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的出现令男爵女爵面色难看,僵硬地对视一眼后,拔腿就要跑。

    怎么是这瘟神?!!

    “两位留步。”

    小唐的目光轻飘飘扫过两人,剑光闪过之际天师剑已经稳稳停在了两蛇人面前。

    蛇男生生刹住脚步,面上神情那叫一个错综复杂。利刃停在颈前,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脸颊肌肉微微颤抖,配合上细密的绿色小鳞片,颇显扭曲。

    “有、有话好好说……”

    毒蛇小姐今天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礼裙,很好地掩盖住了背部被小唐打伤的七寸,她强行镇定下来,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们只是路过……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图,这位先生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小唐立在篱笆网顶端,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则是怒指二人:“在花园鬼鬼祟祟,分明是包藏祸心,交出来!”

    两蛇:“?”

    蛇男面上带了丝不确定:“你……想让我们交什么?”

    毒蛇小姐眸光闪烁,“这位先生都知道些什么?”

    看这外乡人胜券在握、语气笃定的质问状态,难不成是知道了他们与公爵交易的细节?

    小唐皱眉:“什么知道多少,我是全都知道!赶紧把灵材都交出来!我早就感觉到你们的存在了!”

    闻言,毒蛇小姐心中愈发惊疑不定,“零……裁?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全程对话的芳敏瞅准时机开口,她爬上篱笆网,摁住正要开口的小唐:“二位,我们俩特意等了这么久,不是来看你们装傻的。”

    这俩蛇爵的反应明显不对劲,身上定有秘密。它们不比杰克公爵,看上去蠢笨得很,说不定能诈出些什么来。

    果然,听了芳敏的话,蛇男面上闪过一抹慌乱,神情中满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不!杰克公爵怎么会告诉你们这种外乡人?他明明答应我们——嘶——”

    话还没说完,他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毒蛇小姐一脸恨铁不成钢,低声骂道:“蠢货!”

    外乡人还什么都没说,这笨比就不打自招了,真是该死!

    她沉眸,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无意间路过这里,不要胡搅蛮缠。”

    虽然杰克公爵非常狡猾,但也不至于把他们的交易细节透露给外乡人。她刚才有些不冷静差点说漏嘴,仔细想想对方倒像是在诈他们。

    面对警惕起来的毒蛇小姐,芳敏并不慌乱。

    身处职场多年,她接触过太多难缠的客户,若是没有装腔作势的能力,她也干不到如今总裁的位置。

    只听一声轻笑,芳敏抱起胳膊:“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被指派的任务。我实话说,公爵早就料到你们会节外生枝,如果不交出来……”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狠厉,声线也低哑了许多:“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芳敏没跟小唐多解释什么,这也就致使后者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俩蛇人果真拿了花园里的杂株。

    只听天师剑嗡鸣,剑气涤荡开来,小唐的眸中满是杀意:“交出来。”

    两人如此态度令毒蛇小姐心中一惊,她猛地抬头,错愕地望向城堡方向。

    怎么会……杰克公爵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外乡人?!

    可看这两人的气势……分明是知道了真相,不然怎么会胆大到在此威胁她们的性命?!

    毒蛇小姐惊惧的同时,心中冒出不可抑制的愤怒:“无耻!他说好保密的!”

    蛇男也反应过来,拧眉道:“堂堂杰克公爵,真是下流卑鄙!”

    芳敏面色不变,只是淡淡望向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永远的伙伴,只有永远的利益。想要活下去,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听话,我这位朋友的实力你们也见过了。正面对抗,你们的胜算有几成?”

    毒蛇小姐咬牙:“交出来我们才是活不下去了!”

    那种交易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它们又不是吸血鬼族,要是被发现,肯定会被国王大人处决。一旦事情暴露,公爵的吸血鬼身份能保他自己不死,可他们……

    有交易凭证在手,他们还能威胁杰克公爵,如果真的交出去,他们才是全完了。

    钱明明都给了,杰克这是要过河拆桥!

    正当两蛇百般犹豫之际,小唐忽地怒呵一声:“原来他竟想两头通吃?!利用发布任务之便,逼我们就范!”

    他本就灵气匮乏,若不是刚刚稍有恢复,恐难以察觉贼人。正如老板所说,如果真的被偷走灵材,他们定然受罚。

    而听这两妖物所言,也是听了杰克的话来这里偷盗,完不成任务亦有严重后果。总结一句话,今日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们与妖物都是鹬蚌相争,那杰克是渔翁得利。

    小唐怒而指天:“无耻至极!我平生最恨背后捅刀之人。”

    说完,便转身离去,看样子是要去城堡算账。

    看到他突然的动作,毒蛇小姐一愣:“?”

    “他这是……”

    她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外乡人刚才是在为她们说话?!

    “……”

    芳敏望着离去的小唐,胸口气得发闷。

    这人在想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只是还没拿到重要证物,小唐就草率离开,她之前的表演都白费了。

    形势所迫,她不能再逗留太久,理解错误的小唐说不定会制造出多大的乱子,她得尽快去阻止。

    临走前,芳敏故作高深莫测:“我们虽然受身份限制,必须执行杰克公爵的命令,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思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提防些,别被暗算,我们言尽于此。”

    说完,她便要离开。

    “等等。”毒蛇小姐突然开口,她望着忿忿离去的小唐,神情中满是犹豫。一番挣扎后,她做了决定:“血液祭台在西偏殿地下,打破三幅画往下走就能见到。”

    听着她这没头没尾的话,芳敏认真记下,而后朝小唐离开的方向去了。

    篱笆墙外的窄道上只剩下两位蛇人,蛇男脸上满是怀疑:“你干嘛告诉她们?”

    蛇女:“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

    那女人诈她们时,她还有些不太相信,但见到青年外乡人大怒离开,她反而相信了几分。

    外乡人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帮杰克公爵办事,这对他们没有一丝好处。如果真的知道真相,应该能想明白其中的赢家只有一个。

    “他们应该想明白了一些真相。”

    蛇男还是没有想通其中关联:“这跟你说出血液祭台有什么关系?”

    “蠢货!”毒蛇小姐面露不耐烦:“杰克已经想对我们下手了,难道还会好好合作?!”

    蛇男似懂非懂:“难怪……那天我被挖了蛇胆,杰克的管家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蛇女沉着脸望向城堡:“想要取走我们的性命,他也得有这个实力!现在外乡人知道血液祭台的位置,很快就会从内部瓦解杰克的力量,到时……”

    看到她眼中闪烁的野心,蛇男一惊:“你不会是想……”

    蛇女嫌弃地看他一眼:“呸!怂货!我去找老三商量。”

    蛇男一慌,赶忙跟上:“诶等等我!!我没说我不想干!”

    ……

    芳敏在城堡前成功拦下小唐,快速解释道:“别冲动,我是为了套那两条蛇的话,他们不是来偷植物的,显然是和杰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小唐拧眉看她一眼,显然是不赞同芳敏的话:“人证物证俱在。”

    芳敏微顿:“?”

    人证她理解……

    “什么物证?”

    小唐:“我方才清点,乾坤袋内灵材的数量与先前长在地里时对不上,多半是遭了盗窃!”

    “对不上?”芳敏眉头微敛:“花园如此之大,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小唐:“我自小过目不忘,没有这种可能。”

    芳敏:“那会不会是你漏在乾坤袋中某处,计算数量时出现了偏差?”

    那两个蛇人是来找杰克公爵的,没有理由偷几株杂草。

    难道是花园中另有他人?

    这个想法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我怎么可能漏数,你看……”小唐边嘟囔边朝袖中乾坤袋探去,还未取出灵材,便是一愣。

    下一秒,一朵淡粉色的蔷薇出现在他的手掌中,花瓣表面带着些许杂草残余,有细小的锯齿状牙齿自花瓣上冒出。

    芳敏错愕:“这是……”

    小唐认真看了两眼:“这花有吞噬之功,本以皮肤为食,看来是饿了。”

    芳敏明白过来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庆幸。

    她本以为撕扯人皮肤的只是蔷薇茎叶上的尖刺,不想花瓣的攻击力也如此之高。要不是有小唐,她恐怕也要像昨日李剑王鹏一样被重伤。

    小唐将粉色蔷薇隔离后重新放入乾坤袋,面上带了丝内疚:“原来是错怪了他人,我得去道歉。”

    “不可不必!”芳敏拦住他。

    “当——当——当——”

    有钟声响起,这预示着晚宴即将开始。

    望着突然黑下来的天色,芳敏言简意赅:“杰克不是什么好人,他本就是骗了我们,甚至想要我们的性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晚宴结束后我再与你详说。”

    望着神色认真的老板,小唐半信半疑地应下:“行。”

    ……

    两人步入宴会厅时,除红疤小组外,其他人已经到场。

    不怎么露面的杰克公爵此刻就坐在主位上,和善地望向刚走进来的小唐二人。

    “除了厨房组,就等你们了。”

    芳敏面露抱歉:“公爵久等。”

    杰克公爵摆摆手:“没关系,知道你们辛苦,入座吧。”

    位置与先前一样,芳敏坐下后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来源好似是……面前的餐盘。

    她下意识看了眼李剑二人,他们虽稍显疲惫,但气色比昨天好不少,看来房顶真的是危险程度较低的地点。

    幽绿色的烛火下,杰克公爵的面色显得格外惨白。

    只听管家高声道:“晚宴开始——”

    众人面前的餐盘被逐一揭开,白花花的食物看不出材质,芳敏只觉血腥味变得更浓了。

    有轮子滚在地毯上的声响,只见推着餐车的身影由远及近。

    ——是红疤。

    餐车上是精致的刀叉,上面还沾着零星的血迹,有染了血污的白色碎片镶嵌在餐车的缝隙中。

    红疤面上满是冷意,望向芳敏的神情中尽显阴狠。

    他身后空无一人。

    芳敏突然明白,她盘中的究竟是什么。

    干呕的欲望不可阻挡地蹿上她的喉头。