什么菜。”她瞟见了南有岁手里拿着的伞,惊讶地问道: “外面下雨啦?好麻烦,没被淋到吧。”
她的话密集且跳跃,南有岁从第一句话开始回答,没有漏掉哪个问题,对于这样的社牛人士他现在已经可以应答得从善如流了,时不时搭几句话。
“我来问问他们都到哪里了,你现在饿不饿,可能还得等一会儿,我催催他们。”
“没关系,我不是很饿,多等一会也没事。”
南有岁坐在里侧的位置,记起给江应浔发消息的事情,给他发“我已经到了”的内容,但看起来像公事公办,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
[耶:回去之后可以和你一起吃火锅吗?好久没有吃过了,但我更想在家里吃。]
江应浔回复的速度依旧很快,就像是在特地等他一样,南有岁盯着输入中的提示嫌时间过得太慢,异地只能隔着屏幕交流就会很麻烦,看不见对方的表情,等待回复的时间也会更久一些,只能靠着光秃秃的文字揣摩对方的心理。
[Saros:可以,不过你今晚吃过了,回来还会想吃吗。]
[耶:当然想啊,重点不是火锅,是和哥哥你一起吃。^^]
看着江应浔的那条信息,盯得时间长了一点,南有岁觉察出一点被隐藏起来的情绪,但都归结于了错觉,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想要买什么食材,哪一天空闲时间多,哪个时间段吃比较合适。
[Saros:好。^^]
不知道为什么,江应浔似乎很愿意和自己发一样的符号和表情包,和他本人的反差感很强烈,南有岁每次猝不及防看见的时候都要乐很久,不太舍得现在就结束聊天,又怕多说话题会打扰到他,套娃一般南有岁又发了这个符号。
[耶: ^^]
吃完火锅之后,南有岁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互相道别,外面是蒙蒙小雨,气温也下降了一些,丝丝凉意渗透着皮肤,特别是刚吃完火锅出来,温度的对比更加明显。
还好带了外套,南有岁穿上之后走在回到酒店的路上,雨天果然很适合吃火锅,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希望这场雨能够一直蔓延到N城,脚下身处的地方也能从S市变回N城。
收拾好之后,他趴在绵软的床上,身边是陌生的味道,让他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将另一边的枕头抱在怀里了几秒,不是很舒服,就又把它摆回了原处。忙碌了一天之后的疲惫感从他的腿骨开始向上蔓延,眼皮闭上,身体陷入深处的云层之中,像处在越来越高的热气球上,脑袋一片空白。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惊醒了,下意识往旁边看了几下,灯还没有关,甚至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他就竟然睡过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是江应浔给他打了电话。
“哥哥,我不小心睡着了。”声音软弱无力,夹杂着气音,尾音劈叉,有些沙哑,他翻了半圈,侧躺着把手机放在脸边。
“很困吗,辛苦了。”江应浔的声音清楚地从听筒传到南有岁的耳中,即便介质之下有些不同,但距离近得就如同贴着耳朵说话一样,他的声音放轻一些道: “继续睡吧,我把电话挂……”
“不要,先别挂电话。”南有岁截断了他的话,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是闭上的,脑袋迟缓,他想不起来后面要说什么话。
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南有岁又缩进被子里一点,似乎江应浔就躺在他的身旁,给他温柔且温暖的拥抱,心跳与呼吸交融,他回想起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嗯?”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江应浔在询问他,结果等不来后续的话,只有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发出极轻的笑声,在刻意收敛着音量。手机被握在手中,他没开口怕打扰到南有岁的睡眠。
“你为什么不说话。”没有睡着,只是神思朦胧,南有岁还能记得电话没挂,等待了太长时间的安静之后他先说道。
“你想让我说些什么。”江应浔低低却轻柔的声音包围着他,听起来极度好入眠。
“说什么都好,就是想听你的声音。”这种情况下的南有岁说的话都挺直白。
“是把我当成助眠工具了吗?”江应浔的声音里带着笑,在困倦神经不敏感的时候,江应浔心生逗弄他的想法。
“哥哥怎么会是工具,不是。”声音被裹挟在闷闷的空气中,南有岁下半张脸在被子中,讲起话来比较含糊。
“那我是什么。”江应浔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很想在此刻就见到他,这样把他抱在怀里和他聊天的时候还能戳戳他的脸颊。
“你就是哥哥呀,你问的问题好奇怪。”南有岁的音量大上了一点,语速也快了不少,继续道: “想快点回去和你一起吃火锅,我不喜欢吃番茄锅,你别忘了哦。”
“知道。”极其安静的环境下,江应浔对着空空的屏幕道: “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有很多,还说自己不挑食。”
“还好吧。”越来越小声,南有岁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将身体翻到另一边,说道: “好困,我要先睡了,哥哥晚安。”
“被子盖好,晚安。”
呼吸声绵长了一些, N城是个没有夜生活的城市,窗外只有路灯在运作,以及被风吹起的硕大叶子,江应浔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先把电话挂断,这样的时分总是让人眷恋着迷。
“喜欢……”像是呢喃的梦话,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在说什么,江应浔的神思又被拽了回来,他听过太多次清晨和夜晚南有岁困倦不清醒时候的喃喃话语,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在说什么。
“喜欢谁?”江应浔问道,外面是晴朗的夜,但他似乎能够感受到S市的潮湿在逐渐浸透。
“好喜欢哥哥。”嘴巴都没怎么张开,声音黏在一起,把几个字说得像一个四不像的发音。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江应浔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和浑浊。每次听到南有岁对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都不可自控地狂跳不停,在行驶的轨道上不断失控脱轨。
“说什么呀。”
“说你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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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混乱呼吸
南有岁刚回到N城不久就收到了方湾的电话,电话那边很嘈杂,像是在忙碌些什么,时不时地方湾还要答复别人的问题,一来一回说了很多句抱歉。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啊,人是多了点,但你可以只跟我们说话嘛,反正我们和他们也不熟,来呗来呗,没有你会少一半的欢乐。”
“在哪里?”南有岁问道,此时此刻的他正坐在车上,眼前是临近傍晚前的车水马龙, N城的道路一向拥挤,车堵到连欣赏落日的心情都没有。
手机音量不大不小,在安静的车内可以清晰地听到,江应浔手握在方向盘上,看了一眼南有岁之后收回了视线,动了下手腕转变方向到另一条道路上,这个方向更好地能够观察到初秋的落日,仿若下一刻就要陷入落日熔金中一般。
“超级近的,我待会把地址发给你,诶对了,你哥不是天文学的吗,恰好有好几个都是这个专业的,一起过来玩吗,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那我待会问问。”南有岁偏过头看江应浔,落日余晖洒在他的上身,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分秒之后挂断了电话,问道: “哥哥你要一起去吗?”
江应浔对这些社交一向不感兴趣,更别说是基本上都是一面之交的人了,所以南有岁在问的时候也只是说了这么个事而已,尽管他的内心还是希望他能够一起去的。
“好。”江应浔同意了,语气让人听不出来他究竟是真的想去还是只是表了个同意的态而已。
在电话里约定的火锅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践行,回到家换了身衣服之后,他们就按照方湾发来的地址开了车过去,所在之处比较偏远,是专门用来举办轰趴的别墅,到的时候已经聚了一圈人,虽然都是陌生面孔。
“来我们这里,恰好一圈人都到了。”林月一站起来充当着指示牌的作用,他穿着完全不搭的衣服,派大星裤衩非常显眼,看起来很亢奋。
进了包间之后世界都安静了,那群陌生人被隔绝在外,一切都变得无比熟稔,南有岁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一桌人都是熟悉的面孔,这让他放松了不少,他和江应浔凑近说着悄悄话。
比如依次介绍他们都叫什么之类的话,江应浔耐心地听完之后说道: “嗯,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名字?”南有岁离开了一些距离,睁大些眼睛有些不太理解。
按理说只是见过而已,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倒是挺吃惊的。
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被桌子挡了起来,江应浔捏了一下他的指尖,情绪隐匿在嘈杂之中,他嘴角扬起一点幅度又落下,像根本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一样,沉默地望着南有岁的眼睛,并没有给出回答。
南有岁揣摩着他的神情,看上去自己就该知道他不宣之于口的答案一样,还没有想太久,方湾就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 “你们都来啦?这下人可真是全齐了,给我们介绍介绍你哥呗?”
方湾挑挑眉,看上去并不是想真的被介绍的样子,尾音轻浮,她眨眨眼睛,像极了爱打哑谜的人。
“你神经吧。”谈在星没忍住,他笑得东倒西歪,靠在了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上,胸腔起伏了几下,差点直不起身。
南有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方湾最后只得到了耸肩以及摆摆手的动作,完全是一场不用过问的小插曲,他只好转过头去看江应浔,眼神里隐藏着探寻,微茫的光芒闪烁,像火焰熄灭之后的余烬。
“你想怎么介绍我。”江应浔靠得很近,差点距离就要贴上他的耳朵,却始终保持着最后的分寸,在旁人看来只是在说悄悄话而已,他的嘴角弧度平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目眩神迷,足以让南有岁觉得慌乱。
“当,当然是哥哥。”南有岁瞟向他的那一刻极为短暂,就像是超过了限制时间就会受到惩罚一样,他观察到别人基本都在聊天,这种随时会被戳穿的情景让他的小动作多了很多。
手指揪住垂落下来的桌布,折起很多褶皱,却没想下一秒指节就被江应浔非常自然地放在了手心里,感受他的温度,像很多次的往常那样。
“还有呢。”仿若早已习惯在旁人面前说这种小话,江应浔头歪了一些,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声音压得很低,故意一般地说道: “没了?”
“不是……”南有岁听懂了他想表达什么,但真正能够回应的却只有随着颈侧蔓延而上的红晕,他摸摸有点烫的耳尖,声音里充满着别的情绪,没有底气地对上江应浔的视线说道: “哥哥。”
江应浔轻轻地笑了一声,看穿了他的内心所想,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不再有所接触,桌下的指尖却依旧虚虚地触碰。
还没有吃多久,一群人就玩得很嗨,他们丝毫不忘做自己的梦,把乐器当成是自己的精神食粮,非常夸张地做好准备工作之后迅速地站在一起,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个月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我们终于有演出场地了!”
“真的吗,太好了。”南有岁语气里透露着激动,眼看着他们争取了好几次场地结果都因为意外事情而泡汤,这次终于有了确定的结果,南有岁发自真心地为他们感到开心。
“这真的是最好的幸运事件对吧,你就是我们的福星!”方湾本来想抱一下南有岁,看见他身边之人后,默默地改成了一个大拇指,迅速地比了个wink之后又投入沉浸到几个人的世界之中。
越来越密集的鼓点就像愈来愈快的心跳,饭局上的其他几个人纷纷鼓掌挥舞着手臂给他们应援,即便只有几个人也足够支撑得起氛围,室内的灯光被关上,流动着暗紫色的氛围光,南有岁专注地看着他们,由衷地觉得他们的进步很大,已经快成为一支成熟的乐队了。
“你们什么时候演出啊,门票多少钱我都去,我帮你们收尾!”一道声音紧接在渐落的鼓点之后。
“什么鬼,别瞎扯了,大哥求你别喝了行吗?”
“我要说,别拦我。”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手里握着玻璃杯,左右脚在复健一样,交替着来来回回,差点把自己摔地上,他闭了闭眼睛,手中的饮料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倒去。
“等,等下!”女生竭力地想稳住那杯饮品,无济于事,还是倒在了离得最近的南有岁身上,裤子湿了一块,浓烈的果汁味冲击着他的鼻腔,本来还在好好看他们唱歌来着。
“我擦,对不住啊对不住!你怎么回事,立都立不住。”他皱着眉头打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这行为换谁看都沉默了。
“别傻逼了,实在是抱歉,他喝多了。”
“没事没事。”南有岁揪起大腿上湿到的裤子,黏黏的并不舒服,在暗光下他努力辨别到底湿了多少,还没看清楚,他的手臂就传来了触感,手肘蔓延到手腕,随后被扣紧,他抬起头对上另一只手臂的主人。
“出去换件裤子。”江应浔将他拉起来,带着他朝着门的方向走去,大门被拉开又被关上之后,激烈的音乐声被阻隔在了异世界一样,全部都被水流闷在了深不可测的海底,环境陷入了安静。
“什么情况,两个人怎么都离开了,搞得跟连体婴儿一样。”林月一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是很懂地挠挠头,结果被方湾毫不客气地打了下头。
吐槽的话当然也被隔绝掉了,进了卧室之后,南有岁扯掉自己身上的裤子,进了浴室之后只是简单地清洗了一下,鼻腔里还黏着果汁的甜腻香味,混杂着沐浴的味道,他穿上了新的裤子,裤脚却长了一截,腰也大了一些,过了两秒他才发现自己拿错裤子了。
带过来的裤子都是黑色的,版型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很容易就会区别错误,这样的长度让他不知道究竟是穿出去好还是不穿好,想了想还是拽着裤腰走了出去。
江应浔一回头就看见走路姿势很是变扭的南有岁,这样的情景实在算不上纯粹,江应浔一眼就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把南有岁自己的裤子递给了他说道: “换上。”
“太容易搞错了。”南有岁给自己找补,边说边匆忙地穿上裤子,期间还打了个哈欠,把江应浔的裤子叠放整齐之后放了回去,他走到江应浔的身边,说道: “你的裤子我已经穿过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江应浔低下头看着他,手指抹掉他颈侧滴落下来的水珠,湿润感渐渐消逝,靠近了一点,极近的声音和通过手机媒介听到的存在差别,他微微皱起些眉,流露出来的情绪复杂,他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做了什么……”思绪和肢体都没有反应过来,上唇就被无限贴近,所有的事物都被沾上了美妙的亲昵,感官刺激都被江应浔拿捏在手中,接触或离开全靠感知,南有岁觉得他才是故意的,所以他向后退了半步,当作是无声的抵抗。
然而无果,腰侧被江应浔的手臂半环着,又被拉到了原来的位置,却也不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用眼睛静静地看着,南有岁微微仰起头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舔了下自己的嘴唇,摒弃了丝丝缕缕的不满情绪,又像上次那样伸出舌尖舔着江应浔的下唇,唯一的区别就是血痂已经不存在了。
“我上次怎么说的?”江应浔手臂收紧一点,动作和所说之话完全不符,像是禁锢一般,他没有躲避,而是任由南有岁有一下没一下的动作,稚嫩又勾人。
“为什么不亲了。”南有岁的声音带了丝沙哑,仿佛只是单纯的疑惑,动作之间皮肤接触到了凉凉的布料,似乎能察觉到纤维中隐秘的爱意,他的眼神幽深紧盯着面前的江应浔,目光清澈透亮。
“你是不是不想。”眼神里又透露着写失望,南有岁垂下视线看自己的拖鞋和地板花纹,他声音很小道: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恋爱方式才是正确的,你教教我。”
还没低下头多久下巴就被抬了起来,双手被一一交握,骤然的亲密接触让他神思紧绷起来。
“你是觉得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吗,”江应浔重新握上他的腰侧,声音里有一丝控制不住的难耐, “还是觉得我很有定力。”
如同昭示着什么一般,另一只手依旧和他十指相扣,严丝合缝,他凑近些偏过头,揽住南有岁腰部的手向里一点,将他拽过来,没有任何前奏地让彼此的胸腔贴近,似乎能够探测到对方的剧烈心跳。
挤入唇缝,舌尖探进,口腔承受着果汁清香味的猛烈冲击,空气被攫取,力度算不上客气,这个吻完全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仿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吻得很深,一点都算不上温柔,像是一场小型的火山爆发。
惊讶被扼杀在温室中,惊呼被堵在了齿间,南有岁的呼吸节奏很乱,窒息感逐渐向上袭来,差点连站都站不住,借助着和江应浔紧扣的那只手力量,交握得越来越紧,指尖漫上自然的红色,由于亲吻的存在,指骨的痛感都被忽略掉了,连任何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南有岁身体向下,江应浔掐着他的腰防止他真的掉下去,松开了最后能够借助力量的手之后,南有岁连反抗的话都说不出,只能立刻拽着他的衣角,将褶皱拽得很直,仿若在大雨中溺毙一般,灼热的呼吸引发身上的战栗,从后背一直流经全身。
江应浔松开的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勺处,让他不得不仰着头,指尖不自觉地绕着他的发丝,柔软干燥,缓缓地深入头发之间,轻轻地揪住了几缕,看见南有岁眼睛上升而起的水汽时,他暂停了这个深入的吻,沙哑低沉的声音响在南有岁的耳边,像蛊惑。
“呼吸。”
并没有离开很多距离,也并不是想真的结束这个吻,如同仅仅只是中场休息而已。
被提醒之后,南有岁喘着气,修长白皙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摇摇头,呼吸的起伏依旧混乱,不合时宜地想到很早之前江应浔教会他的呼吸方式,那是在调整心情或者剧烈运动时才会用到的东西,没想到竟然会运用到现在这种情况。
真是什么东西都教了个遍。
本来就烫烫的脸颊现在更烫了,他像快要蒸发了一般,也不敢再看向江应浔的视线,可他却如此迷恋刚才那个令人难以呼吸又激烈的吻。
缓了两分钟,南有岁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动作,雕塑一样。
“不要亲了吗。”江应浔摸向他心脏的位置,隔着一层布料和坚硬的骨骼,想让他的心率传递到自己的手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宝宝,气这么短。”
“以后要怎么办?”
南有岁还是摇了下头,他还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冲击力太大了,左面胸口的温度上升,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久久无法平静的大雨。
看他这个样子,原本想安抚地再次亲下他脸颊的江应浔没有再进行任何动作,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之后他拉着南有岁坐在床边,说道: “这样会受不了吗。”
“没有。”南有岁下意识否定了,但又点点头,搞得他自己都不知所措了,他透过落地窗看外面绚烂的夜景,透明的窗帘安静地待在两侧,脑海不可控地回想刚才的吻,他连换气都不会。
江应浔摸摸他的头发,看他的嘴唇透着些许水渍,微微肿起,几种思绪充斥着他的脑袋,他低下头看见南有岁没有穿袜子,拖鞋是半式的,初秋夜晚的气温并不像夏天那样,他找到南有岁的袜子蹲下身抬起他的小腿,指腹悄悄滑过皮肤和他的脚腕,靠近手腕处的手掌感触到脚跟的凉意,帮他穿上了袜子。
猝不及防地,南有岁收回了一些小腿,他支吾着: “我自己可以穿的。”
“我知道。”江应浔把另一只袜子也穿上之后站起身道: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特别的关联。”
南有岁看看自己的袜子又看看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抱着自己的睡衣很快速地走向了浴室说自己要先去洗澡了。
江应浔在他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感觉他现在的样子很好笑。
一切都收拾完毕的时候,身体躺在床上,嘴唇还有麻麻的错觉,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又怕被发现一样地瞟瞟身旁的江应浔,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臂放下了,他闭上眼睛都是那个吻,像莫比乌斯环一样无限循环,永无止境。
在翻第五次身时,江应浔攥住了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打开床边的夜灯,微弱的光线刻画出朦胧的氛围,江应浔问他: “睡不着吗?”
南有岁诚实地点点头,这简直就是偌大的刺激,能睡着才怪,每根神经都在高速运作着,像摄入了抵达效用顶峰的酒精一般,不仅不能成功入睡,还兴奋得要命。
“需要我哄你睡觉吗。”陷入睡眠的黑暗中,江应浔声音压得很低。
“嗯。”南有岁点点头,惯性地缩进他的怀里,让自己的后背承接着他的手掌,轻柔地拍打着,缓慢的节奏像催眠曲。
和以前的那几次哄睡方式没有任何的区别,但南有岁就是睡不着,脑袋空空却很精神,一次次的拍打反倒让他更加注意这点肢体接触,衣物窸窣声中,他按住江应浔的手臂让他不要再继续下去,躲出了这个怀抱。
“在想什么。”江应浔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立刻就能睡着。
南有岁咬了咬下唇,语气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只打算让自己听见,他道: “在想刚才和哥哥接吻。”
又开始了。
江应浔吸了口气,他收拾掉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屈起手指没什么力度地敲了下他的脑袋,选择了最温和的一句话说道: “再不睡明天就要起不来了。”
“噢。”南有岁闭上眼睛,睫毛却在扑闪,眼皮紧张着一点也不放松,他的嘴唇紧抿着,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语气虚虚地说道: “下次能不能……那个一点啊。”
“哪个?”江应浔问他,又自己补充下去: “是不喜欢那样吗。”
“没有,我很喜欢,喜欢哥哥亲我,只是……”南有岁思考着措辞,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比较合适的词语: “有点不习惯。”
沉默了几秒之后,江应浔开口道: “以后多亲几次,就不陌生了。”
“你怎么……”
这是什么谈话道理,南有岁转过身留了个背影给他,让他自己思考是什么意思,心中像夜晚的海面不停翻涌。
“抱歉当我没说。”江应浔没忍住的笑声没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道歉,手搭在南有岁的肩膀,吻了吻他的颈侧,刚触及就分开了,看他翘起的发丝说道: “岁岁,你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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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简称为又菜又爱撩
来晚了来晚了!看看大纲应该是还有几个剧情就要完结了wwwwwwww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